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红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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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找了一个清净的坐了下来。
“小琳,你太鲁莽了,竟然找到我家里来了,万一被那个婆娘识破,我岂不是麻烦。”陈思远开口便是责备。
什么?陈琳瞪大眼睛,这就是见面之后爸爸所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心中一阵凄凉,泪水一下蒙住了眼睛,难道这就是她时时所牵挂、所敬爱的爸爸?
陈思远并未领略女儿的感受,仍旧在数落着她的不是。陈琳实在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大声说:
“不错!是我打搅了你宁静的生活,但这一切能怪我吗?你六年未曾回过家一次,家中所过的日子你都清楚吗?六年来,家中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知道吗?屋子破了,处处漏雨,弄得我们无处安身,你知道吗?奶奶天天想你,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知道吗?你为了你自己,拋弃了整个家庭,难道说你就没有责任、不感到羞愧吗?”
陈思远吃惊,女儿的伶牙俐齿驳的他瞠目结舌,不过想想,女儿的每一句话都有着一定的道理。六年来,对母亲,他尽到了一个做儿子的孝心吗;对子女,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吗?
但他并没有被女儿的话所打动,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钞票来,轻描淡写地说:
“好了,这是五百块钱,你拿回家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会经常寄钱给你们的。”
陈琳伸手一把挡了回去,爸爸的举动实在令她心寒。她失望地摇着头说:
“我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五百块钱吗?”
“那你需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回家。”
“回家?这是不可能的。一切你都已经看到了,我总不可能放弃我现在的一切吧?”陈思远说,斩钉截铁,“哎,小琳,我警告你,你不可以再去我家了。”
“怎么?怕我揭穿你的底细?”陈琳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其实要揭穿你,我早就揭穿了,何必还要等到现在!”
陈思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爸爸,”她目光忽然正视着她,“一个女儿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不能叫爸爸而叫叔叔,你知道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我这样做,你难道还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吗?爸爸,六年了,你知道女儿对你的思念有多深吗……”
“你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陈思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他无暇听女儿诉说,也根本不想听女儿诉说,“时光不早了,亚丹和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这五百块钱,你要也好,不要也好,我都放在这儿。”将钱往她身边一搁,起身就走。
本来,陈琳还抱有着一丝希望的,但是,爸爸的冷漠无情让她彻底地感到了失望。六年不见,爸爸变了,真的变了,变得私心寡欲,变得不近人情。
“站住。”对着他的背影,她蓦然一声大叫。
陈思远站住。
陈琳走到他面前,冷酷的脸上又披上了一层严霜。
“爸爸,”她说,“难道他们是你的妻子儿女,我就不是了吗?你处处想着他们,难道我千里而来你就毫不动心吗?现在,爸爸,我再问你一声,你究竟还要不要我、弟弟、奶奶和那个家了?”
“你这是干什么?”陈思远脸上乌云密布,“想要挟我?我不是说了吗,我会经常寄钱给你们的,你还要怎样?”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所说的话吗?”陈琳失望地摇着头,“六年了,你都给予了我们什么?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你眼中除了你的荣华富贵,除了你的娇妻娇子,哪里还有我们,可以说你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忘却了自己的祖宗,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啪”!陈琳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紧接着又听得陈思远那粗暴的声音怒吼着:
“够了,你给我闭嘴。”冷冷地将女儿上下扫了一遍,“哼,哼哼,几年时光不见,想不到你一张嘴巴变得这么利害。你敢教训老子,你反了你呀?你既然把话讲得这么不堪,那好!你也就别怪老子我无情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女儿,我也不再是你父亲,你的父亲已经死了。”愤怒的一甩手,转身扬长而去。
陈琳顿感天旋地转,藏匿在眼眶之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哗流淌下来。哦!天啦。她不由得跪倒在地上,自己几经周折、千里迢迢寻父竟然会寻出这样的结果,这一切让她回去该怎样向奶奶与弟弟去交待呢?
天,渐渐地黑了,各种灯光都亮了起来,更点缀了城市的繁华与美丽。可是,在这繁华与美丽的城市后面,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它还隐藏着另一番丑陋的景象——情欲与贪婪呢?
