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独憔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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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她在这儿,感觉很好!怎样的一句话?
姮柔突然间有落泪的冲动,但她忍住了。
她怎能在此时此地,怎能面对着他流泪?
她只能低着头,自己享受心中乱七八糟的感觉。
谁说不是?她心中的感觉也极好,极好!
沉默包围着他们,好久,好久,仿佛时间、空间一切都凝固了。
再抬起头,他们都恢复平静——也许他不曾“不平静”过,但他那句话——
那句话——“你在美国读书的弟弟好吗?”他这样问。
“很好,他已有奖学金!”她立刻答。
“一定很有前途的!”他说。
“我想也是。我很高兴他能这样。”她说。
“是,是!”他说。
但是,怎么又突然变成这么空泛的话呢?为什么?
29
快下班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匆匆走进公司,也不经通报,径自闯进办天办公室。
许志坚和陆健都站了起来,一脸孔的戒备一一就算其他同事脸色也都紧张,姮柔真
的相信此地所有的人都是亦天的手下。
她突然记起,他们之中原有一个是陈先生的线人,常把她的行踪报告给陈,但在今
天这种情形下,她可看不出来谁是线人。
每个人都像忠心耿耿的。
亦天接待了那陌生人,志坚和陆健才慢慢坐下,但办公室里还是很紧张。
那陌生人是谁?
第一眼看来陌生,可是再看——姮柔又觉得有点脸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他。
这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贝过这人,也许马路上偶尔相遇—一不,不是这样,她一
定见过他——
突然间心头灵光一闪,是,她见过他,是在那夜陈先生所谓开会的时候,在那幢四
层高的房子里,是!她就是在那儿见过他!
但—一他该是敌人,不是吗?他怎么来了?
那人和亦天起码讲了一小时以上,但两个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猜不透谈话内容。
然后,他径自走出来,就和他来时一样突然。
亦天仍然在他办公室里不出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健很想进去,他似乎在犹豫着,但亦天没叫他——
亦天终于走了出来。
“咦?下班了那么久,你们怎么都不走?”他问。
“我们—一就走,”陆健站起来。“我以为你会有事要我们办。”
“没有事,一切很好。”亦天挥一挥手。
姮柔满肚狐疑,却更是不敢开口,人家陆健都不出声,她算什么!
低着头收拾桌子,却听见亦天声音。
“有一点事想请教,请留步。”他说。
她抬起头,才知道是对她说。
他不是叫过她“姮柔”吗?怎么今天没有了称呼?
因为人多?她不知道。
“是。”她只能点头称是。
其他的人都匆匆离开,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的。
她一直在想,刚才他的语气怎么那样生疏,那样客气?
他们——不是一直谈得很好吗?
她以为——至少也该是朋友了!(当然,得除了陈先生那边的关系!)
“对不起,必须留下你,”他凝视着她。“你见过刚才那个人,是吗?”
“是。那夜开会,他也在。”她答。“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肯定的,他是陈先生的
人。”
“你说过,那天晚上有些人对陈先生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也包括他?”亦天认真的。
她想一下,这话可不敢随便答。
“我记不得,”她坦然说:“那夜我很紧张,很担心,我没有注意那么多。”
“请仔细想想,”他再问。
她真的仔细的在想,但还是不能肯定。
“提出反对陈先生说话的那人我记得,但他——我只是见过。”她说。
他慢慢皱起眉头,很困惑的。
“好抱歉,我帮不了你。”她说。
“你本不应帮我的。”他摇摇头。“只是——这人来得突然,我猜不透。”
“他——为什么来?”她忍不住问。立刻又知错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
他竟淡淡的笑起来,很难得的笑容。
“正邪、改我实在很难分,对不起?”他说:“我从不曾当你是敌人。”
“我——”她很想也说同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胀红了脸。
“你会不相信,那人—一是想帮我。”他说。
“帮你?或是试探你?”她叫。“我不相信,他们那些人——你别上他当。”
“事情并不复杂,”他不在意的说:“复杂的是外表,人为的一切。”
“我不明白。”
“当然,现在你不会明白。将来若有机会——你一定会说,啊,原来如此。”他说。
“原来如此?就这么简单。”她意外。
“是。所有的事原本都简单,”他颇为感叹。“是复杂的人心弄复杂了它。”
“现在——你预备怎样?”她问。
“我不预备怎样!”他淡淡的。“只不过来了一个人——你可知道,以前我和他是
朋友!”
“哦——怎么有这样的事?”她更胡涂了。“你们明明是敌对的双方,还曾经有人
受伤。”
“那只是意外。”
“陈先生不是想——消灭你?”她睁大眼睛。
“消灭?”他被这两个字惹笑了,“我们的事把无辜的你扯进去是很抱歉的,但是
——”
“但是什么?”她追问。
“你信不信‘缘’?”他问。
“缘份?”
“不一定是缘份,但‘缘’字很奇妙,”他说:“应该聚在一起的人,总会碰面、
认识,那怕是全无相干,隔离东西的,但缘—一不一定是份。”
她还是点头。这没什么值得辩论的,虽然她有一点儿不同意。
有缘已经是很可贵的了!
“不论是敌是友,全是缘。”他又说。
“‘缘’是个好字,我很难想到敌人也是缘。”她笑。
“事实上是如此。”他看一看表。“不耽误你了,你可以回家。”
“再见。”她拿起皮包往外走,忽然间有丝依恋——他可以留下她一起晚餐,或下
一盘棋,这不是很好?
他没出声,她只好走出公司大门。
她的依恋—一其实很没道理,她明知不该如此,无论他怎样吸引了她——她承认是
吸引了她。他总是个身分不明,敌友难分的人!
