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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燕垒生中短篇作品集-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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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彭庶白练完了一套杨式太极,回到客厅时,秦鸣岐正喝着杯牛奶,看着桌上的一堆小报。一见彭庶白进来,笑道:“庶白,你看看这一段,‘祈老先生大撒英雄帖,为扬国威,我南北国术名师齐聚申城’。高老大这回为了找回这个场子,可是不惜血本了。”

    “是么?”他有点冷淡。对于那些动不动就耸人听闻的小报,他也没什么好印象。

    秦鸣岐看得兴致勃勃,道:“好看,好看,洋鬼子的西洋拳法,肯定要败在我们中华国术拳下的。”

    彭庶白道:“是么?庚子年,号称天下第一团的义和拳,带了几万人围攻人家使馆,一个个号称刀枪不入,神拳无敌,结果围了那么久,连里面只有几百个人守卫的使馆也没攻下来。便是打败了泰格又有什么用?那些租界都会退回来么?”

    秦鸣岐也不以为意,道:“把租界退回来有什么好?洋人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哎,庶白,你说要第几天会打败那个洋鬼子?我跟人赌了个东道去百乐门,以你的眼光,你说说,祈老先生下一回会派谁?”

    彭庶白道:“都请了些什么人来?”

    秦鸣岐如数家珍,道:“山东螳螂门的王年升,直隶八卦掌的董天雷,听说那是董老公的正宗传人,还有查拳的马庭栋,北平炮捶的于真,多半是这几个人中的一个了。”

    “都是北派拳术的名家啊。”彭庶白喃喃地说着。他也猜到了祈老先生的用意,泰格恪守拳击的规则,绝不用脚,南派拳术,功夫多在拳上,腿法不及北派精。祈老先生改派北派拳师,那是兵法中的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秦鸣岐道:“你快说啊,这一回会先让谁上?”

    彭庶白道:“如果我是祈老先生,我会请董天雷打头阵。他的八卦掌以步法见长,正好可以克制泰格的那种步法。而且,八卦掌还有一门七十二暗腿,不是董家正宗,是不传的。这门腿法来无影去无踪,也很厉害。”

    秦鸣岐道:“你说谁会赢?”

    彭庶白沉吟了一下,道:“老师说过,董老公因为是个公公,有一点很不好,八卦掌正传,一定要传给他董家的人。如果是董老公自己,鹿死谁手便难说了。”

    秦鸣岐道:“那么董天雷多半会败了?”

    彭庶白道:“泰格看样子学过不少东西,那天他打那个姓高的,我看他用了空手道,昨天打陈威时,又有泰拳的痕迹。不过他没用泰拳中的肘术,不然陈威一定要断上七八根肋骨。”

    秦鸣岐急道:“你别扯这个好不好,你要去上学了,快说说,下一个会派谁?”

    彭庶白道:“祈老先生先派董天雷,未必是觉得一战可胜,我想,他的真正用意在于用八卦掌的游身八卦消耗泰格的体力,下一个,也一定还是这个思路,那么就是以硬对硬,叫炮捶的于真。”

    秦鸣岐道:“炮捶厉害么?”

    彭庶白道:“炮捶,又叫三皇炮捶。三皇就是伏羲、神农、黄帝三皇,你说厉不厉害?这原是江南七侠之首甘凤池的看家本事,后来,传给了一个姓于的和一个姓宋的,两人都相当有才华,各自改进,分成两派,于派偏于刚猛,宋派偏于手法,所以后来有于猛宋巧之说。早先北平一带走镖的,三分之一出身炮捶。他们的拳诀说:”十字捶,左右冲。前打肋,后打胸‘,其实和西洋拳击颇有相通之处。不过,炮捶本来有十二炮,现在只剩了七炮,于家也已趋式微,以硬碰硬,于真肯定讨不了好,我想他多半也是用于消耗泰格体力的。“秦鸣岐道:”那第三个一定是螳螂拳了,螳螂拳师那两条手臂很长,比泰格还长。“

    彭庶白笑道:“手臂长可不一定有力量,王家螳螂拳属北螳螂,手法非常巧妙,但主攻人头面,泰格的拳法,用两只拳头套上那么大的手套,一并就护住了脸,又不能攻下阴,螳螂拳的那些狠招用在他身上,无非和掐一下差不多,祈老先生已派两人铺垫,自然想一战收功,第三个,我想肯定会派查拳的马庭栋。”

    他说到这儿,抬头见到桌上的座钟,叫道:“哎呀,我上课要迟到了。”伸手在桌上抓了两个面包,一边咬,便向外跑去。秦鸣岐叫道:“我开车送你吧。”却听得彭庶白道:“不用了。”听声音,已经是在门外了。

    这一天等放了学,回到秦宅时,天也黑了。他一进门,却见秦鸣岐很不高兴,便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么?”

