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无才便是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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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了翻订货本,“嗯,城东的赵老爷府上要五袋白米,等一下吃过中饭再送去就可以了。”
“老板,我先去送货,回来再吃没关系。”说完,就到仓库里搬货去了,等准备就绪,就朝在柜台后方算账的邹老板报备一声。“老板,我去送货了。
“好,路上要小心。”
*****
“哈瞅!”周大器打了个通天大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真是怪哉,他又不觉得冷,也没有着凉,怎么会突然打起喷嚏来?难不成有人在偷骂他?
此时,肚子正好发出巨大的咕噜咕噜声响,提醒他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可是周大器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如何喂饱自己,而是此刻借住在家里的芍药,万一她不认得下山的路,那岂不是要挨饿了?再者要是不小心迷了路,山上有野兽,还有猎人设置的捕兽陷阱,以及许许多多未知的危险,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周大器将推车停了下来,憨直的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考虑着该不该帮她送饭?可是手边还有活要干,万一送晚了,老板娘又要给他排头吃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重新拉着推车继续前进,没有留意到前方的路人,幸好对方及时闪开,不然铁定撞到。
“喂!你是怎么看路的?”杜衡开口怒骂。
他情急的丢下推车,朝对方鞠躬哈腰。“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少帮主身份高贵,万一被你弄伤了,你可赔不起。”柴胡也迭声骂了几句,然后转向高傲英俊的年轻男子,又换了张讨好的脸孔。“少帮主,你没事吧?有没有哪儿撞伤了?”
“区区的推车能撞伤我吗?”奉天帮少帮主——端木远志冷冷的问。
“当然、当然。”这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周大器心急的不断向他们赔罪。“真的很对不起,我刚刚没有看到你们,有没有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
“滚一边去!别用脏手碰我们少帮主。”那嫌恶的口气十分明显。
“我的手很干净,没有脏。”周大器没有听出对方口气中的鄙夷,将手猛往衣服上擦拭,表示没有骗人。
柴胡轻蔑的眼神明显可见。“哼!原来是个笨蛋。”
俾睨着面前的鲁顿男子,端本远志也不想跟他计较,免得坏了自己的形象。“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你真的没事?”娘常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做敢当,所以他不会逃避责任。
杜衡低斥,“我们少帮主说没事就没事,快滚!”
“那我走了。”周大器又赶着去送货了。
待周大器离去后,他才打量了下这座不怎么繁荣的小镇,道出自己的疑惑。“少帮主,公孙姑娘真的会在这种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地方吗?”
柴胡也同意他的想法。“是啊!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看可能性很低。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了解她。依芍药的个性,明知我们会出来找她,绝对不会选择走官道……”端木远志眸底掠过两束精光,一脸势在必得。“我有预感,她就躲在这附近几个城镇之中。”
杜衡满脸的诌媚,“其实以少帮主的条件,要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单恋那朵带刺的芍药花?就算她是当阳门掌门公孙浔的独生女又如何?这世上还是有比她更美的女人。”
端木远志冷笑一声,“你懂什么,越是难以驯服的女人,我就越有兴趣,就像狩猎一样,最后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小的真是不明白,能嫁给少帮主可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居然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实在太不知好歹了。”杜衡替主子不平。
“猎物就是要会逃,这样才有意思。”他讽笑的说。
“少帮主别忘了,还有个左恪敬不得不防。”
“他又如何?”
