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杂草一样疯长-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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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货。
案板比较低,她弯着腰在切菜。我好几次都一直死死盯着她翘起的臀部,忍不住想去抚摸和温存。拍照片的时候我还故意和她站在一起,趁机拿腔作势半拥半抱和她拍了张照片,可惜是日本人的相机,可能我永远也拿不到了。
我幻想一切从后面进入她身体的那种感觉,该是多么惬意……立刻我就有点把持不住。妈的,今晚回去一定要抱着小雪,假想抱着冷云的身体,在她的纵深处射光最后一粒子弹,让自己快乐到顶点。
另外还有其他几个日本、韩国的留学生,我们一群人做了本国的拿手菜。吃完饭喝完酒又开始做游戏、看影碟,过得十分开心,一直闹到11点多才各自回去。
回到鲁村后,房东已经关上了院子的大门。我费了好大劲敲,老头才披着棉衣嘟嘟囔囔地给我开了门。我推开房门,里面黑黑的。我打开灯,小雪躺在被窝里,蒙着头,一动不动。
“怎么啦?生病了?”我掀开被子,把手放在她额头上。
她拨拉开我的手,把头扭过去,狠狠地说:“一边去,别管我!让我饿死好了!”
“嗬,好大的火气呀你!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你自己就不会做饭吃,不会买几个包子和饼子?都是把你惯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今天是圣诞节,你都干了点什么呀?你几点回来的!”
我突然明白了,圣诞节是应该给她买点东西的,起码晚上也应该在一起吃吃饭陪陪她。但我是个从来不会认错的主儿,又喝了几杯酒,更不会服软了。
“我有事才晚点回来的,你怎么管得这么宽!”我惯于强词夺理。
但当我熄灯躺在一起时,她还在不依不饶絮絮叨叨,终于超过了我的耐心的限度,而我酒劲上来后又非常瞌睡,便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两巴掌。这下子更是闯了祸,她的话好像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的多了起来,在黑漆漆的夜里听着,令我毛骨悚然,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犯了什么病。
得,我今晚打算借助小雪的身体好好地和冷云的美臀做一次爱的计划落空了。
第二天我就跟小雪和好了,毕竟是老夫老妻了。何况“天上下雨地上流,两口子打架不记仇”嘛;但我同时也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表面上看起来温柔文静的女孩,其实都是认死理的家伙,一头撞在南墙上也不会拐弯。用我家乡特有的恶毒的形象的说法就是:咬住屎橛子不撒嘴。
无论如何,我想我以后不会再跟她动手了。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我和小雪做爱一直都是用安全套来做防护措施的,就是那种质量低劣价格低廉的国产货,但用光以后却没来得及买,晚上时候只好小心一下了。
这正是个黑暗的深夜,周围一片死寂,而透过斗室的小窗依稀可见一点点的光亮。这是个多么暧昧,多么美丽,多么堕落的黑夜啊,它让人无所顾忌,产生作恶的念头,就像罂粟和毒药,又像醇酒和妖姬,在引诱人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尽头。向下,向下,不要回头,不
要停留!
隔壁的年轻夫妇会不会听到我们的声响?
听到又能怎样?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匆匆过客, 是个失败的落寞的贫穷的不得意的被人蔑视的书生而已——所谓的一介书生而已,仅此而已,而已而已。我做爱,因为我自豪,因为我快乐。这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快乐和骄傲——我拥有一个女性温暖的有包容性的身体,在这个热烈潮湿的鹊巢里,我暂时诗意地栖居。藏匿其中,没有了烦恼和忧伤,躲开了人世的不幸和悲哀,避免了人们的攻击和嘲讽,我由衷地感觉到了安全和满足——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原初、我的本原和太一。
仿佛徘徊在武陵源的桃花林下,溪水岸边,春水在缓缓地流动着,风儿在柔柔地吹着,鱼儿在水中吐着泡泡,有鸟儿鸣叫着掠过远处碧绿的田野。这里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流水淙淙,春意盎然,如同身在天上,何似人间?
