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全传.韩湘子全传-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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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伤他们。只见尚书林圭来到,芦英小姐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又哭倒在他怀
里。林圭道:“我女不要十分苦了,如今还是万分侥幸,若依圣上初然间的
旨意,你婆媳们性命也活不成。”韩夫人听见林尚书这般说话,才挣扎向前,
问道:“不瞒老亲家说,家下因先夫辞世,只好这等守分待时,不知皇上听
了那一个谗臣的言语,把老身凌辱到这样田地?可不在了先夫一世忠良。”
林圭道:“老夫人还不知就里,这是户部尚书崔群奏准朝廷,要将老夫人全
④
家滴贬塞外充军,以报老夫人不应允小女续弦之仇。是老夫担了挟海 的干
系,冒死保奏,才得圣上怜悯,准你们回原籍居住,这也是万千之喜。”韩
夫人道:“崔群老贼!你欺心图谋人家儿女,到不说自己不是,反在暗地里
诬陷我们,明明是欺天了,只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天也不肯轻轻的饶放你。
我只要寿长些,少不得也报应在我眼睛里。”芦英道:“君王一怒,人头落
地,若不亏我爹爹的时节,一发不好了,婆婆如今且休烦恼。”
当下,窦氏吩咐韩清急急收拾起身。韩清便雇了船、车、马匹,辞别了
林尚书,领了窦氏、芦英,同回昌黎县去。一路上,十里长亭,五里短亭,
看了那岸边杨柳,听了那林外鸣鸠,觉得比昔日进长安的光景大不相同,就
添了许多凄惨。真个是:野花不种年年发,烦恼无根日日生,有诗为证:
兴亡成败事无凭,花柳春风逞世情。
无限无情山共水,只堪图画不堪行。
② 贪墨——贪时好贿。
③ 徼 (yāo,音腰)——即邀名,求得虚假的名声。
④ 边储——边军储备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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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清一行人众,在路上行了几日,恰好是春未夏初,浓阴叶绿,天气乍
热,景物撩人。芦英叫窦氏道:“婆婆,我们离了长安,不觉许多日子,双
亲年老,不得再见一面,怎生是好?”韩夫人道:“走了许久日子,还不得
一个便人寄封书与亲家作谢候安,若要会面之时,除是南柯梦里。我和你且
到了家中,又作计较。”
婆媳两个正在絮烦,原来湘子和蓝采和隐形跟着他,听见他两个说话,
知道他尚不回心转意,便乃变做两个渔翁模样,坐在柳荫之下,朝着他们的
来路钓鱼。韩夫人远远望见他俩个钓鱼,就叫韩清道:“你看那两个钓鱼的,
比着我们好不快活。”韩清道:“他在那里钓鱼,总是为利,若钓得有鱼,
便快活;若钓得没鱼,就有许多烦恼,那里见得他快活?”韩夫人道:“你
去看他有鱼也没有,若有鱼,我们买他几尾,做碗汤吃。”韩清便叫道:“渔
翁,渔翁,篮里有鱼卖几尾与我们。”一个摇摇手,念四句诗道:
不愿千金万户侯,生涯随分在扁舟。
身闲数顷烟波阔,一饮茅柴醉便休。
韩清道:“你又不是骚人墨客,我问你买鱼,到不回复有鱼没鱼,且吟起诗
来,忒也好笑。”便又叫那一个渔翁道:“渔翁,渔翁,有鱼卖几尾与我。”
那渔翁也不回复有无,吟诗四句:
万顷烟波一钓丝,深山树密白云居。
得鱼沽酒茅亭下,尘事纷纷总不知。
⑤
韩清笑道:“你两个不是渔翁,倒是清客。”渔翁道:“曳长裾于王门,足
⑥
将进而趦趄,口将言而嗫嚅 ,做出那许多摇尾乞怜的态度,才叫做清客。我
们是非不理,宠辱不惊,清闲自在快活的人,怎么把那清客来哄我?诗云:
⑦
不谒朱门得自由,五湖烟景任邀游。
只愁酒醉颠狂发,推倒天宫白玉楼。”
韩清听了两个渔翁的诗,忙忙走到夫人面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备细说
了一遍。韩夫人道:“据这般说起来,两个渔翁也不是低三下四的人了,待
老身自去问他,看他怎的回复?”当下,韩夫人近前问道:“渔翁,你两个
钓鱼,只该各自一处钓才是,为何同在这一个去处?岂不闻:两两游鱼似水
沤,迎风吸浪不回头。莫教渔父双垂钓,此处无鱼别下钩。”那渔翁也不答
应,只低着头念道:
绿柳疏荫摆渡头,持竿欲上钓鱼舟。
身闲名利无关锁,醉饱优游笑五侯。
韩夫人听了道:“好个‘身闲名利无关锁,醉饱优游笑五侯。’这渔翁比我
们就快活得多了。”又近前一步,叫这一个渔翁道:“渔翁,你家住在那里?
