真诚虚伪固执-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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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楼上第二家,他敲了敲半掩的门。
屋里响起脚步声。
“是你?”姑娘一脸惊喜的样子:“健荣,魏思林来了。”
“稀客,稀客。”夏健荣迎上前:“请坐。”
“你母亲呢?”魏思林左右顾盼。
“上二班。十二点钟下班。”
“你喝水。”姑娘把茶杯搁在茶几上。
“谢谢!近来忙吗?”魏思林问。
“不太忙。你有好常时间没来健荣家了?”
“是啊,一直忙演出。”
“薇颖,把电扇打开。”夏健荣指着新买的电扇。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十月一日。”
“小何父母同意吗?”
“同意。”
“许兴雄回家了吗?”
“没有。”夏健荣摇摇头。
“前几天不是说好,让他先回家吗?”魏思林双眉颦蹙。
“唉……”夏健荣叹了口气,缄默。
两人相对无言地沉默了分把钟。
“今晚我来,是和你商量一下,你看,是保持原样?还是叫许兴雄先回家?”
“问题不在许兴雄,在他父母。他们自命不凡,固执己见,谁说得了。依我看,许兴雄还是别回家,这样反而好,向上次那样压一压……”
“不行。”魏思林断然否定了夏健荣的想法,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他想了想说:“你通知许兴雄,叫他后天晚上八点钟回家。我们俩七点钟先和他父母好好谈一谈。”
“老弟,许兴雄的父母是那种直书达理的人吗?他们能坐下来和我们谈话?那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夏健荣说。
两人又沉默了。
魏思林徘徊,那犯愁的样子,就像一个指挥官在战场上遇到了强硬的敌手,需要重新制定新的作战方案以至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以至彻底摧垮对手。
夏健荣低垂头颅,不停地抽烟,时不时抬起脸孔瞅一眼魏思林,希望从他的脸上和神态中得到满意的答案。
魏思林心里明白,许兴雄的爸爸妈妈决不是一般家庭和一般人的父母亲,他们教育儿子的方法,对儿子在社会活动中——交结朋友,处事哲理……都要一一过问,由不得自行做主。如果有谁胆敢怂恿他们的儿子,或者做出不得体的事来敢于违抗他们的戒规,那你必须远远地离开,断绝同他儿子关系的往来。他们严肃的面孔往你面前一站,足可以让你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不管你有无缺点或错误,在他们面前总好像是有问题似的。在许兴雄众多的朋友、同学、同事中,唯独魏思林能够与他们说上两句话,这些话,也只限于相互称呼或他问候他们,即使这样,他的心也好似提到了嗓子眼儿。其他人和许兴雄相识不多不少也有十年半截,至今,没得多少人和许兴雄父母说过话。记得上次许兴雄离家出走,谁也不敢收留他。无赖,许兴雄只好住在姨妈家。后来他姨妈反而背了一身黑锅,说她怂恿他们的儿子。
“许兴雄太不像话了。”魏思林抽了口烟,满脸怒容:“前些日子他去我那里,我和他说得好好的,也不知他哪个神精又跳了起来?真他妈的木鱼脑袋。”
“这不能怪他。他见你没去小闵家就沉不住气了。”夏健荣担忧地看了魏思林一眼,生怕他撒手不管此事。
“他既然知道他父母不会去女方家求亲还这样做,岂不是逼人死地吗?”
“前几天,许兴雄和小闵爸爸谈过一次话,说他爸爸可能委托人上门求亲,小闵爸爸不同意,说,任何人求亲都不行,非得他父母不可。”
“这是气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许兴雄的老丈人还会请他一道喝酒?”魏思林被激怒了,心里愈加恼火不堪。“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何薇颖坐在一旁,脸上呈露出美好的笑容。她长得不算美,一双适中的眼睛表示出“贤惠”二字所蕴含的意义;一身朴素的装扮,勾勒出她的本色;那像被日光晒黑了的脸庞,更是流光泛采,动作既粗犷又细腻。她坐在那里,倾听他们说话,倾听他们争论。
夏健荣笑颜道:“今天怎么啦?思文起来了。”
“人还是思文些好。”魏思林说。
“你看,怎么办?”夏健荣转过话题。
“明天,你打个电话给许兴雄,让他先回家,其他事我来办。”
“如果许兴雄不肯回家呢?”
“你就告诉他,这是我们大伙儿的意见,不希望他这么做。如果他不肯悔悟,请他以后别去我那里,我先和他断绝来往,省得他父母下通牒。”
“他回去后又怎么办?”
