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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真诚虚伪固执-第23部分

小说: 真诚虚伪固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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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儿,婉琼到显得异常沉着,脸上平静地如天上固定不动的彩云。她看着父亲,好像说:我并非无法无天,我是和你讲道理!是请教你我的父亲。
“你懂得什么?你走上社会才几天,到来教训我那!我吃得盐比你吃得饭还多。像你这号人,从你的外表就可以看出来,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
“她的老师像个敞胸腆肚,肆无忌惮的人,而她呢,噤若寒蝉地拜到在他那种康俗愚蠢的脚下。”婉丽一双应奉嘲笑的眼睛,眼神儿一会儿游到父亲脸上表示赞许,一会儿狡猾地看着妹妹,表情中还有一种讥讽的神色,一种奸诈的阴影。
母亲在一旁并未做声。她既没顺从丈夫,也没指责女儿,从神态看来,俨然像一个法官在仔细听取双方的证词。一对沉静的眼睛特别的明亮,使人很少见到过这样尖利明亮的眼睛,除非在梦中。
婉琼像被人重重打了一记,她竭力掩盖内心的苦痛,但是泪水还是在眼眶里打转。她感情冲动的不能克制自己:“你好,口是心非。你不是非常崇拜你的老师吗?他才是一个敞胸腆肚,肆无忌惮的卑下之人。”
这番话像利剑似的深深扎进婉丽的心里。婉丽陡然一惊,半天说不上话来。她不敢再去反驳和诬陷妹妹了,完全被击垮了。她知道,此事一旦被父亲知晓的话,免不了要遭到和妹妹同样的下场,甚至蒙受的灾难更大。
这一刹那间,岑史峰突得打了一个冷战,愣怔片刻。他竭力压制内心的惊恐,斜视眼睛;脸色和平常大不相同,像失去了活力。平时,他口口声声说:“婉丽是一个有头脑,善于明辨是非的人,也是一个懂事,会体贴父母的好孩子。她的思想是纯洁的、高尚的;她意识中不存在虚伪、卑下,更不存在……”
四周突然沉寂了,好像风和雨对可悲的世界厌倦了,慢慢停止了怒吼。时间在刹那间凝固,星星钻出了云层,变得更繁多、更美丽。它们不是在有意注视什么,看来只是无聊地眨动。
对于岑史峰,他不喜欢那些搞西洋乐器的人,就拿女儿学琴来说,还是在妻子苦苦哀求之下,才勉强默许的。但有一条,不准许她俩接触音乐人,这有失身份。学琴,只能对着收音机、磁带或者教材学习,不得外出拜师求学。他不喜欢这种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新鲜的玩意儿。他认为人的思想和意识不应该违背人类社会固有的规律,不能一味讲究什么发展和追求。“什么时代不同人的意识也就有所不同等等。”这种意识完全属于盲目行事,并不复合社会发展规律。如果一味追求,整个社会将会垮掉,灾难像瘟疫一般侵袭、弥漫这个世界。
“老岑,你把电视机打开,今晚有京戏。”妻子有意打了一个岔。
“你好好考虑考虑!你这种想法和做法,你吃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到时候,你喊爹喊妈也没用。”说完,他打开电视机。
岑史峰是个十足的京剧迷,凡是京剧必看。他喜爱看那些花旦戏和小生戏,像什么《红娘》、《吕布戏貂蝉》、《玉堂春》……简直让他着迷;哪怕工作再忙,也要看上一场。妻子说他:老婆可以不要,孩子可以不要,京戏不能不看。他却笑眯眯的并不感到害臊,好像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希奇古怪。
婉丽的面容像一朵盛开的鲜花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然而眼睛里却燃烧着报复般的欲火和更阴险的光芒,好像在警告婉琼。
婉琼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一种依恋的情感混搅在一种正义的喜与恨的情绪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过于放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他是那样的敬慕和欢爱,以至超越了传说中的魏思林。她凝视母亲,心里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她还从未经验过这种心乱如麻期待着什么的感觉。
