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与小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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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只是觉得人生很无常罢了。”突然,她起身说:“岁,我可以躺在你胸前吗?我想听心跳声。”
续岁当然依着她,两人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他轻拥着她,让她轻轻靠在他胸前,让他有一种他们是恋人的错觉。
“岁,你的心跳声好快喔,咚咚咚的,正常人的心跳一分钟七十二下左右,我刚刚算过了,你一分钟一百下呢。”她抬头看着他。
“岁……你有喜欢的人吗?”如璘又问。
“没有。”他沉沉的说,大手轻抚她如丝的发。
“岁,那你喜欢我吗?”如璘蓦地从他怀里坐起,看着他的脸,认真的问。
“喜欢。”他没有看她,眼神静静的对着夜空。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守护之神的爱是无限的。”他心跳如擂鼓,若是如璘这时再来听他的心跳声,恐怕就不止一百下了。
“喔……”如璘抱着膝。“那男女的那种喜欢呢?有没有一点点呢?”
他将食指和拇指黏合。“有……有一点点。”
“还好只有一点点。”她突然笑着说:“续岁,你千万不要喜欢我喔。”她用叮咛的口吻认真说着。
“为什么?”他坐起身,认真的问。
是他配不上她吗?他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她是小姐,他要守护的人,不管他改叫什么名字,他都曾有一段邪恶的过去,他任何逾矩的情感,都像是在亵渎她;他不配,他知道,却始终控制不了。
“好险你只有一点点喜欢我。”她笑着回比手势,一点点的手势。“续岁,你要找一个健康的女孩爱,我没办法生小孩,不能跑跳,不能做很多很多的事情,甚至不能陪你很久;你的生命还有很多的可能性,而我只能被框住,框在我这个破烂的身躯里,而你不一样。”她低下头,看着地上。
他在心里拚命的喊: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何尝不是被框限住。他的爱,只能隐藏在他的灵魂里,所思、所念、所感,都只能压抑住,无法倾泻而出。对她的情感,始终被压抑在深不见底的湖里,稍不注意,就会泛滥成灾……
“续岁,找个女孩爱吧。我没能爱、不能爱,我的生命中有太多不确定性了,像不定时炸弹;你不一样,我希望你可以多一点自己的生活,我羡慕你,好羡慕你,所以你要过得很精采。看你过得精采,我才会快乐。不要再为我而活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往后我一走,什么都没能为你留下,你也没有必要留在易家,那时你要怎么办?所以,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找个能真正陪你的人,好好的在一起。往后,如果我不幸的刚好升天了,我才能放下心来。”她似乎想趁早厘清一些事情,像是在交代些什么似的。
早在她十六岁那年,她就喜欢用大人的口吻说着看似不成熟、却又让人不得不相信、不得不遵从的道理。
“岁……我也好喜欢你。我喜欢你的陪伴,不管你以前是阿邦,还是现在叫何续岁,我都认为你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派来陪伴我的守护之神。好好的去过你的生活,找到一个爱你的女孩,好好去爱,别让我放心不下,可以答应我吗?”
“可以。”他偏过头下看她。从来,他就不曾拒绝过她任何一件事。
意思够清楚了,她不要他的爱。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但,他的命是她的,她要如何安排他的人生,他都只有点头的份。
他的命,是她的。
他的心,也是她的。
凉凉的风吹来,他连忙拿起外套为她披上。
“行了,我热死了,老把我当病人。”她笑着把外套拿下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她突然感到好奇。
“大概是喜欢笑、聪明的吧。”一时他也说不清楚。
“好笼统喔。”她偏着头想了一下。“反正你交女朋友了一定要带回来给我看看,我想看看是谁把我守护神的心带走了。”
他轻轻一叹,点头答应。
不可能的,心就那么一颗,给了她,要是再给了别人,不就分成两半了,那他要如何活下去?不管上天下地,他都只能陪着她。
既是她的守护之神,守护的就是永世,不管是升天或是在人间。
升上五年级后,医学系的功课压力就愈来愈重。好不容易终于考完期中考,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续岁,等一下去看电影如何?”成洁叫住步出教室的续岁。
续岁看了一下手表。“我要先接如璘回家。”
在外人面前,他叫她如璘;回到家、四下无人时,称呼立刻换成小姐。如璘总笑他像开关,从没失误过,也厌烦他小姐小姐的叫。
成洁脸上写着失望。“那等你送她回家后呢?可以出来看电影吗?”
