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的最底层微笑-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种近乎玩命似的生活,使我瘦了不少。
我想,够了手术费用,我们无论如何得离开这个行当,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早晚是坐牢的下场。
当然,我们的生活条件也改善了一些,除了添置必要的衣服,吃得也好了一些,特别是温情的伙食,我们给她做了很大的改善,希望她在动大手术之前,能够养精蓄锐,身体状况好一些。
温柔也要动大手术的,把她两个肾脏中的一个移植给姐姐,但是她仍然很俭省,舍不得自己多吃。
这期间,我有过一次登台的机会。
那天晚上,主唱的歌手喝醉酒了,倒在了台上,局面开始混乱,不少中学生自告奋勇地轮流上台,胡吼乱喊,不成样子。我看了看温柔,她那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于是,我推开一个几近半裸的近乎疯狂的小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跳到了台上,抢过了麦克风,开始演唱。
效果当然不一样,虽然我不是什么专业,但是毕竟以此为生,学生们怎么能够弄得过我呢。
接下来,几乎后半夜,都是我在唱。
这个乐队的管事大概是贝司手,他很满意我的帮忙,散场的时候给了我一百块钱。
第二天,主唱酒醒了,一切依旧。
人家是朋友,你根本插不进去的。
8.
我搬出了水泥管子。
原因很简单,那里乱套了,四川小个子和安徽寡妇搞到了一起,终于被更矮的女人捉住了。
四川小个子更矮的女人来找我哭诉,要求我把安徽寡妇赶走,因为是我允许那个“骚货”住进来的。
我当然很烦安徽寡妇,但是我更烦四川小个子,于是我揪住四川小个子脖领子警告他说:“再去吃人家死人老婆的咪咪,把你打成跟幼儿园娃娃一般大小。”
更矮的女人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骂:“好不要脸皮呦,干这偷鸡摸狗的事情,哪个还能跟你过噢。”
四川小个子不敢跟我反嘴,但是对他女人却很凶,骂道:“老子还不想跟你过呢,白天乌鸡眼,晚上不得摆龙门,有啥子意思嘛。你滚,你滚!”
更矮的女人爬起来奔了大海,意思是要投海自杀。
我没有拦她,也没有追她,抱着胳臂看热闹。
我认为更矮的女人是演戏,不可能自杀的。
果然,更矮的女人跑到海里,刚走到齐腰深就不走了,她蹲下去沾湿了头发,惨兮兮地咧着嘴大哭。
四川小个子跑到沙滩,指着她骂:“你死啊,格老子吓唬谁?”
我看不过去了,走过去抓住四川小个子的裤腰带,提起来把他扔进了海里。
水不深的地方,本来站起来就没问题,但是四川小个子不会游泳,一进水就呛了口水,于是在那里抓挠起来。
更矮的女人急了,赶紧过去把她丈夫扶起来,然后站在水里朝我破口大骂。
她可真是里外分明,关键时刻,枪口一致对外。
安徽寡妇也跑过来,好像忘记了刚才还在与更矮的女人打架,指着我大骂起来。
我轻蔑地抓住她,把她也丢了下去。
四川小个子两口子立刻抢前扶起安徽寡妇,结成了统一战线,一起指着我大骂不止。
不过,三个人谁也不敢上来,怕受皮肉之苦。
我大怒,恶从胆边生,跑回去一手一个拎着四川小个子的儿子和安徽寡妇的女儿,走向海边,说:“闭上你们的臭嘴。”
三个人惊呆了,一齐从海水里踉踉跄跄地跑上沙滩抢夺自己的孩子,哭求我饶过他们。
我想让他们都搬走,滚得越远越好,但是,我焦躁地转了两圈,突然决定,最好还是自己卷铺盖滚蛋,我也受够了。
说是卷铺盖,其实夸张了,哪里有铺盖,就是一件破大衣而已。
再就是搭在管子中的木板,没有那个,睡觉会被累死的。
我拆了,扔了。
我领着混混走了。
9.