母亲的脸上,一种无可形容安闲的神情,让你觉察不出来她内心在想什么?眼睛却闪耀炯炯的光芒。可是从整个神态看来,她却又是一个主持正义,反对邪恶,反对阴险的人;一个严肃而温厚的母亲。
月色、星辉映照卧室,朦朦胧胧愈发清澈。
婉琼躺在床上静静地思绪,心却在炽烈地跳动。往事像演戏似的一幕一幕在她眼前呈现:父亲、母亲、姐姐、还有自己崇敬的老师……他们象征着虚伪、邪恶;真诚、善良;同时代表了各所不同的意识和心境。这些思想在她脑海里旋风似的飞驰。
他是那样的可敬可爱!世界上竟有如此纯洁的男人。每逢一想到他,或者梦见他,全身心被他大大的眼睛,高大的身躯,朴实的神态所注满。他是一个很有气魄,博学多才的人,而自己什么都不是。不过,她却感到一种任何人都不能给予她的生命的波荡和激情。他对我是否同样有所好感?他为什么总是那样的岸然,没一点儿人情味?姐姐为何那样忌恨我?难道他真是一个颓靡和玩世不恭的人?我怎么办啊?炽烈的心被许多复杂的情绪所困惑,心情异常纷乱。她睁眼瞅着昏暗的房间,想从黑色的夜里寻觅一线光明。
婉丽辗转难眠。自打妹妹向她诉说了那年轻人的事后,一种亲密交谈时的情景让她嫉妒。她心里一直燃烧着一种欲望,就像一个狂妄、贪婪的人,瞧见一个卑贱的小人,依靠自己的勤劳和勇敢所获得的东西那样的嫉妒的口馋。欲望中同时还夹杂着一种心痛的感觉,像是痛咬她的心。那年轻男子的风度,气质;那奕奕的神态,潇洒不羁的风姿时不时在她的眼前呈现,同时又闪现出妹妹对他闪烁一种快活的,爱慕的热情,她忍不住被嫉妒和忌恨攫住:这怎么办?妹妹是个桀骜人,施加威力是行不通!用道理也很难说服她。最后,她想出了一个奇妙的主意。
“小妹,小妹,你睡了吗?”
呼唤声,扰乱了婉琼原先美好神秘的心境:“干吗?”
婉丽变得和蔼可亲,一种悔过的笑容,同时存留了一种让人看不出来狡黠的神色:“小妹,你还生我的气吗?”
婉琼侧卧身子,缄默。
“这不能怪我!爸爸这人,你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和反对我们同那些文艺界人交往。”
“你不是和爸一样吗?口是心非。”婉琼起身,嘲弄了一番。
婉丽惊悸,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时,她倏地闪过一个念头:
“其实你错怪我了。我是一番好意。虽然我说了一些过激话,但是,我是在试探爸爸,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婉琼冷笑了一下。
“你不相信?……你告诉我,你崇拜他,喜欢他,甚至爱慕他,可我没告诉爸爸啊?难道这一点不能证明我在袒护你吗。”婉丽一双温顺的眼睛,流露出的光泽几乎是一种叫人怜悯的光泽,不过这光泽是在瞳仁里闪动的:“其实,我把事情说严重一些对你只有好处,并无坏处。如果爸爸坚决反对,我们就另想办法。如果是一时的反对,你岂不是达到目的了吗。实际上,我是为你着想,你知道吗?”
此刻,婉琼心中虽然还存有对姐姐的怀疑和不信任,但是一刹那间,她那天真、纯洁的心灵却像古典文学传说中的——“东郭先生”。
“爸为何这样对待我们?为何这样固执保守?”婉琼好像相信和宽恕了姐姐。
“这怎么说呢?只能说爸他们所处的那个年代与我们这个时代不同。”
婉琼好像理解了。
“姐,你看他人好吗?”
“你说得是谁啊?”婉丽假装不知道的样子:“他善良吗?温柔吗?聪明吗?”
受到了片刻的安抚,婉琼被压抑心头的乌云顿时化解开来,喷射出灿烂的光芒。
“他真挚、聪明、博学多材,就是让人捉摸不透。他不许我问他的姓名?工作单位?上起课来,一板三眼,说起话来一本正经。”
“你怎么知道他在文艺界工作?”
“凭我的直觉。另外,他有一张照片,照片上他拉着小提琴,完全像一个小提琴演奏家。”
听到这番话,婉丽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犹如一个贪婪的人,一旦某样东西是自己追求的,心里就会涌现出一阵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引起的饥渴,这时她正处在这欲望的十字路口。
“小妹,谈话时他提到过谁?”
“谁也没提到,到是我提到一个人。”
“谁?”
“魏思林。”
“他有何反应?后来怎么说?”婉丽急切地问道。
婉琼想了一下说:“当我提到‘魏思林’三个字时,他一脸惊诧的样子,不过很快就平息了。我问他听没听过魏思林演奏的乐曲,他回答说,不了解。他问我认不认识魏思林?我说不认识,只知道他是一个知识渊博,大名鼎鼎的演奏家。他却打断我的话,说魏思林并不像我说的那样。”
“他怎么说?”