“嗯……我再看看。”他又看了一下手表。如璘是他们学校中文系的助教,之前顺利考上他们学校的中文所,毕业后刚好找到轻松的助教工作,因工作量不大,她的身体也在何续岁的细心照顾下一直调养得不错,因而易庆扬才同意让女儿出来工作。
如璘下班的时间和他考完试的时间差了一个小时,他想,她一定等很久了。
“岁。”如璘拍了下何续岁的肩,她在教室外等了好一会了。
续岁绽开笑容。“等很久了吗?”
“不会。”然后瞥到一旁的成洁。“你们有约吗?”
成洁立刻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本来考完大家要一起去看电影的,我刚刚约了续岁,但他说要先载你回家,所以我们就自己去喽。”
“这样呀。那你们去看电影呀,我请福伯来载我就可以了,不然爹地最近又要出国了,司机也没事。”她笑着推着续岁说:“岁,刚考完试,去看看电影也不错,轻松一下。”
然后对着成洁说:“我替续岁答应了,他要跟你们去看电影。”
“真的吗?何续岁,你要去吗?”成洁兴奋的说。
续岁只好点头。“我先载如璘回家,然后再跟你们在电影院门口见。我会在戏院门口等你们。”
说完,就拉着如璘走。
“岁,我自己回家就好了呀,来来回回的多麻烦。而且成洁不是你女朋友?这样好吗?”
“成洁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只是好朋友。”他再次强调。
他已经遵照她的意思,多花一点时间在自己的生活上了,偶尔和同学去打撞球、篮球,也试着交几个谈得来的女性朋友,但并不代表他交了女朋友。
“你就只带她回家过呀,干嘛不承认。这是叫……暧昧吗?你们在暧昧的阶段。”
“少乱猜了。”走到停车场,续岁突然警觉的看了四周一下。“上车!快上车!”
吓得易如璘赶紧上车,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续岁用比平常快两倍的速度开车回家。
“岁,你怎么了?”很少见到续岁这么紧张过。
“没什么。”他把她的包包放好,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状似平常。
他拨了通电话给成洁。“喂……成洁,我是何续岁,我临时有事,不能去了,你们去就好。”
彼端的成洁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从云端坠落。“那……好吧。”眼眶含着泪,在挂掉电话那一刻,终于决堤。
同学雪花安慰道:“成洁,不要难过啦,全班就你和他最谈得来,也许他这个人就是比较慢热。里
全班都知道成洁喜欢何续岁,两人看起来也很登对,大家私下都说他们是班对,而且一向少言的何续岁只跟成洁有话讲。
但,神秘又低调的何续岁下了课后除了打几场球,几乎和班上的同学不来往,只有成洁是不同的,甚至他还邀成洁去过易家豪宅讨论实验的内容。
原本成洁以为这一切是有不同意义的。
但,五年过去了,他们依然只是好朋友,他依然神秘,只知道,何续岁很拚命的在念书,住在亲戚的家,有一个血缘不深的表妹。
他对那个美得惊人、又人见人怜的表妹爱护有加,任何事都以表妹为优先,甚至以守护的姿态逼退所有倾心于如璘的追求者。
她,等得够久了。为什么原本她以为是特别的举动,在长时间的等待下,竟化成无止境的难堪?
每个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她,也这么认为,所以才耐心的等下去。
但,她等得够久了,耐性与矜持被磨蚀光了。
擦一擦眼泪,她决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毕竟,她已经等了那么久不是?
