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三峡巫溪的古镇传奇:盐骚-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上来的时候,沈玉林手里多了一个大食盒。赵云珠这才看清,他不是爬上来的,而是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拉着绳子,绳子穿过滑轮,下面的人一拉他就神仙般腾云驾雾而起,然后一蹬树身,荡到窗前翻身而入。整个过程动作干净利落,姿态从容优雅,赵云珠差点要叫起好来。
沈玉林搁下食盒,一把揽她过来,温柔地问:“饿坏了吧?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我现在没心情吃东西。你既然能进来,就能带我离开,你带我走吧。我爹这次是铁了心不肯妥协了!”赵云珠焦急地说。
“你别沉不住气,咱们跟他再耗几天,他就快同意了。”
“你怎么知道?他从来没有这样不为所动过,我看未必会松口。”
沈玉林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放心吧,你是你爹的宝贝,除了盐灶,他最在意的就是你了,不会为了这事失去你的。何况,有我给你送食物,你又饿不着,咱们跟他耗是他急咱们不急,怕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我先提出来,你直接来求亲不行吗?”
“无缘无故的你爹怎么会同意?你闹成这样他都还不肯答应呢,我要直接上门来岂不白碰一鼻子灰?要先从内部突破嘛,等你绝食得差不多了,他也快顶不住了的时候,我再登门就事半功倍了。”他把她拉到桌子边坐下,“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沈玉林打开食盒,从第一层里取出四样凉菜:凉拌鱼皮、水煮花生、五香豆干、红油肚丝。从第二层里取出四种热菜:豆豉蒸青蟮、香菇烧菜心、炸酥肉、香辣蟹。第三层有一盆用枸杞、沙参、当归、百合等炖的乌鸡汤,还有一罐用红纸封口的酒。
第72节:盐骚(72)
那酥肉是用半肥半瘦的猪肉裹上蛋清调的芡粉炸的,刚炸好不久还热乎着,花椒的香味直冲鼻头,赵云珠也顾不上斯文了,一把抓起来就吃。以前她吃不得带一点点肥的肉,此时却觉得瘦的焦香可口,肥的一咬流油,吃起来十分过瘾。
“别急别急,慢慢吃,别噎着。尝尝这香辣蟹,它可是我花了一下午在后溪河抓的。本想给你抓几个大的来清蒸,却没抓到大的,只有这些小蟹。不过很新鲜,用干辣椒炸脆了连壳都能吃,很香的,下酒最好。”沈玉林一边说,一边盛了一碗汤端到她面前喂她:“来,趁热喝碗汤,这药膳乌鸡汤女人吃了最补身。”
赵云珠一手抓酥肉,一手抓螃蟹,又就着沈玉林的手喝鸡汤,吃得不亦乐乎。忽见桌上那条大青蟮盘在盘子里,头高高昂着,虽然粗壮的身子已经被一节节地砍开撒上豆豉、姜葱等作料,猛不丁一看还像是活的一样,不禁叫了一声:“好大一条蟮,大蛇似的怪吓人!”
“这家伙也是我下午钓到的。今天螃蟹没抓到大个的,却钓到这东西,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让厨子做成咸鲜味的,保持原味,特别鲜嫩。”
“玉林,你对我真好,还亲自去弄这些菜!”赵云珠红了眼睛。
“老婆在受苦,老公当然要尽点心啦!”
“什么呀,人家还没嫁给你呢,就老公老婆的……”赵云珠不好意思了。
沈玉林凑到跟前,坏笑道:“虽无嫁之名却有嫁之实,嘿嘿……”
见赵云珠脸更红了,沈玉林哈哈一笑,拿起那个其貌不扬的土陶罐说:“来,咱们喝点酒吧,这是高粱酿的咂酒,甜甜的,度数不高,你一定喜欢喝。”
他说罢自己先倒了一杯,低声唱道:“哥想妹,蝴蝶相思只为花。蝴蝶思花不思草,哥思情妹不思家。”
赵云珠陪了一杯,回唱道:“妹想哥,想得哥哥到几时?只见风吹花落地,不见风吹花上枝。”
两人坐在窗前,一起低吟浅酌,把酒言欢。一轮明月照耀着他们,月光下其乐融融,赵云珠早忘了自己是被父亲软禁,沉醉在眼前的欢娱中。
“这酒好喝吗?”
“嗯,甜甜的也不上头,就是有点高粱渣,为什么不滤干净呢?”