    秦鸣岐道:“前两个都对,可第三个错了。祈老先生第三个派了王年升。”

    彭庶白道:“你的东道输了么?这都怪我。”

    秦鸣岐道:“东道倒没输,我三个里说对了两个,他三个都错,算来还是我赢了。可看着那些国术名家一个个打不过一个洋人,真叫人憋气。”

    彭庶白道:“他们怎么都输了?”

    秦鸣岐道:“董天雷上台的时候,果然跟你说得一样,满台乱转,偷空发出一脚。可是泰格却站着不动,董天雷转到他身后,他只是不动。转了十来个圈子,董天雷忍不住了,在转到他背后时,忽然一脚踢向他腰眼……”

    彭庶白惊叫道:“完了,泰格练过空手道,空手道有一招便是专接人的飞脚,再加上董天雷踢他的腰眼,那正好是泰格手垂下的位罢,这一脚要踢出去了,必定被接住,再补上一拳,董天雷的脚骨非断了不可。那天那个姓高的,不也是一样么?”

    秦鸣岐道:“咦,你看到了么?不过你说得不对,他没补上一拳,只是抓住董天雷的脚,把他扔出了台。”

    彭庶白却更为吃惊。泰格手上,戴的是拳击手套,那不象平常的手套一样可以手指自由弯曲的,要隔着一付拳击手套抓住人的脚,所用的力量远远在平常时之上。

    泰格没有击断董天雷的脚骨,也许因为董天雷年纪较大,他出手时颇存忠厚吧。彭庶白想起那天在泰格和姓高的对战时,也没有用肘。看来,这个外国人也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秦鸣岐又道:“第二个也跟你说的一样,派了于真上。于真的炮捶果然跟泰格有点象,两个对了一拳,于真突蹲了下来,说是指骨断了,他是败得最爽快的,才一招这败了。”

    彭庶白道:“第三个么?派了王年升?”

    秦鸣岐道:“是啊。他一上去,倒是先声夺人,两条长臂,打中了泰格好多下,泰格只是护住头跳来跳去,等王年升打得累了,出手慢了很多,他才跳上前去,一拳击倒,真和你说的一样,王年升打中他那么多下,跟挠痒痒一样。”

    彭庶白笑道:“差不多了。王年升被打坏了么?”

    秦鸣岐道:“这个倒没有,扶着就能走,只是在台上躺了半天。唉,你说祈老先生要是请了马庭栋上,会不会胜?”

    彭庶白想了想,道:“我想,不会。”

    两人正在说着,一个听差送进一封信来,道:“彭家少爷,有您的一封信。”

    彭庶白有点疑惑,接过信来,却是素因写来的一封八行。他拆开了信看了看,里面还有一封小信,上面写着“烦交王琦先生”,看字,也是师父的那种钟体正楷。他道:“鸣岐,你认识王琦么?”

    秦鸣岐道:“那是个流亡来的高丽人,住在法租界的一个高丽商人家里,听说也是武术界的人。”

    彭庶白道:“老师说那位王琦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让我去拜会一下他去。我周末有空,你去不去?”

    秦鸣岐撇撇嘴,道:“我才不要看那个高丽棒子,我去看看祈老先生派人打擂,再去百乐门逛逛。你去不去?”

    彭庶白笑道:“我才不去。”

    ※※※

    后来几天,几乎是这天的翻版,秦鸣岐每天吃完早点,上午去张园看拳,晚上回来汇报一番,每天三个,总是被打下台来,然后再报出一串名字,要彭庶白猜猜祈老先生会派谁,彭庶白猜的也有准有不准,不过多半还准,秦鸣岐接下来的四个东道赢了三回。

    这一天算来,该是泰格设擂的倒数第二天了,秦鸣岐靠彭庶白的说法又赢了个东道,彭庶白上了一天课,明天是周末了,他在自修室里自修得较晚,回来时,却见秦鸣岐在灯下正看着几张报纸。他笑道:“又有什么好消息?”

