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会说话的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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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舅舅赤红着猴脸,走到天香的跟前儿,瞅了她一眼,小声地说:“走吧。”他们俩人一前一后,去了尤二的宿舍。
“我的二队长,你去哪儿呢?”仙娘从后面拉住了要随着他们出门的尤二。他回头一瞪眼,说:“我去找个干净的女人!”
说完,他踹了趴在门口的看院子的狗一脚,又问:“有事啊?”
“这钱……”
“什么钱?”尤二一瞪眼,凶狠地说,伸手摸了一下腰里的匕首。
仙娘老脸一拉,不说话了,她歪着屁股,双脚交错,坐到了一张椅子上,目视着尤二大步流星地出门而去。这时,这间屋子里只剩了她一个人。她突然垂下眼皮,叹了口气。
对于我的舅舅来说,这天晚上经受的生命体验,比他这十六年来的任何一次发明给他的意义都要重大。
他们两个人进了尤二那间从没睡过的房里,关紧了门,他看着天香低着的头,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从腹部涌了上来,整个身体的神经都在发硬。不是那玩艺儿发硬,是那玩艺儿上面的神经发硬发直。他并不把她当做妓女,所以他很紧张。这一刻,他想笑两声来缓解自己的紧张状况,比如微笑着问她先谈点什么轻松的话题来调节一下气氛,或者和她讲讲自己研究那两条狗的故事,自己试飞神奇的滑翔机的经过,但是他的声带和舌头似乎不听使唤,做足了准备吐出声来却只是沙哑的两句:
“咱们——开始吧。”
“嗯——”天香这小姑娘嘴里应道。
她的心里其实非常厌烦,脱衣服的时候忽然想放声大哭,蹲在地上捂着嘴痛哭。但她说不出是什么原因。这样已经不错了,她的第一次能幸运地卖给像吉米这样的年轻男人,而且他还这么老实,看样子一点经验也没有。虽然早就听说我的舅舅是个怪异的人,但是在对待女人这方面,没有经验就不会有霸王硬上弓之类的事情发生。她背对着正粟粟发抖的吉米舅舅,一件件脱下了衣服,最后只剩下一个红色的三角裤头。她停住,望着门愣了一会儿,最后,三角裤头也脱了下来。
天有点冷,虽然门窗紧闭,但风是挡不住的。她垂着脸,双手羞涩地捂住了下体,绕过吉米上了床,钻进了那床薄被。
她强忍着被窝里发散出来的快要发酵了的腥臭味,对着犹自发呆的我的舅舅柔声地说:“大哥,快点吧。”
吉米望着她的身体,早就魂飞天外,眼睛像是失去了控制,一直盯着她的下体。听到召唤,赶紧手忙脚乱地褪光了衣服,把它们扔到了屋角的一片狼籍之处。那里堆着几台尤金兄弟俩没收来的旧杆称、几辆旧洋车、几把旧的杀猪刀……
他颠三倒四地钻进被窝,跪在了赤身裸体的小姐天香面前,心里痛骂着自己没有经验,没有气魄,没有男人相,同时又发现自己的跪姿让人耻笑。于是他干脆坐下,手没地方搁,似是无用之物。被子刷地一下从他的脖子上滑落。他看到了自己的那玩艺儿仍然萎糜不举,活像一根刚出生的猪尾巴,暴露在这个女孩儿的眼皮底下。
第十一章
十一
他一抬头,和天香四眼相对,发现她正怪异地望着他。这几乎是一种接近黑暗的眼神,空灵无物,就像是容纳了浩如烟海的想像,而把他淹没的,却是与之相对的他自己的惶恐和不安。
由于紧张,他结结巴巴起来,脱口说道:“弄吧。”
“大哥,轻点。”天香的心里也一阵微颤,说道。
这是仙娘教她的一句话,据说,事前对男人说一下这类表达内心恐惧的话,可以让男人更兴奋,泄得更快,因为男人会觉得自己很强悍。“男人干这种事儿,就是为了找到这种感觉,其它的一概都不重要。”仙娘这样对她说。她不知道这话到底管不管用。她的第一次,就像一个神秘的潘多拉盒子一样,连她自己也不知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吉米依靠本能分开了她的双腿,然后伏在她的身体上,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边,胳膊慢慢的有些僵直。他开始试图进入。但可笑的是,他那玩艺仍然像一根面条一样丝毫找不到着力点,在天香的身体上摩擦着、努力着,始终无法勃起。
天香满怀恐惧,吃力地分着腿,悬在空中,渐渐感到冰冷和劳累。但他就是没能达成所愿。
天香说:“大哥,你怎么啦?”