“他说魏思林很傲慢,固执,是一个十分要强而本身学识并不高,一种清高不值得人们尊敬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说不许你诬枉人。就这样,我们相对无言地沉默了分把钟。”
“你提到我吗?”
“提到了。我说我姐姐曾经和魏思林学过琴。”
“他怎么说?”
“他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这一瞬间,婉丽的眼睛虽然还流露出一丝光彩,但是在听完最后几句话后马上阴暗了。她翕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又被吞噬了回去。她尴尬地笑了笑,笑容顿时陷入窘况之中。过了片刻,她问道:“小妹,你喜欢他吗?你爱他吗?”
婉琼情不自禁一阵心跳。说实话,自打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一种神秘的,动荡的情绪所骚动。每当此刻,她发觉自己有点儿精神恍惚,说不清怎么一回事情,只感到自己急切地盼望和期待着星期天的到来。难道这就是爱情——少女萌动的心扉。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婉丽一副热心、坦诚的样子,内心深处却汇集着更加阴险、更加嫉妒的欲望,就像上了鸦片瘾,耿弱于那贪婪的情欲中,如果这种贪婪的情欲冲破心房的话,她定会像禽兽一样肆无忌惮。
婉琼羞赧地垂下头。
“你呀——,真是一个黄毛丫头。”说出此话,婉丽的眼珠子快速转动了一下:“爱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他。现在的男人可坏啦!什么甜言蜜语,什么好话都能说得出口,把女孩子哄得滴溜溜的转,一旦骗到手,你是你,他是他。”她望了一眼妹妹:“我不是说你那位,别多心。”实际上她是一语双关,说别人的同时也是在说你。
“他不是那种人。”婉琼坚定地说道。
“他和你谈过自己的身世吗?”
“没有。”婉琼噘着嘴唇,摇摇头。
“男人若是爱上一个女人,首先献殷勤,然后将自己的身世向你倾诉,争得你的同情和信任,再表现出一副英雄气概,已博得你的欢欣。这就是男人最高超的地方。”婉丽振振有辞地说道。
“姐,你怎么懂得那么多啊?”婉琼暗暗敬佩婉丽。
“虽说我没谈过恋爱,但接触的男性不少,一个个像蜜蜂似的追着你不放。有时候又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讨你喜欢,一个个惟命是听,相互之间还狗咬狗,逗得你乐呵呵的。然而,你一旦上了圈套,他们回过头来扑咬你,翻脸不认人。”
“你别吓唬我啦?”
“我吓唬你?我才不吓唬你呢!”
“如果男人都像你说的那样子,岂不是人世间根本就没有爱情嘛?”
“爱情?什么叫做爱情,你懂吗?”
婉琼确实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情?她只知道,她喜欢一个男人,失去他,她会痛苦万分,会伤心流泪。现在她身有感触,一天不见他的面,浑身极其不是滋味,上班老是开小差,思想不集中。
“爱情是自私的,对不对?”
婉琼默不作声。
“过去有句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奔东西。’这句话说明了什么?既然男女相爱,为什么大难临头各顾各呢?明摆着,人们用爱情骗来骗去,已求得各自的私欲。”
“那你一辈子不嫁人喽?”
婉丽狡黠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仰起来,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我奉劝你一句话,对男人要谨慎小心,不能太信任,要不然你会终身遗恨的。”这番话完全出自婉丽私利、虚伪的灵魂深处藏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那极富有敏锐的想象力的脑袋瓜和灵魂深处相容一体时,使得她愈加师心自用,狡猾奸诈,容不下任何人。
房间一下变得静悄悄,惟有人的气息在挣扎。
姐妹俩默不作声,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在这之前,她们所做得一切是一种心灵的交流,多么的强烈,多么的新奇,多么的惊心动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灵、思想、意识地交流。
第二部第十九章
    夜色愈来愈浓重,空气愈来愈清爽,月光愈来愈明媚,四周愈来愈安逸。
一辆公共汽车缓慢地驶入“瑞熙路”。汽车马达声轰鸣着,在静谧的夜空回荡。
车“嘎然”停住,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魏思林。他跃过车门前的一洼水地,将乐谱搁在腋下,和售票员打了声招呼。
汽车开走了。
望着被路灯照得发亮,被雨水冲洗过的路面,东一摊水,西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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