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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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嗓音接着道:“我和你母亲倾全力栽培你,不是要你成为——”
“你和妈妈从来只管自己的事!”生气了。她打开门,进船舱,使劲儿关门,砰地回应父亲。
温煴皱眉对着舱门。一声怒吼似的鸥鸟昂啼,惊破云层,洒漏曙光,斑斑驳驳打在他脸上。天亮了,也像昨日骤雨的阴霾,朝雾未散尽。昨晚服用的止痛药,效用过了,伤口发疼,放佛还裂着,没缝合。温煴看看自己的手,抿紧唇,闷着一口气不吐叹出来。
“温老师——”
温煴目光抬了一下。那个戴眼罩的年轻人穿着连身工作服,腰间系挂工具袋,走下接驳梯,礼貌地颔首,说:“早安。”
“早。”温煴回应。“你这么早起?”
景霞跃露出面对长辈的合宜笑容。“昨天承蒙温老师招待,兴奋过了头……”说着客气的话,转入正题。“葛哥要我检修的仪器,没即时处理,怕耽误考古队今日行程,想说趁你们出海前,赶快弄好。”
温煴明了地点头,示意他自己进船舱。
景霞跃走了两步。一个询问蓦地传出。“霞跃,你还没用早餐吧?”看来温煴似乎又要招待他。
景霞跃摇头。“BC厨房人员应该还在梦乡——”
“介意和温老师喝个晨间咖啡吗?”温煴往船舷走。
“我比较不好意思。”景霞跃尾随其后。
天空鸥鸟影像越来清晰,在那鱼肚白横划直落。海面雾气渐消,凉风习习,这个时刻的气温最刚好,走来不会汗涔涔,发丝也清爽飞扬。
就在那个大家常去的二十四小时码头摊贩,街边有早起的小孩在踢足球。景霞跃和微愠坐于人行步道的圆桌锡凳,一棵沿着建筑物外墙长的怪树,挡去他们头上的大部分阳光。脸庞晒红的少女送来餐点,两杯“清晨之光”花蜜水、酪梨酱番茄鸡肉三明治、碎牛肉玉米卷饼,以及不是以果汁杯装盛的仙人掌汁。这摊子没有温老师要的白兰地咖啡。景霞跃倒是认为在温老师手伤痊愈前,最好不要喝咖啡。
他们先喝花蜜水,两人同时放下透蓝、透蓝的玻璃杯,叶缝筛落的光印子像硬币掉进空杯中。红脸少女很快过来收取杯子。然后,他们慢慢吃起三明治、卷饼,一面配饮仙人掌汁。
吃了大半,温煴才开口问景霞跃。“你们Bluepass一趟工作任务完成,多久可回家?”
“不一定……”景霞跃摆定杯子,掀开餐具篮包布,拿纸巾擦擦嘴,说:“端看自己想不想回家——有人天生浪子命,可以回家也不回家。有的人无家可回,就住在总部宿舍。”
“你呢?”温煴喝了口仙人掌汁,再把木碟子中另一半卷饼拿上手。
“一般而言,船就是我的家。”景霞跃回答他。
温煴沉吟地颔首,细细咀嚼略带辛辣味的食物。“我听说Bluepass的维修工作,很倚赖你。”
景霞跃啜饮仙人掌汁,一副苦笑无奈表情。“大爵士吝啬想节省人事开销,从不在维修方面做重点招募。”这时,一颗球咚地飞射在他们桌上,打歪中央的餐具篮。景霞跃压住球,一掌抓起,回眸望出树荫外。
一个男孩跑过来,嘴里直道歉。摊贩老板接着过来,劈头痛骂贪玩的儿子,边向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客人道歉。温煴看着这一幕,表情深邈,跟老板说不要紧。景霞跃把球还给男孩,也叫老板别责怪未来可能是他们国家出色足球选手的男孩。老板这才咧嘴笑了笑,回身去忙买卖。
景霞跃摸摸桌中央微凸的螺丝钉——餐具篮没被球弹歪,还真难发现这东西冒出头——从腰间工具袋掏出起子,他拴紧它,移好餐具篮。
“我至今也是大部分时间在船上,忙着工作……”温煴回到先前的话题,眼睛看着街边那几个踢球的男孩,一面道:“你就当作是人生难得的历练——”
景霞跃受教地点点头,收好螺丝起子。“谢谢,温老师。”
温煴说:“我才想向你道谢——”沉了沉,他执起装仙人掌汁的啤酒杯。“昨晚,是你和小葛送映蓝回来的吧,那丫头喝一点酒就会醉得无理取闹,是否给你们添了麻烦?”