    秦鸣岐道:“没什么好消息,今天祈老先生派了查拳的马庭栋、八极拳吴贵,戳脚的赵西华,结果一块儿稀里哗啦地败下来,跟你说得一模一样,今天晚上赢的东道可真痛快。对了,你看看这几份报,说得可真可气。听说祈老先生正在游说精武体育会的人,要他们出人和泰格比试。”他说着,把一份报递到彭庶白眼前,彭庶白接过来,只见上面用大号字排着几个黑体字,什么“特急!中华民族的尊严,已到了最后关头”。里面,却报导了今天泰格打赢三家武士的消息,文章最后道:“我中华各路英雄,当此为国报效之际,当踊跃争先,以示我中华尚武精神不死。”他道:“什么话,这么个擂台算什么尊严,败了就败了,难道非要打赢了就算有尊严了?”忽然见下面的小广告里,有一段写着:“手搏协会于近日成立,有意者请至爱而近路三十七号王琦处报名。”他叫道:“鸣岐,原来王琦先生是手搏协会的创办人啊。”

    秦鸣岐又撇撇嘴,道:“高丽拳脚,有什么看头,我看没人会去的。”

    彭庶白道:“明天我要去拜会一下王琦先生,明天是最后一天打擂了吧?”

    秦鸣岐道:“今天最后一个赵西华上台时,他的戳脚倒非常厉害,打得跟一根长枪一样,泰格想接他的脚,都让他闪过了。最后一回,赵西华被泰格一个虚招骗过,脚踝上中了一拳,戳脚失了准头,一脚把顶棚的栋柱都戳断了,明天要修整一下,擂台顺延一天。”

    彭庶白道:“戳脚不算太古,现在的戳脚,听说是饶阳赵灿益传下来的,我们师父也认识赵灿益,说他的戳脚很了不起,最厉害的‘九转鸳鸯腿’,一共九路,每路都是一步一脚,九路连环,高手用来,可以说他没有两脚同时着地的时候。天下脚法,就是以赵家的戳脚和教门弹腿为最厉害。”

    秦鸣岐笑道:“那算什么,百乐门的宁芙娃,有时还两脚同时不着地呢。”

    彭庶白一怔,一时也想不起那个宁芙娃是哪路高手,转念一想才明白,秦鸣岐说得是个舞女。什么“两脚同时不着地”,大概也是淫声浪语,他笑道:“你这人,喝杯茶解解口秽吧,我在说各路好汉,你扯到舞小姐身上去。”

    ※※※

    彭庶白跳下电车,看着一条路上的门牌。

    爱而近路三十七号,门口挂了个小铜牌叫“申宅”,下面有一行小字,说是“申柄宽商行,专营各式人参、貂皮”,原来是个商人。他按了按门铃,有人打开一扇小门,道:“谁啊?”

    彭庶白道:“请问,王琦先生可是在此处?”

    那人看看他,道:“是啊,有什么事么?”

    彭庶白摸出那封信,道:“请将这封信交给王先生,说有人求见。”

    那人接过信,道:“请进来吧。”

    彭庶白跟着他进去了,坐在厅堂里。这间房的布置,也和中国的没什么不同,正堂挂了一幅水墨猛虎图,落款是“善孜醉草为自在堂申兄剑薪补壁”。原来那是有名的画师张善孜画的虎。边上还挂了副联,是“白山黑水须磨剑,棘地荆天且卧薪”。联语不甚好,但一笔字剑气纵横,却是嵌字联,大约申柄宽字剑薪,号自在堂吧。

    他坐了没一会,却听得有人道:“是素因大师高徒彭世兄么?真是失礼了。”

    声随人出。彭庶白站起身,道:“是王先生么?我叫彭庶白,”

    王琦年岁也并不是太大,他看看彭庶白,笑道:“素因大师的信中,极赞彭兄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俊。”

    彭庶白欠身道:“王先生取笑了。”

    王琦道:“请进内一谈。”

    彭庶白跟着他曲曲弯弯,绕了几个圈,走到一间大屋里。这大屋有点象震旦大学的体育馆,一边放着些运动器械,都是木板地面,几个身着白衣的人正在练武。

    王琦领着他走到边上一间小室里。这间小屋也只在这大屋里隔出一块,一面全是玻璃墙,可以看见那些人在练习,也许是王琦在指导的间隙坐着休息的地方。彭庶白坐了下来,看着外面。

    那些人分成两组,一进一退,一组练的是手,一组练脚。看他们的招式,倒象是北少林的招式。王琦道:“那些都是我门下的弟子,他们练的是唐手,让彭世兄见笑了。”

    彭庶白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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