“这酒是我托人从一个县城的古镇带回来的,你别看它有渣,这酒渣是可以反复煮的。那里的人燃起火堆,把这酒放在火上煮,大家围坐在周围,用长长的空心竹管吸酒喝,酒喝没了加上水又煮出酒味来接着喝。”
“哈,这倒是有趣!”赵云珠想像着一群人围着火堆共饮的情景,不禁笑出声来。
沈玉林见她笑起来灿若春花,唇边露出醉人的酒窝,不由得心里一荡,搂过她来吻了一下,低声道:“你才是我的酒,再好的酒也没有你醉人……”他又哼唱道:“席子前慢转移莲步,轻挽翠袖体如酥,荡漾裙好似东风摇玉树,好叫俺心猿意马难拴住。飞燕重生盖世里无,巧丹青也难画你的风流处……”
他一边唱着,一边把桌上的碗收进食盒,然后把桌子推到离窗更近的地方,让它整个笼罩在月光里。赵云珠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沈玉林已将她抱起把大半个身子放到桌上,动手为她宽衣解带。她又急又羞,用手抗拒着他,被他顺势捉住两手,分开来摁到桌上。她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向自己唇上吻了下来……只见月光如水,温柔地倾泻下来,轻轻地覆盖在他们身上……
如此过了五天,两人夜夜欢歌,白天赵云珠却装得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一天比一天都衰弱似的。赵源清终于沉不住气了,叫人请大夫来看看。他不知这个大夫也早就被沈玉林收买了。大夫来了之后一把脉,直顾连连摇头,唉声叹气,二话不说收起药箱就走。赵源清急了,拉住问道:“大夫,到底怎么样呀?”
大夫摇头道:“小姐已经命若游丝,只怕现在就是肯吃,也吃不进去了!”
“这这这……那还有救吗?”赵源清看着床上的女儿,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眼角挂着未干的泪水,不由得心如刀绞。当然,他不知那是用粉把脸和唇涂白的,泪水也是滴上去的。
第73节:盐骚(73)
“救还是能救的,只要我开几副药调养着,再先喝点米粥把胃养过来,慢慢开始正常进食,性命应该无忧。”
“那你还不开药?”
“赵老板,您想想,云珠小姐连饭都不肯吃,还肯吃药?这心病还得心药治哪!”
赵源清心中为难,不知如何回答。两人斗气斗到现在,他心里就算软了,一时却放不下面子来。正在此时,仆人忽报沈玉林来访。他急忙赶到堂屋,只见沈玉林正悠闲地背着手欣赏挂在墙上的画。
沈玉林见到赵源清,从容地转身过来说道:“赵老板,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一见沈玉林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赵源清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沈玉林,你可把我家云珠害惨了,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你倒没事人一样,敢找上门来!”
沈玉林依然气定神闲,平静地说:“赵老板何必动怒?我和您女儿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何况我对您女儿是一见钟情,并非逢场作戏,怎会不替她考虑?我这不求亲来了?还望赵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玉成此事。”
“你说得倒是轻巧!”赵源清气急败坏,“我家云珠已经许配给张天禄之子张继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把一女嫁二夫?”
“您女儿只是和张家定亲,又不是真的成亲了,有何不可退婚的?就像我们盐商贩盐,定了货遇到意外情况也是可以不要的,损失一些定金而已。”
“做生意要讲个信誉,做人也得讲个诚信吧,明明定好的亲事,你让我找什么理由去推掉?”这个宝贝女儿一直嫁不出去,想不到一要嫁又两家争着要,以前犯愁,现在这种局面也犯愁,赵源清觉得很头痛。
沈玉林察言观色,见赵源清已经有所动心,只是为难如何向张家交代。他又继续说道:“赵老板也是在生意场上混的人,只要想做的事,还怕找不到借口做?其实赵老板,您和我结亲比和张家结亲更有实际好处呢。您想想,您本身的盐灶已经是宁河镇三大盐灶之一,产量已经够大了,何必非要再扩大呢?生产规模再大,毕竟是和张家联合生产,利润也得两家分嘛!我呢就不同了,我经商多年,家资丰厚,您如想再增盐灶我亦可投资。而且我经销盐的渠道已经是四通八达,可以替你把盐销到全国各地,让您不必为盐的销售操心。我如娶了您女儿,咱们就是一家人,咱们自产自销,再也不用求别人!”
赵源清为这突发的意外焦头烂额,一心只想着没法面对张家,还没有想过和沈玉林结亲的现实利益。此时他听沈玉林这么说,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但口中却说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我家的盐了才打我女儿的主意?”