为何两个在一处钓鱼?”这渔翁回转头来念道:
渴饮清泉醉便休,四时风月任优游。
⑧
玉堂金马 成何用?石室云山万古秋。
渔翁念罢这诗,倏忽问两个都不见了。韩夫人忙呼道:“韩清,你见那
两个渔翁从那里去了?”韩清道:“大家都在这里,不曾看见他去。”韩夫
⑤ 曾母——曾参之母。相传有三人告曾参杀人,其母初不信,后转惧,最后投杼翻墙而走。
⑥ 荆卿——指战国著名刺客荆轲。
⑦ 贾洛阳——指西汉文帝时人贸谊,为洛阳人,年少才高,遭人谗毁,郁郁而终。
⑧ 怙 (hù,音户)冒——恃权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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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号天拍地哭道:“势败奴欺主,时衰鬼弄人。老身今日见鬼了,如何是好?”
芦英道:“婆婆,你且耐烦,青天白日,那得有鬼?这两个多应是神仙变化
来的,我们赶上前去,再作理会。”
果然,一行人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又过了几处州县,几个日子。
看看将到昌黎县地方,韩清道:“此间离昌黎不远,孩儿先赶进城去,叫庄
客、佃户把家中厅堂、楼屋,各处都打扫洁净,然后来接母亲、嫂嫂回去。”
韩夫人道:“此言极是有理,你快快趱行,不要耽搁了。”
当下,韩清便雇了马匹,带了一个从人,飞也似赶向前去。转弯抹角,
穿东过西,赶了一日.才赶得进昌黎县城,一径走到朝天桥上,天色已是昏
濛濛了。韩清带住了马,只一望时,不见了自家房子,着实吃了一惊,道:
“难道这里不是朝天桥,怎的望不见我家房子?”又道:“莫不是我眼睛花
了,连房子也看不见?”又道:“莫不是雾气漫漫,遮得我眼睛不看见?”
心忙意乱,勒马进得鼓楼巷时,只见白茫茫一泓清水,那里有一间厅堂,半
椽楼房?更没有半堵上墙,一条石块。慌得韩清满身寒粟起,一阵热麻胡,
只得跳下马来,吩咐从人看着。自己寻到巷口住的老邻舍钱心字家中,问道:
“钱老官在家么?我要借问一声说话。”钱心宇道:“是那个寻我?钱老爹
也叫不得一声,叫我做钱老官?”韩清道:“我是韩尚书的二公子。”钱心
字道:“韩家只有一个侄儿叫做韩湘,一向去修行,不曾回来,几年上又养
得你这二公子?”韩清道:“老爷养我的时节,难道遣人先通报你不成?别
个假装得,韩尚书是你老邻舍,难道好假装做他的公子?你走出来认一认就
是,何必唠叨盘问。”钱心宇果然穿了巾服,一步步走将出来,灯光下看见
是韩清,便道:“原来是张二官,你一向跟韩老爷在长安,是几时回来的?
