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相思绕君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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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在山中小径上,沿路的枫树像染上红色的墨水,看得她目不转睛。
拾起几片飘落下地的枫叶,她宝贝的收进怀里,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路过村子的书生曾教她念一首诗,因为她的名字特殊才把它教给她,其实她并不懂它的意思,而且连字都不会写,所以格外牢记住这首“红豆词”。
走到半山腰,霍然间她停下脚步,驻足聆听,有种声音吸引住她。
咦?没有声音呀!
走没几步,又来了,好象是求救声。
她朝四周张望,直到确定那声音是在树林内,红豆便跟着声音走。
拨过草丛,并没看到有人,奇怪,明明听到有人声。
赫然,她在一棵树下发现一条青蛇,一动也不动的趴在那里,身上还有血迹。
红豆吞咽下口水,蛇耶!听说被蛇咬到会死的,可是要她视而不见,却又于心不忍。
迟疑了半天,她悄悄的走过去,沙沙的声音引起青蛇的警觉性,它仰起头,一双金色的眼睛直瞪着她,吓得红豆又不敢上前。
“我——我没有恶意,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伤口,不会伤——伤害你的。”她慢慢的对它说,真以为它听得懂似的。
青蛇望了她一会儿,又趴回地面,那态度像是同意了。
红豆怯怯的上前蹲下,掏出手中,撕下一小条,小心的绑在伤口上。
“我身上没有药,你待在这里等我,我到寺里向师父要去,马上就回来,乖乖的等我喔!”她交代了一句,匆匆的往栖霞寺的方向奔去。
她根本没留意到头顶上,正有一条银白色的巨蛇盘旋在树枝上,双眼也尾随她离去的背影,嘴里吐着舌信。
不消多久,白蛇化为一道轻烟,现出人类的模样。
那是位俊俏的白面书生,一袭白衫,手持纸扇,望着地上的青蛇摇头,紧接着手一挥,青蛇竟也化为人形,是位十三、四岁唇红齿白的男孩子,在他的腿上正绑着红豆的手巾。
“你呀!实在太调皮了,以为有点法术就逞能,你瞧,受到报应了吧!”白面书生以纸扇敲下男孩的头。
男孩捂着头,不服气的抗议,“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被人类的玩意见伤到,不然凭那些伎俩,哪奈何得了我。”他仍是小孩子心性,不承认自己不对。
“青青,大哥知道你贪玩,但是也不要荒废了修炼,否则到时大哥也不管你,径自上天庭去了。”修成正果一直是他们这些修炼者最终的目的,辛苦的等待可不想功亏一篑。
“是,大哥,青青知道了。”他不能不听话,谁教他是自己的结拜大哥,又是自己的偶像,为了能和他永远当兄弟,不惜走上修炼的道路。
“唉!要是我的话也那么听的就好了。”一位手持拐杖的白发老人出现,语气中带着佯装的无奈。
白面书生拱手一揖,“青前辈,您也来了。”这老人的道行比他还高,因此态度尊敬,不敢造次。
“爷爷,青青也很听您的话呀!我最听大哥和爷爷的话了。”惨了,爷爷来抓他回去,还是先说些好听话捧捧他好了,免得回去要面壁思过。
老人干笑几声,“是喔!最听我的话,居然还敢半夜偷跑,溜下山玩得不晓得回家,现在还受了伤,要不是那姑娘好心,遇到坏人早把你煮成蛇汤吃了,看你还怎么修炼?”他神情转硬,严加斥责一番青青被骂得眼眶发红,眼神频频向结拜大哥求救。
“青前辈,您别再责怪青青了,他还小总爱贪玩,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幸好没有事,下次要多注意,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的。”他这话是训给老人听的,青青是他疼爱的拜弟,要骂他实在是有点骂不出口,但碍于老人的关系,只有板起脸假意训斥他。
“知道了,爷爷,青青下次不敢了。”他垂下头,忏悔的说。
老人叹口气,他何等聪明,早知道他们不过是在敷衍他罢了,但终究是自己的孙子,也只有骂骂就算了。
“你的伤要不要紧?”他指着青青脚上的伤口。
“已经不要紧了,爷爷,刚才那位姑娘真好心,明明很怕我,却还是鼓起勇气救我,原来人类还是有好人的。”他还以为人类全都是自私自利的恶人,只顾自己,不管他人死活。
“嗯,那姑娘倒真是善良。”老人也同意他的想法。
“爷爷、大哥,今天栖霞寺里很热闹,咱们去瞧瞧好不好?走嘛!不去太可惜了。”他就是想去有很多人的地方,为的不过是拖延回山的时间,修炼可是相当辛苦又寂寞的。
白面书生又敲了他一记,“你就只想到玩,又要惹你爷爷生气了吗?”青青心虚的睨老人一眼,“我——我只看一眼就好,不会太久的,好不好嘛!爷爷,让我去玩一下就好嘛!”他干脆撤起娇来,反正他是小孩子不怕让人笑。
老人拿他没辙了,只好妥协,“那爷爷就先回去等你,要是再敢逃,我可要罚你关禁闭!好了,你先去前面等,我跟云风谈点事情。”青青一拿到特赦令,开心的先离开。
“青前辈,您有话请尽管直言。”白面书生,也就是畲云风用双清明的眼睛凝视老人,等着他教诲。
老人顿了顿,“云风,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要踏上修炼的路吗?”
