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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燕垒生中短篇作品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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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定是刚才我摸她的嘴唇时,伤口裂开了,血流到了她唇上。而边上只是一支忽明忽暗的蜡烛,我没有看清。

    “这时,象有一个霹雳打下,我一下明白我该怎么做了。我把手指上的伤口往两边拉了拉,一些血又渗了出来。我把手指塞进她的嘴唇,开始,象塞进一块冰里,可渐渐的,好象这块冰在融化,我感到她在吸吮。而随着她的吸吮,她眼皮也开始跳动得更急,而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我从她嘴里拔出手指,抓起刚才扔在一边的刀,在手指上又划了几下。马上,我的手指象张开了几张嘴,红宝石一样的血从伤口挤出来。我把手指伸进她嘴里,她的吸吮更有力了,而她身上,也开始变得有点暗。我知道,在皮肤下,她的血液已经流动得更急了。她的吸吮让我的手指感到有点痒苏苏的,根本没有觉得疼。我抽出手指,这根手指上,伤口已经被吸得发白,没有血了。我又在另一根手指上割了几刀,现伸进她嘴里。我想,就算我把我浑身的血液都给她,我也不后悔。

    “天色有点亮了。她的身体已经和一个正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少了点血色。我听了听她的胸口,可是,她的心脏还是没一点跳动。我又失望又伤心,这时,她却一下坐了起来。在棺材盖上,她赤裸着,象一个女妖一样,坐了起来,睁开眼……”

    表舅一下蹲在地上,两手抱住头。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两条手臂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些伤口。象被什么猛击了一下,我醒悟到什么,但又象有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我的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许,那就是表舅为什么离群索居这么多年的原因吧。

    天还在下雨,雨下得细细密密的。二宝还在楼上抽泣,我看看柴房,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更象是魔域而非人间。

    “表舅,”我慢慢地说,“打扰了你那么久,我也该走了。”

    “好吧。”他点点头,“你也该早点出门,车子很少的。”

    “好的。”

    我不敢跟表舅多说什么,抓了我的包裹,逃也似地冒雨出门。走出了十来步远,我回头望了望,那幢大房子暗淡得象烟。在楼上,也许是我看错了吧,一定是我的神经衰弱又犯了,依稀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我住过的那间屋子的窗前。

    ※※※

    到了镇上,天已经大亮了,赶早集的人正准备回家。我找了个小店,在楼下的大间要了点豆浆油条。不是没钱到楼上买个清静,而是我有点害怕。这时,我才觉得周围的人气是那么温暖,那些汗臭和潮湿也并不太讨厌。

    等着送上来的时候,在楼梯口,我看见有两个蒲篓。蒲篓上用浓墨写着大宝的名字。大宝也在这儿么?

    跑堂的把东西端上来了。我指了指那堆东西,说:“那是谁的?”

    跑堂的看了看,说:“可怜,那是个小贩的。他回老家里打点一下,东西寄存在这儿,回来时跟两个混混吵嘴,一刀子就送了命了。”

    大宝死了?我的心头一阵凄楚。表舅大概还不知道这事吧?大概,也就是那天大宝回家一趟后,回来就死的。我记得我来时这小镇上就出过这么一趟事,看来,这么个小地方,治安也很差。

    我说:“是啊。他家里人还不知道他死了。麻烦你告诉一下他家里人吧,就在离这儿十几里地。”

    跑堂的笑了:“同志,他家里人早死绝了,一个也不剩,他亲口跟我说的。”

    也许大宝也有点知道内情吧?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家里有这么一件事。我不再多问了,顾自吃着。吃完了,会了钞,我准备赶早上的长途。可是,心里却好象总有点什么搁着,我想再问一下那个跑堂的,可他正忙上忙下,卖完东西的乡下人都来喝茶了,楼上楼下都是人。好容易,等他空了一点,我追上他,道:“对不起,我还想问一下,那个小贩死了几天了?”

    “好多天了。”他肩头搭了块毛巾,手里提着把大铜壶,正准备上楼。我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是哪一天?”

    跑堂的想了想,忽然冲楼上喊:“喂,严家三,你记得大宝被小猪头捅死的那天是几号么?”

