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圣诞-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嗦,走吧!”
几个女孩钻进各自男孩的车子,然后就是车子“噌噌”的,酒红色、宝蓝色、墨绿色、乳白色……像一条条彩带在昏暗夜色中扬长而去。
“靠!浩然,追!”左鸣指着部大灯小灯萤黄色的Skylinegtr,浩然瞪大了眼睛,这无异于叫浩然开着飞机追火箭啊。
不过浩然居然右手一个打盘,屁股一扭,一脚油门,Prelude嗖地冲出操场,有什么啊,年轻人就要有股冲劲,就要相信一些皆有可能,就要相信乌龟和白兔赛跑乌龟准赢。
“哎,浩然,快啊,超过他!”左鸣站起身来,宛如瀑布般轻柔黑发在月光下狂舞。
其实她不懂什么飙车,别说职业赛车手开的卡丁、方程式赛车了,就连浩然张口闭口甩尾、马力、前驱、后驱的她都一知半解,可这并不妨碍她和他们一样领略那变速表高速运转车子疾驰公路所带来澎湃激情,她此时正闭上眼睛享受这激情,她只觉得这激情是属于青春的,而她恰如飙车一样常常失控于青春。
车子疾驰,在车子冲击逆风猛烈吹拂下,她突然觉得清醒些,她睁开眼睛,一低头正好看见浩然。此时他龇着牙,双手抱紧方向盘,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羡慕他,虽然他看上去没有她逍遥——站在车里面,身子伸出天窗,黑头发任风飘舞,她感觉他对飙车这游戏的投入是真实的、纯粹的、幸福的,不像她仿佛一切欢娱后面都拖着忧愁、烦恼甚至痛苦的尾巴。
“我靠,有警察!”钱雨瞧眼后视镜挑起两根粗壮眉毛说。后面几百米一部顶着红蓝相间鸡冠警车正徐徐逼来,跟前方月亮正朝他们逼近一样,同时,警铃声也随之大作。
只见前头那部大灯小灯萤黄色Skylinegtr关键时刻绝尘而去,像一把亮剑拖着闪亮尾巴消失在Howick那条笔直而宽阔马路上。
“浩然你不要被警察抓到啊,抓住可太屎啦!”左鸣叫嚷道,“那可比大便还要屎啊!”她绝对不是那种会给别人做替罪羊的女孩。
“大便本来就是屎!”浩然虽然嘴上还顾得嬉皮,心里却越来越慌,便一脚油门下去心想怎么死都是死。
“总之——不可以!”左鸣发号施令。
钱雨注意到转速表一下蹿到180,太危险了,他已经毛骨悚然说不出话来。
“我没驾照,抓到了带三人就1000多!”浩然说。
“换钱雨吧!”
“来不及啦!”
是的,是来不及了,眼前已经“刷”地一下全黑了,这回挂了,钱雨想,嗨,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车,扯淡!有机会活着的话还是自己买车吧,毕竟把命捏自己手里就算死也要舒坦些呀。
头顶红蓝相间鸡冠警车从那条马路上呼啸而过。
久久地,天上有只蓝色小精灵听见一个女孩子高调的声音:“浩然,你这招厉害!”
“你以为我想啊,我水箱开了。”浩然神情尴尬地回答,不过浩然尴尬神情十分好看。
三个小人缓缓地从路边草丛中升起。
“哈,那你也够牛了。”
“牛?还有更牛的呢,”浩然一边用手捋了把头发,一边神情激动利用着未尽亢奋伸出手来比划着,月光打在他突显前额上闪闪发光,“我朋友马天那天酒后驾车被拦下来后,等着警察给他开罚单,这时啊……”浩然顿了顿。
“另一部车‘嗖’地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浩然做了个蛇形动作。
“这时警察一转身,马天以为警察要追那部车呢,他上车就逃,逃啊逃,一直逃回家,”浩然跨过前面一堆草皮说。
“你说怎么着。”浩然露出一排白牙。
“他刚一停车,身后有部小车突然下来个警察走到他面前说:‘你这车马力不成啊,我开着追了半天都没追过警车。’呵呵,马天抬头一看,警灯正在自己脑袋上转悠呢。你说逗不逗,啊哈哈……”
“嘎嘎嘎……”浩然三人笑声划破奥克兰寂寥夜空。
“不管怎么说也逃过一劫啊,你说是不是钱雨?”左鸣望了眼停靠在草丛那辆黑色性感Prelude,突然大大咧咧地转向钱雨问道。
昏暗月光下,钱雨沉默不语,咧着嘴,嘴形又像只畸形茄子。
“的确是这样,不过,你啥时候能放开我的手啊?”他突然说道,“或者你至少可以轻点抓它,看不出小姑娘劲还挺大的。”
