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如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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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高呀!”
“不是叫你别看了吗?”一手持缰绳,还得一手掩住她的眼睛。
这时好死不死,一阵疾风吹来,将吊桥摇晃得有如摇篮,整个重心一下偏左,一会偏右,澎湃的江水如一条会吞噬万物的巨龙,随时随地都要将两人给一口吞入腹中。
“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晕啊?是……是不是绳子快要断掉了?”
“别怕,一点小风而已,不碍事的。”他收紧缰绳缓行,嘴里不断说着宽慰人心的话,试图安慰怀中女子。
这是小风吗?女子精致的小粉脸早就刷得白兮兮,她是被魔附了身,还是被鬼吓傻了,干么听他的话走这吊桥,刚刚要是再往前走,或许很快就会碰到森林、碰到狭谷,要怎么逃,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卖这命,万一她香消玉殒,掉进江里,被族人知道,铁定丢脸死了。
待风稍稍停歇,杜烈火再次驱马向前,这时,驻足在桥头另一端的一位带头男子,朝着前方,发出一道嘶吼——“哲扎丹丝,你快回来,这一切都是误会,三爷没有用十五头羊当你的嫁妆,是你听错了。”带头者拼了老命,朝桥中心用力放话。
由于声音被风给阻得断断续续,使得杜烈火没有听得太清楚,他低头朝着怀中女子轻轻问道:“他们在说什么羊啊的……”“骑你的马啦,别问那么多。”
她这一喝,他才记起,两人还未脱离险境,他再度将马头拉高,准备一鼓作气,先返回河岸上再说。
眼看着对方理都不理,四名黑衣男子慌张得不知该如何回去交差,只好铤而走险,连人带马,一同走上吊桥。
“喂,你们疯了不成?这是吊桥,不是石板桥,快退回去啊厂范晔在桥边大喊,这四头没脑袋的猪,连基本常识都没有吗?
四人看着河岸对面,一群人对他们又是挥手又是狂跳,全都在警告他们,千万别再朝前迈进,可他们一心急着要将这回族姑娘带回,耳朵里哪听得进别的声音。
“你坐好,别乱动。”
“你……你要做什么?”回族女子见他让马儿往后退了几步,突然脑中产生一种奇怪的预感,而且是不祥的预感。
才说着,吊桥两端的绳索便“啪”的一声,八条应声断裂成六条。
杜烈火见时机紧迫,算准距离,并朝天“呀”声一喝,马儿发足力道,在助跑线上用力冲刺,一个飞身纵跃,在半空中跨出一道弧线,女子紧张地回身抱紧杜烈火,双目紧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后头四名黑衣男子见状,吓得魂都飞了,哪敢再朝前踏进,纷纷弃马卸甲,使尽吃奶的力气拔腿狂奔,只见桥面上的木板一块块掉落江中,稍慢一步,恐怕就跟四匹马儿一样,葬身江底。
没多久,只听见“砰啷”一声,整座吊桥瞬间被江水吞没,分别在岸边的两造人马,看着这惊涛骇浪的一幕,早已是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自己。
看着就快要追到手的人,白白从指缝间溜走,四名黑衣男子怎会不懊悔,为首的男子望着对岸,无奈地摇着头,颓然带队离去。
回族女子看着追她的人确实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紧贴在杜烈火的胸前,暗念大难不死,大难不死。
“呼,终于摆脱这几个讨人厌的家伙。”全身神经整个放松,她抬起头,看到自己竟紧密地贴在一名陌生男子怀中,连忙将自己与对方拉出个距离。
“你……你想干什么?”她紧急跳下马背,还以一种质疑的口气问向杜烈火。
“你说我能干什么?”他有点想笑,竟然问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喂,你是谁,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范晔首先跑上前来,劈头便是一问。
“喂,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你到底是谁?”范晖将两句话倒着问,同样让回族女子吓得双手紧紧环胸,对这对双胞胎充满着敌意。
“小姑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偷跑出来啊?”羲公一板起脸来,比庙里供奉的城隍爷还令人生畏。
“对呀,你晓不晓得,为了要救你,我们二当家的差点就没命了。”武师何丙卯手拿月牙戟,他长得又圆又壮,一排从胸部延伸到肚脐的胸毛,让这名回族女子看得是小粉脸全皱成一团,生怕自己是逃出荆棘,又陷泥淖。
几名大汉像庙里的罗汉金刚,团团将小女子围住,吓得她比起之前在马背上时,脸色更是惨白得惊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全都离她两尺远。”杜烈火见状况不对,立即冲进人群,喝令众人向后退离个两三步。
这一动作,回族女子对杜烈火,则有了初步的好印象。
她看他俊逸非凡,比起其他人,更具领袖风范,光看他刚刚救她的英勇表现,就让醯茫饽腥擞Ω貌皇鞘裁创蠹榇蠖竦幕等恕?/P》“你别怕,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平常对着马队人员嘶吼叫喊的杜烈火,现在对着小女子,却又出奇的温柔。
回族女子看着众人,仍是缄默不语,只微微勾动小指头,要他倾身,打算说给他一个人听,别人不准分享。
为了要更了解这小女子的背景,杜烈火只好将身子朝她微微倾靠。
众人抬下巴的抬下巴,甩头的甩头,冷哼的冷哼,心里头全都同样一个答案。
哼,搞什么神秘!