柴胡刻意压低声量,“俗话说肥水不落外人田,难保公孙掌门不会徇私,只要把女儿嫁给自己的爱徒,就不怕将来当阳门的掌门之位落在外人手中。”
端木远志冷嗤一声,“这还用你说!不过近年来当阳门的声势渐渐落于我们奉天帮之后,公孙浔若是想要重振往日的雄风,还得靠两家联姻,这点他可是比谁都清楚,只是,我也不会小看左恪敬的能耐,所以非要比他早一步找到人不可。”
“少帮主,不如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再慢慢打听。”杜衡建议。
端木远志沉吟一下,“也好。”他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
一下了工,周大器提着一条鱼和两把白菜,一口气从山下走到家门口,自从亲娘在他十五岁那年病逝之后,只要他吃饱,全家就吃饱了,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种牵肠挂肚的滋味。可是自从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一口人,连着十多天下来,他总是担心这、挂念那,有时还会心神不宁,动作就稍微慢了点,又会被老板娘骂得臭头,不过,他却好喜欢这种有人可以让自己关心、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
当他来到门边,瞥见芍药坐在桌案旁边,低垂着乌黑的螓首,手捻针线,小指微翘,一针一线的为他绣补脱线的袖口,不由得让他忆起了死去的亲娘,也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一边缝着衣裳,一边等他回家,眼眶霍然湿了。
“大笨牛,你站在那儿干什么?”芍药发现他杵在门口,媚眼斜睐,“还不快进去煮饭,人家等得都快饿死了,要是把我饿着,我可饶不了你。”
他兀自傻笑。“哦!好,我马上煮。”
芍药见他还是没有移动双脚,又瞠他一眼,“看什么看?”嘴巴上虽然凶悍了点,不过心里却挺乐的,她就不信这头大笨牛不懂得欣赏她这个绝世大美女。
“谢谢你、你帮我缝衣服。”周大器腼腆的笑说。
她有些失望,泼辣的横睨着他,“我只是没事找事做,才不是专程帮你缝的,要是你敢嫌我缝得太丑,我就拆了你的骨头!”
“不会、不会,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谢谢。”
“这还差不多。”芍药这才满意的露出绝艳的笑靥。罢了!谁教他是大笨牛,自然不懂得欣赏她的美。
周大器将手上的鱼提到她面前,笑开了方正的脸庞。
“这是海大叔今天卖剩下的,只卖我一个铜钱喔!还有这两把白菜是阿桂婶家自己种的,一毛钱也不用,而且刚摘下来很新鲜,保证好吃。”
“你的人缘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大家都这么照顾你。”她娇嗤的说。
他傻气一笑,“是啊!他们都是大好人。”
大笨牛!真当世上全是好人。芍药忍住翻白眼的动作,将缝补好的衣裳折好,跟着望进灶房,见他熟稔的处理鱼鳞,然后起灶生火,又将洗好的白菜切好放进锅里炒,简直比女人还要贤慧,不只如此而已,这间屋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也全都是靠他打点,才能保持现在的窗明几净,委实令她大开眼界。
芍药从来没通过像他这种类型的男人,虽然傻气笨拙,可是毫无心眼,老实得让人哭笑不得,而且对她简直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处处以她为中心,就怕她冷着、饿着,虽然也有很多男人对她好,可是总觉得虚伪现实,不像他是全然的奉献,这样的好男人只怕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了,心弦蓦地一动——
将煮好的饭菜端上桌子,周大器将手洗了干净然后为她盛饭。“今天只有两道菜,你要是觉得不够,明天我一定会加菜。”
“你当我这么挑剔吗?”她没好气的问。
周大器窘迫的笑了笑。“我、我是怕你吃不惯这些东西。”就算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也看得出她的出身极好,身上穿戴的衣饰都是上品,可见平常吃食十分讲究,这种粗茶淡饭铁定看也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吃过了。
“你干嘛怕我吃不惯?”
他霎时红透了耳根,“我……我……”
“说啊!”
“我、我是怕你吃不惯,就不想再住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
芍药怔了一怔,赫然明白他的意思。“你不希望我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有那个权利阻止她离开。
她娇喝,“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你再不说,我就不理你了!”芍药气噘了朱唇。真受不了这头大笨牛,有话也不说清楚,吞吞吐吐的让她想打人。
周大器慌了手脚。“我说、我说就是了。”
“好,快说!”