第28章
其实每个人都好像月亮,都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钱雨决心买车。
“你要买什么样的?”浩然每次都问。
“能当工具就成。”钱雨说。车子在新西兰这地广人稀、公共交通不发达地方,比在纽约、伦敦、北京、上海重要得多。钱雨知道,买车越快越好,有了车才算有了双脚啊。
“好吧,哪个周六陪你去CarFair(车市)转转吧。”浩然一边脱袜子一边说,可说归说,到了周六,不睡过CarFair(车市)打烊他是拖出去吊在树上打都打不醒的。
“算了,下周六不用你陪我去了,Kate说叫几个朋友陪我去。”钱雨气愤地说。
“Kate?Kate是你什么人啊,什么都管?”浩然一边打趣一边抚弄头顶上五星红旗。几年前国庆节回国到处都挂国旗,他半夜从一家小店门口顺手借一面带过来,既然带出国当然不用还了,只可惜搬进车库后国旗高挂兼作窗帘,现在它在头顶上正骄傲地飞舞呢。见钱雨不回话,知道他真的不高兴了,就一下从床上跳起,把印着黑骷髅的白衬衫穿在身上对钱雨说:“咱们今天去添些被褥吧。”
天气虽然转凉了,可俩大男人出去买被褥,还是挺逗的。浩然开着Prelude缓缓驶进BotanyTown,指指那座小城似购物广场,俨然一副主人姿态:“我来那年,Botany这地方还没个人烟呢,所以现在有时候也能接受新西兰了,觉得它地广人稀挺好的。”不过强调一样东西好,至少说明它有不好一面,否则说它干吗呢。
钱雨没理解他意思,说:“我一直觉得这儿好,有钱了,过这样生活有什么不好?”
浩然尽量中庸些,说:“可是没人气呀。都说老外见人热情,你说他走半天路不见个人影,好不容易见了当然激动万分你说是不是?”
车子在靠近商场停车位停下。浩然常说自己最招女孩儿地方就是逛街,就跟共产党当年闹革命从不嫌苦不喊累似的,咱逛街就是有耐性,一不留神还能逛趴几个女孩的,可这会儿,买了两个枕头,走到专卖家居用品的Briscoes门口,烟瘾却上来了。烟并不是坏东西,可人甘做烟奴隶,烟就成了祸害。浩然找了个借口说:“你去吧,陪个大男人买床上用品成何体统,我在车里等你吧。”就将几张塑料币塞进了钱雨手。
钱雨纳闷,出来可是浩然张罗的呀。也不管那么多,接了塑料币,自个进去了。
浩然猴急地点上烟,坐在车里等钱雨。这部Prelude陪浩然度过多少日夜载过浩然多少喜怒哀乐啊,可浩然却把它抽烟当烟缸,累了当靠背、Piha看日出当床睡,车瘾上来一脚油门踩下去瞎飙一通,至于卫生呀,清洁呀,对不起,本爷不伺候,所以车里满是啤酒瓶子、饮料罐子、破纸片子——上次语言班一女同学吵闹着要坐他车出去玩,刚一上来就一声惨叫:“啊?香肠啊!”浩然转过头以为身后马天又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可一看女孩从屁股底下抠出自己两星期前从超市买的油腻腻香肠时,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却幸灾乐祸:谁叫你逮谁上谁车,这下虾米了吧。马天倒是毫无忌讳趁机诋毁他:“哎呀,有什么啊,他车上你没看见避孕套就不错了!”
这会他想起这搞笑事,还禁不住想乐。他把半瓶被太阳晒变质的Heineken偷偷塞向车子底下水泥地,做这特给中国人丢脸动作时,眼睛一直朝四周巡视着,生怕被别人看见——好像没人看见就等于没做过,就一点不丢人一样。
他眼睛扫过天幕,投向金碧辉煌的Swarovski水晶店,倏忽间在那儿牢牢钉住,手里那瓶变质啤酒差点没溅到那刚买来的枕头上。这叫什么?叫呆了,痴了,目不转睛了!在水晶店独特的光线下,他看见一个苗条的中国女孩正低眉细眼盯着展柜里的水晶制品,女孩那副世界与我无关的神情,那天使般清秀美丽……随着展柜的旋转,女孩也像Swarovski的标志——天鹅般光亮舒展,流动着亦真亦幻色彩。
浩然张大了嘴巴。他并不是花痴,可怎么会如迷如醉?
“浩然,你搞什么啊,车也不锁!”
浩然重温了飞机场英语字典重击肩膀感受,这会确认一下,凶器乃钱雨拳头。
“没什么,就抽个烟。”他说这话有点发虚。
“怎么着也得关车门呀。呀,怎么大灯也亮着——万一没电了咋办啊,你说是不是老兄?”