“哲札丹丝。”她小小声地在杜烈火耳边说着,在口音上,可听出和中原人的发音有些微的差异。
“你真是回族人?”果不其然,被羲公给猜对了。
她点点头,那长长卷卷的睫毛,外加晶亮的大眼睛,还有浓浓的蚕月眉,以及比中原女子还高挺的鼻梁,在在都可看出,她的确是个边疆女子,而且是个漂亮的边疆小姑娘。
美中不足的,她的脸上像被一团乌云盖住,嫩嫩的小红唇,不是互抿着,就是紧紧闭锁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杜烈火刻意压柔自己如雷的嗓门,他发现,她乌黑的眸子内,有水波在荡漾着。
她摇摇头,十指指头结成十个白玉小结,嘴上还有一努没一努地咀动着。
突然间,从她肚皮里,发出几声肠胃蠕动的声音。
“是不是饿了?”他见她不回答,只好自己发问。
她又贴在他耳边叽哩咕噜说话,几个大男人全围在一块,猜不透这女娃儿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好,没问题,你等等。”他走到范晔身边,说道:“她说那匹马上有个黑麻袋,问说里头为什么鼓鼓的,我说那是我们的粮食,她说,她……”“想吃。”他自然而然替她接了话。“二哥,那是咱们的粮食,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吃多少?况且,我们就快进城了,还怕没东西吃吗?”杜烈火不等他动作,自动地走到马边,将麻袋内的花卷、馒头、干馍,全都拿给那个饿坏的小女人。
一看到一大堆食物、她开心地漾出朵朵红花,飞快地咬了几口后,又要烈火将耳朵靠到她嘴边去。
“口渴啊,好,你等等,”他唤着范晖。“把那羊皮水袋拿过来,这……”为了方便起见,他私自将哲札丹丝的名字给简化。“这丝丝姑娘渴了、你动作快点。”
范晖先是一愣.后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拿了羊皮水袋,这二表哥是怎么搞的,让这女人欲取欲求,还要他们当成下人来服侍她,有没有搞错啊?