良久,陈琳由地上爬起来,带着一颗失落的心默默地离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处,爸爸的绝情让她感到一筹莫展,爸爸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在她的心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深深的口子。
她经过爸爸的住处,不由得驻足停住了。别墅的底层已没有了灯光,二楼房间里只见夫妻二人的身影在窗帘上不停地晃动,看来他们就要就寝、就要进入甜美的梦乡了。望着望着,她伤痛的心又一阵伤痛,还未拭净的泪水又一次挂满了面孔。
她狂奔着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令她伤心欲绝、忧郁愤慨的地方。
城市人的夜生活开始了,处处充满了喧哗,酒店里,推杯换盏多欢乐;舞厅内,飙歌狂舞更逍遥。
陈琳徜佯在大街上,大街上也挤满了人,卖冷饮的、摆地摊的、走江湖的、耍把式的比比皆是。她随着潮涌的人群挤来挤去,一会儿傻痴痴在这儿看看,一会儿傻痴痴在那儿看看。
夜越来越深,喧嚣拥挤的大街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街上的行人少了,各式各样的地摊也收了。陈琳一个人孤单单地走着,心中满是失意与惆怅,她没有去住旅社,而是在一座商厦的廊檐下卧了下来。
闭上眼睛,她仿佛看到了故乡,看到了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同时,她仿佛也看到了奶奶、看到了弟弟,看到奶奶和弟弟正站在村口的马路上迎接着她归来,看到奶奶拉起她的手亲切地对她说:
“孩子,你辛苦了……”
她一惊,醒转过来,东方已渐发白,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个环卫工人正在清理着垃圾。她爬起身来,揉揉眼睛,捶捶酸痛的背,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开。
她想回家,回到最疼爱她的奶奶身边去,家虽然穷,但毕竟可以遮风避雨,和亲人们在一起,再苦再累也是一种幸福啊!她向车站走去,然而半途之中,一则招工启事改变了她的初衷。
这是一家服装厂在招缝纫工。
陈琳兴致冲冲赶了过去,然而人家一看她那瘦弱伶仃的样子,顿时摇了摇头,再一问她的年龄,才年仅十六岁,更不敢录用了。你想想,十六岁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有那家单位敢录用的,查出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一桩事情!
她不气馁,继续寻求着工作,可是一连找了好几家都未曾如愿以偿。
时光一晃,又是几天过去。
她不免有些泄气了,身边除了爸爸所扔下的那五百块钱外,所剩的已寥寥无几了,如果再这样一天一天拖下去而找不到工作的话,那岂不是要用光?到那时,就是想回家也回不了了。本来,爸爸的钱她是不想要的,但一想到自己那饥寒交迫的家庭,一分钱也是一种支持啊。可是,如果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奶奶问起,自己该如何向她老人家去交待呢? 如实相告!她这么大年纪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吗?再说,回家路费就得一百多,回去之后还要还掉出来时所借的钱,算算最后口袋里剩下的还能有多少呢?弟弟下半年就要上初中了,没有钱,拿什么去交学费呢?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一个人的身影忽然飘进了她的思维。谁?就是那个给予她帮助与关怀的陆阿姨。对!自己何不去请她帮忙?她眼睛为之一亮,她对自己那么关爱,相信她一定会帮助自己的。
她来到斗门,陆阿姨热忱地接待了她。
“小妹妹,找到爸爸了吗?”
陈琳像遇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一下子扑在她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所有的悲与楚、哀与怨、委与曲都随着这泪水一涌而出。
陆阿姨拥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说:
“怎么啦?有什么伤心事?告诉阿姨,阿姨替你分忧?”
“阿姨,我爸爸他不要我了。”陈琳抽泣着断断续续说。
“什么?你爸爸不要你?为什么?”陆阿姨惊诧,扶着她坐到凳子上,“来,别急,慢慢说给阿姨听,阿姨帮你想办法。”
“是这样的……”陈琳坐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本本、详详细细地向阿姨诉说了一遍。
“哦!我的天!”听完陈琳的诉说,陆阿姨几乎是在吼叫,“他怎么能这样呢?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呀。亲生父亲不认亲生女儿,难道这世界上没有公理了吗?他为了一个女人狠心拋弃你们,他这还算是人吗?虎毒尚不食子,他这样做,岂不是连畜生也不如?!”不过,愤慨归愤慨,她也帮她想不出个什么法子来。
“阿姨,我想工作,您能帮我找份工作吗?”忽然,陈琳期待的目光望着她说。
“工作?”陆阿姨惊惑,“你这么小,就想要去工作?”