“我们俩去小闵家,我来向小闵爸爸妈妈求婚。”
“要许兴雄去吗?”夏健荣的脸孔顿时露出笑容。
“不要。”语气干脆利落。
他俩商量了一下时间,方法,又闲聊了一会儿。
“你说这门当户对,对不对?”夏健荣问。
“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魏思林说话模棱两可。
“怎么能说对呢?这门当户对本身就是一种蔑视,一种封建思潮。”他不赞同魏思林的前半句话。
魏思林想了一下说:“我问你,如果小闵爸爸妈妈是个市长或者是个局长,本人又是一个大学生甚至博士生,家庭境况、本人学识远远超越许兴雄和他的家庭,你说这婚姻是否能够成立和长久?”
“只要小闵爱许兴雄,许兴雄爱她,婚姻一定美满。”
魏思林淡淡一笑,摇晃着脑袋瓜:“不,不可能美满。”
“不可能美满?为什么?”
“爱情是有一定的尺度和深度。开始,爱情像绚丽的彩虹蒙住了双方的眼睛和大脑的更深处,排斥和冻结了所有的思维,滞留在单一的热恋中。彩虹过后,过去的,现在的思想重新展示在眼前,思维就像被禁锢的波涛突然活跃了起来。双方的文化修养、自身素质、家庭地位、父母因素等等,全都历历在目。这时,爱情脆弱的一面——自私狭义一旦涌现,搅得人就不得安宁喽。”
夏健荣似明非明地点点头。
“城市与农村,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白领与蓝领说明了什么?学识、修养、地位、环境等等……截然不同。许兴雄的爸爸妈妈希望儿子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这不能说想法有错,他们考虑问题比较细致,从自身所处的阶层以及环境他们必须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和儿子的利益。比如说,他们善于吃饭的时候谈论工作,谈论案情,研究案情,儿子在理所应当,媳妇坐在一旁就不能雷同了。他们不可能对儿媳妇说,我们谈论的事情,请不要向外泄露或者请你到边上去。媳妇不是自家闺女,终归不能算做自家人。再说许兴雄的爸爸妈妈接触面广,人们都是有所求于他们或许是些官场上的人,言谈举止总不会像小闵爸爸妈妈那样粗鲁、不拘谨。他们爱面子,善于讲究地位。城市人不喜欢与农村人交往,脑力劳动者不知道体力劳动者所处的位置和待遇是同样一个道理。做了白领阶层的人总不会面对蓝领阶层的人低三下四。小闵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生活习性、自身修养与素质如何适应许兴雄的父母亲?如果她自身学识和素质较高,本人又在白领阶层工作,许兴雄的父母是不会反对的,而会默认。”
“那你是不赞成许兴雄和小闵喜结伉俪喽?”
“不,我只是说明一个道理……家庭所处的社会地位。实话说,许兴雄和小闵远不如你和小何的婚姻基础牢固。”话音停顿片刻:“你和小何生活在社会最低层,应该说门当户对。另外,在家庭和学识等方面不会有较大的冲突,充其量只是个性、脾气、喜好方面产生摩擦。”
何薇颖望着魏思林,好像在探测什么奥秘。
“你们婚后不会因为各自家庭和父母地位的不同受到上人的约束,也不会因为自身所处的环境,相互埋怨,相互指责,更不会为琐碎小事看不惯这,看不惯那,甚至你瞧不起我父母,我对你父母还看不顺眼呢。为什么?因为双方家庭、父母所处的地位毕竟是社会蓝领阶层,这就统一了认识,不存在双方父母你瞧不起我家,我瞧不起你家的感觉和意识。再说,你们自身修养,学识平庸,相互之间无可挑剔。外因大于内因。你仔细琢磨琢磨就能悟出道理来。”
“我悟不出道理来。照你这么说,这门当户对的婚姻就不会破裂,感情就牢固?”夏健荣摇摇头说。
“我只是阐述我的想法和许兴雄爸爸妈妈的想法。这种想法不能说错。至于感情破裂和牢固,起码不会因为家庭和父母的因素,那种悬殊的地位和环境而导致不应有的麻烦。我说的是婚后。”
“你不是对他们利己的做法痛心疾首吗?”
