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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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主子说她前几日虽有些不适,但如今吃了药已经大好,这几天您就不用去看了。您不日就要随驾亲征,等给惠妃娘娘请安后,还是早早准备为好。”那女声不冷不淡,语气平直如念书,给人古怪的感觉。
“我先去给额娘请安,然后再去惠妃娘娘那里也不迟。”胤禩;的声音隐含克制,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抑着,想反抗却无力。
“可是……主子吃过药,已经睡下了。”女声迟疑的回答。
胤禩;恳求:“我去看一眼,看过就走。”
女声叹道:“八阿哥,主子不见您是为您好,您还是去惠妃娘娘那里吧!”
四周突然变得寂静,除了风声,我只能听到自己轻浅的呼吸声。良久胤禩;低声道:“我明白了,烦劳你转告额娘,我一切都好。”
“八阿哥放心,您的话奴婢一定带到,奴婢告退。”
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似乎比来时更加匆匆,瞬间就去得远了。
我躲在树后,心里边消化刚才听到的边等待胤禩;离开。胤禩;想见的人应该是他生母卫氏,但卫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愿见自己儿子。我不解的皱眉,这次康熙御笔亲点八阿哥随驾亲征,眼看过几日便要起程,古代交通不便,一去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卫氏为什么此时连儿子一面都不见?
“主子不见您是为您好,您还是去惠妃娘娘那里吧!”
“可惜八阿哥母亲的出身……”
刚才那个女声和喜福曾说过的话在我耳边交替回响,我咬住下唇,记起惠妃纳兰氏是胤禩;的养母,因为卫氏原为辛者库罪籍,所以胤禩;出生后就被抱到出身高贵的惠妃膝下抚养。难道卫氏是担心儿子和自己走得太近,会遭到人们冷遇。
我心里轻叹,明明是母子却不得相见,是何等的悲哀。
外面安静得可怕,风停了、空气仿佛不再流动,一切像是被凝滞住了。我偷偷探头,看到胤禩;正背对我站着。明明瘦小的身体却像座山峰重击在我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
突然,他跪到地上,伏身磕头,一下又一下,不断重复。我举起手捂住嘴,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既上不来也下不去。
想见亲人而不得,他和我的命运何其相似。
望着这样的他,我无声的在树后跪下,心里不住默念祝福,即使我不在也希望远方父母平安。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站起,麻木的双腿几乎让我摔到。我赶紧扶住树干,望向刚才胤禩;静跪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他已经不知于何时离开。我紧抓树干,暗想自己是肯定见不到父母,但他却可以,起码离他出征还有好几天,也许我能在这几天里帮他制造机会。
恍惚中,他代替了我,去完成我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心愿。
时间在焦急中飞快流逝,我却仍旧没有想出妥善办法,既不出面又能让他们母子想见。
这日我在宫中陪姑姑宜妃品茶闲坐,一个太监从外而入,打千请安后道:“娘娘,惠妃娘娘派人来,说是您到惠主子那走动时,看上的那个会做点心的丫鬟来了。”
“恩。”宜妃听后点头,冲我笑道:“我正想着这事,昨个在惠妃那里吃的点心精致可口,又不甜腻,正对你的口味,就把那丫鬟要了过来,也省得你老是挑食,让我操心。”
我急忙道谢,心里暖暖的,自己不喜欢太甜的东西,所以对宫中的点心很是感冒,没想到宜妃连这个也注意到了。
“你呀!”宜妃摇头感叹:“从树上摔下后变了很多,以前喜欢的甜食现在也不喜欢,你什么时候才能少让姑姑操心。上次听说你摔下来,姑姑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好自此你乖巧不少,以后也不要再淘气,知道吗?”
