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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燕垒生中短篇作品集-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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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腾身站起,无念诵细声一缓,无心喝道:“不要停!”无念一凛,仍是合上眼,不住念诵。

    螭龙咒是一种极为阴毒的禁咒,无心也不会解,但他所学芜杂,除了正一道的法术,还学了许多别的东西。他一站起身,忽然门外月光大盛,比平常亮了数倍,堂中纤毫毕见。无心右手一抖,长剑发出一声长吟,也不见他作势,人已站到轿前。

    轿中,那条蛇还盘在女子脖子上。那女子脸色已然发青,嘴唇都失了血色,只是鼻翼还在微微抽动。无心左手一抖,已摸出一张符来,穿到了剑尖。长剑仍在极快地振动,那张符一穿上,无火自燃,他捏着符往剑身一抹,剑身上朱砂所绘的那道符一下子灼灼放光,象是要凸出剑身。无心抖了抖剑,指着蛇喝道:“疾!”

    那条蛇象是感到了危险,半个身子抬起来,对着无心左右摇晃,似是在躲开无心的剑尖。

    这正是龙虎山秘剑正一天觉剑。

    无心无法解开这禁咒,只能以正一天觉剑强攻。但正一天觉剑若不能一剑刺中蛇头,那蛇便能循剑反啮,他也不敢贸然出剑。他两眼圆睁,右手稳稳地握着,一人一蛇对峙了一会,忽然,那蛇猛地探出上半身,闪过无心的剑尖,一口向他手腕咬来。哪知蛇口未到,无心左手里突然飞出一张符,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握在掌中的,那张符只是一张薄薄的黄裱纸,但此时却同一片钢板一般,左手疾伸,符已贴到了蛇头上。

    原来左手的长剑只是诱招,无心的攻势全在左手的符上。那张符一到蛇头上,就象扔到水中的一块火炭,猛地冒起一股白烟,蛇出口虽快,却猛地定住了,无心看准机会,右手一动,剑已疾刺而下,正从蛇口中插入,趁势一挑,整条蛇都被挑离了那个女子的脖子,“啪”一声,摔在地上。

    无心一招得手,左手连弹,又是三道符飞出。这三道符象是活了一样,一下将蛇头包住,那条蛇左右摇摆,却甩不脱符纸。无心左手伸剑指,嘴里念了几句咒,右手长剑一指,包住蛇的符纸立时燃烧,那条蛇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竟如一条小小的火龙,在空中打了几个转。那三张符纸一烧便化成灰烬,但是蛇身上却象被人用朱笔描过一样,多了几个殷红的符字,那蛇在空中扭了两扭,“啪”一声摔在地上,成了一段焦炭。

    无心舒了一口气,收剑回鞘,笑道:“小和尚,幸不辱命。”

    无念也长吁了一口气,他念了半天经,看似不为外物所动,但浑身已都是冷汗。他伸手在额上抹了抹,抢到轿前,从轿中将那女子扶了出来,叫道:“小青!”

    他念经时真有金刚不坏之势,但这时却和寻常少年人没什么两样。他将那女子口中的布条拉了出来,那女子长长地吐了口气,无念脸上一喜,对无心道:“她没事!”伸手便去解她的束缚。

    无心在一边摇摇头道:“喜怒形于色,佛法真是白修了。”

    无念已将那女子抱在怀里,道:“佛法不外乎人情,道兄着相了。”

    无心心头一震,象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不由一呆。他自恃道术比无念深厚,但无念这一句话却让他一阵惶惑。此时无念将那女子解开了,那女子脸色煞白,毫无血气,目光也呆滞之极。无念看着她,忽然将左手中指伸到嘴里咬破了,又将中指按在右掌掌心,低声念道:“唵迷巨伽呼啰个夜牟唎夜娑婆诃。”

    这是密宗秘咒毗那夜迦咒法。此咒可驱人身邪气,实是以自身元气注入受咒者体内,若施咒者若功力不够,会大病数日。无念关心太过,明知施此咒于己不利,仍是不顾一切使了出来。

    无念的咒语念完,那女子睁开了眼,看见无念,微微地笑了笑道:“无念哥,是你来了。”

