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欧洲行-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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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谈到实质问题,任双目的论调就跟在尼拉恰皂时的不一样了。
任双目瞪着两个小绿豆眼说,虽然医疗中心是匈方免费提供的,但是每月还得交纳约2千美金的管理费,那第一个月的管理费就得投入;就算购置10张病床,每张也需300美金,那10张就得3000美金;如果从国内招来4位医生,咱们还不每人收取4千美金的签证、身份费?剩下得还有四个大夫首航的机票钱——怎么也得800美金一位,那就是3200块;加上刚来头两个月的食宿、办公费用和杂七杂八的,又得加上2500美金……任双目说最少也得叫国内投入1万5千美金。任双目认为跟公家打交道,就得这么着——不挣白不挣。按他的如意算盘,由姬逸夫公司出面管理,每月交给他流水的10%;他只管前期操办。这样他一锤就砸出约1万美金,然后还可慢呷长流水,品滋又咋味。
姬逸夫明白,任双目就是玩的软投资,把没把握的管理、经营、人事……等等的麻烦踢给姬逸夫。这还不知要是真办起来能不能挣钱。据说很多大夫来后没两天就跳槽——总觉得自己吃亏——就象他跟甲西的故事。姬逸夫觉得没把握。但身份对他十分具有吸引力;还有就是他何不也象任双目那样炮制:再加5千美金,报给国内?!
姬逸夫不便、也不能跟任双目挣什么,就按任双目的意见跟他签了一纸协议。
孔老师跟姬逸夫回到伏来帝大街家中,已然傍晚7点多了。但天还很亮,太阳从西边依然热辣辣地望着他们。
在汽车里姬逸夫就跟孔老师说任双目这家伙人品不行,太滑。孔老师说:
“咳,我对他印象也不好,不是咱想靠他办身份嘛!你管他滑不滑哩,只要能赚钱就行,能用就用他。说逑的好听,什么合作合作的,说白了还不是互相利用?”
姬逸夫嘲讽地说:“倒是这么回事,可咱能利用人家?弄不好叫人家把咱利用了。就象年初您给我们报价似的,一个人就要我们3千美金,多黑呀!”
孔老师就嘿嘿地笑了,说:“那是任双目非要挣你们的钱,可跟我没关系……”
孔老师把汽车在楼前停好,二人下了汽车,朝大门走去。
东诗鲍妈妈跟几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在门前晒太阳,——匈牙利老年化很厉害——孔老师跟姬逸夫就跟她们打招呼,反正半懂不懂地热闹了一阵子。
到了屋里,朝东的房子就显得暗多了。他们换了拖鞋,就都瘫在沙发上了。孔老师躺在大沙发上,点着一只烟说:“小姬快给我倒杯可乐,口干死了。”
姬逸夫懒洋洋地走进橱房,打开冰箱,前几天买得饮料早光了。姬逸夫很少喝那玩意,一是自己不喜欢;二是想省钱;三是还没那习惯、休闲。就说:“孔老师,没了。要不我给你买去?我看干脆喝自来水得了,连东诗庖那么大岁数还喝凉水呢。”布达佩斯的自来水是经过软化的。
孔老师催促道:“买去买去!给你办这么大的事,连口可乐都喝不上,我出钱还不行……别太省喽,你看你的冰箱,空空的;你看我们的,什么没有?身体第一,没逑身体,还挣什么钱?”
姬逸夫心说,上海人的穷毛病,——好吃零食,又扣。还老说帮你帮你的,还说不定能不能办下身份来呢——讨厌。姬逸夫出去买了饮料和一些面包、肠、黄瓜等。回来,把东西摊在茶几上。两个人一人喝了一杯可乐,孔老师放下杯子,一边吃面包跟肠,一边望着家具前码放的象一堵墙似的拖鞋、神情严肃地说:“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卖货。”
姬逸夫说:“您算说对了。您可是负责推销的,原来说货好卖、老水没问题,这回可好,还不如自己直接接关呢。老水多精明!把咱收得那5%的定金全顶了关税不说,还按关前价每双150福林,把他卖掉的40箱拖鞋款折了,到头来咱还倒找了人家55000福林。孔老师,您看您办的这是什么事?”
