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杂草一样疯长-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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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看看谁能挡住我前进的道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恶狠狠地想。
而晚上的我却极其虔诚、谦卑、恭顺地祈求上天,希望能顺利脱身:
我发声哀告、恳求,
我的灵在我里面发昏的时候,
你知道我的道路。
在我行的路上,
敌人为我暗设网罗。
我无处避难,
也没有人眷顾我。
求你侧耳听我的呼求,
因我落到极卑之地;
求你救我脱离逼迫我的人,
求你领我出离被囚之地
……
我要行贿
柳博士看来是遇到了阻力,我隐约感觉到可能是来自系书记等人。于是我去找系里的书记,是他带领众位老师发动了伟大的中文系革命,签名检举揭发,把主任老佟赶下了台,我真的应该向他致以崇高的敬意。我跟他虽然不太熟但还是认识的。见到他时他正在和别人谈事情,于是我毕恭毕敬地在一边等待。他的谈话结束后就转过身点点头,说:“嗯,嗯,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就是语言组的几位老师对你可能有点意见,要慢慢克服。你调档案还有多长期限?”
“还有十几天。”
他说:“好,好,你先回去吧,下周再过来看看。”
我心里没有一点底,不知道他会不会帮这个忙。但感觉他还是个蛮好说话的,不是老佟那种人。他没有揭发我参加了考研,我就知道他不会对我不利的。他是个政客,对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比如和那个把他下放到中文系来的副校长继续斗法力,在中文系巩固自己的领导地位等。
这个时候办公室老张来找书记,鬼鬼祟祟地肯定是有什么重要情报汇报。这厮仿佛对我不屑一顾,把门砰地关上,完全忘记了我曾经做牛做马给他帮过的忙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的快乐时光。听说这次中文系人事革命就是他奉命具体操作,屁颠屁颠找每个老师去签名告发的。想起先前他在老佟面前溜须拍马唯命是从的狗奴才样,我就给了他一个崇高评价:一个无情无义两面三刀的真小人和喂不熟的白眼狼。是干杂事的匠人,都是万金油,哪里都可以擦擦抹抹,都是八面玲珑阴险狡诈,无耻恶毒的小人。
我非常体贴地为新主任考虑:如果主任刚上台连这么一件小事都不能做主的话,那么以后有更多事情岂不是都要受老师们的要挟了?于是我又写了一份万言书给主任,并开始拜访主任的同学、好友,希望能博取他们的同情,旁敲侧击把这种意思传达给他,希望他能力排众议,做出自己合理的客观的判断。
经过这种两面夹击一番努力,我果然取得了效果。中文系还是留下了这个名额,把它转给另一个学生,当然不可能是免费的,这个幸运的家伙要去各位教授那里拜拜山头,更重要的是还要给研究生处那个“赵家的狗”意思意思。
那么老佟呢?那个冬瓜和硕鼠。我在四处打听他的消息。我今天之所以到处装孙子都是拜他所赐,这么轻易放过他可不是我的做事风格。最终得知,他已经走了,去了扬州一所大学当博导去了。老三居然还去送他了,我知道他肯定是被武大郎拉去的。老三还感慨地跟我说:“唉,真可谓世道炎凉啊!老佟走时候就我跟武大还有他的几个研究生去送他,他看来非常感动,甚至眼睛都红了。可是新主任感冒住院了,我和武大去看他时,见到一屋子都是人。真是不一样啊!”我鄙夷地一笑,心里说:此等借探病之名行拍马之实的下三滥的事情也只有武大才能做得出来,没想到你居然也和他混到一块去了,真是自甘堕落。
老佟就这么安然离去,真让我心不甘。他贪污受贿,居然没有治他的罪,真是不公。我知道他在省政府和司法机关还算有几个熟人的,他们之间是权力和学位的交易。那次到银行提款的时候我也去了,18万,每个信用卡1万,说是中文系用来申请博士点的费用,最后博士点没有申请到,钱却不翼而飞。老佟真是够狠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吐出来一些。反正柳博士上台后因为系里没有资金很多事情不能做,感到非常恼火。其实这退路老佟也早就想好了吧。狡兔三窟,真是高明。我对他的反攻倒算只好流产。
世界上有几个人值得我去尊敬?我只尊敬死人,比如屈原、司马迁、苏东坡、李贽……比如鲁迅、周作人、林雨堂、徐志摩……除此之外,我对人也许只有一种狎弄和玩味的态度了。
我已经完全学会了韦小宝的那一套,就是:当我满脸景仰的时候,其实可能是一肚皮鄙夷;当我痛哭流涕的时候,可能心中正在窃喜。有就是没有,没有才是有;答应就是拒绝,拒绝才是答应。我越来越觉得这样做十分有趣,于是开始和每个人玩这种两面三刀的游戏,并乐此不疲。