在我再三保证下,宜妃才满意的点头,转身吩咐还在等候的太监:“你让他们把人留下,另替我谢谢惠妃娘娘,挑些上好的云缎送过去,我记得惠妃昨个说她那里正缺这个。”
我在旁边无聊的听着,这种宫妃间互赠礼品联络感情的事稀松平常,光是我来的半年,宜妃收送的礼物就多不胜数。我心里又开始思索如何帮助胤禩;,他此时应该去向惠妃请安了,却偏偏见不到生母,。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跃入脑海,也许我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姑姑,不如让瑶儿帮您把东西送去,瑶儿也好当面谢谢惠妃娘娘赠送的丫鬟。”我甜笑着在宜妃耳边吹风。
“你……”宜妃先是狐疑的盯着我,但眼珠一转像是明白了我的用意,笑道:“好吧,你过去看看,但要早点回来,外面天冷,别玩起来就不知道回来。”她显然误会我要借机出去转转,我干脆大方的谢过宜妃好意,又顺便奉上甜言蜜语,哄得她眉开眼笑。
出了热烘烘的屋子,迎面冷风飕飕吹来,我猛打寒颤,却还是迈步向外走。心里只是不住想着,也许,今天是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我在前面大步向前,惠妃那里我去过几次,路途很熟;身后一个太监抱着云缎跟随。走到宫殿转角处,我忽然回头看向那太监身后,并伸手指着他后面大叫起来。
他被我吓了一跳,失手把云缎掉在地上,也没工夫捡,慌忙回身张望。我趁他回头的工夫,加速跑过转角,躲进间屋子。果然几秒后,就听那太监一声惨叫,然后大声喊着我的名字追来,瞬间就从我躲藏的屋前冲了过去。
又等了几分钟,确定他去远,我才笑吟吟的从那间杂物房中走出,果然前阵的探险效果显著,这间没人看管的转角处屋子正是躲藏的好地方。
我一路哼着小调绕到早就侦察过的卫氏住处,边仔细观察边使劲往眼角抹口水,心想装哭还真不容易,早知道带些洋葱、大蒜过来。等确定不会有人打扰我的计划后,我边哭边一头冲入卫氏的房间。
“什么人?”有几分熟悉的女声喝斥,我听出是几天前劝胤禩;离开的宫女声音。
“呜呜~~~”我拼命揉自己可怜的眼睛,期望它能真掉出两滴眼泪,嘴上哭喊:“姑姑,我找不着姑姑了。”
“瑶华格格!”脚步声响起,随后是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叫声。我在心里偷偷比了个V,看来一切顺利,没想到我名气还挺大,连卫氏身边的宫女都认得我。刚才还担心她们要是不认识我,就必须大费唇舌。
我睁着揉红的双眼,可怜兮兮的望过去,只见一个容貌普通的宫女和一个气质温柔、与胤禩;有几分神似的妇人站在一处正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心里大喜,这几天曾远远观察过卫氏,现在一眼就认出了她。我牙一咬,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入卫氏怀里,小手抱着她抽泣:“姑姑让我去惠妃娘娘那里,可是……可是……我不认识路了。”
卫氏温柔的抚上我的头,安慰道:“格格别哭,我送你过去。”
“主子,你身子刚好,还是奴婢去吧!”旁边的宫女焦急的劝阻。
我心里不住计算胤禩;去请安的时间,心想再不走,恐怕等会去了也是白去,干脆抓住卫氏的衣角,躲到她身后指着宫女叫道:“我不要你送,我不要你送!”
可能是我在宫里称王称霸的历史悠久,卫氏和宫女对我的任性毫不意外,见我胡闹,那宫女只能无奈的躲到一旁叹气。我被卫氏牵手带向惠妃住处,感觉着她手中的温暖,在心里暗暗向她道歉,虽然我是好意,但毕竟太过自作主张,可我真的不想再看见有人因种种原因无法与自己的父母相见。
片刻就到惠妃宫前,我心里突突狂跳,担心胤禩;今天没有准时来或者根本没来给惠妃请安,那我的苦心就白费了。
惠妃宫中没有胤禩;的身影,我兴奋的心情一扫而空。惠妃对我的到来很是意外,但依旧热情的招待我,并听我解说了卫氏来此的原因。对于卫氏这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娘娘,她不冷不热的招呼,没几分钟卫氏就有礼的告辞了。我垂头丧气的在旁观看,知道这时候自己是插不上话的。
“瑶儿,你以后千万不能乱跑,要是万岁和你姑姑知道会急坏的。”送走卫氏,惠妃转头温柔的劝我道,和她对卫氏的淡漠比较,我真担心她会因面部肌肉运动过剧导致抽筋。
“谢谢娘娘教诲,瑶华记住了。”我低头掩饰自己眼中的不屑,如果我不是深得康熙宠爱,她恐怕也会像对卫氏一样对待我吧!