他偷觑一眼她清艳绝伦的小脸,不禁自惭形秽,头颅越垂越低。“我、我是希望你能一直住下来……我会努力工作养活你……我……”
“可是我们非亲非故的,总不能让你养一辈子吧!”她挑起一道精致的柳眉,故意刁难他。
“那、那我认你当妹妹?”周大器正襟危坐,紧张的绞着手指,心想只要成为亲人,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照顾她了。
芍药媚眼一瞪,“我才不想有个哥哥来管东管西。况且你刚才不是说想养我一辈子吗?就算认我做妹妹,总有一天我还是要嫁人,分开是迟早的事。”
“这样啊……”周大器陷入苦思之中。
她柳眉微挑,“除了做兄妹,你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吗?”大笨牛!她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还意会不过来。
周大器的五官全皱在一块,“嗯……呃……”
“哼!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她生气地甩开头。
他焦急的替自己辩护,“我、我有诚意,真的!你要相信我,只是……我怕你不肯……”那是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小小渴望,只敢偷偷的想,连说都不敢说,就怕落了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臭名。
“你没问怎么知道我不肯?”芍药存心找碴,非逼他说出心底话。“你就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嘛!”
“呃……”周大器绞着衣角,硬着头皮吐露真心话。“那、那你肯不肯做我的娘子……”他一说出口立刻紧闭上眼,等着她开骂。“
“好哇!”话声刚落,她一口就答应了。
“啥?”完全意想不到她居然会答应,周大器登时张大眼,目瞪又口呆,甚至瞪凸了两颗牛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芍药咯咯的娇笑,“大笨牛,你吓傻啦?”
“我、我、你、你……”
“你觉得我美不美?”芍药一手支着美丽的下颚,媚态横生的问。
周大器咽了下口水,照实的说:“美。”他可以对天发誓,这世上再也没有女人比她更美的了。
“那你喜欢我吗?”
“喜、喜欢。”他害羞的把头垂得更低。
芍药嗤笑一声,“永远都会喜欢吗?”
他霎时点头如捣蒜,那副眼神好认真,让她心头一暖,也更下定了决心。
“你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将来要是敢再喜欢其他女人,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她威胁兼恫吓的说。
周大器满眼惊惧的猛点头,“我只喜欢你,不会再喜欢别的姑娘了。”
“好了,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答应嫁给你了。”芍药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挑的丈夫绝对不输给其他人。“那我们就决定今晚拜堂成亲。”
牛眼倏地瞪得更大。“成、成亲?”
芍药立刻变脸,不善的瞅着他,“你不愿意?”
“愿、愿意,可是没有花轿……没有……香烛……”他看过别人成亲的样于,新郎倌穿着大红礼袍,坐在高高的骏马上,新娘子则是坐在红色花轿上,然后还要敲锣打鼓、放鞭炮等等隆重的仪式,可是这些他都给不起。
她耸了耸圆润的香肩,“我们江湖儿女向来不拘泥于小节,只要拜过天地,有老天爷还有你娘在天上替我们作证就够了。”
“可是我很穷,怕养不起你……”周大器从不羡慕别人,也不会自卑,可是这些并不代表他会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
“我早就知道了,要是怕的话,就不会答应嫁给你了。”她从来就不会勉强自己。“既然答应了,自然就要入境随俗。古人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以后你吃饭,我就吃饭,你喝粥,我也跟着喝粥,万一你去当乞丐,那我就——”
周大器既渴望又害怕的睇着她,“就怎么样?”
“呸呸呸!我才不要去当乞丐婆,也不准你去当乞丐,我就不信我们会沦落到那种不堪的地步。”芍药嗔骂的说。
他怯怯的问:“你不后悔?”
“只要你永远疼我,我就不后悔!”
“我疼、我疼,你不要后悔。”周大器说得信誓旦旦、只差没到庙里斩鸡头立誓了。“
“我信你就是了,那现在可以拜堂了吗?”
*****
拜过了天地,也在周大器亲娘的牌位前上了三炷清香,算是告知她两人今晚成亲的喜事。
“这是交杯酒,不过现在只能用茶来代替。”纤白的玉腕绕过男人粗壮的手臂,将杯沿凑到艳红色的檀口上,轻吸了一口,“喝过了它,我们就是夫妻了。”
周大器一仰而尽,大概喝得太急,呛得难受。“咳咳……”
“别急,慢慢喝。”芍药促狭的瞅着他深红的平实五官,忍不住想笑。“相公,人家好饿,可以吃饭了吗?”
一句“相公”,让周大器的脸孔红得足以媲美关公。
他手忙脚乱的差点连碗都打破了,直点头,“呃,好,吃饭、吃饭。”
“我帮你夹菜,来!多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