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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烟雨欧洲行-第79部分

小说: 烟雨欧洲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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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逸夫心说,上海人的穷毛病,——好吃零食,又扣。还老说帮你帮你的,还说不定能不能办下身份来呢——讨厌。姬逸夫出去买了饮料和一些面包、肠、黄瓜等。回来,把东西摊在茶几上。两个人一人喝了一杯可乐,孔老师放下杯子,一边吃面包跟肠,一边望着家具前码放的象一堵墙似的拖鞋、神情严肃地说:“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卖货。”

    姬逸夫说:“您算说对了。您可是负责推销的,原来说货好卖、老水没问题,这回可好,还不如自己直接接关呢。老水多精明!把咱收得那5%的定金全顶了关税不说,还按关前价每双150福林,把他卖掉的40箱拖鞋款折了,到头来咱还倒找了人家55000福林。孔老师,您看您办的这是什么事?”

    孔老师喝了一气可乐;鼻子一个劲地哧哧,不时地甩甩头发、眨巴眨巴眼睛,没言语。姬逸夫就不好再说了。

    过了一会,孔老师说:“我给我的一个上海老乡打个电话,——他就在马路那边住,是两口子,看他愿不愿意卖我们的货。”

    孔老师打过电话不久,叫容彰的上海人就进来了。

    一通寒暄和介绍。

    孔老师问他生意怎样。容彰就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市场人太多,中国人就象滚雪球,而且明年要估税,更不好做——没准啦。孔老师问他现在干什么。容老板说正在设法往罗马尼亚倒货,说罗马尼亚生意看好,但没货。他就把匈牙利不好卖的货低价收购,然后运到那边去。还说你们这种拖鞋在这不好卖,要不把你们的拖鞋运过去?孔老师和姬逸夫都没接茬……

    正说着突然电话铃响,原来是晋婧的,找孔老师。孔老师接完电话说:“哎,沛奇市的老章要拿货,我得赶去仓库,你去不去?”

    姬逸夫正准备找仓库,也想去仓库看看有没有地方,就说:“去。”

    英神特公司的仓库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那个工厂院落很大,坐落在得古街上,方园几千平方米,四周都是用过去车间改建的仓库或被租用的公司;中央好大一片空地,上面长满了蒿草、野花和参天大树,成群的乌鸦在树上呱呱地叫——匈牙利人不把乌鸦看作不吉利的飞禽。可姬逸夫看到飞来飞去、呱噪不绝的乌鸦,就有一种苍凉感觉。宋靳说过,匈牙利工厂倒闭的海了去了。英神特公司租用的是一个上海人的库房,那个上海人姓黄,把整个一个靠院子大门口的旧库房租下来,然后又反租给数家中国公司。老黄是个中医大夫,除了卖货,还抽空出诊,给中国人或匈牙利人号脉针灸。

    老黄的库房座南朝北,大门是合金铝起落式的,进去是个过道,能开进去半个多大卡车。过道前面正中是一家河南人的公司库房。过道右侧有两间小房,一间9平方米算办公室,一间5平方米又黑又小,算卧室兼厨房。再往里是楼梯,通二楼。老黄办公室对过儿一个约50平方米的房间是老黄的展室或叫商店也行,里面是老黄发来的商品或从租他库房的公司拿来的商品,摆了一世界——或沿墙脚把箱子打开,或用链钩吊在空中,或将纸箱摆放在货架上。

    整个库房是木架构的。上了二楼是一个南北约200多米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个上货用的电梯。走廊两侧是用木版隔成的大小不一的房间,算作库房。英神特的库房在尽里边、靠右手。

    老黄库房大门对过是个匈牙利人罗宾开的小汽车修理场,雇着几个修理工,其中一个叫比久的跟孔老师挺熟。

    罗宾修理场的后边是一家做的很大的中国公司,叫幸忠公司,库房有一万多平方米,听说幸忠公司的老板原来是国内的一个少校,后来也下海了!老黄的算小的。

    孔老师和姬逸夫赶到库房时,老章和他的“傍家”早在翘首企望了。

    老章早先是上海市郊一个企业的工人,后经人介绍,花了3万块钱,弄了本假护照,来到匈牙利。护照是假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很虚。布达佩斯的警察查的又太严,就通过上海老乡指点,躲到距首都200多公里的沛奇市去练摊了。沛奇市场是竖虎市场的数倍,但是个2级市场,大多货都来自布达佩斯。老章去了数月,练着练着,就认识了匈牙利女人莫黧。莫黧离异了,独身,——这样的女人在匈牙利比比皆是,在市场摆摊卖点化妆品。一来一往的,他们就住在了一起,爱情恐怕不是主要原因——不过有时爱情和情欲很难分清;彼此的利益,是他们暂时走到一起的动力。“傍家”在匈牙利太多了,中国人跟匈牙利人的,中国人跟中国人的——司空见惯。一般是女的依靠男的劳力和钱财;也有男的依靠女的钱财的。老章五大三粗的,跟莫黧般配——莫黧象其他匈牙利女人一样,涂胭抹脂的,也块头不小。姬逸夫想,换了孔老师跟我还真对付不了她哩。