    ※※※

    当无心正在施正一天觉剑时,刘罕达正走过园子。

    刘氏先人本来自西域,自上代在凤阳落藉,几十年来除了长相还有些色目人的样子,衣着谈吐与当地土人没什么两样。刘罕达走过一座小桥,忽然回过头看了看。

    黑暗中,灯火稀疏。他不由得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这座小小的拱桥是用铁木做成,栏杆却雕着大食传过来的花纹,黑暗中,上面雕着的那些奇异的飞禽走兽象是要跳出栏杆来一样,让他一阵心寒。

    走过桥,又在回廊里转过几个拐角,刘罕达走到一间小屋前。

    这小屋极是简陋,在这豪奢已极的园中大不相称。刘罕达在门前轻轻敲了敲,道:“大师。”

    门“吱”一声开了,一个红衣女子走了出来。这女子长得貌美如花,但不知为何,眉宇间总有一股邪气。她拉开门,道:“刘大官,有事么?”

    刘罕达向里看了看。里面只点了一支小小蜡烛,昏暗一片。他道:“大师,莫家今日请了个法师来,听说那法师将莫家的咒解了。”

    里面空无一物,屋中盘腿坐着一个黑衣老僧。这老僧也不知有多少岁数了,连眉毛和一脸虬髯都是白的,在黑暗中极是醒目。他两只手袖在僧袍里,也不拿出来。

    “我已知道了。”

    老僧低低地说道。他话刚一出口,袖子里忽然冒出一缕烟来。那女子惊叫一声:“大师!”冲到那老僧身边,却又不敢碰他。

    这时,在五显灵官庙里,无心的剑正斩到蛇头上。

    老僧皱了皱眉,两道长长的白眉拧到一处,慢慢从袖子里伸出一只手来:“青儿有麻烦了。”

    他左腕上套着一个翡翠手镯,通透碧绿,有如流水,琢成一个首尾相连的蛇形。这等手镯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戴的,那老僧的皮肤虽然保养得全无瑕疵,终是不衬。他看了看手镯道:“有人攻破了螭龙咒。没想到,这儿居然会出现这等人物,只怕正是收了莫家的金儿那个人物。”

    那个红衣女子忽然道:“大师,我早说过,青儿的本事只好去吓下人,真遇到事就手忙脚乱了。”她此时的语气却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刘罕达脸色一变:“大师,那如何是好?”他本以为这老僧神通广大,要咒败莫家实是轻而易举,却见老僧也有难色,不禁大为吃惊。

    老僧仍在看着手腕上的翡翠镯。那手镯原本通透如水,但自从冒出一股烟后,鲜亮的绿色一下淡了下去,便如一块普通绿色石头。他将手腕转了一圈,道:“若非老衲正坐寂灭禅,哪里由得他逞凶,哼哼,正一道的那几下鬼画符,还没放在老衲心里。”

    刘罕达心道:“天知道你这话是真是假。”他脸上却不露出来,仍是诚惶诚恐道:“大师,五显灵官庙可不能出乱子啊。”

    这时,那红衣女子道:“大师,我去帮帮她吧。”

    老僧扬了扬眉:“你可是说真话么?”

    红衣女子抖了抖,道:“大师,红儿不敢说谎。红儿虽与青儿不睦,但此时事关大师出关大事,红儿绝不会只顾私怨的。”

    老僧笑了笑道:“这般也好。”他忽然高声道:“刘大官,你放心,有老衲在,就象是天师法官齐到,也不惧他。”

    他说罢又垂下眼帘,一动不动,那支蜡烛的火光也一下缩成了绿豆大,却也一动不动,发出了惨碧之色。刘罕达还待再说什么,红儿小声道:“大官,大师入定了,请回吧。”

    待红儿掩上门,刘罕达也小声道:“红儿姑娘,要不要我找匹马来?”

    五显灵官庙在城外的山上,离城不算近。红儿却只是笑了笑道:“刘大官,心诚则灵这句话你知道么?”

    刘罕达有点不知所措,红儿将一手举起来,在身前对空画了个圈。她的手臂白如凝脂,五指纤长如春葱,姿态极是美妙。随着她画这一圈,刘罕达只觉眼前一花,红儿的身影一下便不见了。他有些发呆,摇了摇头,心道:“真是差了念头,这些人都是旁门术士,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又看了看那屋子。屋子里,烛光昏暗不明,在外看来,烛色更绿,白窗纸也被映得绿莹莹的,老僧的影子正映在窗纸上,象一尊石像般,仍是一动不动。

    这样子也真有得道高僧之意。刘罕达心里一宽,转过头向回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只见老僧的影子还是岿然不动,似是泰山崩裂,河堤倒塌,一样不能打扰老僧的入定。

