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独憔悴-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正眼看她,她说的。但——不“敢”正眼看她,他是这样说的——若他真是她口
中的“他”,那是怎样的遗憾?
姮柔有点激动,脸也红了。想说什么,哽在喉头就是出不来。
“你怎么了?”他望着她。
亦天却总是凝望她,是不是?这完全不同。
姮柔明白了,亦天口中她和白翎“完全不同”,大概分别就在这里吧?
“没——没有。”她吸一口气,把话咽回去。
那些话不说也罢,遗憾也好,无缘也好,反正已经过了那么久,提起来——也无益。
何况,她始终不知道他是否白翎口中的那个“他”。
“你病刚好,不如早些回家。”他说。他变了很多,以前他根本不说话的。
是她的柔情似水吗?她不知道。
“我想下围棋。”她在他面前也少了拘谨。“又你家?”
他凝望她一阵,伸手拦车,说了他的地址。
“你们的事——有没有进展?”她问。
“时间不是问题,我已等了那么多年。”他说。
“陈先生没来烦你?”
“他不会傻得自己来。”他说:“曾雄——以后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怎么?他死了?她吃了一惊。
“不——怎么你会想到死?我们真的那么可怕?”他问。眼光炯炯有神。
“我以为——他那种人应该恶贯满盈。”她笑。
“不是。他被管训,送去外岛。”他摇头。“他以前做了太多犯法的事。”
“小美呢?”她问。
“她很开心,因为曾雄已经把儿时签的婚约退还给她。”他轻描淡写的。
他说得这么轻松,简单,可是她知道,事情进行时必然有惊涛骇浪。
“你办的?”她问。
他微微点头,永不夸张。
“那么,剩下来的只是你自己的事了?”她问。
“是。这事需要你帮忙。”他说。
“我?当然,我做得到的一定做,”她立刻说;“是否约陈先生?”
他微微皱眉,摇摇头。
“今天只下围棋。”他说。
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把话题岔开了。
“你的事呢?”
“要办的时候我通知你。”他说。
计程车送他们回到他那古雅的家,坐在他那别致的厚棋盘前。
“第一次到这儿时,我的感觉是那柄古剑和屋子的气氛不对,杀气太重,”她坦然
望着他。
“后来,渐渐清楚你——你们,又觉得古剑很配你身分。”
他转头望古剑,望了好一阵子。
“只是挂在那儿,我什么也没想过。”他说。
“你是做完一件事才做第二件的人,你没有精神去想到其他小事。”她说。
“也许。”他拈起一粒棋子,沉思半响。“我是不是太固执了?”
“固执未必不好,看在什么时候固执。”她说。
他凝望她半晌,不声不响的放下棋子。
“小美他们晚上来吃饭。”他说。
“病了几天,一直没见到他们,”她也放下棋子。“怎么刚才不告诉我。”
“告诉你与否重要吗?”他问。
“不重要,但——我或者不来,免得他们——误会。”
误会?他望着她,是什么?
39
黄昏的时候,小美、陆健他们一伙儿来了。
小美一看见姮柔就呆了一下,然后又看见棋盘,她的笑容突然变得夸张,声音也拉
高了。
“姮柔,姮柔,好早就来的,是不是?”小美拥住她。“本来还想去你家接你。”
“我中午就出来了,约了朋友聊天,”姮柔是平静的。一切事情对她来说是极自然
的。“后来在街上遇见亦天,就一起来了。”
“在街上遇见亦天?”小美故意看亦天。
他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出声。
但谁都知道,亦天是不怎么上街的。
“是。恭喜你,曾雄的事解决了。”姮柔由衷的。
小美脸色有点改变,看看亦天又看看陆健。
“但是——亦天为此受了伤。”她说。
受伤!姮柔怎么会不知道?也看不出?
