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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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余幽眼眸中出现痛苦。
“我去请大夫。”满及第放下手边的毛笔和纸,单纯的她听不出弦外之音,反身就要去请人。
“嫂子,”秋梦梁一手挡住门。“小伤罢了,我自己抓两帖药回来吃就没事了。”说完,抛下古怪的笑容转身离去。
“你们两人吵架了吗?”回荡在空气中微妙的气氛还滞留着,满及第从堂余幽僵硬的背影察觉出来。“才挣得几日无忧无虑,风云便要再起,唉。”他对着窗外长空自言自语,此时刚才的艳阳已不再,天上阴霾飘来,层层覆层层,久违的风雨。
什么时候他才能真的做到手无权杖、脚无鞋,脱下任何冠冕做自己?
“我不懂夫君在说什么。”满及第不喜欢他那拒人的模样,但,曾几何时他对自己敞开心扉过?没有,答案明白得很。
她勉为其难的希望能跟上他的脚步,却只是一遍一遍发现自己的渺小。
她不过是个不识字,什么都不懂的愚妇。
“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我的人生,你只要做现在的自己就好。”但是迟了,当他决定娶她的同时,命运已经把两人拴在一起了。
他该怎么做才能将伤害缩到最小?他不希望波及这个小女人。
一听他这么说,满及第如被人扼住喉管,无法呼吸。他把她当外人,打一开始,她就靠近不了他的心,他们只是挂名夫妻,满及第啊满及第,你在妄想些什么呢?
一股又酸又痛的情绪倒海扑来,她自惭形秽,几乎要夺门而出。
“你要我走吗?”她鼓起相当大的勇气才让喉咙里的声音化为句子。
走?“我没这样想过,对了,你来了,我们开始吧,先从白居易的诗开始好吗?”才一瞬间,愁眉己然舒展,堂余幽回到平静如山岳的他。
“好。”她颤然点头。心啊,半点不由人。
☆☆☆
满及第是个认真的好学生,如厕时贪看着书本上诱人的文字、睡前不忘瞄上一段,就连用膳时也把本子竖在饭碗前头,配着书,津津有味的吃,有时不注意还抢了堂余幽碗中的菜肴,别人瞧得一愣一愣,他却笑得非常宠溺,常常顺手把菜盘里的菜夹进她的碗,让她心无旁骛的沉溺到书里头的世界。
而现在,近午时分,享受着回廊深秋的清冷,满及第舒适的用双腿顶着盆子,小手忙着挑菜,眼睛却完全沉沦在蜀山剑侠里以意御剑的情境,入迷得差点没拿着菜梗比划一番,以求真实。
瞧着她那副小书呆的模样,堂余幽信步走来,不禁失声笑出来。
寻着笑声,她把头移来移去,这才看见了一角白衣。
“相公,我在这!”
堂余幽早就看见,但仍随着她的呼唤过来。
“娘子练功进度如何?”
“啊,你笑我!”满及第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认了字,没有乖乖遵循“正道”钻研那陶冶性情的四书五经,却沉迷于“邪魔歪道”。
“我只是没想到娘子会爱书成痴。”他也爱书,不过看的多是官样文章或兵书子集,硬邦邦难消化。
“我也想不到小小的一本书有那么多迷人的景致,许多人就像活跃在眼前,对着我笑,对着我哭,我好高兴能认识字,卧游天下,这是我从来都没想过的事。”她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竟然眼眶微红。
“读万卷书是好,行万里路亲身经历更有一番滋味。”他不自觉为满及第勾引出一幅画来。
“你是说女子也能出门去玩?!”她惊讶得眼珠快凸出来。
“为什么不能?风景山水不会重男轻女,只要你走到他面前,他就会展现最美的丰姿来博你一笑,大自然对人一律平等。”
她两眼生光,兴奋的道:“我要去,”
“好,明天就走吧!”堂余幽毫不迟疑的允诺。
啊!满及第差点掉了下巴。这么快?
见她这副小瓜呆的模样,堂余幽忍不住生出怜惜的蠢动,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虽然嫁他为妻,也不见她薰衣盛装,头上更无珠翠,要不是太过了解她朴实无华的性子,他这个做人家丈夫的恐怕会感到惭愧,不能给她丰富的物质生活。
他呆望着满及第,很久没说话。
“相公?”