这时我看到好大的一朵桃花,肥嫩的花瓣,娇羞的花蕊,点点的雨水把它装点得更加清新,阵阵馥郁的香气流入我的鼻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想要到这朵花中去,我想更深地进入它的领地,我想知道我可以深入到什么程度,我们可以最亲密接触的地方是在哪里,在那里我是否可以清心寡欲地诗意栖居。
那朵桃花好像也在召唤我说,来吧,来吧,红尘中有太多的不如意,何不到我这里歇息。且让我们共同进退,迎合默契。
身处其中,这真是一种完全的呵护,是包容,是宽容,是爱抚,是安慰,也是鼓励,让此刻的我完全遗忘了自己的遭遇、愤恨和这世上的龌龊与不公。
我和这朵花儿一起在枝头的风中荡漾,一起接受着阳光、雨露,一起飘落在清澈的溪水中,顺水漂流,偶尔和美丽的漩涡嬉戏,和水草握手……
我听见那朵花对我梦呓一般喃喃地、娇俏又似叹息地说:“好美呀!”
我最柔软最清灵的那根心弦好像被句话轻轻拨动了一下,顿时响起了动人的颤音;又好像风行水上而生的波纹,渐渐向四周荡漾开去。于是我的心房醉了,我整个的身心都醉了……
并排躺下的时候,我全身都酥软了。
她问我:“你那个了?”
我嗯了一声。她又问:“没事吧?”
我心里也没底,但又想不会这么巧的吧,便回答说:“没事。睡吧。”便搂着她沉沉睡去。
这件事就这样被淡忘了,直到圣诞过后几天她吃不下饭还想吐的时候,我才想起一个月前和她那次完全没有保护措施的激情戏。
我跟她开玩笑说:“你不会是有了吧?”
她也满腹狐疑地反问:“不会吧?”然后又无辜地说:“我不知道。”
但她接着说:“我的那个没来。”
我顿时紧张起来,问她:“几天了?”
她说:“一周以前就应该来了。”
我赶忙把她的尿样拿到鲁村一家私人诊所,经过测试,那个女“医生”满怀喜悦地告诉我:“你老婆有了。”
我不禁呆了。这可能吗?怎么会这样?开玩笑,我今年才22岁,就要为人父了吗?我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甚至从未把自己看作成年。但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我不信。问题出现了,我也不得不去处理。
我问“医生”有什么办法,她给了我几个药片,说:“打掉就行了。第一次,很安全的。”
我付给她100块钱,回去后按照规定的时间给小雪服了药。过了不久,她说腹部疼痛,要我先出去。等我回到房间后,看到了一盆底的血,深红色,很扎眼,刺目惊心……
她仿佛很累,脸色蜡黄,躺在床上。我安慰了她一会,便趁院里没人的时候把它倾倒在厕所里冲走,于是我就以为从此以后万事大吉,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的睡衣上有血。把她叫醒后,才发现她身子底下已经洇的到处都是。我大吃一惊,赶忙叫来那位“医生”。她安慰我说不会有事的,给小雪打了止血针就回去了。当天的情况似乎好了一点,但第二天早上又是如此。凭我仅有的一点医学知识,我怀疑这可能就是“大出血”!我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是一种生命将要离开人身体时的恐慌,是魔鬼撒旦将要把我最心爱的人带走时的恐惧,夹杂着坏人要加害于我的宝贝时我无比的愤怒,还有就是对自己愚蠢糊涂、无能为力的谴责。
我带她来到附近一家医院,值班医生说:“你也忒大胆了吧,拿人命开玩笑!今天周末我们这里不上班,你到省人民医院去吧。”
她没有建议我留下来挂急诊——不是自己医院造成的麻烦他们就懒得管。
我觉得可能要住院,于是回去拿衣服。小雪还在对我反抗:“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不用怕。”
我带着哭腔说:“我求求你了,赶快去吧!”便把她塞进一辆出租车里。
到了省人民医院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我让她坐在椅子上,不要到处走动,以免流血不止。我给她挂了专家诊,一个鹤发童颜不怒自威的老太太接待了我们。我看了一下旁边关于她的年龄、资历和职称便觉得放心了,才有了方向感。她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让我们先到后院做B超看看情况。没有找到轮椅,我扶着小雪一步一步挨过去,感觉有半里路那么远,才发现B超室已经排了一屋子的人。
已经是寒冷的冬天了,这个狭窄简陋的小房间里,暖气管好像坏了,哧哧地冒着白色的热气。排队的年轻姑娘和大着肚子的妇女都在喝水,催尿,以便于做B超。
