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成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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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的窝囊废。」兰坦厌恶地低声骂道。「我是贵妇,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比较轻柔。兰妲穿过房间走向梳妆台。迪生希望她不会需要衣橱里的东西。接著傅来的是梳子放在木头桌面上和瓶盖开关的声音,然后是绸缎的悉窣;声和更多的脚步声。
房门再度打开和关上。卧室里终於只剩下他和爱玛。
「葛小姐,在分享如此亲密的经验之後,我想我们应该加深对彼此的认识。」迪生说。「我建议我们找个比较舒服的地方私下谈谈。」
「真该死。」爱玛说。
「正有同感。」
几分钟后他们走进阴影深浓的花园。「混蛋,」爱玛气愤难消地说。「卑鄙下流、龌龊无耻的小野种!」
「经常有人说我是野种。」迪生面无表情地说。「虽然那种说法其来有自,但很少人会当着我的面那样说。」
爱玛大吃一惊,在过度茂密的树篱边戛然止步。「我不是有意暗示—;—;」
他故意打断她的话继续往下说:「更重要的是,从来没有人骂我『小』野种。」
他说的没错。「小」绝对不适合用来形容他这个人。除了身材高大以外,施迪生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阳刚魅力,令许多上流社会的男性既羡慕又嫉妒。
「我指的是柯契敦,不是你,先生。」她懊恼地说。
「还好不是。」
「下午发现柯契敦在魏家堡时,我就警告管家高太太,无论如何都不要派年轻女仆独自到他的房间。」爱玛说。「我还告诉她尽可能让她的女仆两人一组工作。」
「我完全同意你对柯契敦的看法。」迪生说。「从你对他的反应看来,我猜在雷府储藏室里那个倒楣的伴从就是你?」
她的低头不语等於是默认了。
爱玛走向花园深处。她感觉到迪生跟在她後面。魏家堡的花园在白天看来杂乱邋遏,到了夜晚,那些未经修剪的灌木和四处横生的藤蔓就像险恶的丛林。迪生的脸孔在阴森森的月光下有如两眼发亮的狰狞面具。
天啊!爱玛心想,这下子他全知道了。她必须赶快采取行动,否则一切都完了。在想出办法解决她和妹妹的财务危机之前,她不能失去目前的工作。
老天真是不公平。爱玛沮丧得想要尖叫,但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企图对迪生所听到的事作辩解只会是白费唇舌,因为事关女人的名声时,人们总是迫不及待相信最不堪的说法。即使她能澄清雷府事件,他发现她躲在兰妲的衣橱里仍是不争的事实。但话说回来,她不是唯一躲在那个衣橱里的人。这个念头令她精神大振。迪生想必也难以自圆其说。
「你的自制令人佩服,葛小姐。」迪生客套地说。
她回头望向他,眉头皱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离开衣橱时衣冠不整的模样十分狼狈,但他看起来却跟先前一样整齐优雅。真是不公平,爱玛心想。想起两人在衣橱里身不由己的亲密使她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窜过背脊。
「自制,先生?」
「你一定很想冲出衣橱拿拨火棒敲柯契敦的脑袋。」
她红著脸把头转回前方。他的神秘笑容启人疑窦,太过平和的语气也令她不知该作何感想。「没错,先生。那股冲动确实令人难以抗拒。」
「幸好你忍住了,否则我们两个的处境都会有点尴尬。」
「的确会很尴尬。」她凝视著交错纠结的藤蔓,它们在月光下看来像一群蛇爬过碎石小径。她忍不住打个哆嗦。
「葛小姐,你在梅夫人的卧室里做什么?」
她叹口气。「那不是很明显吗?我听到柯契敦和梅夫人从后楼梯上来,我想避开他们,于是躲进第一间没上锁的房间。谁知道那正好是梅夫人的卧室。」
「原来如此。」他听来半信半疑。
爱玛突然停下转身面对他。「先生,那你呢?请问你为什么躲在衣橱里?」
「我在找朋友失窃的东西。」他含糊其辞地说。「根据情报指出,那件东西可能就在魏家堡里。」
「胡扯!」她瞪着他说。「别以为我会相信那套荒诞不经的说词,先生。梅夫人显然十分富裕,没有理由冒险偷窃。」
「在上流社会里,表象未必可靠。但我并没有把梅夫人当成嫌犯。」