云风颔首道:“当然记得,一千年前,我不过是只寻常的白蛇,但日日听着栖霞寺内传出的诵经声,慢慢顿悟人世的道理,唯有超脱尘世,脱胎换骨,才能免去世世受尽轮回之苦,一直以来我都禀持着这信念。”
“将来也绝不改变吗?”老人郑重的又问。
他愣了一下,微笑的回答,“当然,除了修炼成正果外,再无其它想法,自然不会改变。”
“那就好,云风,你好不容易努力到现在,绝不能为了任何人而半途而废,知道吗?我把你当成孙子看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他按着他的肩鼓励道。
云风虽不解他为何要说远番话的用意,却也没开口问,就当作是他的好意。
老人看他离去,脸上却有着忧虑,自己没跟他说出实情,是不想多干扰他的心,只希望他能逃过此劫。
唉!人间多少痴儿女,全都毁在一个“情”字。
老天保佑他能平安度过。
※ ※ ※
“红豆,你动作怎么那么慢?要你做点事也拖拖拉拉的,将来怎么持家呀!”李茵珠又开始叨念了,反正她就是看红豆不顺眼,什么童养媳?想当初是她丈夫一时之仁收留了她,临死前还交代让她当向家的媳妇,凭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也配,她可是只有阿奎一个命根子,要不是儿子执意非娶她不可,她早轰红豆出门了,省得浪费米粮。
“是,娘,我马上就好了。”红豆不敢回嘴,连忙将衣服都晾好。
她熟练的将所有的衣服晾妥,连休息一下都不敢,立刻进厨房洗碗筷。
红豆心中拚命说服自己,她将来是向家的媳妇,做不好被骂是应该的,但为什么眼睛又酸又热?红豆委屈的眨眨眼,将泪水往肚里吞,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要自己再勤快点,娘就不会不满意了。
向家在枫叶村里算是有些家产,光收田租就能过活,因此向奎更是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好几次她都想劝向奎找事情做,却反倒挨李茵珠的骂,骂她不该管男人的事,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好,可是在她心目中,她一直希望嫁一位能努力工作的丈夫,即使没有钱也没关系,她可以吃苦。
但向奎好日子过惯了,又是独子,哪想到要工作赚钱,整天吃喝玩乐就够了,红豆又能怎么办?
“洗好了没?洗好就烧开水,我要洗澡。”李茵珠不让红豆有休息的时间,又命令地做下一个工作。
“真是倒霉,让你这丫头进门,又没嫁妆可拿,真是亏大了。”李茵珠自言自语,又故意说得很大声,存心让她听见。
红豆低头不语,倒好热水退出门外。
“不过谁叫阿奎那么喜欢你,只要成了亲以后,赶快生个孙子给我抱,向家有了后,我就不跟你计较。”李茵珠尖酸刻薄的点明让她进门的用处,不过是把她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砰!”手上的木桶失手掉在地上。
她的脸色猛地刷白,捂住唇不敢哭出声。
我不要!我不要!