“呃,我差点忘了一件事,这拜帖你看看,等会儿出来,有人想见你。”堂余幽从袖口中拿出一叠拜帖,香气扑鼻。
接着他立即转身,掩下心头的纷乱,他竟然对她心生爱怜,有股想拥她入怀疼宠的冲动,他不该对她生出非分的想法。
嘲讽的是,他们竟是夫妻。
怀着复杂的心思,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处。
满及第掩住鼻子。这上头倒了多少香料啊?
拜帖共有五张。
左纳言,右纳史,大学士,虎将军,胜亲王。
慢慢认着上头的字,写得小小的是她妹妹们的名字,不起眼的写在男人的名字旁边。
五张都一样。
妹妹们什么时候出的阁,她居然不知道。
这恐怕是轰动京畿的大事。
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做得太失败了,妹妹们出嫁,她什么嫁妆都没有为她们准备。
满及第慨然的仰起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既无法让妹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她们也当作没她这姐姐。
拍拍脸,她告诉自己不应该丧气,好歹,她们来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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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毓华下堂夫第04节
第04节
满及第压根没见过这般阵仗。
刚才入厅的时候她还差点被斥,因为重重侍卫把她当作没规矩的低等下人。
她想,妹妹们也许就该过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人伺候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果然做对了,才多久时间,心里各自有把尺的妹妹们都找到如意郎君,可喜可贺!
“姐姐,你可来了,你家的椅子好硬,我都快坐不住了呢。”
“就是说,连奉茶的佣人还要我们自备,这太不像话了。”
“这种天气,我真不懂大将军为什么还要出门,我宁可留在将军府烤火吃点心。”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满及第只来得及看见好几张涂了胭脂的嘴开开阖阖,她很久没有享受到“市集”的吵闹声了呢。
“大姐啊,我家亲王说非要过府来拜访,你家相公,我是说姐夫到底官居什么地位啊?”她的夫君一提到堂余幽简直把他奉为天人,天人为什么住在这么破烂的房子?当初又为什么要诈死,搞得大家以为大姐嫁给了神主牌?真是奇怪,不过她才不想管大姐的闲事,若非逼不得已,她今日是不会走这一趟的。
“就是咩,我家大人的反应也差不多是这样。”
“妹夫们的官位可是一个比一个大啊。”满及第很惊讶妹妹们手段之高,可是反过来想,她的六个妹妹一个比一个美,有什么办不到的。
“我也不知道相公做什么营生,他向来除了读书、品茗,不大做别的事。”离家不管钱以后,她什么都不用愁,以至于一问三不知。
“什么?大姐,你以前的精明能干呢?钱是男人胆,你不把他的钱攒起来,怎么控制得了他?”
“我,精明?”满及第笑不出来,为了生活辛苦奔波忙碌叫能干?
“老三,这不是大姐的错,刚才一路走来,你看这屋舍破的破、旧的旧,有哪个家具像样,人各有命,不是谁都能像我们这么好命的啦。”
妹妹说话如此狠毒,满及第不禁感到痛心,她个人不要紧,但是波及了堂余幽,熊熊的怒火禁不住从她圆亮的眼中点燃,可她终究压下这股怒意。
沉下脸,她冷冷的道:“我家相公对我极好,有劳各位妹妹担心。”
“大姐,你别硬撑了,瞧你头上珠花一朵也没,身上的衣服还是从家里带出的旧衣,你幸福个头啦。”为了衬托自己一身荣华的模样,罔腰任性的打击。
满及第是没有绫罗绸缎,可她那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模样叫罔腰看了非常刺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妹妹,幸福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在这个家不愁吃、不愁穿,有满园的花树鸟虫可欣赏,这是我以前想都想不到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喝,姐姐什么时候也变得知书达礼,还会教训起我们来了。”罔腰立刻顶回去,以前满及第总是逆来顺受,随她们爱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如今竟当着大家的面教训她,叫她一张脸挂不住,气得伸手就要往满及第推去。
反正现在不管闯什么祸她都不怕,她可是有强大的靠山呢。
她的夫君为什么要她来认这个姐姐,她还希望最好老死都不要再往来。
眼看充满敌意的青葱玉手就要触到满及第的胸口——
“啪!”她挥手掴掉罔腰的手。
声音清脆得令所有的人瞠目,就连一旁的男人也起了骚动。
罔腰看见自己丈夫的眼光朝这边投射过来,马上娇滴滴的飞奔过去,哀怨哭诉。
满及第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反应,打了妹妹她一点都没有得意的感觉,还对胜亲王深深一鞠躬,道:“对不起,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宠坏了妹妹,养大妹妹却没有教好她,是我的错。”
胜亲王约莫三十出头年纪,只见他推开缠人的罔腰,两手一揖。
“内人出丑,见笑!”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阅人无数,相对妻子的骄纵傲慢,满及第的谦谦有礼、知进退,深得他的好感。
“你胡说什么,我受欺负你还这样说,这算什么夫妻,我要休了你!”口没遮拦的罔腰还不知收敛。
胜亲王脸色一沉。“来人!夫人精神不稳,带她回府,唤大夫看诊。”
“哇,我不敢了!”一山还有一山高,罔腰的刁钻遇上胜亲王的冷厉只有靠边喘的份,她不断求饶。
然而胜亲王手一挥,佣仆立刻训练有素的把她带走了。
留下来的恨天等人,在丈夫频频递过来的眼神下,又把满及第拉到一旁准备询问堂余幽的状况,看能不能网罗他。
不过她们还没开口,满及第却先问:“小妹呢?”