孔老师喝了一气可乐;鼻子一个劲地哧哧,不时地甩甩头发、眨巴眨巴眼睛,没言语。姬逸夫就不好再说了。
过了一会,孔老师说:“我给我的一个上海老乡打个电话,——他就在马路那边住,是两口子,看他愿不愿意卖我们的货。”
孔老师打过电话不久,叫容彰的上海人就进来了。
一通寒暄和介绍。
孔老师问他生意怎样。容彰就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市场人太多,中国人就象滚雪球,而且明年要估税,更不好做——没准啦。孔老师问他现在干什么。容老板说正在设法往罗马尼亚倒货,说罗马尼亚生意看好,但没货。他就把匈牙利不好卖的货低价收购,然后运到那边去。还说你们这种拖鞋在这不好卖,要不把你们的拖鞋运过去?孔老师和姬逸夫都没接茬……
正说着突然电话铃响,原来是晋婧的,找孔老师。孔老师接完电话说:“哎,沛奇市的老章要拿货,我得赶去仓库,你去不去?”
姬逸夫正准备找仓库,也想去仓库看看有没有地方,就说:“去。”
英神特公司的仓库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那个工厂院落很大,坐落在得古街上,方园几千平方米,四周都是用过去车间改建的仓库或被租用的公司;中央好大一片空地,上面长满了蒿草、野花和参天大树,成群的乌鸦在树上呱呱地叫——匈牙利人不把乌鸦看作不吉利的飞禽。可姬逸夫看到飞来飞去、呱噪不绝的乌鸦,就有一种苍凉感觉。宋靳说过,匈牙利工厂倒闭的海了去了。英神特公司租用的是一个上海人的库房,那个上海人姓黄,把整个一个靠院子大门口的旧库房租下来,然后又反租给数家中国公司。老黄是个中医大夫,除了卖货,还抽空出诊,给中国人或匈牙利人号脉针灸。
老黄的库房座南朝北,大门是合金铝起落式的,进去是个过道,能开进去半个多大卡车。过道前面正中是一家河南人的公司库房。过道右侧有两间小房,一间9平方米算办公室,一间5平方米又黑又小,算卧室兼厨房。再往里是楼梯,通二楼。老黄办公室对过儿一个约50平方米的房间是老黄的展室或叫商店也行,里面是老黄发来的商品或从租他库房的公司拿来的商品,摆了一世界——或沿墙脚把箱子打开,或用链钩吊在空中,或将纸箱摆放在货架上。
整个库房是木架构的。上了二楼是一个南北约200多米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个上货用的电梯。走廊两侧是用木版隔成的大小不一的房间,算作库房。英神特的库房在尽里边、靠右手。
老黄库房大门对过是个匈牙利人罗宾开的小汽车修理场,雇着几个修理工,其中一个叫比久的跟孔老师挺熟。
罗宾修理场的后边是一家做的很大的中国公司,叫幸忠公司,库房有一万多平方米,听说幸忠公司的老板原来是国内的一个少校,后来也下海了!老黄的算小的。
孔老师和姬逸夫赶到库房时,老章和他的“傍家”早在翘首企望了。
老章早先是上海市郊一个企业的工人,后经人介绍,花了3万块钱,弄了本假护照,来到匈牙利。护照是假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很虚。布达佩斯的警察查的又太严,就通过上海老乡指点,躲到距首都200多公里的沛奇市去练摊了。沛奇市场是竖虎市场的数倍,但是个2级市场,大多货都来自布达佩斯。老章去了数月,练着练着,就认识了匈牙利女人莫黧。莫黧离异了,独身,——这样的女人在匈牙利比比皆是,在市场摆摊卖点化妆品。一来一往的,他们就住在了一起,爱情恐怕不是主要原因——不过有时爱情和情欲很难分清;彼此的利益,是他们暂时走到一起的动力。“傍家”在匈牙利太多了,中国人跟匈牙利人的,中国人跟中国人的——司空见惯。一般是女的依靠男的劳力和钱财;也有男的依靠女的钱财的。老章五大三粗的,跟莫黧般配——莫黧象其他匈牙利女人一样,涂胭抹脂的,也块头不小。姬逸夫想,换了孔老师跟我还真对付不了她哩。
老章跟孔老师叽里呱啦说起上海话。老章搬走好几箱瓷器和沙滩裤。老章的白色弓背车里装了满满的商品,车顶上还捆了三箱货。装好货,老章就急匆匆地告别,说还得赶2百公里路哩。并要孔老师和姬逸夫有空去沛奇市去玩。孔老师叫他路上当心些。老章说,自打跟莫黧结伴,见了警察塌实多了,都是她对付,有时还替我开开车,……老章冲他们挤挤眼,笑道:“没问题的。”然后,就打着车,象开着一只装满货的小船一样忽忽悠悠地走了。姬逸夫就很感慨,心想中国人真不易。
这时一个矮个子男人(后来知道这就是老黄)奔孔老师来了。矮个子说:
“喂,老孔,——孔大经理,你问金经理没有,到底把我那车放哪了?”
