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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燕垒生中短篇作品集-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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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已经有时间应付了。

    他的手才要按到泰格的膝,泰格的左腿忽然落下,站直了,彭庶白的双手按了个空。

    这一招虎击破竟是虚招!

    彭庶白心知不妙,他努力使自己重心摆好,此时,两人已经相隔两步之遥,几乎是面对面了。此时,泰格的右腿不知如何一转,已直直举过头顶。

    天刀!

    几乎与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泰格也使出了这一招天刀!

    彭庶白避无可避,伸出双手,以十字形架住泰格右脚。这一脚却和架王琦的脚时不一样,彭庶白只觉象被大棒狠命一击,手腕也几乎要被击断。他的身体不由颤了一下,咬了咬牙。

    毕竟架住了,可是想把泰格的身体抛出,那是绝无可能。

    两人间隔,已不过一条腿的长度。

    泰格的脚却不曾收力。他的右脚一被架住,左脚脚尖一点,已准备凌空踢出。

    此时王琦也不由惊呼道:“手下留情!”尽管泰格此时用的是脚不是手。可是,他尽管叫出声来,泰格这一脚如弓开满月,已无回转余地。

    彭庶白心知胜负已经一线之间。泰格虽然不会打死他,但这一脚踢中,受点伤是免不了的。

    他的双手几乎在转瞬间已变成爪形,扣住泰格的小腿。本来左手放在右手之前,他手上借力,脚一点地,两手抓着泰格的小腿,人直直在在空中向右转了一百八十度。

    此时,泰格的一脚已经踢出。但此时彭庶白浑身都已凌空,他踢了一个空。而彭庶白的双手抓着泰格的小腿,脸已朝上。他不等转势变衰,右脚向上一踢,人借力翻了起来,手也放开了泰格的脚,人在空中翻了个空心筋斗。

    现在,彭庶白已经跳到泰格头顶,而泰格也身体腾空,两人朝着一个方向,彭庶白不等泰格反应过来,右脚已在泰格肩头一点,人落向泰格身后,左脚却已踢出。

    背心肩胛偏下,是魂门穴。如果这个地方被脚尖踢中,必定会吐血的,重者还会丧命。彭庶白在左脚踢出时,忽然脚尖一弓,本要以脚尖踢的,变成了脚掌踢中泰格的背心。

    即使如此,泰格也已经象被巨锤打了一下。他一落在地,人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努力想站定,但还是踉跄着,终于一下扑倒在地。

    武场中,发出了“咚”一声巨响。

    泰格败了!

    这几招兔起鹘落,边上之人大多看得眼花缭乱,但泰格终于倒地,却是有目共睹的。

    众人都惊叫一声。却见泰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王琦走上前搭了搭他的脉,道:“他没受伤,只是心中受到震撼,躺一会就好。”

    几个弟子抬着他到休息室。休息室里有一张小床,把泰格放在床上,床也“吱呀”地一声响。王琦掩上门,道:“彭世兄,我们出去吧。”

    走出武场时,王琦道:“彭世兄,你别怪他,他其实很正直善良。”

    这话是王琦第二次说了。刚才听王琦说泰格“正直善良”,彭庶白更觉得那是讽剌,但此时他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他和我对打时已经手下留情了。刚才那招天刀,他没用全力。”

    王琦却欣慰地笑了笑,道:“那好,我以为那招天刀真的让人破了呢。”

    彭庶白也只是微笑了一下。门户之见,即使贤如王琦,也不能免。他没有说,刚才就算泰格用了全力,彭庶白自信以双手之力,还是可以能挡住了。但如果泰格用了全力,那自己在他背心这一脚便不是用脚掌,而是要用脚尖了。

    王琦道:“泰格是出生在中国的。庚子拳乱那年,他父母都死在拳民之手,因此他对你们中国人有种仇恨,可是他确实很善良正直。”

    彭庶白没说什么。庚子年,他还没出生,但素因和尚跟他说过一些。素因和尚说这件事时,语气也很平静,象说一件很远时候发生的事。年纪大了一些,又听得别人说起此事,表面上都似乎说是一场动乱,心底却好象还都是站在那些拳民一边。小时候,他也听过不少关于“神拳大师兄”之类的故事。十二三岁时,他问过素因和尚,那些拳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素因和尚只是说了两个字:“愚人。”