    楼上一个人瓮声瓮气地说:“那天是礼拜五,不是电影船来的那天么?他们就是为买票争起来的。”

    “哦。”跑堂的回过头来,跟我说了一个日子,没有再理我,顾自上楼去了。他不知道,我浑身都象浸在了冰水里。

    那天,正是我来的日子。
纹枰风云录
    “平位纵七横五。”

    “啪”地一声,清脆激越,一粒黑色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此子一落,棋盘上本来纠结不清的局面一下明朗起来。本来黑白双方有如两军,边角已定,正逐鹿中原,势已呈胶着之势,但此子一落,正如突发奇军,以少少许敌人多多许,白子登时现出败象。

    徐远看着棋盘,面色愈来愈凝重。自他出道以来,天下名手,尽已是他手下败将。自击败周东侯以来,人们都传说,当今之世,棋力最强的便是钱塘徐星友了。但此时,徐远面沉似水,似已无法可想。

    这已是第二局。分先对弈,第一局徐远后手告负,输了三子。这一局是先手,却也已无胜算。若对手是某个大国手,倒还罢了,胜负是兵家常事,也是弈者的常事。可现在与徐远对弈的,却只是一张空座,棋路只是由两个扶乩的少年报出来,再由另一个小厮放在盘上。

    这是扬州盐商顾呈祥的宅第。顾呈祥好弈,棋力却不高。此时他见徐远已是捉襟见肘,盘上的白子被黑子逼得局促不已,心中却暗自好笑,对边上的小厮道:“给徐大爷上茶。”

    徐远想了半日,才落下一子。这时那小厮给徐远续了一壶茶,徐远端起来喝了一口,茶杯还未放下,却听得左边那扶乩少年道:“纵十一横十。”

    那续茶的小厮在纵十一路横十路上放下一枚黑子。这子一跳,盘面上的黑子便如飞龙在天,白子再无腾挪的余地。

    徐远呆呆地看着棋盘,半晌,长叹了一口气,道:“负了。”

    顾呈祥笑道:“星翁,这回你可相信那是黄公附箕了吧?”

    徐远看着那一局棋,看得入神,似没听到顾呈祥的话,只是喃喃道:“寄纤秾于淡泊之中,寓神俊于形骸之外,所谓形人而我无形,庶几空诸所有,故能无所不有也。”

    这几句话,本是徐远所著《兼山堂弈谱》未完稿中的话,是评论徐远已逝的老师黄龙士的。黄龙士年纪与徐远仿佛,当时有“弈圣”之号,棋力之强,已是震烁古今,一时国手如谢友玉、卞宾原、江天远、张吕程、凌元焕、何暗公辈,皆不能敌,唯有一周东侯尚能周旋,却也是负多胜少。黄龙士病殁数年,一生只亲传得徐远一个弟子。如今之世,天下弈人,公认徐远执牛耳,但一向传说,若黄龙士在世,徐星友尚逊他二子。

    如果真是黄龙士降坛,自然败得不冤。但徐远却知,这两局棋棋路有近于黄龙士处,但却又有些不同,但这些细微的不同处却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自然顾呈祥也体味不到。

    眼中是棋局,心底却似波涛翻滚,百感交集。

    顾呈祥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道:“什么?”

    徐远将那副滇南永昌烧制的上等棋子放回棋盒,道:“麟翁,一千两银子我回去后即刻让小厮送到府上。”

    他拱了拱手,便要站起身来,却只觉的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耳边,听得顾呈祥惊道:“星翁!星翁!”

    ※※※

    黄龙士的只觉喉头一甜,五内都似翻了过来。

    是心血上涌。

    他暗自想着,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勉力将那一口已到喉间的血吞了回去。

    徐星友棋力居然已至如此境界,让三子确实让得无理。

    弈圣之号,绝不能这么丢了。

    黄龙士想了半日,拈起一粒白子,放在了右角四七点上。

    这一手挂角本也无理,徐星友正在攻击左角,左边已是岌岌可危,此时岂可脱先?棋谱有云,“宁失十子,不失一先”,若左边不应,这一条大龙必会被杀。

    棋路变幻,已正上了徐星友最擅的腾龙转身势。这路棋法本是黄龙士传授,但徐星友却已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一子落下,徐星友也不由一愕。

    此子看似无礼,二流弈人在对弈中,时有此类弈法,号称“镇神头”,以莫测高深的一子吓住对手。唐时,天下第一手顾师言正以此手死里求活,击退了倭国王子,可毕竟是权宜之计,黄龙士怎会用出这等手段?