“我只是说他们的想法无可非议,不是说做法。”魏思林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那许兴雄的事……”
“不变,照计划办。”
夏健荣紧缩的脸孔松弛了。他对魏思林所阐述的观点,既表示赞同,也持有异议。想法归想法,总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而强加到别人头上。世界之大,神秘莫测,谁也看不清前程是喜是忧,只能像炒股票那样赌上一通,说不定预测流产,说不定预测变成现实。评论家总归要比理论家现实而投机取巧;唯心主义总归要比唯物主义勇于先行、敢于开拓。可到头来,理论家、唯心主义落得一个可悲的下场还没人同情。
“魏老师,我回去了。”何薇颖起身告辞。
“我也该走了。”魏思林伸了伸腰腿。
三人一同下了楼。
“老兄,你回去吧,我帮你把小何送回家。”魏思林拍拍夏健荣的肩膀说。
“你说什么?”夏健荣眨了一下眼睛。
“我说小何由我送回家。”
“你开玩笑吧?”
“我什么时候和你开玩笑啦?”
“好,好……。薇颖,魏思林送你回家,行吗?”
何薇颖点头,同魏思林一道离去。
“你爱夏健荣吗?”魏思林目视前方。
“爱!”她垂下头颅。
“你了解爱,理解爱吗?”
她频频点头。
“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何薇颖羞赧地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心里暗暗说道:爱一个人不就是天天想,夜夜思,失去他会痛苦,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她急忙又摇摇头。
魏思林笑了笑,说:“你可能认为,爱只是两人相互爱慕,相互关心,相互体贴,甜言蜜语,如果将其中一部分抽去,也就说,婚后其中有一样消失,你们的爱是否依旧像现在这样的甜蜜温柔,永恒不变?如果再有了孩子,两人的感情和爱是否会转移?”
何薇颖低头不语。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也不会考虑的那么细致和周到。
“爱是给予而不是得到,爱是无私不是自私。一个美满的婚姻,美满的家庭应该拥有艰困、梦想,友谊、理解,不幸的婚姻、不幸的家庭是缺乏这些宝贵的东西。”魏思林说话时,语气和神态是那样的深沉,就像这深沉美好的夜,敞开自己的心怀,清晰地表露出自己的面目。
“为什么会有‘疏忽大意’四个字?我们日常生活中由于傲慢、固执、激动、热恋,往往忽略了许多实质性问题,几乎没有冷静的考虑过,比如家庭、孩子、父母、兄弟姐妹、事业、同事之间,邻居之间、朋友、爱人的关系和利益。因为疏忽大意导致了许多苦恼、麻烦和灾难。事业不顺心,爱人不如意,同事、邻里不和睦,争吵、打架、离婚、犯罪等等。改天我们再谈吧!”忽然,魏思林停住了话音。
何薇颖两眼深切地凝望他,点点头。
第二部第三十二章
婉琼那被微风飘拂的发绺,简直就像是从西陵湖升起的凌波仙子。这一切证明有生命的机体都要经受着两性相合的美好时辰。这里有思想,有品质,有道德的交流;有精神和力量的激发;自然界的一切都在享受着生命的爱抚。
她抬头眺望美丽的月亮。月亮似向导,似伴侣,似知己……她好像在向明月倾吐心里的秘密,把内心的一切全都告诉这位美丽、善良的神。月亮抿着嘴,静静地听,眯眯地笑,光彩熠熠,紧随她默默不语。
穿过小桥,她来到荷花池旁,凝望闪光的池水。池中莲花轻轻摇摆,像一群孩子向她祝贺。她笑了,心也醉了。她冲莲花扮了一个鬼脸,欣然离去。
望着魏思林家黑黢黢的窗子,玻璃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碎银似的光。
回到家,她走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理了理微有一些散乱的头发。
“我看,他不像你说得那样?再说婉琼也不是一个孩子,好人坏人还是会分辨清的。”突然,从东头屋里传来母亲的说话声。
“你总是袒护她。孩子都给你惯坏了。”猛然间,响起父亲那粗哑的嗓音,语气显得烦躁不安。
“你怎么这样说话?唉……”母亲叹了口气。
此时,婉琼的心好像被人揪住一般,又酸又痛。
母亲来到外厅,瞧见女儿,并没答理她。
岑史峰,边抽烟边转动着那双慢而厚实眼皮的眼睛,在那毛茸茸下陷的眉毛底下几乎毫无表情;那肥大的脸孔,像刮过皮的土豆,上面渗透了几粒浆汁;白色背心被汗水润湿了几处。当他看到女儿的一瞬间,圆圆的脸孔一下拉长了,眼睛凶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