「那你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要知道,我看到你几分钟前从楼下的窗户溜进屋里。」
他扬起眉毛。「是吗?你真是观察入微,我还以为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以前很擅长这种事,也许我的技巧荒疏了。」他突然住口。「算了。至於我怎么会在梅夫人的房间里,理由很简单。我想要避开你。」
「避开我?」
「我在楼下瞥见有人站在另一头的阳台上。我知道不管她是谁,她回到走廊时都会看到我。我用撬锁工具打开其中一扇卧室房门溜进去,打算等你离开走廊后再继续找寻。」
「真是混乱。」爱玛交抱双臂。「但我想我应该感谢你,先生。」
「为什么?」
她耸耸肩。「如果你没有撬开梅夫人的门锁,我就不会发现房门是开的,而走廊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身。」
「我向来乐意为迷人的小姐效劳。」
「嗯。」她斜眼打量他。「我想你不会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在找什么?」
「恐怕不行。那是私事。」
那还用说,爱玛心想。无论如何,施迪生显然跟她一样有不可告人之事。「至少你的说词颇富创意,施先生。」
他淡淡一笑。「而你的处境十分棘手,对不对,葛小姐?」
她迟疑片刻後点头。「显然如此。实不相瞒,我不能惹出任何会使我失去目前这份伴从工作的丑闻。」
「你认为有那个可能吗?」迪生语带怀疑。「虽然费夫人家财万贯,在社交界又拥有崇高的地位,但在我的印象中,她并不是非常古板保守的人。」
「但我还是不能冒险。费夫人对我一直很好,她喜欢以怪人自称是我运气好。她比我的几个前任雇主更能容忍我的小差错,但是—;—;」
「小差错?」
爱玛清清喉咙。「过去几个月里,我丢掉了三份工作。就像你刚才听到的,雷府的那份是柯契敦害的,但另外两份则是因为我有时会忍不住发表意见。」
「原来如此。」
「蕾蒂对某些事的态度开明—;—;」
「蕾蒂?哦,你指的是费夫人。」
「她坚持我叫她的名字。我说过,她是个怪人。但我不能奢望当我的品德受到严重指控时她还继续雇用我,那样会使她成为社交界的笑柄。」
「我了解。」迪生思索几秒。「看来我们都有充分理由对私事保密,葛小姐。」
「是的。」她略微放松。「如果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你到魏家堡来是为了搜查宾客的卧室,你同意不告诉任何人雷府那件事跟我有关吗?」
「好的,葛小姐。我们算是达成君子协定了吗?」
「应该说是君子和淑女间的协定。」爱玛的心情立刻轻松多了。
「抱歉,你说的对,是君子和淑女间的协定。」他严肃地点个头。「你对男女平等的强调是否意味著你是吴玛莉这类作家的忠实读者?」
「我确实拜读过吴玛莉的著作『女权维护』。」爱玛抬起下巴。「我发现书中有许多精辟的见解和论据。」
「我对你的结论没有意见。」他温和地说。
「孤苦伶仃的女性很快就会对吴玛莉书中女性教育和权利的重要产生深切的体认。」
「这就是你的处境吗?孤苦伶仃?」
她突然发觉他们的谈话内容似乎有点交浅言深。但话说回来,他们在梅夫人的衣橱里已经很亲密了。爱玛衷心希望自己不要每次想起被压在他温暖结实身体上的感觉就脸红。
「不尽然。我很幸运还有个妹妹,黛芬目前就读於得文郡的欧氏女子学院。」
「原来如此。」
「不幸的是,这个月底就要缴下学期的学费了。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告诉我,葛小姐,你一点资产也没有吗?」
「目前没有,但不会永远如此。」她眯起眼睛。「我的一项投资未能在两个月前如期实现获利,但我相信它随时会实现。」
「如果没有呢?」
「我会另外想办法。」
「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葛小姐。」迪生的语气在兴味中带着尊敬。「你显然是个坚毅果敢的女性。请问你其他的亲戚呢?」
「我的父母在我们姊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祖母一手抚养我们长大。她是个很有学问的女人,我会读吴玛莉那类作家的书就是因为她的关系。但祖母在几个月前去世了,她没有什么钱,只留下一栋房子。」
「那楝房子怎么了?」
她眨眨眼,很惊讶他立刻抓住重点。她这才想起宾客间的窃窃私语。据说施迪生有著广泛的财务兴趣,他显然很有生意头脑。
「是的,房子。」她苦笑一下。「你的问题真是一针见血,先生。」
「你要不要告诉我房子怎么了?」