    老章跟孔老师叽里呱啦说起上海话。老章搬走好几箱瓷器和沙滩裤。老章的白色弓背车里装了满满的商品,车顶上还捆了三箱货。装好货,老章就急匆匆地告别,说还得赶2百公里路哩。并要孔老师和姬逸夫有空去沛奇市去玩。孔老师叫他路上当心些。老章说,自打跟莫黧结伴,见了警察塌实多了,都是她对付,有时还替我开开车,……老章冲他们挤挤眼,笑道:“没问题的。”然后,就打着车,象开着一只装满货的小船一样忽忽悠悠地走了。姬逸夫就很感慨,心想中国人真不易。

    这时一个矮个子男人(后来知道这就是老黄)奔孔老师来了。矮个子说:

    “喂,老孔,——孔大经理,你问金经理没有,到底把我那车放哪了?”

    孔老师就腻腻崴崴地说:“我——,他说就放库房门口了嘛……”

    “你看,你看看,这儿那有?都一个礼拜了……”黄大夫一边左顾右盼、张着两只手,一边生气地不停叨叨,“人家好心好意地借给你们,那有这样的?”

    “你再问问他嘛?”孔老师说。

    “我不管,车是你借的,我就跟你要,丢了你们公司赔!”

    “好好好。等我回去再好好问问他。——哎,老黄,还有没有库房了?这是巨方商检局的姬经理,他下个月要来个集装箱。你看……”

    老黄就跟姬逸夫露出微笑,俩人握握手,老黄说:

    “楼上还有,就剩一大一小两间了,……”

    他们上楼观察了一遍,姬逸夫说只能租大的,小的怕不够用。老黄说要租赶紧定,找库房的太多了,因为咱这个库离竖虎市场近,所以蛮看好。姬逸夫想,反正肯定要来货,别处又不认识,孔老师的库房也在这儿——将来有个事也方便。就给黄大夫交了3万福林的定金,算作头一个月的租金,定了。

    正说着,开进来一辆红色弓背车,车停后,下来一对47、8的男女,跟孔老师打招呼。孔老师忙把姬逸夫叫来说,这是老赵两夫妻,乡下练摊,很能吃苦的。老赵夫妻俩,都现出满脸沧桑,斑白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地盖在脸上。孔老师非常熟道地跟姬逸夫介绍说,老赵夫妇可风光了,天天开车在匈牙利旅游——练摊,挣了不少钱。老赵夫妻给人一种卑微的感觉,连说,唉,命苦,命苦,费劲挣点辛苦钱,问孔老师有什么货好卖。老赵夫妻去孔老师库房搬走几箱沙滩库,塞进车里。孔老师又说姬经理家有新发来的拖鞋,问他们卖不卖?他们说可以试试。孔老师就开车在先,老赵夫妻就开车随后,往伏来帝大街行去。

    这时,虽然天已擦黑,但见一辆辆小车和运货的衣维克都亮着前灯,驶进大院,孔老师说是市场练摊的为明天备货来了。有的车上是中国人;有的是外国人;有的是匈牙利雇员、工人开车……

    老赵夫妻搬走4箱拖鞋,孔老师作了登记,叫他们签了字。

    送走老赵夫妻没一会,孔老师接了一个电话。姬逸夫还奇怪:怎么会打到我这来?看来孔老师把我的电话当成他的电话对外宣传了——这在布达佩斯是中国人的一大忌,就有点讨厌。

    孔老师放下电话,姬逸夫问道:“谁呀?听着象巨方口音。”

    孔老师靠在沙发上,边点着烟卷边应道:“咳,是巨方市劳动局的,叫要锦狮,前两天通过小岳弄过来考察的,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了,非要我帮他,还说要我跟他干呢……”孔老师笑笑,“跟我骂了好几次小岳了,说他们这次考察,小岳叫把他老婆也带来了,还给他老婆出了飞机票钱;光一份邀请函就要了他们一千美金……气得臌臌的……唉,这边就这样,过来一个,得罪一个。”

    “您还惦记着揽事呀?您的教训也不少了。”

    “操,我才不愿意管闲事哩!可我心肠软,总觉得人家异国他乡的,肯定是遇见麻烦了才求你,你能不理?”孔老师在巨方混了大半辈子,过去又参加过各种支农支工的运动,说些粗话为得是显得大众、无产阶级化,加上这几年在国外这群人里混,就入乡随俗了,操、毬成了口头语——姬逸夫觉得自己也正在步入后尘。

    “他怎么认识您的?”