景霞跃表情凝思,好一会儿,道:“温小姐昨晚应该是没喝酒,她在车上表现得很文静……”对当事人很不熟似的语气。
温煴喝完剩余的仙人掌汁,置妥杯子,阳光这秒钟闪耀在他右手绷带上。他说:“把帐结了吧……”
早餐就喝白兰地加咖啡。磨好豆子,煮好咖啡,起居间的松木雕花圆桌上,摆好了所有必要物品。
温映蓝站在法式躺椅前,将取自父亲房里的酒,温过后,倒进白瓷杯,点火燃,不等酒精烧尽,她一手持壶,灌注咖啡,挤奶油泡,弄好一杯白兰地咖啡,热的,她不怕烫口,呼噜噜地喝进肚,丢下空杯,进卧房浴室。
她要泡个澡。她昨天就该泡个澡,在被那场雨淋湿后,她若听亚杰的话,泡个澡睡个觉,不去“1492”,是不是不会有接下来的事?不。他说他在甲板时,就想对她那么做……
双手抚上胸前,温映蓝瞅着镜子里的女人,好陌生,不像她,像一朵吸饱水分养分,过分被滋润的鲜嫩嫩花儿,冶艳的容颜,妖氛的红唇,轻轻地吐息,逸出柔腻娇吟——这个女人不是她!温映蓝惶惶不安地退一步,赶紧去扭开浴缸水源,让烈烈声响掩盖自己急促的呼吸。
“映蓝——”一个嗓音似在帮她做确认。“是你在里面吗?”脚步磨地,走了又停,一会儿,才接近过来。
“亚杰?”温映蓝呢喃,靠向浴室门,开门。松亚杰正正站在门外。
他说:“你的房门没关,我就自己进来了。”手里有一束月下香。“这个……丢在外头客厅桌上,我还以为霞跃在这——”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温映蓝打断松亚杰,有点反应过度,抢夺般地拿下他手里的花束。
松亚杰歪头一笑。“也许老师有事找他谈。”
她房间外有个与父亲共用的小客厅,亚杰可以自由进出。“他又不是爸爸的学生,爸爸会有什么事找他谈?”温映蓝没好气地说道。那个男人一定不行!不能在父亲眼下来往……
温映蓝平静心思,移步至床头。她的床头和他的床头相同,有扇窗,她也于窗台摆阅读灯,指针闹钟,现在,她找一个可爱的小花瓶,把月下香插进去,占去闹钟前的位置,挡掉催人的时间,只让香味缠绵的花朵盘踞往后美梦。
松亚杰随温映蓝一会儿浴室一会儿卧房地走绕,看她最后坐落床畔,表情懵懵懂懂地朝着窗扉。他出声提醒。“映蓝,你要泡澡吗?你浴室里一缸水流到地面——”
她这才赫然回神,起身离开床畔。
松亚杰立即又说:“我关掉了。你泡好澡,我帮你看看脚伤,换个药——”
“换过了。”想也没想地答道,引来松亚杰意外又疑惑的眼神。温映蓝一时说不上话来,径自往浴室走。
关上门,她听到松亚杰说:“那么,等你弄好,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她没吭声,脱了衣物,躺进浴缸里。这是何等奢侈的享受!横架浴缸尾端的活动置物篮里,有各类各式精油泡泡浴球。她小时候没洗过泡泡浴,也没玩过黄色小鸭,长大后,父亲尽量做到她所想要的一切……整艘研究船,仅她房里有浴缸。她把受伤的脚,抬放在置物篮上,弄翻它,让五颜六色的浴球滚出玻璃罐,咚咚咚落入水中,黄色小鸭朝她游过来。她往水中沉,眼睛看着慢慢被泡沫追涌的黄色小鸭,纤指轻触身体,摸摸柔软的覆毛处,张开腿,这副躯体像成熟的果子溢出汁液,她把手移往饱胀的乳房,乳头敏感地硬挺起来。她突然好想哭,她早就不是小女孩,回不去那种玩黄色小鸭的心境。打开水龙头,她奋力地踢水,感谢男人帮她包扎受伤也能下水,Bluepass潜水人员专用的特殊绷带。七彩泡沫汩没地增生,弥漫成一座浴室内的塔、围锁她。
“你这样,待会儿很难冲干净。”男人的嗓音来得秘而无息,像枝精准箭矢穿破没有入口的塔。
温映蓝震惊地转头。男人站在她的浴室门口,态度从容地拉上门,落锁。
“你怎么……”她以为他可能是泡泡制造出来的幻影。“亚杰——”
“他被你父亲叫往BC母船和葛哥他们开早餐会报,考古专家们都过去了,这船上只剩你一人……”
温映蓝别开脸,缩进泡泡里,一只手探出,扯动浴帘。景霞跃已踩过满地泡泡,到浴缸边,抓开她揪着浴帘的手,高大的身躯半蹲跪下来,一掌潜进泡泡水下。
“船上用水要节约——”
“我只用了一半浴球。”她截断他的话,感觉他的掌在她身上来回摩揉。
“即使这样,这些泡泡也够多了……”嘴里这么说,他伸长手,拣了几颗没落水的浴球,探入水里捏破,持续制造更多绵密泡沫。“如果冲不干净,化学香氛会残留在你身上……”长指来到女性柔美的入口,忽轻忽重地拨按。
温映蓝摇头,不由自主夹紧腿,美眸娇眄他深黯的右眼。“你小时候没洗过泡泡浴吗?”气息微喘,红唇颤动着。
“有。”他的回答,使她美颜闪掠一抹失望。
她低下头,长发垂盖脸庞。“那你不知道泡完不用冲吗?”柔荑在水里推拒他的手。
“我知道。”他不受她力道影响,五指与她嵌在一起,拉出泡沫水面,吻一下她手背。“但我不喜欢滑滑的感觉,所以会冲。”他说着,带领她的纤指卸除他左眼眼罩。
她看着他,又问:“你玩过黄色小鸭吗?”