吉米嗫呶一声:“别急,别急。”
天香说:“我不急。”
我的舅舅一脸汗水,再次用手拨了一下那东西,又拨了一下,两下,最后疯狂地使劲拨了起来,拿出了试飞滑翔机的劲儿头。他又分大了她的双腿,使她的身体摆成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大字形。这个姿势让天香感到十分难为情,她闭上眼睛不去看,甚至努力不去想。她指挥着思想飘出这间房子,离开这难堪的一幕,飞向高空,飞到理想村的另处。飞过我的母亲吉小柔正在苦思冥想的头,飞过外祖母的脚下已经开膛破肚的一头猪,飞过邻居沧水先生惊惶不安的瘦弱身体和他的若神若鬼的微笑。她的身体随着神秘的思想,随着她的不受控制的意愿在空中翻来覆去,一阵迷乱。
就在她意乱神迷、灵魂出壳之际,突然听到身体之上的这个年轻男人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叫喊:“妈呀——”她猛地睁开双眼,只见我的舅舅跪在她的两腿之间,双手撑在她的身子左右,大口地喘着气,泪水涟涟,活像一只让人怜爱的猕猴。
“请你把这些事儿全部忘记吧。”那天晚上,吉米痛苦地对那女孩儿说。
“嗯……”
“请你一定。”
“也请你忘掉我……如果我能够活下来,活到二十岁,而你还没有疯掉的话,我一定会嫁给你的。”天香说。
“为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话让吉米一愣,裤衩刚提到了膝盖上,他停了下来,歪着头,眼睛闪出熊熊燃烧的火花。这是希望的火花,解脱的火花,欲望的火花,但又是屈辱的火花。
多年以后,当他率领敢死队,向马疯子盘据的山头发起冲锋时,他仍然惦挂着这个女孩儿,一如这个不寻常的夜晚。那时候,他已经是一个非常自恋的农村政治家(这是吉大刚封给他的称号,他以此为荣,并且无时无刻不渴望儿子战死在沙场)。
是的,这种丢人现眼的丑事儿怎么能抹去呢?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至少,这在人生中是极其失败的一笔。就像尤金大队长的弟弟尤二的烦恼一样,那天晚上,他在理想村的街头理发厅里呆到深夜,在三个女人的床上轮番工作,汗流浃背,直到凌晨,在女人们既兴奋又痛苦的尖叫声中(无论是年轻的处女,还是颇有经验的老娘儿们),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停止身体的冲动,积蓄在体内的热血像海浪奔腾,驾驭着他保持着运动的惯性,而他忙中偷闲,望眼窗外,东天的晨星已经亮起,有清冷的晨风吹了进来。
他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对身体的反应失去了知觉,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姿势,进行一项工作。
对他来说,一旦是和女人并排躺到了床上,他就会像一个革命党人,热血澎湃。尽管他听说革命党人的最后下场往往就是吃枪子,但他一听到这三个字,就浑身兴奋,他发现体内有股冲动需要发泄。
无论是何地的风俗,男人和女人睡觉的方式都是相同的,互相搂抱在一起,躺在一张床上。这个彼此接触的过程一般需要一整个晚上。而他已经换了三个女人,他在三间相邻的房子里轮番串悠,始终找不到流泄的临界点。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因此,他跟我的舅舅一样,产生了痛苦和绝望,他永远处于快感的不远处,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轻舟,努力地冲向浪尖的最顶峰,为的就是体验一把飞落到谷底的感觉,但是他别想触摸到它。这个冲锋的过程让他逐渐地不耐烦起来。而我的舅舅吉米,就是经过这条春色泛滥的大街奔回了自己封闭潮湿的小房子,在他的身后传来女人们几近愤怒和后悔的叫声,就像三只饥饿的小猫。
我觉得,爷爷在讲述这一段的时候,加入了自己过多的想像,他并没有见过这件事情,只是道听途说。买他糖葫芦吃的小孩子,给小孩子买糖葫芦吃的多嘴的女人们,还有一些至死都鄙夷我的舅舅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们,他们对这类事情表示了极大的关注。这是一段无法考证的野史。那天晚上,我的舅舅是否遇到了尤二,听到了那三个女人的叫声,这并不重要。两年以后尤二的死,和这件事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我的母亲吉小柔就持反对意见,她坚持认为吉米在从尤二的窗前经过时,就下定了要杀死尤二的决心。
舅舅见到墙头上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不敢攀越而过。骂了几句以后,原地转圈儿。大门从里面闩着,若不如此,外祖父便无法知道他回来的时间,现在他们已经入睡,只等他的敲门声。但是聪明的舅舅对父亲的雕虫小技嗤之以鼻,他花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把木大门的门柱的落脚处挖了一个大坑,整个大门被他卸了下来,扔到了院子里。然后,他大摇大摆、却又面目怆惶地回屋睡觉去了。
第十二章
十二
他折断了无数支铅笔,掀翻了作画的颜料盒,把七彩的颜色涂在赤裸的身体上,在纸上画满了软绵绵的生殖器,非常讲究地染上了柔和的颜色,在生殖器的周围,画着尖利的铁丝。事实上,这是一些四四方方的小笼子,交叉而过的直线形成了许多面积和体形相同的窗口,而叠加在一块儿的生殖器就在这里面,它们无精打采,面对窗格子外面的吉米。
他创造了它们,并且看着。这幕凄惨的景像,会比任何未知世界的吸引力都要大吗?
