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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园有桃-第14部分

小说: 园有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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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把家里存折上的钱统对一遍……这会她冷静不了啦!如果花存折上的钱,说明他不想背她,还有点责任扔在这里;他以为她看不出来,他动了股市里的钱,性质可不一样。小钱儿查不清,大钱花得这么明显,简直要跟她背道而驰!好在这一张张大额定期存单,虽然也有他的名字的,他也知道不敢碰!她一怒之下把所有的存款单、存折收了起来……秀丽的爪子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地冷笑――如果是自家男人跟她斗,他可就惨透了!

    半夜里,她悄然起身赤脚走到他那边,把灯光减小一点,趴他脸上端详着他;这张脸儿瘦得有形,有点刮骨的样子,别凶恶起来,笑靥让女人看了心痒。如果胖起来……她摇摇头,怎么也不可爱。他的眉骨高耸,眉心宽阔能放上她的三根手指。这个男人怎么就不跟她一心呢?她感到眼睛和鼻子一酸,把手指放在嘴里咬住,闭上眼,让泪水漫过睫毛……再悄悄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眼睛正骨碌碌地望着她。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会。她伸手关掉台灯,急忙转回自己那边,上床背着他紧闭双眼……一只手伸到她的腰上,她想狠狠地给他甩出去,抓起来就不想放下……他轻轻把她扳过来时,她想使劲地推出他,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受了他后,觉着不像起初的样子,这回让她心满意足。

    她明白了――他这会缓过劲了!

    男人在床上羞辱了女人只能让她彻底依附他。她异常羞愤,起身收拾自己。

    早上,她打发孩子上学去,就再也憋不住自己……

    她说:“尚时雨,你来!”拿把椅子让他坐着。她告诫自己生起气来千万别像披头散发的悍妇,使劲地压一压火气……

    把他的裤子用指节挑着那些僵硬的液体部位,涨红了脸悄声问他:“这不是跟我做出来的吧!”

    时雨登时脸色煞白。

    梅又把他股市的折子拿出来,指尖指着油墨喷打的数码,半諕半诈,说:“前前后后四万多元,她干嘛要用这么多?你怎么不跟她省着花!这还没跟她买房子,不到半年花你这些钱,若是长久在一起她也不心疼?”

    边说边瞅着他的脸儿,前后把他堵得严严实实,光看他脸上放幻灯了。

    她又没撒气地接着打:“按说,有个房儿……就不要出去花哨嘛……”梅自己觉着有点卑鄙,她可拿不准他外面有没有房,一半是懵他;她小手儿乱抖,想从他眼睛瞅出点真假的影子,看他敢不敢跟自己对眼光;她心里给他数着一下,二下,三下……完了。跟他一开始,他那眼睛就没敢碰她的目光!

    时雨看着桌上的两件铁证,加上她的点拨一根线串起来哪里也跑不了。一下子回味过来,心里大叫:“上当!”把身子坐直了,脑袋还在晕头转向的。

    想抵赖,几秒钟的时机已过去了。梅已抬起身子,气得双目紧闭。也算是彻底揭穿了他。想他还不如撒谎!

    再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像刚刚签署了一张叛徒行径的默认书,要等着她的判决;冷着脸儿一句话都不说。

    梅的胸脯子鼓了又伏,伏了又鼓,怎么也冷静不下来;是要把他揪过来撕他粉碎,疑惑把他咬死生生吞吃了!

    压抑着自己的声调,尽量平缓一些,可还是有些颤抖地说:“你真是太过分了!你太放肆了!你老婆在外拚死拚活累得要死,你却在外养女人。你好意思吗?我苦撑着的这个家你要把它打碎吗?”

    他说:“我打碎家里的什么了?”

    她说:“你打碎了家庭的思想,你割断了我和你脑子里的那根弦!”

    他卑鄙地嗫嚅:“我只是花了家里的一点钱……”

    她听了气愤地说:“那还不够吗?你花多少钱我曾经在乎过吗?可你花钱花给了谁,花钱的思想多么肮脏!”

    她双手捏着自己的头,两边太阳穴像要炸开一样的痛。她以为他会过来哄她,可这家伙离地不动地站着。她一股怒气冲霄而起。

    “尚时雨你忒地可恨!背着我做起了‘内扒’,你还清高吗?”