“有。”这回答,又令她美眸隐泛淡淡落寞。
温映蓝抽回手,紧紧把眼罩握在掌心,美眸对着藏在泡沫里的小鸭,不言不语。
“我长大后,没再玩过。”一只大掌穿过她的目光所及,抓起小鸭。“但是,其实成年的我,更想玩这种东西……”景霞跃压了压橡胶鸭肚,让那黄色小鸭抗议沉默似地叫了两声。
温映蓝抬眸看他,心头发热。
景霞跃神情很沉,一双眼盯着她瞧。“我不喜欢滑滑的感觉。”他又捏响三声鸭叫。
她笑了,掬水泼他。
“别这样……”脸庞朝她美颜移近,他啄吻她湿湿的,有泡泡浴气味的唇,嗓音低低地道:“我真的……不喜欢滑滑的感觉——”
温映蓝双手捞捧满满的泡沫,将他脸上头上抹了一把白,然后推开他,坐往浴缸角落,呵呵笑着。
景霞跃甩甩发,眯眼瞅她,唇畔扬起坏笑,脱掉衣裤,跨进浴缸,奉陪到底。
“你别进来!”他一进占浴缸,泡泡水更是满地延流,惹得她尖叫连连。“你到底来这儿做什么?”
“冒险。”他坐了下来,将她揽至身前,眼对眼,互看着。
温映蓝脸红了,身体比水还热。这真不可思议,她跟这个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在小小的浴缸里,像人家讲的共浴,满缸泡泡掩饰了羞耻感,细致白沫在他们之间涌冒堆聚,越来越多,滑溜溜……他说他不喜欢的……
她知道他骗人,他的皮肤就像海草一样滑啊……
她知道有些海草可以提炼成沐浴用品,提炼成她最爱的泡泡浴球。她靠近他,坐上他的腿,脸庞埋在他颈窝,嗅闻那清雅的气味。
她说:“我想要好好泡澡……”嗓音娇颤,纤细的腰也在摇动抖颤。
“你弄得太滑了……”景霞跃低哺着,胸膛略微朝后,让她的脸庞无法躲藏,唇抓住了她红艳的嘴。
温映蓝幽幽喘息,回应他的吻,舌尖与他交裹,纠缠。他说弄得太滑了。可他们仍紧密黏在一起呀。怎么够呢?还不够滑呢!必须制造更多泡泡,滑得让人有跌跤丧命的可能,才是冒险。
她现在才知道该怎么享受洗泡泡浴的趣味,欲望烧灼的心底佩服起庞贝罗马贵族。在义大利时,她去参观那座古城遗址,看过公元前人类怎么运用澡堂和断垣残壁上的情色画。
何其欢愉!泡泡浴水透过他的手使她不顾一切,只想性放纵。
柔荑环抱男人肩头,温映蓝磨蹭着景霞跃,额抵着他的俊颜,轻喘着。“景霞跃……”她叫着他,没忘这个男人是谁。她想要他,极其想要。
她和这个认识——别说四十八小时,可能脸——二十四小时都不到的男人,像人家红着脸窃窃私语的,浴水交欢。比起他的眼睛,她的身体恐怕才是怪物!
景霞跃抬起她的臀,往他腰腹送。“快乐吗?”他问她。
她睁开盈水蒙蒙的美眸,颊畔贴着他的肩,看见黄色小鸭身上沾布七彩泡泡,在一旁剧烈游着——是他们在制造浪波,让它游得更快乐。
“嗯……”她呻吟出声,舔舔唇,吻咬他的肩。
他说她是天生能享受欢愉的女性,怎能自己孤独坐在浴缸洗泡泡浴,玩黄色小鸭?
他很坏心,她知道,一旦开始得太美好,很难不上瘾。他很坏心,昨天她就知道了,他老说自己好人做到底,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完全抽离,让她的欲望像只饥饿野兽,淌流汁液,绷痛着。
他到底想怎样?她哭了起来,呻吟变尖叫,拍打他的胸膛。
泡泡纷飞,恍似梦里雪地原野,天空彩霞幻化。
温映蓝狂乱地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