当范晖摆着一张臭脸将水拿来时,丝丝小粉脸一化,泪水又蓄了满眶。
“怎么了,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杜烈火又搞迷糊了。
丝丝凑在他耳边,还一边看着范晖。
“她说你脸太臭了,要笑着拿给她。”
“什么……”见杜烈火眉锋一紧,他只好暂且以大局为重。“请丝丝姑娘用水。”
丝丝一听,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水来喝。
等到水足饭饱后,丝丝又有话要告诉杜烈火,不过这回,他并没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去。
“这些哥哥们都是好人,你不要害怕,他们跟我一样,会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你,所以从现在起,你要说什么话,就一起说给大家听,大家一定会帮你的忙的。”
丝丝将四周的人扫视一圈,发现他们在杜烈火眼神示意下,笑得虽然灿烂,但表情却有点僵硬。
“他们真的愿意帮我吗?”她不信。
为了取信于丝丝,杜烈火要大家齐声许下承诺。
“当然了,你马上就找到靠山,我们能说不吗?”人群中,范晔凉凉的说。
“范晔!”杜烈火大声斥喝,要他说话别棉中藏刺的。
“我真的不会提太过份的要求,初初见面,也不过有点举手之劳,想麻烦大家一点点时间而已。”
“天涯若比邻,有什么需要的,但说无妨。”
“那……可不可以麻烦各位大哥送我回家?”她又把小脸儿低垂,模样像是父母双亡的小孤儿。
“等等,你家在哪里?”范晔探头趋前,抢先一问。
“就在山的那一边啊!”丝丝纤手一指,朝范晔后头指去。
“还好嘛,我还以为有多远,这有什么问题!”武师何丙卯也认为不过是小事一桩。
“既然大家都答应了,那我们就赶紧送丝丝回去吧,免得她又落人坏人手中。”
既然取得共识,也就没什么分歧的意见,众人轻快地上马,准备先将丝丝送回家再说。
只见丝丝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她与杜烈火又同坐在一匹马上,两人天南地北,相聊甚欢。
众人在一旁看了,越来越觉得——
这小女娃,似乎没有想像中来得单纯……第三章“什么?天山?!”
正当众人喜孜孜要将丝丝送回家时,谁晓得,地所谓的“山的那一边”,指的竟是天山。
整个天山山脉,将新疆划分为南北二路,幅员辽阔,地广人稀,别说是马队,就算是韧性最强的骆驼,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走得龃艘磺颉?/P》所有人听了,全身骨头像被抽光,只想软绵绵地躺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仅仅只有西安到兰州这段路,为了丝丝,还得延伸到天山去,天啊,等到从天山回杭州,恐怕胡子白了,牙齿也掉光了!
“丝丝,你家真的在天山?”为求消息正确,杜烈火必须要再求证一回。
“你……你反梅了,不送我了?”她当然懂得察言观色,周遭的人哭天抢地的,看这画面,就晓得全部的人都后悔了。
“不,不,不,答应你的事怎能反悔。”言而无信,是他最痛恨的事,又怎会亲犯呢?
只是,若真要带丝丝回家,所有的行程就得必须从长计议,至少,眼前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将梅姑娘交代的货,平安地送抵兰州再说。
“我就知道你最好,你的脸一看就是好人,只要一回到天山,我就送你一顶跟我头上一样的小花帽还做把小刀给你,还有啊,叫爹爹准备全羊大餐,配上我们那儿的桌子。一定让你吃得开心。”她开心地拉起杜烈火的手,还一边哼着回族小曲,殊不知,一堆人全围拢过来,对于这件事,他们可没杜烈火那样好讲话。
每个人面色凝重,没人对她们回族的食物有兴趣,更没人会笨到为了吃顿饭,而跑到几千里外的地方去。
“二公子,兄弟们并不赞同你这么做。”羲公代表众人,一起向杜烈火提出异议。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大伙一起打拼、一起生活,从来没有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起溪勃,如今,却为了要送个女娃回家,而出现不愉快的摩擦。
两边人马悬殊,杜烈火该要如何平息众怒.可真是考验着他的智慧。
“我们到前头的亭子去,有些话,我想跟你们好好的谈谈。”说完,他回头对着丝丝,笑笑说道:“弟兄们有点小意见,我去跟他们沟通沟通,你在树下歇会,我去去就来。”
“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告诉他们,我不会让你们平白无故送我回家的,我可以帮你们洗马、喂马,替你们搬货、卸货,还有,将来要换骆驼时,我也能替你们挑脚力最好,耐性最强的给你们,这些事我都能做的。”她晓得这件事一定会造成他的不便,任谁听到“天山”二字,脸上不纠得跟麻花卷一样才怪。
“你不用担心,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失信于你,他们多问些,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下.该怎样规划路线罢了。”他总是给她最温暖、最放心的神情,直到她真的将心放宽,他才往亭子方向走去。
一踏进亭内,几个牢骚满腹的人,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特别是沉不气的范晔,抢得先机,拔得头筹说道:“二哥,你知道天山来回一趟路程多远吗?咱们可以当好人,但可不能当烂好人啊!”
“就是啊,这上千里的路,怎么算都划不来。”在商言商,就连范晖也觉得这行善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