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太狂妄-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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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儿,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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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人声喧嚣。
兰熏掀开轿帘,看着熙来攘往的人潮,每个人各司其职,虽然忙碌,表情却都是平和满足的。
「瑾儿,停轿。」
「格——」
她扬手阻止。「我想下去走走。」
「是!」瑾儿恭敬地扶她下轿。
兰熏随处走走逛逛,小小县城,呈现出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看起来,这安阳县令也非泛泛之辈,他将安阳县治理得极好。
她一路往人潮聚集处走去,人潮一多,将亦步亦趋的侍儿给冲散,待她发现,已寻不着瑾儿踪影。
反正他们自会寻来,她不甚在意,停留在古玉摊前随意挑看把玩,听见一旁的人说起他们的英明县令今儿个会上万佛寺上香,为安阳县祈求一整年的安定顺遂。
她凝思了会儿,问道:「请问万佛寺在哪?」
大婶抬头看她,表情很奇怪。
她不解地顺着她打量的目光审视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姑娘,妳很美。」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兰熏点了下头,不特别在意。「所以?」
「应该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大婶接续。
这还轮得到你担心?
「再所以?」
「我们封县令,是少有的正人君子,多少闺女主动接近他,他都坐怀不乱……」
有关封晋阳的事迹,她已经听够太多的歌功颂德了,真的不需要在大街上来这一手。
「那结论呢?万佛寺到底在哪里?」她只是问个路而已,这大婶不会就这样和她话起家常来,她非常介意如今几近于三姑六婆的形象。
大婶的表情一变,像在看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姑娘,我好言相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好……言相劝?」有吗?有吗?她承认啦,她没有很用力的听,可是真的听不出来她劝了她什么啊!
「是啊,我不是说,你这么漂亮,一定找得到好婆家,我们大人正直凛然,你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呃……啊?」这一楞,直接楞上九重天。
这阿婆的意思,该不会当她是那种恬不知耻,主动粘上去勾引男人的骚媚女子吧?
「你、你以为——我是要去纠缠封晋阳?」
大婶叹了口气。「唉,像你这样的女子我看多了,大人确实是少见的美男子,但是他也早言明,目前无心成家,他公务繁忙,你们就别再去骚扰他,徒增困扰了……」
美男子?骚扰?还徒增困扰?!
兰熏一口气闷在胸腔,差点憋死!
「我管他是美男子还是再世潘安,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加不会吃了他,用不着你们防贼似的帮他挡驾!」
「那你去万佛寺做什么?」一道道不谅解的目光射来,企图用眼神谋杀她,像是不满她用轻慢的口气,辱没了他们心目中完美的天神。
「我就不能去上香吗?只有你们了不起的大人能去?」
这封晋阳算个什么东西!她会去纠缠他?!
向来只有男人爱慕她的分儿,永远被捧在手心上的兰熏格格,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是吗?」摆明了不相信她!
真是够了!
她忿忿然转身,决定不再继续忍受这些不长眼的愚民!
碰了几次壁之后,总算找到了万佛寺。
一路下来,她是清楚见识到安阳百姓对封晋阳推崇与爱戴的程度了,还见识得一肚子火。
似乎自从她一踏进这里,就变得人缘极差,连路边的野狗都懒得瞧她一眼,以往众星拱月的优势完全荡然无存!
领悟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只好不情愿的改口,说她是封晋阳的远房表亲,谁教她在人家的地盘,这才有人告诉她,菜贩还塞了一堆青菜萝卜送她,推都推不掉……
有没有搞错,她全身上下,哪一点像是乡下来的?她会稀罕那些粗鄙俗物?
是她以往的高贵气质都灰飞烟灭了,还是这些人的眼睛全放在口袋里?
刚想着,耳边传来一阵叫唤。「姑娘——」
她回过神,懒懒地抬眼望去。「叫我?」
「对,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摊子,我内急,想去解手。」香烛贩子匆匆对她说道,也不等她应声就往暗处跑。
她当场楞在庙前。
这、这、这——
当她是浪女,好,没关系;把她看成村姑,可以,勉强忍受;但是现在,连香烛贩也来凑热闹,这——这就真的很过分了哦!
