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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天子,栽了!-第12部分

小说: 天子,栽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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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锁狐裘沉箱中。

    醉卧画堂东。

    夜凉花落惊风,

    辗转终宵无梦。

    今夕孤影无长伴,

    惜问明朝何处逢?

    举杯影无踪。

    当这首词流到宫外后的第三天,皇甫夜果然看到了它。

    这一次,并不是兰陵宫的宫女故意走漏消息,而是皇甫夜命人从宫外朱子桥开办的书斋中买到的一本《冷宫新词》中看到的。

    自从那日在墙外偶然听到朱子桥这个名字,他便留了心,暗中下令,无论朱子桥出了什么新书,都一并偷偷买进。

    猜到顾青彤会再写诗词出售,只是没想到她的文字依然会这么深刻地揪痛他的心。

    凭栏方知人情冷。

    哪个人情?是说世态炎凉,还是单指他一人?

    今宵孤影无长伴。

    这能怪谁?难道当日他没有给过她机会吗?

    那一夜,他在骑鹤殿想了很久,终于暂时放下架子,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在她醒来时,故作淡漠地说:“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记得早上去给太后请个安。”

    但她睁着迷蒙的美眸,轻声说:“臣妾没有资格站在太后驾前,嘴笨心拙,不会察言观色,还是在宫里自省吧。”

    这是断然拒绝了他赦免禁足令的好意了。这样的态度怎么能让他不生气?于是他不得不再度摆出帝王的威严,“你以为朕在这一夜之后就会疼惜你,不再怪你了吗?”

    “万岁对臣妾更多的是恨意,而不是疼惜,臣妾知道。”她居然还在火上浇油地否定他一片好心。

    所以他愤怒地拂袖而去,并且再不理睬她,一连数日,夜宿兰陵宫和拜月宫,就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一朝得罪了他,就要多受许多煎熬。

    此时她抛出这样的词做什么?她应该算准了他会看到吧?

    还想以哀怨求得他的谅解?不,这不是她的作风。那么,只是故意卖弄哀怨给那些不知真情的人看吧?藉以换得更多的同情和银子。对,这才像她。

    “这个朱子桥,有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御书房内,他本来正在和几个臣子议论政务,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让众臣都怔了怔。

    臣子甲忙回答,“他只是京城的一个书商,做了几本有名的书而名声大噪。怎么?万岁觉得他有问题?”

    “想办法让他的书局关门一年,他出版的书全体扣下,不许再流通到市面上去。”

    啊?为什么?

    几位臣子的心头都闪过这句话,没想到皇甫夜还有后话,“谁知道清歌坊?”

    另一位臣子乙尴尬地咳嗽了下,“微臣听说那是京城内有名的青楼。”

    “遣散青楼中的人,而且,一年内不许她们再到别家卖唱。”

    这又是为何?

    臣子中不乏清歌坊的入幕之宾,一听到皇甫夜的命令,心都开始疼了。圣上今日是怎么了?忽然和一些平民百姓过不去?

    皇甫夜最终的一句话终于让他们释疑,“从今以后,朕不允许东岳境内再有人传唱传阅宫内人所写的诗词。违令者,严惩不贷!”

    宫内人所写的诗词?臣子们立刻心知肚明。近日里京城内传唱最多的是顾贵人的诗词,几乎所有闺阁女儿都学会了幽幽怨怨地感慨“畸零半生度,织就丝满庭”的孤独伤情。

    圣上原来是在为这件事而恼怒啊?

    那罪魁祸首顾贵人,圣上又该怎样严惩呢?
第七章
    顾青彤并没有被严惩,她过得很好。

    虽然情势不许她再出售诗词,但是一卷普通白布卖了千两白银的价格足以让她傲然了。

    顾夫人来到骑鹤殿看她,顾青彤将一叠银票推到母亲面前。“娘,收好这些钱,记得不要让它们落到家里那帮亲戚的手里,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有这些钱。”

    顾夫人忧心忡忡地握着女儿的手,“青彤,听说你在宫里过得很不好?”

