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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部分

亦舒(短篇集)-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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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方走到七与八楼之间,听见轻轻声响。 
她一征,停住脚步,什么东西,猫,老鼠? 
她最怕有坏人躲匿在某处,伺机而动。 
朱方警惕地四处张望。 
只见楼梯角落有一个布包。 
朱方瞪着它,它蠕动一下,忽然有哭声传出来,轻轻的,细小的,软弱的人类哭声。 
嗳呀。 
朱方大惊失色,是弃婴。 
她连忙走过去蹲下,伸手轻轻解开布包,可真不出所料,她看见一张细小红嫩的面孔!果然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婴,被人遗弃在梯间。 
谁,谁这么无良。 
朱方愤慨,脆弱的小生命原本应该受到最大的呵护,如今被人丢弃梯间,一只野猫便要可使他万劫不复有。 
朱方一时激动,流下泪来。 
她轻轻抱起婴儿,端在怀中。 
若不是电梯坏了,再过半日无人发觉,饿也饿死他。 
现在应该怎么办? 
朱方手足无措。 
小婴微微蠕动小身体,使朱方抱得他紧紧地。 
朱方哄着地,“乖,乖。” 
她连忙抱着小婴乘电梯落到管理处去。 
电梯里已经有一位太太,看看朱方,看看她怀抱中在哭的婴儿,很有经验的说:“太太,孩子肚子饿了,还不喂他?” 
朱方只得唯唯诺诺,“是,是。” 
到了楼下,朱方跑到管理处同管理员说:“快报警,我发现了一名弃婴。” 
管理员讶异说:“我们这里根本没有陌生人,怎么会有弃婴?” 
“你看!”朱方把婴儿递过去。 
“哎呀。”管理员大惊,返后一步。 
婴儿挣扎,哭泣。 
那位太太厉声说:“不管怎么样,先喂了他再说!” 
朱方哀告:“我没有道具。” 
“附近超级市场什么都有。” 
朱方对管理员老王说:“我抱看孩子,你代我去买。” 
管理员如何肯接这熨手的洋芋,鬼叫:“我不会,我不会。” 
朱方没好气,抱着婴儿,立刻赶到超级市场,买了奶粉奶瓶,第一时间回到家中,把幼婴放沙发上,冲调好奶水,喂给婴儿。 
尽管手势不纯熟,婴儿立刻啜食得嗒嗒有声。 
朱方放下一颗心。 
可怜的小东西。 
待他吃饱,朱方才在家中拨电召警,一会儿有空,她要下楼去狠狠教训那名管理员。 
朱方再次把婴儿抱手中。 
这样把他抱来抱去,好像已经产生感情,小小人儿挥舞双手,忽尔笑了。 
失方更觉凄酸。 
包着他的毛巾破旧,小衣服脏兮兮,小身体有一股酸味,不知多久没洗澡了,朱方摇头叹息。 
警察一到,朱方立刻开门,用清晰的措辞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警察一男一女,都比朱方更加年轻,一接手抱过小婴,他即时哭泣。 
朱方说:“让我来。”她很不舍得。 
“朱女士,麻烦你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 
朱方乐意做个好市民。 
婴儿略有重量地躺在朱方怀中,她早已忘怀身上穿着香奈儿套装,她用一只大挽袋装了奶粉奶瓶杂物便到派出所去。 
婴儿很合作,在她怀中一声不响。 
朱方觉得无限温馨,幻想拥着自己的孩儿快活地过一辈子。 
警察记录口供,“婴儿是男是女?” 
朱方如梦初醒:“我不知道。” 
有人看一看二是男孩,要换……” 
朱方说:“我都有准备。” 
她掏出带来的配件替婴儿更换。 
“这里没你的事了,朱女士,谢谢你协助。” 
朱方依依不舍,“我把他的必须品留在这里。” 
“也好。” 
“他会到哪里去?”朱方关心地问。 
“福利署的人会来接他。” 
朱方追问:“然后呢?” 