温柔帮我到她们那里的物业部问了问,男宿舍满满当当,只有靠厕所的那间,有个空床位,是人家回家探亲了,不知道回不回来,可以先搬进住。再三讨价还价之后,每月七十元,先住下再说。
温柔为我付了房钱。
因为,一直以来倒卖摇头丸挣的钱,温柔要分给我一半,我都拒绝,我要温柔除了付饭钱和房费以外,全部存起来攒手术费。
温柔说道:“我,我们欠你的,可能这辈子都还不完,你不觉得委屈吗?”
我笑了笑,说:“钱是王八蛋,花了明儿再赚。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用到最值得用的地方,也就不怨了咱们白白辛苦。”
温柔用她那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不过,生活并不是一潭死水,静如湖面,在我带着我的宝贝混混搬到地下室的第一天,我们吵架了。
认识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吵架。
温柔跑到外边给我买了一床被子,花了一百二十元。
我说:“你他妈疯了。”
温柔说:“我不能让同宿舍的那些餐厅打工仔看扁了你,连床被子也没有,会受他们欺负的。”
这倒好,睡了一宿第二天回来,新被子没有了。
我就知道肯定被偷。
我趁着大部分打工仔都上班去了,一个夜班的小子在睡觉,就把他提起来,逼问:“谁弄走了我的新被子?”
不出意外,他推说不知道。
我说:“我要是弄死你,也不见得有人知道。”
小子还嘴硬,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谁弄的你找谁去。”
我不知道谁偷的,我找谁去呀,倒霉蛋,就是你了。
我把他拖进了对面的厕所,按在涮墩布的水池上,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说:“你替他们扛着,你好汉,等他们回来会为你收尸的。”
他怕了。
都是天南海北的,我弄了他,到哪里找我去。
他说:“好像是厨师长拿了,拿到餐厅厨房去了。”
好,冤有头,债有主,我放了他。
我去找那个厨师长,但是他矢口否认,我就到餐厅的厨房去翻,早转移了,不定是给他在哪里打工的亲戚去盖了,哪里找得到?
我警告所有同屋的小子,谁要是再给我使坏,打不出你们屎来,算你眼儿紧。
这帮孙子根本也不齐心,平时就窝里斗,争吵不休的,一个敢说话的也没有。
不过,被子丢了,是最实际的。
温柔气的什么似的,也没办法,把她的被子拿来给我盖。
我问:“你盖什么?”
她说:“打扫卫生的王姨回家了,铺盖一直存放在她的床下,先凑合用着,等人家回来再说。”
再说什么,还给人家,还是没得盖。
人心叵测,居室不易。
10.
倒卖摇头丸,本身是违法的事情,这不用说,风险很大就不光是防止被警察抓,上货出货也是要防止被黑,我一直为温柔担心,怕她被同卖丸子的其他小子欺负,也要防止客人不给钱。
因为你不能闹起来,闹起来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别人的丸子被客人拿了,客人走不了,他们有人。
温柔就不行了,客人拿了不认账,硬是不给,就得我在散场的时候拦着要,深更半夜带着墨镜装得凶霸霸的,好像黑社会。也不知道会不会绊跟头。
客人一般不敢跟卖摇头丸的叫板,因为他们不在乎这几个钱之外,也不愿意惹麻烦,特别是经常来的人,很怕自己以后回家的路上被人黑灯瞎火地拍板砖,那才叫真晕呢。
我很得意自己长了大个头,要是再魁梧点就更好了,于是,我每天发疯似地做仰卧起坐、俯卧撑,然后一边擦汗一边嘟囔:“妈的,真累,纯粹脑袋进水了。”
脑袋进水是假的,脑袋出血可就是真的了。
有一次亏了,我被人家认了出来。
那几个艺术学院的学生说:“这小子不是学校门口那个卖唱的吗,一个月不见,跑到这里混来了。”
我分辩说:“胡说八道,老子生下来就干黑社会,什么时候卖过唱?”