    她的大眼睛往外淌泪,一眨眼从睫毛上滴下去“叭”地摔在桌上。她伤心地说:“你侮辱我,怎么可以在我之外去搂抱另一个女人!”

    时雨不做声,他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只是想象不出是怎样的情形。

    梅说:“你知道我不会轻饶了你……”

    时雨说:“我完全知道,尤其是对我这种没有出息的男人。”

    她说:“你是没出息,而且卑鄙。卑鄙的可耻!”

    他说:“对!我还很虚伪,坐在你铺就的繁花锦簇,花你的钱,吃你的饭,去闻外面的花。”

    她说:“你知道,我若那么对你,你将是什么后果!”

    他说:“那是很悲惨的。把我赶走,让我一无所有……一旦离婚,我成了无人豢养的丧家犬。”

    她瞪着眼,倒吸一口气:“你……你个混蛋,连这你都想了……你想干什么?找死你!”

    啪!她伸手抽他一个嘴巴。

    时雨不躲不避,受过了,心里反而觉着轻松了。

    可是,梅揍了他后,自己却天旋地转起来。她用力攒着打他的那只手,它刚刚着实地触摸了他的脸,手上还沾着他脸上留下的温柔、滑腻的感觉;那感觉让她蓦地亲切,她下意识地忍不住伸手又要抚摸他,可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划了个弧线,啪!又打了他一巴掌……

    她认为这一掌是过份了,她希望时雨回手也给她一掌,狠一点的那种。但她相信,她脸上什么时候也挨不上他的一掌。她打了自己的丈夫,就异常痛苦起来。她把头扭一边去,真想让时雨过来抱抱她、安慰她一下……

    这些想法当然很可笑。她不知道将要为这一掌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在某方面她拿着时雨比什么都重要,尽管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但大部分时间又去做了比之不重要的事。她想请求时雨原谅她,不管怎么样,时雨的心里不会没有她的。但一想到他对她的叛逆行为和刚才所说的话,觉着他又该打!其实她是善于纠正的,时雨是她经常纠正的第一个不乖,就是这样不断地纠正他她才爱他、才能抓住他。何必要张开手打得他如此惊愣,以后再怎样面对他?

    她不想去找那个叫纪丰格的女人,要给他们留退路;如果她找上了纪丰格,她相信事情一定对他不利,可能就成了另一种情况了。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她一句话也没说。这样的气氛最好是赶紧离开,让时间做点缓和。

    给自己出了气,她要考虑下一步该怎样对付他,总归她是要纠正他。她看了他一眼……他确实够狼狈的。

    于是,也不管他是否上班,扭头走出家门,开车走了。
十六
    十六

    这场雨,持续地下了三天,好像要把秋天尽早一些带来。

    她从病房出来后,轻轻撑开雨伞,侧身儿下了台阶,顺着下坡的道走下去。她穿一件无袖、圆领的碎花女衫,一条刚刚过膝、侧开缝的筒裙;头发束在脑后,用一条绿色圆心发箍扎着,大蓬黑发背在肩膀后,脑门和鬓角上散下几根细丝,白嫩的皮肤覆盖着一层均匀的茸毛,鼻翼微微张翕,小嘴巴紧闭着;一双眼睛与其说缥渺不如说是幽怨……她迈着她这种年龄的女人特有的步伐,心情多么沉重也掩不住青春的轻盈。脚板与凉鞋的振激,细致的微颤本身就象征着“弹性”;腰身的线条在雨伞下流畅地近乎完美!臀部的形状稍微上翘,从中缝左右耸动中带出点尘沦的滋味。但无论如何她纤细的身形还像一个女学生。

    她抬头望一下天空,雨越下越急躁。她闪身走进旁边的小凉亭,小凉亭舒怀古风,造型优雅,这是与医院惟一不相衬的情味,竟有点残忍……她把一只光溜溜的胳膊别在背后,捉住另一只手腕,手里捏着一个信封;她怔怔地望着从凉亭的飞檐上滴下的雨丝,它们在地上泛起一串串泡沬,又不断地破灭……

    医院给苏醒的会诊结果并不乐观,治疗方案有两个:一旦要手术就要分三次进行,时间需要一年成功的把握很小,医疗费与住院费加起来近十万元;另一个就是摆在眼前的方案――截肢……一想到截肢她浑身乱颤,生命将被无情地截去一段,这是何等残酷!最残酷的是她好像还要替他承担一个选择方案的责任,她必须在这个方案上签字!