“额娘……”窗外低低的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是胤禩;的声音,惠妃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眨眼又消失无踪。
窗子上影影绰绰,我心里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因为看出是胤禩;在屋外碰见了要离开的卫氏,这对母子终于见面了。
从胤禩;叫过额娘后,屋里屋外变得寂静无声。我笑着起身告辞,目的达成,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故意躲开胤禩;,我看着他进入惠妃住处,面上的笑容仿佛能把寒冬变成春天。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笑,心中满是祥和。虽然和他的约定,因为彼此故意爽约而不能达成,但如此远远的看着这个有些青涩的少年展露笑颜,竟也是非常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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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七年正月
雪花随风飞舞,月夜中的雪美丽里透着神秘,让人痴迷。
我斜倚在敞开的窗边,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回到古代三年,从最初的迷惑、彷徨,到后来满怀能回去的美好奢望,再到如今希望变成绝望。这其中的痛苦,没有人能了解。今夜是大年三十,合家团圆的日子,可我的团圆又在哪里?是在这深宫大内,还是宫外那个所谓的家中。
这些年我一直住在宫中,先是在姑姑宜妃身边居住,后因年岁渐长,康熙于一年前把绛雪轩赏赐我居住,另又赐了一堆宫人任我使唤,一应需求都以公主规格办理。不过我嫌人多吵闹,所以把他们都安排在外院,没事不得随便进入,真正在我身边服侍的只有喜福。
“格格,您怎么敞着窗户,也不加件衣服,会感冒的。”大惊小怪的语气来自于我的侍女—;—;喜福。这几年她在我身边耳濡目染,越发没规矩起来。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喜大姑娘是没能向红色发展,只好一路黑到底。不过正合我意,多亏她在我跟前没什么忌讳,所以宫中下人口耳相传的一些隐秘私事,我总能在最快时间得到第一手资料。
那些事里固然有些是捕风捉影的瞎传,但也总能有一两件真事夹杂其间。在现代时,就总是听考古人员对清宫各种疑案做着推测,如今我身临其境,自然少不了打听打听,为宫中的无聊生活解闷。
“喜福大管家婆,我只是在窗旁赏雪,而且也有万全准备,”边说我边举了举捧在手中的手炉:“你放心,根本不会冻着的。”
“这会儿晚上黑灯瞎火,哪有什么雪好赏?格格想赏雪,明个天亮再赏不迟。”喜福不为所动的走到我身边把窗关上。我这个格格真是越来越没权威,我开始后悔把她教得如此没大没小。上天,你还我一个三年前听话的喜福吧!
“不赏雪,你让我干什么?”我哀怨的看着她。孰料,喜福却回给我更加哀怨的眼神,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好了!你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我投降,做主子做到我这份上也挺悲哀的。
“格格,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语气阴森森。
“当然知道,大年三十呀!”
“那您认为您在大年三十是不是应该干点什么?”她的语气开始结冰。
“这个……嘿嘿……”我装傻,终于弄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哀怨。
今年过节按例,我要么被留在宫中和皇帝那一大家子过年,要么被接出宫和我那不算熟的父母过团圆年。因为今年康熙非要我留在宫中过年,所以家也就没回成。而我这会应该在乾清宫吃团圆饭,顺便看戏娱乐。可过节竟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再一想自己要和帮不相干的人过年,怎么想怎么腻味,干脆说染了风寒,称病不去。宫中的太医又向来深谙中庸之道,我既然说病了,那没病也是应该补一补,于是在经过太医诊治后,我偶感风寒了。
至于可怜的喜福,她自然要留在我身边照顾有恙在身的我,去和太监宫女趁热闹过年,也成妄想。其他外院的太监、宫女都被我这个体贴的主子,打发去过年了,只有和我似连体婴般的喜福没能享受这项待遇。毕竟我还在病中,总要做做样子。
喜福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再配上远处隐约传来的宫人们的欢闹声,更衬出我这绛雪轩的冷清。
“好喜福,你别这样,大不了我现在就去见皇上说我这会子病已经全好了。再和他们待一会儿,便放你去玩,你说好不好?”我忽然觉得独自在这里长吁短叹实在无聊得紧,既然注定回不去,还是快乐的过好每一天吧!
喜福脸现喜色,但马上又黯淡下去,迟疑的道:“这……格格,奴婢知道您心疼奴婢,但您今儿上午才让奴婢回了万岁爷,说染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