5月初,我给师姐的同事小芳家里打电话,她爸爸说调档通知还没有到。我又打电话给东方大学中文系,他们说早就邮出去了,寄到了我所谓的“单位”——某县城的交通局,并让我把档案在6月20号之前调到东方大学。这下我可着急了,这是怎么回事呀。我让小芳的爸爸去单位给我问一下。终于,再一次问的时候,他说找到调档通知了,原来是让局里人事处的一个人给扣住了,因为他看到我的名字根本就不认识。他在电话里用方言给我磕磕绊绊地读了一遍,大致意思是让交通局在6月5日之前邮到东方大学中文系党委办公室。
但其实我的所有档案关系仍然在黑山大学,我要把档案先转到县城交通局才能发往上海。于是,我又成了学生工作处的常客。
我找到毕业分配办公室说明来意,我不知道满脸麻皮的老太婆“恶毒妇”主任有没有认出我来,但她还是狐疑地看了我半天,说:“那……可以把你重新派遣到交通局工作,这样你的关系就过去了,档案也就可以从那里邮寄出去,新的学校也就不会怀疑了,但是你要交纳300块钱的重新派遣费用。”
我当即答应下来。老太婆看我应允的这么干脆、爽快,觉得有利可图,便反悔了,又说:“你是外省考进来的学生,应该回去工作,要留在黑山就得需要你们省教育厅和劳动厅的出省证明。”等等。
我的鼻子都被她气歪了。老子要能和我们省教育厅挂上钩,我早他妈飞了,在这里干吗!无奈之下走进学生工作处的副处长的办公室,打算在他那里去碰运气。我如实说明了我的情况,他也感到很棘手,因为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虽然他暂时也没有什么主意,但我能感到他是个好说话的人,有可能会帮上忙,就紧追不舍。我等他们下班后就并主动邀请他和他的同事一起吃饭,但都被礼貌地拒绝了。我从一个同学兼老乡那里知道,这个副处长是个不错的人,曾经在毕业分配时候帮助他留在黑山日报。于是我写了封信给他,说自己不想做一个平庸的人,要为受到打击和排挤的自己争口气,所以自己才要离开这里,报考了一所名牌大学的中文系的研究生,并希望自己以后能到新华社,《人民日报》等单位去工作。把自己吹了一番。当然,我没有忘记在信封里放钱,但是不多,我所有积蓄只有一千多块钱了,全放了进去。当面交给他的时候,自己心里十分紧张。
处长把那封沉甸甸的信在手里掂了掂,问道:“这是什么?”
我回答说:“这是自写的一点材料,您给看看。”
说完要走,但处长叫住我,让我拿出来看看。
我嗫嚅着说:“还是……您自己看吧。”但最后拗不过,只好自己全掏了出来。
处长轻声说:“这样多不好呀。行了,把材料留下,钱拿回去吧,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会给你想办法的,你先回去吧。”
我心里清楚,副处长并不分管这种派遣工作。老太婆才是具体执行者。但是她的年龄大,资格老,别人拿她也没办法,只能由副处长做她的工作了。
柳暗花明
我没有给老太婆送礼,对副处长的计划又失败了,总是有点不踏实,感到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妹妹写信告诉我说沈子柔老师在五一结婚了。我有些茫然。也许我打破了她心里的最后一个梦想,最后的一点希望。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还是她自己残忍?李军带回家一个外地女孩,很快结婚了,她肯定很难过吧。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所有的相亲者都不满意,她曾经对
我有所期待吗?我们一场尽欢后,她就能把我完全忘记了吗?以后,在她的生命里就真的不再有我的痕迹了吗?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不得而知了。
虽然已经不在处里打工了,但我仍然住在研究生宿舍。4个人,但常有人回家,于是我就时常带小雪到宿舍去。小雪极不情愿地褪掉小内裤躺在老陈肮脏的下铺,等我扑上来。
在这个男女混住的研究生楼里,听着楼道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男女嬉笑交谈声,有种陈年旧事的引人怀古的潮湿的霉味飘来飘去,窗外的杨花缓缓地飘下,更有初夏慵懒和暧昧的撩人的气息吹进来。
仿佛置身于缥缈的云端,宫殿金碧辉煌,流苏长长,环佩丁当;瑶池中莲花盛开,馥郁芬芳;庭院中芝兰玉树,一时争秀。不远处仙乐飘飘,让人形骸俱软;香风流过,彩云聚了又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是谁斜插麈尾,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依稀有身着白色轻纱衣的仙子香风袭人,飘然而至。她朱唇轻启,嫣然一笑,柔弱无骨,纤腰盈盈一握,便馨香盈袖,温香满怀,一番云雨缠绵后又惊鸿一瞥般渐行渐远……
天上的街灯次第亮起,如同地上仰望的明星。此刻的我,愿在天河的柔波里,载一船星辉,向青草更深处漫溯……
真让人忘忧啊!