作为十六岁的男孩,他无法摆脱这种神秘意识的折磨。到月挂中天,村民们人人好梦的时候,他仍在研究它们,双手抓紧了下体(它仍然饱含痛苦),失望的眼泪落到上面,直到看见窗外有骑着高头大马的持枪土匪的出现,那些精神抖擞的马,围着圈儿在院落里撒欢,骑马的人一脸饥饿,瘦得皮包骨头,似乎给他们一头活蹦乱跳的猪,也能够一口吞下肚去,连根儿猪毛都不会剩下。在马匪由窗前经过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各式各样的女人,她们推开窗子,对着吉米微笑,并不说话。有许多女人站在了那儿,头顶是一轮明月,她们年轻漂亮,和天香一样的清纯动人,手中举着残缺的炮弹皮,在晃来晃去。她们渴望战争,和男人的战争,和世间一切的战斗,渴望看着男人们用这块炮弹皮去削掉另一个男人的脑袋。
吉米安静地看着她们,小便失禁,发黄的水尿滴滴嗒嗒地溢出来,落到大腿上,头发竖了起来,紧张的眼睛再也闭不上。接着,他酝酿出了那次惊天动地的行动。
他这一走就是半年,谁也猜不到他去了哪儿,平时他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做事不可理喻,脑袋里装满了奇思妙想。这次,他又有可怕的行为出现。在他走后,人们吃惊地发现,足足有十几头猪的下体受到了锐器的攻击。公猪失去了生殖器,整齐的伤口就像是一个专业人士所为。母猪们的生殖器也受到了某种物体的接触,因为明显地上面有划伤的痕迹。这是非常粗暴野蛮的行为。奇怪的是人们没有听到这些猪的惨叫声,好像是它们心甘情愿地让他阉割,为的是摆脱每年春季因母猪争夺战产生的激烈战斗一样。那扇被破坏的大门,被气愤的刘玉荣用刀劈成了无数片,做成了柴火。她在伤心过后,不由自主地说着抱怨和冷漠的话:
“从他出生到现在,我们没过一天的好日子,他注定要折磨每一个人。”
外祖父却因为这件事恍然大悟:“咱们的儿子不是为了这个世界而生的,他妄想开辟一个新世界……”
“当娘的受尽磨难。”外祖母哭道。
对于他的去向,有人说他肯定去了海边儿,因为他是向着东方去的。村民们早就听说,最东方就是蓝色的大海。沿着村头的小山,那边儿直往东就是浩翰的大海,谁也没有见过,不过,那是所有人的向往,因为在海中盛产既好看又好吃的鱼,富有营养;在海边还竖立着无数繁盛的城市,如果得见,每个人都不会再回到村子里来。但是你如果得幸与这些人交谈,问他们:假如你在那些城市中居住,每天冒着被炮弹皮削掉脑袋的危险呢?他们肯定就会先点上一袋大烟,继而沉默。也有人说我的舅舅是想做一个成功的飞行员,但是理想村没有足够高的房顶供他试飞,所以他去寻找一所理想的村落,最好是座落在高山上,他可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