    “谁说的?”顾青彤不置可否,“不要听外人嚼舌根。”

    “不是谁要在我面前嚼你的舌根,你写的那些诗词,恨不得全东岳的人都看到了,还能瞒得住谁?”

    顾青彤微微一笑,“就算全东岳的人都看到了也无所谓,我只是写给一个人看而已。”

    “一个人?谁?你是说……圣上?那他看到了吗?”

    “看到了。”

    “然后呢?他怎样了?”

    顾青彤沉默了片刻,决定隐瞒一部份事实,“他很生气。”

    “就只是这样?”顾夫人很失望,“青彤啊,事实证明你错了,还是向圣上低头吧,你骗了他这么大的一件事,他却还是封了你做贵人。虽然现在他把你困在这座冷宫里,但到底对外保留了你的贵人头衔,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他对我有情。”顾青彤用悠然的口气戳破这个她和皇甫夜当面不能说破的秘密。

    顾夫人一下子亢奋起来,紧紧地抓住女儿的手,“真的?你确定?”

    顾青彤轻吁了口气,“但也仅此而已,目前,我还不足以改变他根深蒂固的想法,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多期待。”

    “青彤,你要为自己好好考虑,不要再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和圣上互相试探下去。要知道,圣上还在宠幸其他宫的主子们,她们当中如果有人先一步怀了皇子,你就可能真的无法挽回圣上的心了。”

    顾青彤坚决地说:“我要的是他对我的认可和尊重,如果只是靠一个孩子来拴住他,拴住的也只是他对孩子的青睐,而不是他爱我的心。”

    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有多少机会为自己争取幸福?

    似乎从生下来的那日起,女人就是为男人而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多少女人千百年前遵从的规矩,却是顾青彤最不愿意遵守的。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要为自己选择丈夫,只是没想到这个丈夫在日后会变成一国之君。既然不能选择自己的丈夫,那么她要选择自己所能获得的幸福。

    那一夜,在皇甫夜的怀中纵情,痛并快乐着,她知道自己已经沉沦,沉沦于这个男人难得一见的真情中,也因为沉沦,她必须更加谨慎地抓住每一丝每一缕他所能给予她的情意。

    皇甫夜淡淡的示好并不是她最终要的,所以她大着胆子拒绝了他的好意,终于惹恼了他,让自己失去一次获得自由的机会。

    她是不是太过自信了?自小到大,她的自信和聪明总是让母亲最为不安。母亲不只一次忧心忡忡地对她说:“青彤啊,不要让你的聪明毁了你。”

    如今,也许她真的错了,但她却还是固执地不肯低头。尤其,在有了那一夜的缠绵之后,她发现自己想得到的原来是这么多,于是,更不敢轻易妥协,让一切功亏一篑。

    现在,那首词该送到皇甫夜的手上了吧?他是不是冷眼嘲笑她在词中所表现出的情绪?但是他未必能相信,那是她真实的心情。

    夜凉花落惊风,辗转终宵无梦。今夕孤影无长伴,借问明朝何处逢?举杯影无踪……

    母亲走后的这一夜,顾青彤失眠了。

    她想了一夜,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忽然间,所有自信的谋划都让她变得不安,胸口郁闷得像是堵了块很大的石头。

    原来一个女人要的本是那么简单,只是在风寒露重的深夜中,身边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依靠。而现在,她只能依靠一床冷被,和那个放在床头,由他亲口赐予的熏笼。

    多可笑,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好像是所有冷宫女人共同的心声。

    两行泪,流出她的眼底,在这无人的深夜里,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流泪,流露自己的脆弱。

    忽然间,一只温暖的大手袭上她的面庞,触摸到了那两行湿润,她惊恐地睁开眼,但是巨大的黑影罩在她的眼前,让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好在他的声音是如此清晰而熟悉。

    “大半夜的,你在流泪吗?真不敢相信,长着你这样一副铁石心肠的女人,也会在深夜流泪?”

    “圣上?”说不出心头突然燃起的是狂喜还是震惊。

    “不明白朕为什么总是在深夜来?还是不明白朕为什么会在对你不闻不问十几天后突然出现?朕只是来看看,你在这里自省到什么程度,显然,你在深夜之中才会暴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者,你愿意对朕说句道歉的话?”