红豆内心在吶喊,思及向奎的手碰触自己的身子,那感觉使她想吐,恶心的运胃都在翻腾,她环住双臂,再过不到三个月,她便是向奎的妻子,到时她再也无法拒绝,脑中出现的画面令她真的呕吐起来。
吐完了晚上吃过的东西,再也没有力气的虚软在地上,从今年初开始,向奎常常会趁无人的时候,对她毛手毛脚,虽然被她强烈的拒绝,难保他下一次不会成功。
不!她好害怕,她不要变成他的人。
红豆奔回房间,浑浑噩噩的睡着了,心中祈祷着一觉醒来,这些全都是梦,爹娘都还活着。
不知睡了多久,红豆被门撞开的声响吓醒。
一向浅眠的她,总是不敢在夜晚睡得太熟,就是怕向奎会突然闯进房来。
“阿奎,你走错房间了。”她将被子揽在胸前,全身警戒的盯着他。
他颠颠倒倒的晃进房,一身酒味,嘴里还打着酒隔。
“我——没走错,红豆——你快变成我老婆了,让我——亲一下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你——丈夫喔!嘿——来,让我抱抱——”说罢,便扑了上去想一亲芳泽。
红豆吓得尖叫,“阿奎,你快出去——求求你,咱们——还没成亲——”她用双手推拒他,鼻子被酒味醺的好难过。
“呵——有什么关系,反正迟——早你都是我向家的人,早给晚给不都一样吗?不要害——羞,让我亲一口。”他嘟起厚唇凑上去,硬要亲到她为止。
“不要——娘,娘,救救我——”她又踢又端的叫喊,“娘——救我——”心想,只要将李茵珠吵醒,自己便能暂时得救。
向奎拉扯她的衣襟,大笑不已,“哈——叫我娘也没用——我娘会听我的,乖乖的——听话。”“我不要——娘,救我——爹——”她嘴里叫唤的是自己的亲生爹娘,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为什么不一起把她带走?
“吵什么吵?你巴不得全村的人都听见是不是?”李茵珠出现在门口,龇牙咧嘴的吼着,却也因此让向奎的动作停顿下来。
红豆趁势推开他,这个家她再也待不下去,只着一件中衣就跑出去。
“你要去哪里?!”向奎也要追上去,却被李茵珠拦住。
“她不会跑太远的,明儿一早就回来了。你还不进去睡,都快是你的人了,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真没用。”向奎不想同她辩驳,东倒西歪的回到自己房间,埋头就睡。
可恶,让臭丫头逃过了。
※ ※ ※
爹、娘,我该怎么办?
红豆跑了好长一段路,终于累得跑不动了。
望着天上一轮明月,不禁悲从中来,嚎啕痛哭,阵阵的啜泣声随着风传遍栖霞山,那发自于五腻六俯的哭声,连鬼神闻之都会共泣。
她将头埋在膝问,屈身在树丛里,恨不能就此消失无踪,再也没人找到她。
消失?
她征征的发愣,是呀!她可以去找爹娘,想到将要嫁给向奎,她就恐惧得全身发抖。
没错,她宁死也不要嫁给他,虽然向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可是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嫁给厌恶的人,她真的做不到。
望着远处的山崖,她该过去吗?就此一了百了,无忧无恼?
“姑娘,死亡是最愚笨的方法。”蓦然有人道出她的心事,红豆惊跳起来,怎么会有人来到身边而她居然没发觉。
当她朝向那人,一抹嫣红飞上她的双颊,那是位做书生打扮的俊公子,一身白衫,以及那仙风道骨不似凡人的气质,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但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你——你是谁?”她羞窘的拉拉衣襟,这才发现自己衣装不整。
那书生便是云风,他看出她的窘境,脱下白色披肩,轻搭在她肩上,解去她的尴尬。“小生姓畲,畲云风,就住在山上的山庄里,正巧经过此地,听见姑娘的哭声,以为姑娘有麻烦,这才过来察看究竟,吓着姑娘了。”
“不——没有,畲公子刚才那句话”——她奇怪对方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
“我是见姑娘直看着山崖,又如此伤心,还以为姑娘想寻短见,所以才大胆揣测;不是的话最好,因为死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勇敢去面对才能真正解决问题,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他认出这姑娘便是青青的救命恩人,这才现身一见。
“我叫红豆,住在山脚下的枫叶村。”她一双盈眸不时的偷望他,心里却又自卑起来,自己哪配得上人家,瞧他的穿着定是富家少爷,根本不可能会看上她。
云风笑了笑,“红豆,好别致的名字,是依你额上的殊砂痣取的吧!红豆又叫相思豆,我想起有首诗是这样写,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红豆顺口的按着念下半段,念完两人相视而笑。
“心情好一点了吗?”他真心关切的问,起初的确是为了青青才出面,但谈过话后,又觉得她是位心思单纯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