这时我忽然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便嘭嘭的撞门声,小雪看了我一眼顿时紧张起来。我安慰她说,没事,别理他。
接着就听见老陈愤怒地在楼道里问:“谁在里面?”
“真他妈的!”我骂了一句,“在外边等会儿!”
“庄小鱼,你他妈在里面搞什么?大白天插什么门!”
接着就听见我俩皮带金属扣丁当的响声。我打开门,老陈进来后看到小雪也在,我俩表情也不自然,才感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捉奸在床的错误,便转身走了。
晚上老陈又跟我道歉,我说:“没事,反正也没误事,已经办完了。不过老陈你他妈都40岁的人了怎么还不懂察言观色?难怪你现在还是个讲师!”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口无遮拦的我的重创,咆哮一声向我冲过来,我则乐得哈哈大笑。
还有3天就要到调档通知规定的期限了。我给上海学校的那位教学秘书打电话,但她只说让我赶快把档案邮寄过来,其余什么也帮不上忙。
次日上午,我在宿舍,突然接到学生工作处一个电话,说:“你是庄小鱼吧?你的派遣证办好了,过来拿吧。”
我兴冲冲地来到学生工作处,老太婆死人脸不见了,甚至有些和蔼,但仍然说:“你是属于重新派遣工作,要交300块派遣费。”
我一句话也没敢说(响屁却放了一个,算做抗议),赶快掏出来扔给她,然后到副处长室向他表达了谢意,副处长又给我开具介绍信到档案馆自带档案。我马不停蹄到超市买了一堆礼品,次日上午赶往某县城的交通局。
火车上的人不多。大多人都蓬首垢面,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似的。但他们脖子戴着金灿灿的粗粗的项链,手指上的戒指也颇有分量,真是看不透这些人。想起《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的那个老西儿李木勺来。大民看到他有那么多的金戒指大吃一惊,怀疑是铜的。李木勺感到伤了自尊,就反问:“你对饿(我)有救命之恩,饿给你痛(铜)的?”不禁哑然失笑。
火车在山谷中缓慢前行。隧道真多,这里肯定是全国最多火车隧道的地方,有时候几分钟后才能钻出来。火车缓慢地爬过了一站又一站,下午两点终于在一个非常破败的小站到达我的目的地。车站外边拉客的车仿佛较着劲在比赛,看哪个更破更烂能上吉尼斯记录。我上了一辆看起来还像样的大发,5分钟后到了交通局家属院。一个表情和蔼神情淡然的中年妇女正站在楼下单元门前。我提着东西走过去,她却先开口问我说:“你是小芳的同学吧?”我说,是啊,阿姨,火车晚点了。她说话的语速和行动都比较缓和,让刚从省会城市来到这里的我一下子不能适应过来。
她领我进了她家。我放下东西,她说,你还拿东西干什么?我说,也没拿啥,麻烦你们一家这么多次,挺不好意思的。
她给我端饭出来,饭一直在锅里热着。她还没有吃,于是我们一起吃,这多少让我有些感动。我问,叔叔呢,怎么不过来吃。她说他吃过了在睡午觉。菜很丰盛,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