    “臣妾又错了吗?”

    一瞬间的死寂,接着是他无奈又愤恨的声音,“你最大的错就是从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突然向她袭来,将她紧紧抱住,吻遍了她下巴和脖颈,就是躲过她的唇,好像故意折磨她似的,给予她最缠绵的爱抚,却不给予她最火热的激情。

    直到她从最初的震惊中完全清醒又再度沉迷,蜷伏在他的怀中,恳求似的用玉足摩挲着他的双腿。

    终于,他发出一声得意的低笑,如她所愿的吻住她的唇,含住她的舌尖,用热度帮她温暖凉透十余天的心。

    她渴望的其实就是这一瞬间的绚丽火花。并不仅仅是让自己的身体臣服于他的身下,被他拥抱着、主宰着,而是在这种激情之中,她恍惚感觉到自己被他珍惜着、眷宠着,仿佛她还是他眼中的至宝,而不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汗水浸透她的肌肤,顾青彤长长地喘了口气,稍微动了动,发根却有点疼,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似的。

    “别动,你的头发缠到我的戒指上了。”皇甫夜悠然开口,在他的右手小指上长年戴着一枚绿宝石戒指,此时这戒指和她的秀发缠在一起,费了半天劲也扯不开。

    “算了。”他放弃了和她的头发纠缠,将戒指脱了下来,干脆将她的头发束起到一边,用那个戒指简单地打了个扣结。

    她怔怔地看着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心中却咀嚼着他刚才说的话,直到他的目光从戒指上转回到她的身上。

    “在想什么?一直盯着朕看。”

    “圣上刚才用了‘我’字。”

    “那又怎样?你觉得‘朕’这个字更好听?”

    “不,臣妾喜欢圣上说‘我’。”

    “哦?是吗?”短暂的寂静之后,他慢慢地说:“其实,我更喜欢你自称‘微臣’,而不是‘臣妾’。因为我更看重的臣子只有童倾故,而我的‘臣妾’却有好几个。”

    “我……向圣上道歉。是我不识抬举,辜负了圣上的美意。”

    “见鬼。”他一把托起她的脖颈,狠狠咬在她的唇瓣上,“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听你说这种鬼话吗?”

    “圣上不是说……”

    “别管我说什么,事实上,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说什么。”他郁闷地阻止她后面的话,用他的唇,堵住她的口。

    “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让我忘不了你?”他喃喃地指责,为她带来新一波的激情。这一次,他温柔得判若两人。

    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她慢慢地学会将他施展在她身上的一些隐密技巧回赠给他。果然,这样的回报让他也为之颤栗。

    “你这个可恶的妖女。”他骂着,又笑着,将她深深圈入怀里,仿佛要将她的骨肉都揉进身体。

    这一夜,不是他们的初夜,却是真正坦诚的释放。

    原来自己是这样在乎这个人的感受,为了这个人,连自己的心情都不由自主。

    即使可以掌控全天下,也不如掌控住眼前这个人的心来得让自己喜悦和兴奋。

    因为,自己对那个人,竟有如此深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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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青彤自由了。

    这是京城乃至全东岳在几天后得到的消息。

    宫内的人当然先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原因。因为皇甫夜那夜驾临骑鹤殿的事情同样没有对外张扬过。

    许娉婷在御花园中叹着气,对张月薇说:“你看你看,好不容易把她设计到冷宫,可是现在圣上竟然还是赦免了她,小心今后她又会出什么花招。”

    “圣上这几天还是没有临幸过你吗?”张月薇却在谋划着另一件事,“娉婷,你要小心了,圣上这样做似乎不是冲着你,而是冲着你家。你父亲最近有什么动作让圣上不满了?”

    “我爹?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我现在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红墙盒子里,半死不活的,谁会给我外面的消息?”许娉婷的心被张月薇说得七上八下。“月薇,你又听到了什么?快告诉我!”

    “倒也没什么,只是前一阵你父亲不是要被派到边境去抵御西岳吗?但圣上后来改了主意,把他留在了京城,你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是我对圣上说不想父女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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