    “咳,去年你们来之前,接待了一个巨方市劳动局代表团,咳,其实就是他哥哥要武狮跟小孟。不晓得怎么打个劳动局的招牌。结果小孟留下了。这次他手里有要武狮给我写的一个纸条……非要我关照……”其实孔老师也愿意接近接近要锦狮,因为形梅这儿不死不活的,叫他心里没着落,所以就老想“狡兔三窟”、“左右逢源”。

    听着新鲜,就问:“怎么?那小孟跟他哥哥什么关系?”

    “谁逑知道?而且,这次要锦狮也是带着个女的——叫丛丽。”孔老师笑道。

    “嘿!这哥俩!”

    晚上,姬逸夫也跟甲西一样,也用16开纸的一半、竖着给国内写起传真。

    给弓复利写了一封。告诉他,准备跟任双目合作在尼拉恰皂办一间中国针灸中心;并准备将巨方市跟尼拉恰皂市撮合成姐妹市,叫他跟郭发局长汇报,活动。给关丽写了一封,要他转交廖晋生,问他货的情况如何,问他如果姬舵夫的钱到位了没有,设法先发一个货柜的塑料编织袋行不行?还将编织袋的规格、尺寸、颜色、价格……统统写在上面。又怕廖晋生不清楚,还画了编织袋的图样。

    午夜12点一过,姬逸夫把传真分别发往巨方大酒店和家里。

    孔老师没走,已熟练地将大沙发拉出来、变成了床。姬逸夫说,您这么大岁数应当睡里屋;孔老师说,你不在时我也睡外屋——我自觉。再说,外屋大,床也大,好。屋里一股孔老师抽的浓浓的烟味,还有孔老师从鼻子里发出的讨厌、不断的哧哧声。姬逸夫无可奈何。谁让自己弄成这样一种格局呢?但还是跟孔老师提出要求说,孔老师,睡前不许抽了,要抽打开窗户。孔老师就把窗户打开,边说,他妈的,我也知道最近我烟越抽越凶,不行……

    姬逸夫晚上半天睡不着。

    好象刚刚入睡,就被电话铃声惊醒了。铃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嘹亮。姬逸夫乍猛子醒过来都不知道东南西北,忙拉着电灯,光着脚丫跑到外屋圆桌旁抄起听筒。

    原来是廖晋生发来了传真。姬逸夫一看表,凌晨3点40分。

    传真纸一边往出走,姬逸夫一边迫不及待地看。传真上讲:关于第二柜短裤他们正作准备;你在巨方时说已汇出的1万2千美金球鞋款,仍然没收到,正积极查询;浴巾样子王煎最近将寄出;请发一传真讲明衬衣市场看好,以便我们筹措资金;你弟弟的款还得等……

    孔老师也醒了,坐在床上吸烟。

    看完传真姬逸夫就睡不着了。这时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外边下起小雨,稀稀拉拉的没完没了,还不时带着呜呜的风声。姬逸夫翻来覆去地挣着眼想事:这回国折腾半天,没什么效果!要是今年就能来一个裤衩柜子,明年匈牙利政策再一变,关税一提,更难做了……还不知道裤衩能不能很快脱手,要是钱都砸在裤衩里,那可怎么办?

    姬逸夫心里着急,怕今年买卖成空,就穿着三角裤衩起身、伏案疾书起来:

    “致巨方外贸公司

    廖晋生经理:

    来匈数日,市场了解不少,情况如下:

    1)原拟发的衬衣,由于我原找的巨方图书馆贷款不到位,时间已到最后关头;

    2)我所选的商品:裤衩、衬衣、塑料编织袋和浴巾市场决无问题,很多人提出要包销;

    3)我建议将原拟与贵司合作的第二柜裤衩款60万元改做衬衣和塑料袋/浴巾混柜各一40”;衬衣货柜我另酬资金;

    4)付款方式。我每柜予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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