“等他亲人来认领。” 
“如果没有呢?”朱方担心到极点。 
“那么再另作安排。” 
朱方仍然抱着地二位女警伸手过来接,朱方只得松手,他又哭泣起来。 
“你可以走了,阻你不少时候,谢谢你。” 
朱方走到派出所门口,还似听见幼婴哭泣。 
那小小的险小小的身子都使朱方永志不忘。 
经过这一番折腾,朱方也累了,当管理员讪讪问:“可是交给警察了”的时候,她也不想多说,默默上楼,开门,进屋,躺下。 
她决定睡一觉。 
没有孩子的人想煞孩子,有孩子的人不要孩子,甚至当垃圾般仍在梯间。 
朱方累极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渐渐醒来,“余芒,余芒。”她叫。 
这才想起余芒不在身边,十分怅惘,升什么职发什么财。都不重要,只要一家人不要分开,什么都容易商量。 
她斟出一杯冰冻果汁,一日气喝下去,坐在露台上看风景。 
才十点多,夜未央,纽约时间刚好相差十二小时,他们是早上十点。 
朱方好想听听余芒的声音,又怕他正在忙。 
她吁出一口气,扭开无线电听音乐。 
明天还是星期六。 
如果家里有一个孩子作伴调剂一下,时间必定没有这样难过。 
上帝假使会得把不要孩子老与需要孩子者对调,不知省却多少烦恼。 
电话铃响了,是陈杰问候她。 
“没出去玩?真乖,早生廿年,你准是模范范妻子。”那鬼灵精直笑。 
“你呢,你还不是呆在家里。” 
“我家里有派对,你要不要来,别误会,全女班。” 
不知是谁说的,全女班更要郑重化驻穿衣,女人对女人的要求不知多高,略有差池,印象分顿减,一辈子不得超生。 
“不来了,倦得想哭。” 
“如果你改变心意,无比欢迎。” 
朱方笑笑,搁下电话。 
本市警局的规律好像是这样的:路不拾遗,交到派出所去,物件如果在一年内无人认领,便自动归于举报人。 
婴儿如在例内就好了。 
朱方随即笑出来,一年后那名幼婴已经会走路会说单句,不知他有无可能记得代养过他一个黄昏的朱女士。 
过了周末,朱方照常上班。 
百忙中,抽空拨电话到警局说明身分,接着便问:“那名弃婴有人认领没有?” 
派出所接电话的人见她这么关注,连忙替她翻查报告,然后说:“请你拨三四五六七找福利署胡姑娘。” 
这个电话却一直押到下午才有空接通。 
胡姑娘很客气,“呵你就是捡获他的朱女士。”她跟着报告婴儿近况:“他很好,但是你知道,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吃饱之后,最好也有人抱他。” 
外国有一项慈善服务,成年人愿意的话,可以到孤儿院,捐出宝贵的一小时,什么都不用做,单是把弃婴紧紧抱在怀中,使他觉得温暖。 
“我可以来看他吗?”失方问。 
“朱女士,这是要申请的。” 
“你们那边有多少弃婴?” 
“很多很多。” 
朱方叹口气,“也有很多女性想要一个孩子。” 
“朱女士,你有没有孩子?” 
“没有哇,开始想得很厉害。” 
“不要紧,你那么好心肠,上天会报答你。” 
朱方笑,没想到今时今日还会听到这么不科学的善祝善祷,“谢谢你。”她由衷的说。 
接着余芒的电话到了。 
他抱怨:“朱方,我以后都不会答应出差,太痛苦了,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分开。” 
“是,是。”失方一直这样答应。 
她呆呆地托住下已想一会儿,拨电话到妇科医生处预约时间,她愿意再与医生谈一谈。 
陈杰推门进来,“你怎么了,天天九死一生的样子。” 
“陈杰,你说我该不该生孩子?”朱方冲口而出。 
陈杰大笑,“这要问余芒,问我无用。” 
朱方取起一技铅笔向她仍去。 
“呵,”陈杰同情地说:“真不幸,母爱因子发作了,不住地折磨你是不是,那么就养他三五七个吧,满屋的孩子,胖胖小腿倒处跑动,多么可爱,这是女性的梦想,朱方,努力去实践吧。” 
朱方不知后地,听得眼眶发红,这许多孩子,都围绕膝下,乌乌头发,乌乌眼睛,统统叫她妈妈妈妈,真是美梦。 
下班回家,照例吃了便餐,打算休息。 
余芒还有十天八天也该回来了。 
她欢一口气,起来锁门。 
刚在这个时候,有人按铃。 
朱方见时间已晚,小心翼翼拉开大门,一看,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女。 
“你找谁?”明知她找错了,朱方想速战速决。 
“这位小姐,”那年轻的女子忽尔哭泣,“你有没有见过一名婴儿?” 
朱方猜想,她已经敲通道附近的门,都被屋主叱骂神经病,然后嘀的一声吃了闭门羹。 
到了这一间,她的精神支持不住,伏在门框上落下泪来。 
朱方一听到婴儿两字,便明白过来,隔着铁闸打量这个女孩子。 
顶多十七八年纪,面孔还像孩子,又是另外一个孩子生孩子的悲剧。 
朱文轻轻打开铁闸,“是,我见过那个婴儿。” 
那女孩睁大双眼,“在哪里,他在哪里?”伸手进来拉朱方。 
朱方问:“你关心他在哪里吗。” 
那女孩低下头。 
“你是他的母亲?” 