这早晚来见我,有恁么话说?想是韩老爷死了,奶奶容你不得,赶了你出来,
我恰不敢留你,招奶奶的怪。”只这几句话,气得韩清面红脸胀,半晌做声
不得,心里暗暗说道:“早是我不带了跟随的进他屋里,这老狗骨头一味的
噇口开,若跟随的在面前听见了,可不羞死人。”钱心字见韩清不做声,便
又道:“我几年不见,二官人一发长得齐整,不像昔年模样,真个是居移气,
养移体。”韩清睁眼看一看,廊下见没有一个人,便道:“钱老官,我老实
对你说,我者爷因侄儿弃家修行不回来,自家没有亲生的儿子,把我抬举起
来做个二公子。以前和我一起的人都没有了,如今跟着的都是后边讨的,人
人叫我是二相公,再没有一个晓得我是张二官的,就是老夫人也口口声声叫
我做儿子,芦英小姐也叫我做叔叔,你老官人再不要提起前话了。”钱心字
道:“我老人家一些也不得知,只说二官人还是张二官,真真得罪了。”连
忙捧茶出来与韩清吃。韩清方才问起房屋的事,钱心字把三月内风雷扫荡的
事,细细说了一遍。
韩清大哭一场,别了钱心字,一溜风赶到路上,接着韩夫人与芦英小姐,
说道:“母亲、嫂嫂,不好了,不好了!”韩夫人惊道:“亏得林亲家救护,
今日得还故土,又有恁么不好?”韩清道:“孩儿赶到鼓楼巷,没寻自家房
子处,惊得目睁口呆,只得访问邻居,都说道是三月十一日洪水汹流,把我
家房子、田地俱漂没了,只剩得白茫茫一个深潭。”韩夫人道:“这场水也
坏了多少人家?”韩清道:“单单只坏得我们一家,别家俱安然无事。”芦
英道:“这才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们如今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怎
生是好?”韩夫人便道:“这场冤苦都是崔群老贼害我们的,难道龙、天没
眼睛?”韩清道:“母亲、嫂嫂记得否?昔日菊花亭上曾有那个道人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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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时乖莫叹嗟,长安景致不堪夸。漂流祖业无投奔,始信当初见识差。’母
亲不肯信他,谁知今日句句都应了。”韩夫人道:“真个是了,只因那道人
假装湘子的模子,故此我不理他。若是湘子真回来,我也情愿跟他去出家了。”
⑨
芦英道:“天色将晚,明日又作区处。谚云:‘天无绝人之路,’除了死法,
又有活法,婆婆且省烦恼。”
这一日,韩夫人与芦英又在舟中过了一夜。次日清早,韩清安排早饭吃
了,同一个从人到城里租了一所房子,把带来的东西权且搬上去,安顿停当,
才接韩夫人、芦英去居住。韩夫人进到房子,放声大哭。芦英从旁再三劝解,
韩夫人方才住声。不想吕师同蓝采和、韩湘子在云头上看见韩夫人这般哀苦,
便笑道:“他一家儿安安稳稳在长安居住,不因玉旨着俺度他,他怎肯到这
个去处来?”湘子道:“待弟子托一个梦与他,看他醒悟否?”吕师道:“快
快去来,莫再耽误。”湘子当下走到韩夫人房中,见韩夫人盹睡未醒,便向
他耳根叫道:“婶娘,婶娘,我是湘子,特来看你。你说在长安住着大厦高
堂,享着大俸厚禄,如今长安城在那里?你缘何还不省悟?早早出家,免受
折挫。”韩夫人惊醒来道:“方才瞌眼睡去,就见湘子立在面前,言三语四
来讥诮我,及至着眼看他时,他又不见了,教我怎生是好?”有《清江引》
为证:
一更里,汪汪珠泪抛,离别了长安道。回首望家山,路远无消耗。想当初,把好话
儿错听了。
二更里,呼呼怪风起,刮得我肝肠挤。两眼望空瞧,魂灵上纸桥。告苍天,把窦氏
儿将就了。
三更里,梦儿还不醒,见湘子形和影。说我不思量,途中滋味长。这是我,不回头
惹祸殃。
四更里,看苍天尚未晓,忽然见湘子到。规模总一般,衣服都破了。一声声埋怨我,
回头不早。
五更里,见湘子来救咱,他说话全不哑。醒来不见他,拍手空嗟呀。只怨崔群,不
辨真和假。
五更已过,天色渐明,芦英上前问道:“婆婆,为恁事絮絮叨叨,一夜
不睡?”韩夫人道:“我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空地,没亲何租屋栖身,
已是不胜苦楚。谁知瞌得眼去,湘子就立在面前说长道短,我开眼看时,端
然不见他面,故此一夜不曾得睡。”芦英道:“事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