“是的。“陈琳点头,“阿姨,我家里实在是太穷了,爸爸已经不要我们了,我不工作,我一家人会饿死的。”说出来的话可怜兮兮的,让人一听就会产生一种十分难过的感觉。
陆阿姨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了下来。
“你的处境实在很让人同情,但你这么小,有什么工作能适合你做呢?”
“阿姨,您放心好了,什么样的工作我都能做的。”陈琳说,“您别看我人小,但骨子里我蛮有力气的。”
“你的心情我明白。”陆阿姨说,“可是一时之间到哪儿去找工作呢?”
“阿姨,您就帮帮我吧,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陈琳说,几近哀求。
陆阿姨沉思了。
“那这样吧,”片刻,她说,“你暂时先住我这儿,我出去托我几个老乡帮忙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你做的工作。”
“那——阿姨,多谢您了。”陈琳蓦然朝她面前一跪,连叩三个响头。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陆阿姨连忙将她扶起。
就这样,陈琳暂且在陆阿姨身边留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陆阿姨为她带来了好的消息。她说她有个同乡在广州开有一家酒店,目前正需要一些人打下手,问她愿不愿去?陈琳一听,喜悦万分,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只要是工作,她都会去做的,哪里还谈什么愿不愿意的。
陆阿姨亲自将她送到了那家酒店。
这是一家不算大的酒店,店名叫合欢酒家,位于广州市越秀区,里面有两个厨师,两个跑菜,两个勤杂工,四个服务小姐。老板老板娘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的人,陈琳一到,他们便为她定下了规距,管吃管住,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每月工资一百五十块。
条件是苛刻的,但陈琳不在乎,有地方住,有饭菜吃,另外还有钱拿,这已经是上苍对自己莫大的恩赐了,自己还怎么敢去有什么更大的要求呢?
第四章 诱惑
这是她迈向人生的第一转折点。
她很勤惠,不因条件苛刻而有所不满;她年龄虽小,但所做之事却是常人的两倍,有时甚至更多;她总不知道什么叫做累,一天到晚只知道拼命地干呀干呀干。
发工资了,第一次领到钱,陈琳异常高兴,虽然很微薄,但她却很满足。攒着自己用辛劳与汗血所挣来的钱,她看到了生活的美好与希望。一百五十块,她从中抽取了一百,连同爸爸所扔下的五百一同寄了回去,弟弟马上就要开学了,六百块钱正好燃眉之急;余下的五十,她与店内的几个小姐妹一起去服装城买了两套廉价的衣裳。
同时,她也写了封信邮了回去,诉说自己的情况,她说自己现在很好,有一个较稳定的工作,请奶奶和弟弟不要牵挂。很快地,她便得到了回音,信是弟弟写过来的,信上说他和奶奶都很想念她,说老师曾上门寻找过她,说老师叹息她不上实在是一种惋惜。当然,信中也问及她有没有找到爸爸?爸爸!提到爸爸,她满头满脑充满了恼火。然而,恨归恨,这一切她又怎么好去向弟弟与奶奶诉说呢?爸爸无情无义,奶奶知道了岂不是要被气死。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店内的服务小姐换了又换,可陈琳却始终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这些离去的服务小姐们不是因为工资低,就是因为工作苦。她们也曾劝陈琳离开这里,去找一个环境比较好的饭店或酒店做做,但是她没有,或许,正因为是她受过太多的挫折而趋于这份稳定的工作吧。
临近春节,思乡的她更思乡了,弟弟也写信来催她回去,说奶奶想她都已经病了。那她为什么不回去呢?她,自有她的想法。她为自己算了一笔账,如果自己回去,不算别的,光车费一来一去就得将近三百,三百!这可是她两个月的工资呀!如果有这三百块钱寄回去的话,奶奶与弟弟的生活可得要改善多少呀。想到这里,她只有将这份思念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等有了财富,何愁没有团聚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