“岁,你不是要去看电影?”易如璘发现续岁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没。后来有事,不想去了。”他低头看报纸。
“什么事?”她怀疑续岁刚考完试,还会有什么大事让他拒绝人家的邀约。
“看报纸。”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看、报、纸?”这也是一件重要的事?“你不要常用冷冷的态度对成洁,女生也是要面子的,你常这样,小心以后人家不理你。”
何续岁的态度更无所谓了,翻了下一张报纸。
晚饭时,向来不曾响过的续岁的手机突然响了,只见他警觉的走到阳台去讲电话,回来时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谁打来的电话?”如璘问,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她不曾见续岁接个电话这么慎重过,还到阳台去讲。
“诈骗集团。”他说。
“那他说什么?”如璘感兴趣的问。
“他说易如璘欠卡债三十万,叫我立刻汇三十万给他,不然他要打断易如璘的狗腿。”
“哈哈哈哈哈!续岁,这么好笑的电话,干嘛跑去阳台讲,我还满想听的。”如璘笑着说。
晚饭后,何续岁很罕见的到易庆扬的书房里,两人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竟谈了一个晚上。
到了睡前,他才到如璘房间打招呼。
“你和爹地聊了什么?”
“没什么。老爷想送你去美国攻读博士,我也觉得不错,所以两人研究了一下。”
“咦……要不要读博士好像是我的事情,你们两个未免太鸡婆了。而且,我还有工作呢。”好不容易说服爹地让她出去工作,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有用的人,没想到他们这么无聊,竟要把她送出国念什么博上!
“反正你还年轻,出去见见世面也不错,我会跟你去。”
“何续岁,你疯了?!你疯了吗!?你医学系念到五年级了,你要跟我去美国?!那你之前念那五年不就白白浪费掉了?!你和爹地到底在想什么?!”她气到有点头晕。
“小姐,你冷静一点,你身体不好。”续岁提醒气得满脸通红的如璘。
“那就不要惹我生气呀,无故发什么神经。”她两手环在胸前,气得不想看他。
“到了美国我还是可以念医。我查了一下他们交换学生的资格,我绝对申请得上。而且我和老爷也觉得美国的医学比较发达,我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减少你发病的机率。”接着他又说:“我和老爷已经决定了,这两天太太会先陪你去美国找学校,我会去学校帮你辞职。说辞我都想好了,月底我就会去美国陪你。”他一副这件事已成定局的模样。
“何续岁,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去,我再说一次,我、不、去。如果你们强逼我去美国,我会恨你们一辈子。”她不懂,这段时间,是她最快乐的时光,难道他们不知道吗?她终于感觉自己像个正常人,而不是病人;和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学生聊天、出考题,是她最快乐的事。
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她去美国?即使有再大的理由,她都不去。
只是,不论她再怎么抗议都没用。两天后,她被硬押上飞往美国的飞机,让她一路上哭个不停。
送行时,易庆扬也从百忙中抽出空来送宝贝女儿和太座上飞机。
“好啦好啦,小璘,都二十二岁的大人了,哭个不停像话吗?”谢盈擦擦女儿的眼泪。
何续岁拿着如璘的行李。“月底我会去陪你。”
“不用你陪,我最讨厌你了!”她气他的自作主张,气他明明和她最好,却和爹地联合起来陷害她、逼她去美国。
“说什么孩子话,续岁一路陪着你,连妈咪都没他做得好,你这任性的孩子。”谢盈说。
如璘头低低的,始终没有抬眼看续岁一眼,手一扯,拿走自己的随身包,就是不看他一眼。
一直到看见谢盈和如璘的身影出境,易庆扬才说:“这孩子,平常挺善解人意的,但一生起气来,也挺拗的,你到美国后要好好安抚安抚她。”
何续岁点点头。他一直很敬重易庆扬。
“等这件事情告一个段落,我看你医学院也不用念了,来创成上班好了。”
他观察这孩子近七年的时间。他花了那么一大笔钱,他不只要训练何续岁成为最优秀的保镳,陪伴他女儿,若是个人才,也是可以好好培养的,一举数得不是?
“是的,老爷。”
这件事情,结局可以很简单,但若一不慎,却难逃大劫。这是他的劫,何续岁心忖。
那段阴暗的岁月,他始终没有忘掉过,甚至,一闭上眼,那段黑暗的日子仿佛又步步靠近他,如鬼魅般,不管他如何试图遗忘,都无法逃脱,因它已侵入他的骨血里,让他的人生看似充满阳光,实则阴暗。
再次走入这条潮湿的小巷,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条暗巷,人们俗称鬼巷,阴暗、残破、淫佚、甚至有一种荒凉的萧瑟。一排矮屋,湿墙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