“赵老板,您这话可就是自己低看令千金的魅力了。云珠小姐天生丽质,性格活泼可爱,和我很是合得来,以前只是无缘结识,一见之下令我念念不忘,为之倾倒呢!至于盐,有钱在宁河镇还买不到盐吗?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儿戏吧!”
有人盛赞自己女儿,赵源清自然高兴,但又不解:“那为何这么多年这宁河镇的人都把我女儿当野小子,就没个人敢来追求?”
“一来云珠姑娘以前身着男装,绝色姿容被掩没了;二来以赵老板的家世,一般人自惭形秽配之不上,哪敢妄提?”
“如此说来,你对我家云珠是真心的了?”
“沈某一片痴心,上天可鉴!”沈玉林立刻一掀衣襟,跪了下去,举手发誓。
“好,我就信你这次,你起来吧!”赵源清终于下了决心,一拍大腿,“你真是陷我于不义呀!要不是看你这样执著,小女又跟我犯犟……”
第二天,赵源清让家丁抬上张家的聘礼,亲自登门拜访。张天禄一见这阵势,觉得不妙,立刻把赵源清请进堂屋,询问缘由。
赵源清未语先连连叹气,良久道:“张老弟,我对不起你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呀!”张天禄急问道。
于是赵源清把沈玉林怎么看上自己女儿,女儿怎么失身于沈玉林的事都一股脑地说了。他前日在家整夜未眠,思量怎么开口,思来想去还是只得直说,好在张天禄也知道沈玉林为追求云珠做的三件事,料不至于不信。如不直说,实难找别的理由,照实说了,推到女儿和沈玉林身上,不至于让张天禄对自己太怀恨,但摊上这样的事,张天禄难免不气,到底会怎样反应他心里实在没底,要是张天禄死活不肯退婚又如何是好?
第74节:盐骚(74)
果然,张天禄越听越惊,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赵源清说完,叹口气道:“咱家云珠已经这样,也配不上令郎了,所以我只好舍下这张老脸来退亲,但愿今后令郎能另有良缘。”
“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就这么吃沈玉林一个哑巴亏?我张天禄在这宁河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今后你让我怎么做人?”
赵源清生怕他宁可认了这个亏为了脸面仍强要迎娶,立刻拿话堵他:“那还能怎样?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不嫌弃小女,小女也不肯嫁过来,现正在家里闹绝食呢!已经五六天水米未进了,要不是看真要闹出人命,你以为我愿意事情弄成这样?我不也是没办法嘛!真不知那个沈玉林施了什么魔法,让小女突然这样死心塌地。”
“哼,我看这沈玉林真有办法,不仅让小的死心塌地,还能让老的也倒戈!女人失身于人,自然觉得只能嫁给他了,想不到赵老板你也不明理,跟着胡闹。好你个沈玉林,先下手为强,跟我来这一招!你不把我张家放在眼里,从今以后,我张天禄也跟你没完!”
张天禄的话让赵源清很不舒服,但他忍了,只说:“沈玉林今后是我的女婿,还望张老弟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太为难他。”
“好哇,沈玉林还没娶你女儿呢,你就这么维护他了!赵老板,你也欺人太甚了吧!好好好,咱们多年交情就此一笔勾销!”张天禄怒道,把一个茶碗啪地掷到地上。
赵源清这次来虽然表面上话说得极诚恳,一再表明很无奈,但骨子里退婚的态度是极坚决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而且表面口口声声骂着沈玉林,实则已经开始把他当自己人在维护了。张天禄如何不知,如何不怒?
“张老板,我也是情非得已,生意不成仁义在,请张老板大人大量多包涵!告辞!”听张天禄这么说,赵源清也改了口气,带着家丁放下聘礼扬长而去。
一直以来他都很头痛如何告知张家这事,生怕张家怪罪,此时真的闹翻脸,反倒觉得事已如此怕个啥,正如沈玉林所言,在宁河镇又有谁能把他赵源清怎样?他虽然不愿得罪张家,但张家总没有他的独生女儿重要。为了求得张家的谅解,他不顾脸面把女儿失贞的事都告知了。他又不是没尽力,他都快逼死女儿了,张家却根本不体谅他的处境。
看着赵源清决绝地扬长而去,张天禄肺都要气炸了,他的天禄灶在宁河镇是第三大盐灶,他张天禄在这里是有头有脸的人,谁敢这么公然欺到他头上来!他恨赵源清的绝情。原本两家联姻是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