女孩点点头。 
朱方赌气,“他不在,他被野猫吃掉了。” 
那女孩不住哭泣。 
朱方实在不忍,只得据实相报,“我把他送到警察局去了,他现在由社会福利署托管,他很好,他没事。” 
“他有没吃饱,有没有哭泣?” 
“隔了一日一夜你才来问,太忍心了。” 
“没有,我今天上午才把他放在梯间。” 
朱方一呆,“不是,我是昨夜拣到他的。” 
那少女脸色变青,“是一个女婴,用粉红色绒布包里。” 
朱方吃一惊,“不,我拣拾的是男婴。” 
那少女尖叫一声,连忙奔下楼去,大声哭泣。 
这时候管理员上来截住少女,“你是谁,为何骚扰住客,再不走,我马上报告警察。” 
朱方连忙出来问:“老王,我们今天有无拾到弃婴?” 
管理员大声诉苦:“昨天有,今天又有,哪来那么多的小孩?” 
朱方只得关上门。 
她唏嘘得不得了。 
也许少女在去年已经丢弃了孩子,后悔了,一直出来找,天天晚上到处敲门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孩子,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孩子。” 
太惨了。 
一转眼,她已白发箫箫,但还是到处找,找足一生一世,也不能弥补她的过失。 
朱方销上大门,吁出一口气,喝一点葡萄酒,上床睡觉。 
睡到半夜,有人叫她,朱方睁开眼睛,看到一名七八岁年纪的男童,一脸笑容,非常伶俐英俊的样子,朱方虽然不认识他,也不觉害怕,故问:“你是谁?” 
男童亲蔫地握住朱方的手,把头靠到她肩膀上,“妈妈,妈妈。” 
朱方搂住他,“这孩子,我不是你母亲,你弄猪了,我哪来你这样大的孩子,求都求不到。” 
男童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清晰地凝视朱方,“妈妈,如果你今年把我养下来,隔几年我便有这么大了。” 
朱大愣榜地,“你真是我的孩子?” 
越看他越似余芒,朱方轻轻抚摸男童的脸。 
“妈妈,快生我下来。”他央求。 
朱方紧紧抱住他,泪流满脸,“孩子,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这个时候,电话啪铃铃啪铃铃响起来。 
失方自床上跃起,原来是一个梦。 
她擦去腮边的眼泪,呵,她的未生儿来向她报梦。 
电话铃仍然响着。 
朱方去接听,是她丈夫余芒,“可是吵醒你了,这么早睡?” 
她吁出一口气。 
“朱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报告接近完成,大队可能提早回家。” 
朱方笑他,”你看你归心似箭,像个孩子。” 
“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家,失方,我想通许多事情,平日忙得似盲头苍蝇,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思考人生,现在我明白了,要我俩分开,再高报酬也不值得,我竟不知道这样爱你。” 
朱方十分感动,余芒一向有点大男人主义,不大肯说这种话。 
挂断电话,梦境仍然清晰,失方把双臂抱在胸前,坐在静寂的客厅里长久艮久,直到天蒙蒙光,才上床眠一会儿。 
接着闹钟唤醒她,朱方如常梳洗出门。 
在管理处看见老王,她顺口问:“昨夜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找到她的孩子?” 
老王胜起双眼,“什么女人,什么孩子?” 
朱方一呆,“昨天晚上不是有个女人遂户逐门找孩子?” 
“没有呀,”老王奇道:“余太太,你前天发现那名弃婴!不是已经送到警局,哪里还有。” 
朱方弄胡涂了,到底哪一部分是梦,哪一部份是真?她用手揉一揉眼睛。 
老王问:“余太太,你不舒服吗。” 
朱方答:“不,我没有事。” 
老王嘀咕:“那名弃婴从何而来,的确费人疑猜,我天天守在这里,照说没有生面人可以混得进来。” 
没有人来找过那名弃婴,一切都是朱方的幻觉。 
到这个时候,她也差不多明白了。 
下午告假,到了妇科医生诊所。 
医生是中年妇女,十分和蔼,温言对她说:“终于决定要个孩子?” 
朱方点点头。 
“你早年那次流产手术,做得不大好,影响你生育机会。” 
“我明白。”朱方低下头。 
“幸亏不是不能挽回。” 
真是万幸,朱方内心充满感激。 
“我们先用药疗,这种荷尔蒙药依时服食三个半月再看用不用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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