“一点点刀伤,不算什么。”亦天走开了。
“伤在右胸,”小美压低了声音,满脸孔感激。“如果是左胸就不堪想像。”
“他们曾交手?”姮柔听得惊心动魄。
“其实可以不打架的,”陆健也小声说,好像怕亦天听见。“但亦天要亲手解决,
然后才交给治安机关。”
“我不明白。”姮柔摇头。
“曾雄对亦天有极深成见,亦天跟他面对面解决,就是要他口服心服。”小美说。
“我不相信曾雄那种人会服,他根本没人性。”姮柔非常的不以为然。
“你说得对,”陆健冷哼一声。“曾雄那种人死了也没有人会惋惜,亦天的一刀挨
得冤枉。”
“为小美今后的幸福,我相信亦天不介意。”姮柔说。
“还是你最了解他。”陆健笑了。
“他是这样的人嘛,你们大家都知道。”姮柔脸红。
小美望着他们,没有再出声。
阿婶出来摆餐桌时,小美立刻过去帮忙,甚至不再望他们这边。
她今天有点古怪,是不?姮柔只是想,没有说出来。
“以后的事—一会单纯多了。”陆健说。
“可是——陆健,别说这些事,”她还是心乱。“这会令大家尴尬。”
“正大光明的事怎说尴尬?”陆健一脸正直。“亦天孤独了半辈子,我们希望他幸
福。”
“你——”
“可以吃饭了,”小美在一边高声叫。“大家快过来。”
“你是指亦天和陈先生?”
“是。其实—一不必再追查真相,我相信亦天的父亲无辜,”陆健说:“他们父子
都是顶天立地的人。”
顶天立地,白翎也这么说过。
“我也相信是这样。”姮柔望一望远处独自摆棋谱的亦天,心中柔情一片。
他是那种人,根本不必说什么,做什么,就能完全赢得异性的心了。
因为他本身已能表明正直、善良、刚强和所有美好的一切。
“你觉不觉得亦天有些改变?”陆健问。
“不觉得。”她吸一口气。叫她怎么说?她明白他是在试探。“因为我认识他不
深。”
“是改变了,”陆健直视她。“因为你。”
“不——请千万别这么说,”她心慌意乱,面红耳赤。“别—一开这样的玩笑。”
“我们都尊敬你,什么时候开过玩笑?”他反问。
她呆怔住了。
陆健的话也说不下去,他陪姮柔一起走过去。
莫名其妙的心理,姮柔坐在亦天对面,陆健旁边,也不知她躲避什么。
小美却坐在亦天旁边,她显得兴高彩烈。
“喝酒。今天不许亦天独饮,我们都喝酒。”她举起酒杯。“要庆祝!”
“你的确该庆祝。”少说话的志坚说:“从此心中再无负担,可以找个好丈夫。”
“谁说我要找丈夫?”小美红着脸,却—饮而尽杯中酒。“我不能独身?”
“你真不想嫁?”陆健也开玩笑。
“独身最好,最自由,”小美为自己倒酒,又—饮而尽。“想做什么都行,没有后
顾之忧。”
“天下女人都学你怎么办?”陆健打趣。我们这些人岂不都当一辈子王老五?”
“不,不,不,”小美倒第三杯酒。“还有姮柔,她那样柔情似水的女人才适合结
婚。”
又是柔情似水,姮柔啼笑皆非。
“怎么——说到我头上。”她不安的。
她甚至不敢看亦天。
“你最有女人味,这是真的。”陆健笑。
大家喝了点酒,没有了平时的拘谨。
“真是——请不要说我。”姮柔窘极了。
“好,说我,”小美又喝了一杯酒。“我自己知道,我最没有女人味,标准男人
婆。”
“你还好些,那个白翎,不但没有女人味,我看她连人味都没有,冷冰冰的。”陆
健说。
姮柔皱眉,想替白翎解释却忍住了。她迅速的偷看一下亦天,他没什么反应。
“她打架的方式才吓人,一付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状。”志坚也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真不明白。”陆健说。
姮柔好想说几句什么,但——说了又有什么用?让他们知道白翎其实有血有泪有感
觉,只是个伤心人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印象。
白翎其实只是个伤心人,从十三岁开始。
“姮柔,你和白翎最熟,你认为她怎样?”小美叫。她已喝得脸色红如柿子。
她看来很兴奋。
“我和她——是朋友,”姮柔想了一下才说:“我不批评朋友,我只能说——我了
解她一部份,我很喜欢她,而且——不觉得她象你们所说!”