站在门外,她还想了一下——和他相处的时间实在很舒服,他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她
的神经。
但他—一太冷了一点。
他说过,他的生命中不会有女人,他大概是没有感情的人——咦!看她,想到哪儿
去了?怎能如此胡思乱想!这不简直太笑活了吗?
“姮柔。”陆健和小美站在路口。
“啊—一你们还没有走?”她十分意外。
“—路走—路笑,你到底在想什么?”小美捉住她的手。“亦天跟你讲了什么?”
“他——”姮柔定一定神。“他问我认不认得那个人。”
“是谁?你认得的,是吗?”小美急问。
“是陈先生那边的人,你们也猜得到,”她说:“人家公开来,想来也没什么。”
“就怕有诡计。”小美说。
“你们的事我越来越不明白,”姮柔说:“严重时有死伤,有时又象玩泥沙,真的,
假的,敌人,朋友也都分不清,越弄越胡涂。”
“我们——”陆健似有难言之隐。“我不便说什么,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看,曾雄出现时多紧张,亦天一刻不等的要小美搬到他家。现在呢?好像根本
没有曾雄这个人似的,他也没有出现过一样。”她笑。
“那你就错了!”陆健正色说:“曾雄一直在四周。”
“四周?谁的四周?”姮柔反问。
“你。”小美也是严肃的。
“我?”她大吃一惊。“我没看见,怎么会?陈先生答应调走他!”
“你太天真了。”陆健欲言又止。“不过——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只是—一自己小
心些!”
“你在吓我吗?”姮柔说。
“我们没理由这么做,”小美握住她的手。“不过,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你们会——保护我?”她敏感的问。
“哎——”陆健有点尴尬。“是,亦天要我们这么做的,因为你身处夹缝中。”
姮柔突然想起,常常在她需要时,往往帮助随处出现,譬如陆健用车送她去开会,
譬如——亦天早就安排有人保护她——他是没感情?只是仔细过人?
“是不是曾雄会对我不利?”她有点害怕了。
曾雄,根本是个豺狼。
“不知道,但小心总是好的,”陆健说:“我们也保护小美,虽然她有时比我还
凶。”
“这样的事——到底要纠缠到几时呢?”姮柔忍不住问。“总不能一辈子吧?”
“谁知道,”小美笑了。“一辈子就一辈子,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姮柔不能置信的望着那才二十二岁的女孩,小小年纪,她已经把自己“豁”出去了,
置生死于身外。
“但愿有一天我能明白,到底你们是些什么人,你们之间纠缠了什么事。”姮柔叹
口气。“否则我死不限目。”
“这么严重。”小美笑。“你知道吗?其实你的闯入,对我们是个好大的意外。”
“哦—一”她沉默的听着。
“我们没有预计有你这么一个人,你来了,鬼使神差似的。而且——你又是个——
是个这么好的人,”小美困难的考虑措词。“我们想,对亦天有帮助的!”
“对亦天有帮助?”她不朗白。是指她吗?
“是——或者说对整件事,”小美笑得特别。“只是想不到的是,你太有性格,有
的事几乎弄糟。”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她说。
“你自然不知道。”小美笑。“不过,渐渐的,我们现在已当你是自己人!”
“但是我不是自己人。”她说。
“随便怎么说——”小美停了停,看陆健一眼。“他们来了。”
“是。小心。”他们转身就走。
“喂—一等我一起。”姮柔意外。他们行动有异。
“你赶快回亦天家,曾雄带了一个人来这儿,”陆健迅速说:“他就快到了。你回
亦天那儿。”
“你们怎么知道?”她不能置信。
小美推着她走回去。再转身,己不见了小美和陆健的影子。
30
坐在亦天的客厅里,又是紧张,又是心慌,又有莫名其妙的喜悦。
离开了不过十分钟又回来,这是她完全想像不到的,亦天替她开门时也意外。
她说明了陆健要她回来的事,她就被安排坐在那儿,而亦天,他在窗前望了一阵,
就退回卧室。
或者那并不是他的卧室,那只是一间房间。他在里面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姮柔坐着无聊,又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儿多久,就拿出棋子自己摆棋谱,渐渐的也就
浑然忘掉四周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头,看见亦天坐在她对面,很专注的望着棋子。
“啊——对不起,”她有点窘迫。“曾雄他们是否走了?我能回家了吗?”
他沉默的摇摇头,再摇摇头。
“对不好。把你困在这儿。”他说。
看看窗外,天已全黑,她不禁有点担心。
“我——打个电话回家。”她说。
他没出声,任她打电话,任她慢慢走回来。
“小美他们呢?”她问。
“他们办点事,也许很快回来,”他看见表。“阿婶就预备好晚餐了。”
“其实——若曾雄日日在我四周,我出去也没什么关系,”她想一想。“陆健他们
为什么紧张得要我上楼?”
“他们一定有他们的理由。”亦天说:“和曾雄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
“那也并不代表什么,”她还是怀疑。“我根本没见到他们。”
他沉思一阵,慢慢的,认真的说:
“如果你要回去,我送你。”
“不——我的意思是——”她脸红了。其实她那么讲并不是想回家,只是——没有
话说,心中也的确怀疑。“我也相信陆健他们要我上楼有理由。”
“和曾雄一起那人,就是上次伤许志坚的。”他说。
“啊——为什么不报警?”她叫。
他望着她好久,还是摇头。
她也自觉过分天真,他们的事大概警察也管不了吧?
“对不起,我又说错了。”她说。
“我们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所以——任何人也不能冒险。包括你。”他说。
“如果他们——”她想说“一夜不走呢”?话到嘴边忍住了,因为她知道答案。
亦天不会放她去冒险,除非他送。但他送——那个伤许志坚的人会不会伤他?
“就由得他们在外面了?”她转了话题。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