就在心情闷到无法形容时——
「姑娘,给我一份香烛。」
兰熏左右瞧了瞧,确定眼前的男子是在对她说话,她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不然呢?」男子奇怪地反问。
「我像卖香烛的?」无法接受打击,再度确认。
男子学她左右看了看,坚定地朝她点了一下头。「相信我,再也没人比你更像了!」
她已经分不清是想气还是想哭了。
她真的那么像市井村姑吗?
顺着他的目光打量自己,这一看,只差没昏倒。
左手抱了一大把青葱萝卜,右手拎着土鸡,是乡民们忧心他们的英明县令日理万机,会累坏身子,要她顺道拿去帮他补补身子,至于胸前抱着的香烛,是正在兜售的贩子急着去解手,随意塞到她身上的……
就算本来不像村姑,现在也很像了!
像要撇清什么,她将手边的东西全扔开,逃避现实地想挖个洞来躲。
「老板,我的香烛——」
「老板死了!」她闷吼。
「不会呀,我瞧你人挺健朗的——」
「我、不、是、老、板!」她很火,真的很火。
他点头。「那,老板娘,这香烛多少钱?」
他是听不懂人话吗?「你问我,我问谁?」
堂堂大清格格,沦落到这步田地,任谁都会想哭的。
她无法再忍受更多,转头往庙里去。
她和此地犯冲,才会一踏进这里就诸事不顺,一定是!她得去拜个神求平安、求顺心!
「还是,老板的女儿——」身后冷不防又一阵叫唤。
「住嘴!不要再来烦我了!」她头也没回,没瞧见身后的男子,唇畔浮起了浅浅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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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进佛堂后苑,兰熏蹲身在一株老槐树下,将脸埋在膝上,全然逃避现实的姿态,一点都不愿去回想那些让她引以为耻的丢人画面——
只是,老天爷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放过她。
「姑娘,你的鸡。」
她仰头,一只肥肥的大土鸡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来不及尖叫,男子一不留神松了手,大土鸡震动翅膀,朝她飞扑而来,霎时,鸡毛满天飞,几根还飘进她来不及合上的嘴!
「这——咳、咳咳!」她挣扎着,慌乱跳开,但显然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战胜的大土鸡一派胜利者姿态,站在她肩头威风凛凛地引吭高啼。
她简直头昏脑胀,又拍又跳地想甩开肩上那只营养过剩的大肥鸡,偏偏这只可恶的鸡死缠着,就是不放!
男子叹为观止,用羡慕的口气说道:「姑娘,你跟你的鸡感情真好。」
说这什么鬼话?
「瞎了你的狗眼啊!我哪里和它感情好了?还不快来帮忙!」她气疯了,扬声朝他吼道。
很好,这句话,将注定她接下来一连串的灾难。
本欲伸出援手的男子,打定了主意坐视到底。他双手环胸,闲闲地倚靠树干,欣赏她的狼狈,还不忘说个两句风凉话打落水狗。「啧啧!我今日总算见识到什么叫「闻鸡起舞」,感谢姑娘让在下开了眼界。」
「闻你的大头狗,你不要再落井下石了!」
「咦?难不成姑娘有神算之能?」
「这又是什么意思?」在她几乎一把勒毙鸡脖子之前,总算成功甩开那只差点让她疯掉的鸡。
「这里我来过几次,还真的有狗哦!」为了证明所言不虚,他弓起食指,朝下远处吹了声响亮的口啃,一只体积庞大得吓人的猎犬飞奔而来,她傻了眼——不过幸好它的目标不是她,而是那名男子。
正欲松上一口气,拍掉一身可笑的鸡毛时,男子接受了猎犬热情的扑抱仪式,揉了揉它的头,冷不防冒出一句:「小乖乖,我知道你很想我,可是人家来者是客,我们也不能冷落了人家。来,乖乖的,去向那位漂亮的大姊姊打声招呼,表示你很欢迎她。」
口水梗在喉咙里,她呛了呛。「不、不要吧?」
惊恐万分地瞪着步步进逼的狗儿,她浑身虚软,连尖叫都发不出声音了。
「我、我警告你……」她直往后退,威胁得很气虚。
「嗯?」警告耶!他挑高了眉,笑得人畜无害。「姑娘,我奉劝你,不要再往后退了,否则——」
话没说完,她尖叫一声,左脚踩空,整个人往后栽,他只来得及目睹漫天水花激起,蔚为壮观。
男子不忍卒睹地别开眼,口气遗憾地将话说完-一「你会跌到水里。」
「你你你——」兰熏气得头昏眼花,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吧?」他蹲在鲤鱼池边,看着在水中载浮载沉的她,随便丢来两句问候聊表心意。
「你——咳咳!」才一张口,冷不防呛了口污水,好不容易挣扎着浮出水面,他好心的伸手想拉她,未料,一尾鲤鱼由她襟口跳出。
他瞪大眼,吃惊地松了手。「你——偷鱼贼!」
咚!