孔老师就腻腻崴崴地说:“我——,他说就放库房门口了嘛……”
“你看,你看看,这儿那有?都一个礼拜了……”黄大夫一边左顾右盼、张着两只手,一边生气地不停叨叨,“人家好心好意地借给你们,那有这样的?”
“你再问问他嘛?”孔老师说。
“我不管,车是你借的,我就跟你要,丢了你们公司赔!”
“好好好。等我回去再好好问问他。——哎,老黄,还有没有库房了?这是巨方商检局的姬经理,他下个月要来个集装箱。你看……”
老黄就跟姬逸夫露出微笑,俩人握握手,老黄说:
“楼上还有,就剩一大一小两间了,……”
他们上楼观察了一遍,姬逸夫说只能租大的,小的怕不够用。老黄说要租赶紧定,找库房的太多了,因为咱这个库离竖虎市场近,所以蛮看好。姬逸夫想,反正肯定要来货,别处又不认识,孔老师的库房也在这儿——将来有个事也方便。就给黄大夫交了3万福林的定金,算作头一个月的租金,定了。
正说着,开进来一辆红色弓背车,车停后,下来一对47、8的男女,跟孔老师打招呼。孔老师忙把姬逸夫叫来说,这是老赵两夫妻,乡下练摊,很能吃苦的。老赵夫妻俩,都现出满脸沧桑,斑白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地盖在脸上。孔老师非常熟道地跟姬逸夫介绍说,老赵夫妇可风光了,天天开车在匈牙利旅游——练摊,挣了不少钱。老赵夫妻给人一种卑微的感觉,连说,唉,命苦,命苦,费劲挣点辛苦钱,问孔老师有什么货好卖。老赵夫妻去孔老师库房搬走几箱沙滩库,塞进车里。孔老师又说姬经理家有新发来的拖鞋,问他们卖不卖?他们说可以试试。孔老师就开车在先,老赵夫妻就开车随后,往伏来帝大街行去。
这时,虽然天已擦黑,但见一辆辆小车和运货的衣维克都亮着前灯,驶进大院,孔老师说是市场练摊的为明天备货来了。有的车上是中国人;有的是外国人;有的是匈牙利雇员、工人开车……
老赵夫妻搬走4箱拖鞋,孔老师作了登记,叫他们签了字。
送走老赵夫妻没一会,孔老师接了一个电话。姬逸夫还奇怪:怎么会打到我这来?看来孔老师把我的电话当成他的电话对外宣传了——这在布达佩斯是中国人的一大忌,就有点讨厌。
孔老师放下电话,姬逸夫问道:“谁呀?听着象巨方口音。”
孔老师靠在沙发上,边点着烟卷边应道:“咳,是巨方市劳动局的,叫要锦狮,前两天通过小岳弄过来考察的,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了,非要我帮他,还说要我跟他干呢……”孔老师笑笑,“跟我骂了好几次小岳了,说他们这次考察,小岳叫把他老婆也带来了,还给他老婆出了飞机票钱;光一份邀请函就要了他们一千美金……气得臌臌的……唉,这边就这样,过来一个,得罪一个。”
“您还惦记着揽事呀?您的教训也不少了。”
“操,我才不愿意管闲事哩!可我心肠软,总觉得人家异国他乡的,肯定是遇见麻烦了才求你,你能不理?”孔老师在巨方混了大半辈子,过去又参加过各种支农支工的运动,说些粗话为得是显得大众、无产阶级化,加上这几年在国外这群人里混,就入乡随俗了,操、毬成了口头语——姬逸夫觉得自己也正在步入后尘。
“他怎么认识您的?”
“咳,去年你们来之前,接待了一个巨方市劳动局代表团,咳,其实就是他哥哥要武狮跟小孟。不晓得怎么打个劳动局的招牌。结果小孟留下了。这次他手里有要武狮给我写的一个纸条……非要我关照……”其实孔老师也愿意接近接近要锦狮,因为形梅这儿不死不活的,叫他心里没着落,所以就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