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终于轮到了小雪进去。我不知道这个等待的过程中她流了多少血,也不知道她的生命期限还有多远。我只是在屋外紧张地为她祈祷——如果这一关过不去的话,我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还能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做测试的女医生叫我进去,轻声说:“她的尿液太少了,做不出来。”
我顿时慌了手脚,欲哭无泪,我几乎要跪下来了,带着哭腔求她说:“大夫,您行行好,救救她吧!她已经流了两天的血了,挺不住了 ,现在我们也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条,你们去仪表厂附属医院,那里有人值班,看了条他们就知道是我介绍过去的,会帮助你们的。”
说完,她在一张处方笺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交给我,我赶忙千恩万谢地接过来,扶着小雪出来。她还没事人似的,指着外面停放的一辆帕萨特跟我开玩笑说:“你看,我和它长的像吧?像元宝一样,多可爱!你看你,瘦不拉叽的,像个手扶拖拉机。”接着她又突然“哎哟”一声,低声说:“又出来一股。”
我又是心疼又是恐慌,疯了一样跑到每幢楼里寻找轮椅,想把她推出去。我就像个无头苍蝇撞来撞去,大夫和病人都被我撞得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去了。看那些牌子上:挂号处、交费处、取药处、输液处、内科、外科、五官科、泌尿科、紧急通道、急诊室、手术室……终于我找到了存放轮椅的地方,但却上着锁。一时之间我找不到管理人员,于是问候了他八辈子的祖宗,朝着轮椅上踹了几脚,直到它变形。我知道我又浪费了不少时间,赶快飞跑着找到小雪背起她来就跑……
告诉我,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当我们并排坐进一辆富康出租车的后座里,在乌城大道上平稳地行驶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车窗外,万家灯火流光溢彩。虽然是寒冷的冬天的夜晚,却依然人来车往,非常热闹。但这些于我都是不相干。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再焦虑,不再恐慌。
我想,如果她就这样的离去,我的心会破碎得像玻璃。我将如何对她的家人交代?我将如何的痛不欲生?全都该怪我!是我太不小心,太大意,太马虎,太愚蠢,太轻信庸医!还都该怪我太逞强了,要去考什么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悔不当初听从别人的劝告,就在学校研究生处做一年的临时工。这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该诅咒的研究生考试!天父,这就是对我以往所犯的全部罪愆的惩罚吗?我暴躁,我狂傲,我昏庸,我无礼,我放荡,我堕落,我纵欲,我懒惰……
所有的罪过我都犯下了。降罪于我吧,让我来承受!天打雷击我都无怨无悔,只是不要让我心爱的人来承当,她是无辜的。天父,咱们可不可以私下里做个交易,我起誓:如果这次能够救活了她的话,我宁愿考不上研究生,我宁愿不去上海,我宁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我甘心情愿在这里陪她过一辈子。这些够了吗?您给予我惩罚还会有多少?
街上有人在放鞭炮,明天就是元旦了,是新世纪的第一天。孩子和他们的父母穿着厚重保暖的棉衣在街上游玩,细长的路灯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那么温暖,那么亲切。我的眼泪开始静静地流了下来,没有啜泣的声音,也没有呜咽,哪怕是喉咙的哽咽,甚至吸鼻子的声音。我只是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凝视着前方,任泪水像一条欢快的小河在尽情、畅快地流淌。
小雪扭头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示,我也没有。
到了这家医院,便去挂急诊。走廊里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肚子,疼得在叫喊,更增添了阴森恐怖感。值班护士叫来了一位女医生,她看过纸条后爽利地说:“来吧,姑娘们,拿上家伙,上二楼。”然后,又冲着我说:“你去交钱,100块。”
我回来后也上了二楼,在门外边等着。门没有关紧,有一条极细的缝隙,里面灯光很亮,我看到她们戴着口罩,拿着钳子之类的手术器械,在夹取或者擦拭什么。小雪可能躺在一个平台上,看不到她。我听到她们在问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