    前天,时雨在电话里问她是怎样打算的,她说自己也蒙了,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把情况跟苏醒说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她望着他,那被伤痛折磨地痛苦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她跟时雨说她往下不敢想了。时雨说你得让他家里来人,能替他着想的人。她说那只有他老娘,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身体没病年龄上吓人,想象不出她能替苏醒想出什么法儿。前年,她曾去他们家过春节只呆了三天,她对时雨说,苏母给她的印象是个硬朗的老娘;各方面都挺要强,自己一人过活,过继给叔父的女儿常来看她。

    时雨说那也得让她老人家知道。

    她说她也有这想法,她让苏醒给她老人家写信。

    时雨说方法残酷却惟一可行。

    丰格说苏醒要求截肢,不要让老娘知道,尽快行术,节省住院费……丰格说她不敢想截肢以后的事,谁来照顾他呢?虽然她做得问心无愧,但是,后面还有许多问心无愧的事要让她去做;她现在好像把自己装进了一个袋子里了。

    时雨说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了,你已经上路了;他老娘能来最好了,最起码也能接替你照顾她儿子,你也就爬出口袋的一半了;若说起问心无愧,你原先已经离开他了,现在这样做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除了表明你有良心、你善良,实际上你已经承担了一个责任。不管这个责任是不是要由你来承担,你已经付出了。往下你的善良和良心需要你付出自己一辈子与他无能为力地相拼,你是否就该衡量一下你娘对你的希望。

    时雨说我从你对另一个人的态度上看出了你的本性,我该尽我的能力帮助你实现你的梦想,我要超脱对你肉体的爱,只有这条路可走。

    丰格在电话里听他说了一个爱字,她就晕了,真想把他从电话里揪出来。其他的话也不想说了,悄声问他为什么几天都不来找她。他说这几天她也挺累,他也要老实一会。丰格紧张地问他是不是嫂子发觉了。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丰格就害怕了,她着急地流下泪,她说她不想失去他,他怎么不小心点!他没说什么。她忐忑不安地问是不是吵了。时雨笑一笑,也不回答她,说最近先不要打他手机了……他没说他的手机已经被梅没收了。

    丰格说我天天都打你的手机!

    时雨一听,头上冒汗。往下问。

    丰格说只响铃,没人接听,再响铃就关机了,这几天根本就不开机。问他怎么回事。

    时雨闭上眼,心里说老婆够尊重自己。

    时雨说往下有事我用座机打给你。戏谑地说,说不定哪天夜里就钻过去了,让她准备着点。

    丰格凝眉,想了想觉着肯定出了点事;说你呀就别再来了,白天老实上班,晚上也在家老实呆着吧,你听话……

    时雨为了丰格被梅揍了两下,除了觉着失点情调却心甘情愿。他不想自己在老婆面前的卑微与可怜,只想今后丰格怎么办。作为这种关系,首当其冲是钱的问题。因为梅已经控制了家里的钱,所以老婆惩治男人是最简单不过了。尤其是他。他自己都成问题如何帮丰格?他很郁闷……

    丰格对苏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写信;她耐心开导他,说你担心老娘受不住,这我理解,但是,我得工作,如果这样下去很不明智。再说,这么大的事,怎能不让她知道呢?

    苏醒前后思量,觉着不能难为丰格。他流着泪左手垫一本书,右手在纸上写了这封信……

    丰格把信投入墨绿色邮筒时,祈求上天的同时,觉着自己正绕道走过一个泥潭,而背着苏醒走过泥潭的是一个古稀老人。站在邮筒旁,马路上车轱辘辗过发出“吱吱”的声音,这声音让她想起了吊扇的“吱嘎”声,这两个声音哪个都像锯她的心。

    雨,就像坏脾气的女人,泼一阵停一阵,沁肺的凉风带着发霉的木梢味。

    丰格静静地看了一会苏醒,起身把窗扇拉严,只留一条缝。回身坐在床角,手指抚摸一下绷紧的纱布,指尖上传来麻木的感觉,放下手,两个手指捻一捻还有点僵硬。

    她幽幽地说:“今天费主任又问我们商量的结果,我是没法答覆,我真得做不了主。”

    费主任是苏醒的主治医生,医科大学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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