    一阵风吹过。刘罕达觉得身上一寒,又打了个寒战,望向城西五显灵官庙之处。那边一带眠牛似的山影沉沉,什么异样也没有,只有偶尔闪过几丝绿火。那时山上荒坟里跳出的磷火,看颜色,却和那窗纸上的烛火有些类似。

    四天狗食月

    天色越发黑暗。此时正交亥时,月亮已升到中天,但不知为何却比初升时还暗。有风吹过,满山白杨树叶一时皆响。白杨又称“鬼拍手”,向为葬树。此风由来已久,汉诗便有谓“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这山上想必新旧坟不断,白杨种得极多,一阵风过,那一阵沙沙声真如有千万双手同时拍动,让人身上更增寒意。

    这一阵风吹过,山背后的一条小道上有两个人同时站住了。这两人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都持着禅杖。

    老僧抬起头看了看天,道:“好象要下雨了。”

    这老僧须眉皆白,脸上满是皱纹,好象把眼鼻都挤没了。那个少年和尚却面如冠玉,风度闲雅,虽然穿了一身袈裟,却更象个微服出行的贵公子。他抬起头,看着那缺了一块的月亮,慢慢道:“这是天狗食月。无方,今夜是百鬼出行日,你的三藐母驮收好了么?”

    “收好了。”那老僧无方沉吟了一下,又道:“前面有事么?”

    少年僧的脸上仍是木无表情,道:“今夜是天狗食月,阴气大盛,此山中弥漫妖邪之气,无念只怕已入魔道了。”

    无方仍是有些迟疑地道:“入魔亦有回头日,师父,真的要将他形神俱灭么?”

    那少年僧顿了顿禅杖厉声道:“无方,三十年苦修,这于下乘般涅槃障仍斩不断么??”

    无方浑身一震,合什道:“弟子鲁钝,这五年来仍参不透。”

    “令厌生死,乐趣涅槃。此障不破,无方,你今生无望。”

    少年僧的声音仍是平静详和,无方却觉得象是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凛然道:“弟子明白。”

    《成唯识论》中有谓,别教菩萨悟道时,须斩断异生性障、邪行障、闇钝障、微细烦恼现行障、于下乘般涅槃障、粗相现行障、细相现行障、无相中作加行障、利他中不欲行障、于诸法中未得自在障这十种障,其中于下乘般涅槃障为第五障,谓修行时,每精进一分便厌生死,乐涅槃。《涅槃经》有谓“灭诸烦恼,名为涅槃”。然以涅槃为乐,则已有烦恼,僧侣修行有成,每每会遭遇此障。无方年愈花甲,修道勇猛精进,但一遇此障,便再也迈不过去。他听得那少年僧之语,心中更增惶惑,一时浑身都发起抖来。

    少年僧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看天,道:“此山实在妖异,竟有龙虎之相,真不知会有什么东西。无方,走吧。”

    山道上又是一阵风刮过,路两边的树叶又是“哗哗”地一阵响,仿佛万千鬼物齐齐拍手。

    ※※※

    无念听得那女子的声音,眉角一扬,似要露出喜色,马上又垂下眼睑道:“小青,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青穿着葱绿吉服,一张脸仍是没什么血色,映得脸颊发绿,更显得楚楚动人。她看着无念,幽幽道:“无念哥,你……还好么?”

    无念还没开口,无心却凑上来道:“姑娘,小道无心,你没事吧?我带你回家去吧。”

    小青看了看他,露齿一笑道:“道爷,是你救了我吧?”

    她的笑容如春花乍放,不可方物,无心看得有点呆了,抓着后脑勺道:“哪里哪里,给小青做点事,那都是应该的。”他顺口也跟无心一样称她为“小青”了,倒象是熟识。无念将背上的剑移到胸前,蹲下来道:“小青,这儿很危险,我背你回家吧。”

    小青看了看四周,似是心有余悸,道:“无念哥,五显灵官会不会发怒?”

    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声,象是下了一阵骤雨。无心原来笑嘻嘻地,忽然脸色一变,道:“你们快走!”

    无念有些不知所措:“道兄,出什么事了?”

    “这螭龙咒布得很密,我虽然强行攻破了一个缺口,但并不能将它完全破开。你们快走!”

    “铿”一声,他又抽出了长剑。剑上那几个朱砂写成的符字已是发亮,连神像前的一对红烛也象被逼得黯淡无光。他走到庙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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