这一回的水花更是激得半天高,直教人叹为观止。
他以手蒙住眼,简直不忍观看。
「你——」兰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敢用她的头赌,他要不是故意的,她就跟他姓!
「那个——」他尴尬地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再次伸手。「你介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不、介、意!」她咬牙挤出话来。
男子抿紧了唇,不敢笑出声。
兰熏再三确认,他眼神充满了诚恳,她这才犹豫的将手交给他,让他拉她上来。
「那个……姑娘……」
「干么?」致力于离开水池,没空理他。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啊!」
「那个……」好不容易吃力地拉她上来,他感慨道:「妳真的好重!」
「你!」他难道不知道,女人最在意的三件事,一是外貌,二是年龄,三就还是身材吗?违者,杀无赦!
任何一个上道的男人,都不会去犯这三大忌,显然他若不是不够聪明,就是白目得可以!
她气忿地一脚朝他踹去,但——你知道的,人都是有求生本能的嘛,那一瞬间,他很本能地侧身一闪,又很本能地跳开,避掉水花,最后,就再度很尴尬地发现,她又回到水中浮沉。
「呃……这个……」他已经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她头昏眼花,完全无力再表示任何意见。
「你……」还活着吧?她的样子看起来……唉!
也不打算指望他了,反正那贪生怕死的家伙也早退得老远,她攀着池边,顾不得形象,挣扎着爬上来。
尘泥、水面残叶、再加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滴水,仅余的优雅、高贵,完全弃之脚底,现在的她,只有几句话可以形容——狼狈,而且可笑!
男子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姑娘——」
「闭嘴!」他还是住口比较好,每每只要他一开口,她就会想杀了他!
「可是——」
「我说闭嘴!」她忙着拧干衣服上的水渍。
「但我认为——」
「我叫你闭嘴没听到吗?」她要是会忍不住宰了他,绝对绝对不是她的错!
男子无奈地摊摊手,退开一步。
整理仪容的双手忙碌到一半,忽然发现哪里不大对劲,她试着移动左脚,然后是右脚,发现动不了,地震惊地抬头瞪他。
他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从刚才就想告诉你了,内院整修,你现在站的地方灌了泥浆。」
「而你居然默不作声?」她无法置信。
「我以为你识字。」那么大一个牌子杵在那里,居然没看到,怪谁?
「你、我——」发现找不到任何一个确切的字句足以形容他的混帐,想揍人又寸步难行,她这辈子还不曾如此丢脸过,一时羞恼交织,不知该杀了他还是自行了断快些。
看穿她的无地自容,男子不计前嫌地问:「要不要我帮你?」
「滚开!」她看都不看他,使尽吃奶的力量,努力地拔,用力地拔,卖力地拔拔拔!
再然后,更尴尬的情况发生了——
她一时施力过猛,脚是脱困了,鞋却还留在未干的泥地上,而她一时找不到支力点,整个人扑进他的怀抱!
男子吃惊地接住她,睁大了眼。「姑娘如此盛情,在下实在受宠若惊。」
「闭上你的嘴!」挥舞的双手在空中抓呀抓的,找到支撑点,总算稳住身子。
「啊!」他低呼一声。
「你鬼叫什么!」她没好气地抬头,发现双手好死不死抓在人家胸前的……胸前的……
「啊——」她这声惨叫,撼动天地。
他挖了挖耳朵。啧,叫得比他这个被「凌辱」的人还壮烈呢!
大受打击之余,她惊吓地退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