「有何不可?你想必已经猜到答案了。」她把心一横。「那楝房子是我和黛芬唯一的财产,我们姊妹原本该靠它和附属的小农场过日子。」
「我猜那栋房子发生了极其不幸的事?」
爱玛的指甲戳进手臂里。「我把房子卖了,施先生。替黛芬缴完一学期的学费后,我把剩下的钱全部投进一项极不明智的投资里。」
「投资。」
「是的。」她绷紧下颚。「我凭直觉做了那项投资,我的直觉通常都很准,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越来越像是我犯了严重的错误。」
迪生在沈默片刻后说:「换言之,你把钱输光了。」
「未必。我还没有绝望,我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和运气。」
「我发现运气向来不可靠。」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情感。
她蹙起眉头,後悔自己一时冲动地吐露了那么多私事。「我不需要听你说教,施先生。像你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当然可以轻松自在地就运气这个话题发表令人沮丧的看法,但我们有些人除了运气以外就没有别的可以依靠了。」
「你强烈的自尊心使我想到自己。」他轻声说。「信不信由你,我很了解孤苦伶仃、身无分文的感觉。」
她忍住怀疑的笑声。「施先生,你是说你曾经穷困过?我觉得难以置信。」
「我说的是实话,葛小姐。家母担任家庭教师时被一个到府作客的贵族诱奸成孕而遭到解雇,当然没有给推荐信。那个浪荡子发现她怀孕时立刻抛弃了她。」
震惊使她目瞪口呆。「对不起,我不知道—;—;」
「所以说,我很能体会你的处境。幸好她在诺森伯兰郡有个年迈的姨妈可投靠,还不至于沦落到济贫院。那个姨妈不久后就去世,但留下一份足够我们母子糊口的收入。我的祖母偶尔也会寄些钱来给我们。」
「她的心肠真好。」
「认识艾夫人的人都不会那么说。」他语气平和地说。「她寄钱来是因为她觉得有义务那样做。我们母子是令她难堪的累赘,伹;她很重视所谓的家庭责任。」
「施先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什么都不必说。」他挥挥手。「母亲在我十七岁时肺炎逝世。我想她自始至终都心存希望,期盼父亲有朝一日会决定他毕竟是爱她的,因而想要他的私生子认祖归宗。」
希望浪荡子父亲会回心转意的不仅是他可怜的母亲而已,爱玛心想。虽然迪生现在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但她听得出来深埋在他心底的愤怒并没有完全消失。
「你们父子见过面吗?」她问。
他冷冷一笑。「他在妻儿难产死後来看过我一、两次,但我们之间始终培养不出所谓的父子亲情。他在我十九岁时去世,当时我人在国外。」
「真可悲。」
「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葛小姐。我提起这些不再重要的往事,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能够体会你的困境。今晚最重要的是我们达成的保密协定,我相信你会遵守诺言。」
「我保证,先生。容我失陪,我该回屋里去了。别见怪,但我真的不能让人看到我跟你或其他的任何绅士单独在这外面。」
「我了解,品德问题。」
爱玛叹口气。「随时随地都得担心名声真的很烦,但名声对我这行又很重要。」
她正要走开时,他轻柔却坚定地抓住她的手臂。「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有一个问题。」
她望向他。「什么问题,先生?」
「如果柯契敦想起你是谁,你要怎么办?」
她打个哆嗦。「我想不太可能。我在雷府工作时戴著假发,而且没有戴眼镜。」
「万一他记得你的面孔呢?」
她挺起肩膀。「我会想出别的办法。我总是可以。」
他的笑容短暂却首次显得真诚,她心想。
「我相信。」他说。「尽管目前的财务状况不佳,但我感觉得出你从来不曾无计可施,葛小姐。你走吧,我会保守你的秘密。」
「我也会保守你的秘密。晚安,施先生。祝你幸运找到友人的失物。」
「谢谢你,葛小姐。」他突然正经八百地说。「也祝你投资的损失幸运获得补偿。」
她审视他在阴影里的面孔。奇怪的男人,在某些情况下可能还很危险。但直觉告诉她他会信守今晚的承诺。
她只希望她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