    只是,在素因和尚的语气中,好象也有着无限的同情。

    乡民们说起洋人、官府杀拳民的事,总是充满了愤懑说是留下了“孤儿寡母”,可是却从没人想起那些无辜被杀的教民和传教士,他们同样也是人,他们也会有孤儿寡母。

    彭庶白看着天空。天空中,阴云密布。深秋的天空,总是带着一股阴郁之气。

    这时,一个弟子走到院子里,道:“夫子,泰格先生醒了。”

    王琦走进内室,彭庶白却站在院子里。一丛菊花黄如金丝,开得娇艳,却已有一股凛然之气。

    ※※※

    王琦非要彭庶白和泰格陪他一起喝酒。也许,这也有点弥合他们之间成见的意思吧。

    等告辞了王琦出来,两人都有了几分酒意,倒象是两个老友——尽管有些过于客气。

    走出申宅,天已黑了下来,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泰格把插在裤袋里,只顾自向前走去。彭庶白道:“你不叫一辆黄包车?”

    泰格道:“我不坐人力车。我觉得,人与人是平等的,我也有手有脚,不能坐着让别人拉我。”

    彭庶白笑道:“你这个洋人,却跟我们中国的道学家一样迂。你不坐车,他赚不到钱,便买不了米养家。”

    泰格道:“你这想法不对。你们中国那么大,完全可以多设工厂,让那些赚不到钱的进厂做事。现在有那么多拉黄包车的,可见有更多人安于享乐,那不对。”

    彭庶白笑了起来:“听你说话,倒象是共产党。”

    泰格也笑了,道:“我当然不是。”

    彭庶白道:“那走着回去吧。”

    正是秋深,天很晴朗,月亮挂在中天,便如镶在天上一般。泰格把手插在裤袋里,道:“彭,我是不是很伤害你们中国人的感情?”

    彭庶白倒不好回答。泰格在擂台上一个个把各派名师打下台来,一般人当然看不到他其实是手下留情,看到的也只是外国人在打中国人。他道:“反正我倒觉得,那算不了什么。国术也是体育的一种,自然有胜有负。如果连这一点也看不淡,那这种体育也就变味了。”

    泰格道:“其实,我来中国,是想把你们的国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泰格的坦率倒让彭庶白觉得自己有点虚伪。那些各门各派,自称“以夫会友,点到即止”,可还不是把胜负看过过于性命?这连自己,还不是因为泰格看不起中国人便要与他打一场。可打胜了如何?改变泰格一个人的看法,并不能改变所有美国人的看法,何况,连泰格也未必就对所有中国人另眼相看了。

    路上,有两个喝得醉醺醺的公子哥,各自坐着一辆黄包车,大声唱着新近流行的一首什么歌。远处,象是应和他们的歌声,一只商店门口的喇叭里也传出那首歌,只是那是一个女声唱的。

    泰格叹了一声,道:“我从小就苦学拳击,我上中学时,就已经能在地下拳场和拳师对打了。可是我觉得,单凭拳击,实在难以完成这个目标。我在美国向各种拳馆学习过,也包括你们中国人开的拳馆。不怕你生气,你们中国人的拳馆,最为守旧,每一个架式,不允许有一点点变动。那时我就想,如果中国的国术是这样子的,要打败你们是很容易的事。”

    彭庶白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许多门派因循守旧,而且恪于门户之见,不传外人,已经渐趋式微。”

    泰格道:“当我到了中国来时,却越来越觉得,中国的国术绝不能小看。刚来时,我们公使跟我说,中国人多半不肯出头的,我就想,要是招惹上上海滩的头面人物,准会有不少好手出来。果然,呵呵。”

    彭庶白这时才想明白,那天在虎耳馆为什么他会那么招惹那个姓高的了。他不由有点好笑,这种主意,也只有泰格那种美国人才敢想,中国人才不敢没事去招惹高翼那种青帮首脑。

    这时,他们拐过一条街。在一条人不算太多的小巷子口,一堆人围着一个小食摊正在吃东西,随风,一股香风飘来,喝过酒,有几分醉意,倒更觉口渴。泰格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那是小绍兴鸡粥。原先是一个绍兴人在城隍庙里开了个小摊,用肉骨头汤熬粥,配上盐水三黄鸡,做出了名声,不少绍兴人也看样学样,连一些宁波人也招着招牌叫“小绍兴鸡粥”。

    彭庶白和泰格拣了一张小桌子坐下,彭庶白道:“两碗鸡粥,再来十块臭干。”

    东西端了上来。雪白的米粥上,铺着几块切成条状的鸡块,咬上去,又鲜又热,臭豆腐干也炸得正好,焦黄酥脆。泰格喝了一口粥,道:“其实,中国也并不到处不好。”

    泰格忽道:“明天,我在台上要向中国人为我的无礼道歉。”

    彭庶白道:“你明天还要摆擂台么?”