    徐星友想了半日,终是置之不理,在左边补了一手。

    此子一落,黄龙士下来几手落子如飞,分明是成竹在胸。徐星友虽有些诧异,但棋形与己有利,那也是不争的事实。至二十手,徐星友已吃住黄龙士三子,自家一块棋虽也甚是可危,倒无大碍。正值黄龙士叫吃一子,徐星友拈起一粒黑子,顺手便要放下,眼角却如落入一粒灰尘一般,大是难受。

    右边一子,竟遥相呼应。刚才这一子却无大用,但此时看来,却有如定海神针,白子已如磐石之固,再难撼动,若吃掉那三子,自己一方却将全盘瓦解。

    他不禁骇了一跳,手中的黑子虚扬了一扬,再难放下。这局棋越看下去,变化越多,便越觉杀机四伏,刚才自觉还有几分胜算,现在看来,却是处处掣肘。

    徐星友看得胆战心惊。黑子便似一支孤军,本以为在枰中缠斗半日,已是胜券在握,对方转眼间全被全灭,但不曾想敌手竟还埋伏着一支奇兵,弹指间竟然胜负易手。

    先前那一子,竟在二十余手后发挥如此大的作用,看来,刚才一串棋,早入黄龙士算度,自己已被黄龙士牵着鼻子走了一程,却毫不知情。

    终不可称国手啊。

    他叹了口气,道:“龙师,星友不才,还是较龙师差了不止一筹了。”

    黄龙士也舒了一口气。刚才一局棋,几乎已将他精力全都耗尽,心口,还在隐隐作痛。

    这时,看门的小六子从正厅走过来道:“黄爷,徐大爷,外面有三个和尚求见徐先生。”

    三个和尚?徐星友不禁有点纳闷。他家境豪富,却自幼好弈,平常也只在棋道中浸淫,向无方外之交。他道:“小六子,你问过没有?真是找我?”

    小六子看了看黄龙士,道:“听他们的意思,是想见黄大爷的。”

    徐星友看了看黄龙士,却见他面上也有点愕然,便道:“我先出去看看吧。”

    黄龙士道:“也好。”

    刚才那一口血虽然吞下了,却觉得浑身酸痛。他倚在椅中,看着棋局。

    徐星友的白子,法度森严,隐隐然有雷霆之威。中年学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能有如此造诣,这徐远真的是不世出的天才啊。还好,徐星友比自己还大得两岁。

    想到此处,他也不禁笑了笑。

    当然,自己何尝不被称为不世出的天才?十四岁时在杜茶村席上与当时的大国手盛大有一战,虽然告负,但杜茶村有“此子当横行一世”之评。四年后与盛大有再战,分先对局,六胜一负,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天下名手都已会遍了,无人敢与之争锋,当真应了杜茶村“横行一世”之评。

    “横行一世”。此时想到这四个字,却似一种讥讽了。黄龙士不禁苦笑,胸口却又是一阵闷。

    ※※※

    徐星友到了厅堂上,那三个和尚正坐成一排,见徐星友出来,齐齐站起,施了一礼。这三人都不超过三十,其中一个才二十出头。那最年轻的和尚道:“敢问,可是黄龙士先生?”

    徐星友道:“列位大师请了。在下是黄先生的弟子徐远,请问三名大师法号曰何,见家师有何见教?”

    那个和尚看了看身后那最年长的和尚,那年长些的道:“贫僧朝鲜白松,这是我师弟红梅、青竹。吾等幼喜坐隐之术,小有心得,在高丽也有‘岁寒三友’之称,想求黄先生指教一局。”

    徐星友不由一哂。黄龙士的下棋,向是赌彩的,在京中与十三贝勒一局,输赢已至两千两,自己拜黄龙士为师,这十三局也得花上五千两,那三个高丽和尚想必不知这惯例么?

    徐星友道:“龙师弈棋,每局需彩头七百两。三位大师可有此彩金?”

    白松笑了笑道:“徐先生也小视方外人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道:“这是京师祺祥号的支现银票五千两,不知够不够?”

    徐星友暗自心惊。随随便便摸出五千两银票,这三个和尚不知是什么来头?他道:“不知家师意下如何,不过家师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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