“那么白翎是双面人!”陆健叫。“她在姮柔面前是另一副模样。”
“不,她在我面前还是那样子,很冷、很硬,”姮柔慢慢说:“但是——我感觉得
出她内心不一样。”
“感觉?”小美叫起来。“对我们来说,感觉是好奢侈的事,我们没有时间,心情
去感觉。”
“小美说得对,我们要面对面,直截了当的,”陆健笑,“感觉——还没试过。”
“但是感觉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姮柔红着脸争辩。“因为还可以加上自己的想像,
很——浪漫的。”
“哇!姮柔说浪漫!”小美哗然大叫。
陆健他们几个也跟着起哄,弄得姮柔很难为情。
这一切都只在亦天眼中,他坐在那儿默默的喝酒,默默的微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喝酒,喝酒,”陆健叫。“浪漫的人要喝酒。”
“不——不,我不会喝酒。”姮柔急坏了,拼命的推。“我一喝酒就昏。”
“喝一点,无论如何喝一点,”陆健不放松。“大家都那么高兴嘛!”
“真的不行,我病刚好,还在吃药——”
“这样吧!我替她喝一杯。”一直没出声的亦天说。默默的举起杯子喝了。
大家都望着亦天——尤其小美,睁大了眼睛——
“谢谢。”好半天,红着脸的姮柔才低声说。
“不行,”小美大叫。“如果亦天代喝,一杯不够,亦天是千杯不醉。”
“我——再喝三杯。”亦天二话不说,一连为自己倒了三杯酒,连干了三次。
这回,连小美也没话说了,她坐下来,默默的吃着菜,仿佛刚才闹酒的根本不是她。
大家又谈些别的,一下子把她冷落了。
只有姮柔还在注意她,因为她一直觉得小美今夜的情形很古怪。
又过一阵,小美开始喝闷酒,一杯,二杯,三杯,都是一饮而尽,毫不考虑。
她以前也是这么豪饮的吗?
“小美,别再喝了,”姮柔轻声说:“你已喝了十几杯,再喝恐怕要醉了。”
“醉?怎么会呢?你不知道我也是千杯不醉?”小美哈哈笑。“我还真想试试酒醉
的滋味呢!”
“小美——”
“由她去。”陆健似乎了解。“她不容易醉,而且醉了还有我们在,不要紧。难得
她高兴。”
小美可真是难得高兴?
姮柔只好不出声,但——益发觉得情形不对,小美根本是——借酒浇愁式的。
借酒浇愁?她的愁——曾雄。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小美又喝了几杯,双手一挥,面前的酒瓶倒了,酒流了一桌子。
众人慌忙抹桌抹椅,姮柔却过去扶住她。
“别喝了,我们在一边吃点水果。”姮柔拖她到沙发上。“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身体?身体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小美说:“又没有人理会,总是我自己!”
“小美——”姮柔吃了一惊。
“我总是自己一个人,”小美胡乱的说,她已经醉了,
“怎么讲这样的话?”姮柔意外。
“真的,我是这么想。”小美无缘无故的叹口气。“我觉得——我比不上他们。”
“不许这么想,人是不能比较的,哪有标准呢?”姮柔不同意。
“和他们在一起,我觉得是高攀。”小美说。
“更不应该。”姮柔说:“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你不能有这种自卑的心理。”
“不是自卑,是事实。”
“小美,再这么说我就不理你了。”姮柔警告。
“事实上如此,”小美十分固执。“尤其跟你在一起,我更是微不足道。”
“小美——”姮柔盯着她。
小美凝望她好一阵子,才说:
“好,我不说了,”她摇摇头。“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知道。”
“什么事?”
小美望望亦天,摇摇头。
“我想问亦天,不过,很荒谬,我问不出口。”
“是什么?或者,我帮你问?”姮柔天真的。
“这——”小美脸上有扭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