学生嘻嘻哈哈不拿我当回事,推推搡搡要走,我急了,一手一个,揪住了两个学生,不提防第三个抄了块板砖,从后边给了我一下子。
血顺着耳朵根流下来,我没有觉得疼,就是脑袋懵懵的发木。
我倒在地上,还是没有松手,嘴里喊着:“不给钱,别想走。”
又挨了两脚踹,人家挣脱了,扬长而去。
钱没有要回来,我反倒去医院花钱缝了三针在脑袋上。
温柔急得什么似的,不停地哭。
最后,小狐狸和她男朋友出面了,不赔偿,要砸断他们的腿,几个学生害怕了,总算凑了三千块钱赔给了我。
我把钱交给温柔,苦笑说:“只要不把我脑袋砸漏了,他们有胆量就再来一次,一次三千,十次就是三万。”
温柔忧虑地看着我,觉得我被砸得神经出了毛病。
出了这次事以后,我和温柔也就离开了蓝梦迪厅,转到沿海路一带的几个酒吧去卖,主要是在皇马夜总会,就是挂着罗纳尔多他们六幅巨像的那家,据说是个新加坡人开的。
在皇马,赚的钱不少,但是,温柔也是在这里出的事。
第十一章至第二十章
11.
我脑袋上缝的针拆线了,但是,脑袋却时常隐隐作痛。
说是痛,其实不准确,感觉更多是胀,并且时常伴随着嗡嗡的轰鸣声。
只是一阵,大概一天也就两三次。
每当我捂住头,休息片刻,温柔就担心地看着我,帮我轻轻挤压太阳穴,减轻痛苦。
温情极少说话,这个时候,她从地上抱起混混一边给小狗顺着毛,一边不安地说:“可能是造成了脑震荡。”
温柔说:“这是肯定的。去缝针的时候,大夫就说是造成了轻微脑震荡。一大块砖拍上去,能轻得了吗?”哭了:“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否则,我会一辈子自责的。”
我说:“哪有的事,过一阵就好了。”
温情责备说:“你们也不小心点。以后,不要到艺术学院唱了。也许,你唱得好,那些学生嫉妒。”
我和温柔哭笑不得,也不能把实情告诉她。
温情说:“不能老是你们两个干活,我在这里吃闲饭,我也得干活了。”
温柔说:“姐,你说什么呢。不干活,你还出虚汗,你哪能干活呢。”
温情说:“王姨回家探亲,这样久了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绊住了,那个替她的女孩儿不好好干,公共浴室老是堵了头发,物业部把她辞退了。我今天跟物业部说了,想试一试。物业部同意了。每个月三百块钱,还免了我这个床位费。这样算下来合四百多了,挣多挣少,总得出一把力。”
温柔眼圈红红的,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说:“这样,我和温柔能够帮你一把,就尽量帮你干点。只是浴室地滑,你千万小心不能摔跤。摔一下就麻烦了。”
温情勉强一笑,说:“我这么大一个人,你们还不放心。我自己小心就是。”
我问温柔:“你们什么时候住院动手术?”
温柔说:“那个公司说赞助费下个月就可以打到医院,先压张支票。”
温情忧郁地说:“这个人情可大了,咱们一辈子都还不完。”
温柔安慰她说:“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温情说:“还是大公司好心人,不然我这个病是没希望了。”
12.
温情睡下了,我照例把混混安排在温情的床下,它乖乖地趴在一个塑料盆里,安置妥当,我就和温柔出来,去皇马夜总会。
我们沿着海边慢慢走。
温柔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
我问她:“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她微微摇了摇头。
晚上十点多钟,夜总会来的人还不太多,我们没有急着进去,在对面的海边长椅上坐下来。
海边人不多,有点风,但不冷。
温柔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河马,给我唱首歌好么?”
我说:“好,想听什么歌?”
温柔垂下眼睑:“就是上回你在蓝梦迪厅唱过的,‘爱潜入一片蓝蓝深海,在心深处摇摆。’是这句歌词吗?”
我心一动,说:“是张学友的《深海》,我唱给你听。”
温柔说:“嗯,好。”
没带吉它,于是我清唱。
我一直很喜欢张学友,他的发声比较靠后,掌握了,模仿他的歌也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