    泰格道:“我订了七天合同,不能少。不过,我会说我已经败给一个中国人了。”

    彭庶白放下粥,道:“你其实没有败,你没用全力。”

    泰格哼了一声,道:“胜便是胜,败便是败,你何尝不也手下留情了?你先前一阵快腿,如果你接着踢上来,我一定会受伤的。不过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彭庶白微微一笑。泰格的好胜心,并不令人讨厌。他有点感慨地想,他被击败未免可惜了一点。

    泰格道:“可要我不打就向那些人认输,我也不肯。”

    小食摊上,那盏油灯一闪闪,光也不太亮,在深秋的夜里,也给人一点暖意。喝着白米粥,嘴里嚼着一块臭豆腐,也觉得身上有了几分暖意。他看了看泰格,在一群青布大褂的中国人中,他更显得显眼了。就算喝粥,他也象吃西餐一样,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彭庶白突然想到,四周的气氛有点异样。

    他们刚坐下时,还有四五个人在喝粥,可现在周围只有老板在炸臭豆腐和熬粥的声音,却听不到人声了。

    他抬起头,边上,刚才还坐着的几个人,已经离座走了。而就在小巷子里,有几个短衣人,手里拿着一个报纸卷正向小食摊走过来。

    不对!

    他已经有了警惕。那些人看上去也不象识字的,却在一个夜里拿了卷报纸在街上走。

    他还没来得及警告泰格,几个纸包已经向他们飞来。

    暗算!

    彭庶白脑子里刚闪过这两个字,他的手臂已经抬了起来,“啪”一声,那几个纸包有两个打在他手臂上,一下扬起一股辛辣的粉尘,有一个纸包却正好打在泰格脸上。

    那是上海瘪三暗算人用的石灰包!

    这些石灰中还掺有辣椒面,尽管彭庶白没打在脸上,鼻子里吸进一些,也极不好受。他只听得泰格叫了一声,手捂住了脸。

    “啪”一声,那盏灯灭了。

    有一个人已经挥着一个报纸卷跳上桌子,向泰格当头砸来。彭庶白伸出右臂,那报纸卷一碰到他的手臂,但如遭电殛。

    那个人的报纸卷里,竟然包着一根铁棍!

    彭庶白的手臂还麻麻的,他左手已经一把抓住那人的武器,不等那人运劲反夺,人已跃了起来,脚尖点在那人小腹上,那个人闷喝一声,一下从桌上倒了下去。

    彭庶白一脚踢开面前的桌子。这桌子虽然可以挡住对方的攻势,但也让自己无法上前。对方人多,从四周围攻,便无法顾到左右了。他看了看泰格,泰格的眼闭着,脸上白花花一片,也挡不住痛苦之色。

    在黑暗中,有人喝道:“阁下是什么人?竟然给洋人出头。”

    彭庶白的眼里,也有点火辣辣地疼。他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用这种下流手段?”

    那人道:“你这汉奸还有脸说,这洋鬼子打倒了我们那么多好汉,让我们中华武术界的脸面都丢尽了。”

    彭庶白喝道:“你以为你们这样做是为中华武术界争面子么?技不如人,竟施暗算,而有脸说是学武之人。”

    那人没有答话,人已扑了上来,一棍打向他头顶。

    这人用的,居然是正宗邬家拳。看他出手,与那日在虎耳馆中姓高的如出一辙,但拳法老辣狠毒,远在姓高的之上。

    彭庶白心知此人必是领头的,若不速战速决打倒他,那些人一拥齐上,自己也无法抵挡。好在这人自恃身份,边上那些人见他出手,竟然都在一边旁观。

    他右手五指撮拢,看准了那人的铁棍来路,不躲不闪,等他的铁棍已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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