“啊?!”
“车子没电了”,钱雨的话,深深刺激他大脑皮层某些记忆因子……
——果果!虽然她并未在记忆深处长久逗留,可她就像一片云,奥克兰上空那朵飘舞的云,飘来飘去飘得不见踪影,可就在他快要把她淡忘时,她又飘回来,飘到他眼前。
她实在太神秘了。水晶店窗玻璃更为她增添无限神秘气息。她挑中一款水晶饰品托在手上观看、把玩,浩然知道她肯定会买下它。浩然突然觉得被眼前太阳黑子发出耀斑定格在那,在经历瞬间敌我交战般思想斗争后,浩然想:山不会朝自己走来,要朝拜就要勇敢朝山走去。
“啊……”他已经听不见钱雨招呼什么,嘴里喃喃应付着,两腿勇敢前进着,当思想意识到已经走近水晶店与店里售货大妈隔窗相望时,倒是售货大妈那嬉笑臃肿的脸把他吓得缓过神来——她,真的站在那儿吗?莫非只是她的幻影,或者她本来就未出现过?他听说过“相思”这个词,一直觉得那是人类傻得不可思议的情感活动,如今他亲身体验一回,才知道相思不是傻,是比傻还傻!
“啊啊啊……”他像大猩猩一样朝天空叫喊。果果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等他懵懵懂懂进了水晶店,那朵云却飘走了。
“浩然,你傻啦啊?”钱雨在身后叫道。
晚饭后浩然心烦意乱,早早躺到床上。闭上眼,浩然又望见那女孩,女孩目不转睛盯着那水晶品,水晶转动,华丽的光芒一条条打在她光滑娇嫩皮肤上,牵动着浩然的心。浩然躺在床上想果果,深深思念却与某种欲望无关。其实一个男人,特别像浩然这种长得不丑也不穷的男孩,若解决某种动物性欲望并不是难事,可是当相思超越欲望,就成了棘手难题了。他疲倦得要命,闭不住眼睛,睁开了,看见窗口泛着波纹的五星红旗,嘴巴失控冒了句:“上帝你不是在耍我吧!”
钱雨正上网查资料,当然听不明白浩然胡言乱语。
“你说什么?”钱雨问得无心,因此无人作答。
钱雨无工可打,却一直没闲着。浩然下午起床时,钱雨早就忙了半天坐着Kate车子回来了。若是这时候浩然还睡着,也会被钱雨用熟稔英语跟Kate在院子里对话吵醒的。隐约感到钱雨是在忙一些新的生意。
钱雨在新西兰第一桩生意是把浩然中文碟片拿去卖。记得那天钱雨把他柜里和地上堆着碟片凑巴一箩筐,问他:“浩然你咋这么多碟啊?”
“是啊,都没地方搁。”浩然说完把袜子抛到空中钻进被窝。
钱雨却在箩筐前冥思苦想:“这些都是盗版的吧……”
“当然是盗版的,你当小爷吃饱撑的买正版做贡献啊?”他一只眼睛偷看钱雨。
“嘻嘻,效果不错啊。”钱雨一边在电脑里试碟一边喃喃道,“《警察故事》、《我的野蛮女友》都有,不错嘛!”
浩然烦了,装睡不理睬。
谁知道钱雨把这些电影刻录到国内带来的空盘里,开始在新西兰留学网站打广告叫卖,几周下来,已经收益不薄,直到钱雨赚够买车钱了,才引起浩然注意。这当然不是钱雨发了,而是新西兰二手车太便宜了。虽然钱雨生意小打小闹,可人家李嘉诚不也是从塑料花生意做起的吗?据说太阳曾许愿赐福给所有勤快的人,每天太阳从天边升起,看见第一个国家是新西兰,看见第一个人,就是正在忙碌的钱雨——从太阳第一次看见他就下定决心赐福于他了。
钱雨这会儿查资料,是准备下学期上奥大,这和一天无所事事却异常疲惫浩然形成鲜明对比。人就是这样,越忙碌越精神,越闲得无聊疲倦就越来敲你的门。在网页打开空隙电脑黑屏在昏暗灯光下闪出浩然拎着本汽车杂志萎靡不振模样——当然是浩然自己设置的,钱雨就趁网页还没跳出瞎关心了句:“你没事情吧?”
“没事。郁闷!”浩然也刚从两人身上悟出越是无事干越疲惫的道理,就越觉沮丧。
钱雨说:“别老郁闷,起来,出去遛个弯儿就啥都解决了。”
浩然站起身真打算出去。
“你确定下周六陪我买车吗?”
“哦,确定!”估计这会儿钱雨问他银行密码他也会如实报上。
“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那个网友吗?”钱雨问道。无人作答。转身一看,浩然趿着拖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