“哎呀,大姐,你老问这些不打紧的,我们有正事,请你先回答我们好不好啊?”有前车之鉴,罔市不自觉压低气焰,说话的态度和口气客气了几分,不过仍显得不够尊重。
得男拉住罔市的手,“姐姐先问吧!”
这些姐妹们一个比一个蠢,不知道什么叫兔死狐悲。
“我是想知道小妹最近的情况,你们有谁在照顾她吗?”看破是她六个妹妹中,惟一懂事,值得她宽慰,却也放不下心的。
“哎呀,大姐,我已经嫁出去了,看破过得如何不关我的事。”罔市撇得一干二净。
满及第转而看向得男,虽然心中不敢抱持任何希望,但她还是期盼她们其中有人能有一点手足情谊。
“我问过她啦,她不跟我。”
唉,果然。满及第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丫头跟我八字不合,我是不可能收留她的。”以为甚至恨不得没这个妹妹。
真的够了!她听不下去了。
满及第撇下一群妹妹,走向堂余幽。
“这下好了,大姐不知道男人在谈事情的时候最讨厌女人打扰吗?”说归说,罔市并不打算出手拉满及第一把。
“我家将军也是。”恨天耸耸肩附和。
对于夫君,她们的声音里都有一丝惧怕。
“你们两个恶心的女人,还不是摆明了要看大姐的笑话。”得男一针见血的道。她是自私,但不至于假惺惺。
满及第并不理会她们,款款靠近堂余幽。
“相公,我有一事求你。”
“你说。”不喜应酬的堂余幽见到她,很高兴终于能转移话题,他让了个位子给她坐下。
罔市等人见此情况皆大为惊讶,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她们想象中的惨剧没发生,哼,小门小户的人家,没规矩嘛。
“我想把小妹接过来住,不知道可不可以?”
“也好,多一个人和你作伴。”堂余幽轻松快意的答应。
“谢谢夫君。”满及第满心欢喜,脸庞浮现喜悦的红润光彩。
她虽长得不出色,但是幸福的感觉描绘在她愉快满足的神情中,令人炫目。
“你跟妹妹们都叙过旧了?”其实方才她们的谈话他什么都没听漏,他差点想为她的改变喝彩。
“嗯。”她点点头。
“我们家没有准备多余人的饭,抱歉,我肚子饿了,先和我的娘子用膳去。”堂余幽才不管大厅里那些位居高官的人,拉起满及第的手便大方离开。
这下,想借夫婿炫耀示威的满家妹妹们丢了大脸,而想借妻子攀亲带故,别有企图的高官将领被晾在一边,众人只好笑笑,各自找台阶下走人。
☆☆☆
“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谢谢相公帮我。”来到后院,满及第把手抽出他的掌握。
被他包裹过的手犹有余温,她羞赧的红了脸。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你一人独立处理的,我只旁观,你表现得很不错,适当的反击比一味退让更能激发对方的尊重,要不然你一辈子都不能解脱她们戴在你身上的枷锁。”堂余幽赞赏的看着她。
自古以来女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