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定小师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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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提醒的是,长老们已鉴定过冰月的身份,就连绯月弯刀也确认无误,依圣月教见刀如见人之律,是应该将圣女之位还给冰月。”
一番话让庆妃与银霜母女俩花容倏白。
“王兄,你不能这么做!”银霜急怒道。
“王上,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此仓卒下决定并非明智之举。”庆妃按撩怒意,强颜而笑地紧跟着道。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当着自己与荆无极的面说出如此大胆的决定,半点忌惮也无。
穹苍微眯起眼,神情似笑非笑:“我看不出来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对,毕竟长老们也都同意了,还是……荆国师您觉得不妥呢?”话语稍一顿,精光内敛的眸别有意指地瞟向荆无极。
庆妃见机赶紧又道:“荆国师身为圣月教主事者,这事应该先同他商量商量,也许荆国师有不同的看法。”
“无极师父……”银霜也满心期盼地望着荆无极。
荆无极看似颇为伤神地沉吟了好半晌,墨蓝的眼瞳带笑地回视穹苍隐含挑战意味的眸光,闲适地道:
“既然长老们都同意了,我也无话可说—;—;”
“师父!”
“无极!”
庆妃与银霜不约而同惊呼了声。
“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荆无极仍旧不疾不徐。“冰月公主毕竟离开察兰好长一段时间,身为圣女的资格仍有待确立,臣既为圣月教主事,理应慎重。”
穹苍徐懒地挑高一眉:“国师的意思是……”
“臣想请冰月公主移居圣月宫,这数年来,银霜公主毕竟一一领受了成为圣女后的诸多试炼,冰月公主又岂能免俗?如此也免落人口实!”
移居圣月宫?这算盘打得好精啊!
穹苍双眸微微眯紧,不动声色地问:“之后又待如何?”
“待臣确立冰月公主确实具备圣女资格后,王上不妨再为两位公主举办一次武艺竞赛,以确立最后的圣女人选,如此一来,便可免去不必要的纠纷。”荆无极认真地蹙眉道,好似一心为主解难分忧。
好个荆无极!横竖他半点损失也无!
穹苍敛眸忖思了半晌,而后目光炯炯地锁住那双看似无害的蓝眸,心里暗道:荆无极,这是你对本王下的战帖吗?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既然下了战帖,就该付出代价,本王也有游戏规则的!
“这办法是挺好……只不过……”穹苍佯装为难地蹙眉。“本王该如何对察兰子民交代,原以为死于大火之中的冰月公主何以复生?当年保护圣女生命安全可是国师与圣月教之责啊!今日会演变成这局面,认真追究起来,国师与圣月教众长老都难辞其咎,本王若不查办,只怕……难杜悠悠众口!”
明眼人哪里会听不出这话中之意?荆无极一点也不意外他会借故为难。
“王上所言甚是,冰月公主一事确实是臣的疏失,臣在此向王上请罪!”
一旁的庆妃闻言黛眉不觉紧蹙,她没想到荆无极竟会任由宰割,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心头隐隐觉得怪异。
尽管心中起疑,她仍帮口道:“王上,这事不能全怪荆国师,况且事隔多年……当年先王都能体恤,王上何不网开一面?”
穹苍面色一凛,疾言厉色道:“先王是先王,我有我的做法!太后莫要插手这件事!”
他毫不给面子的拒绝教庆妃脸色一阵青白交错,心中怒恼却只能暗暗咬牙。
“荆国师,本王也不为难你。”穹苍转向荆无极道:“只要你这几日全心指导冰月,如能让她重登圣女之位以弥补她这几年所受的苦,本王便不再追究你与众长老之过;若不然……本王要你卸下国师之职以谢罪!”
闻言,庆妃与银霜心中俱是一震。穹苍王的用意昭然若揭,不仅明目与她们母女作对,更存心在她们和荆无极之间制造矛盾与冲突!
庆妃微眯起眼望向荆无极,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回应!
顷刻间,宫里大厅一片云诡波谲,暗潮涌动。
梁善福忍不住微微蹙眉,虽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并不十分清楚,但她可以感觉到他们彼此之间隐隐的敌意与对立,唯一不明白的是她这位冰月公主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哪边是敌人?哪边又是可信赖的人呢?
思及此,她的眼光不自觉地又移向荆无极。对他,她有一种信赖熟悉的感觉,可却又夹杂着一股不安与心痛的莫名情绪……心痛?好怪异呵,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使用这样的字眼……
面对三双眼瞳的逼视,荆无极却是一副无事人模样,温淡的笑貌依旧俊美迷人,但见他朝穹苍王恭敬拱礼道:
“王上肯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却之不恭,必当尽力而为,不负王上美意。”他的回答令庆妃与银霜脸色大变,但庆妃毕竟深沉老练,旋即敛容,在心里暗自思索盘算。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对于荆无极这么轻易就答应,穹苍王虽颇感意外,却也不甚在意。对他而言,冰月当不当上圣女他并不在乎,她只是他的一只棋子,用来牵制荆无极与太后,他的目的在于拔除圣月教,真正统揽察兰!
“本王会昭告至察兰城百姓,让大家拭目以待这场公平的竞争,在冰月公主移居圣月宫这段时日,你可要好好保护公主的生命安全,她可是不能有一丝损伤哟!国师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
最后的宜告表示事已定案,然而穹苍王与荆无极、庆妃三方都明白,这只是开始罢了,真正的战争在后头!
※※※※※※※※※
“无极!”
皇宫前苑,庆妃唤住正要出宫的荆无极。
荆无极停下脚步,眼色微一敛沉,随后荡开一弧浅笑,回身恭敬问道:“太后有何吩咐?”
庆妃脸上漾笑,却是暗自打量着他。“今日堂上之事,可是你的权宜之计?”
穹苍在朝中布下的势力极大,她不能失去荆无极这样一个强力的盟友!但……她必须先弄清楚他是敌是友。
“太后信不过我吗?”荆无极不答反问。
“不要跟我要嘴皮子!”庆妃微怒地眯起眼。“我要一个真真确确的答复!”
“太后何必心急,无极做事一向有分寸。”笑意仍刻在唇弧上,只是蓝眸浮上一丝冰冷。
“哼,你今日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了,我如何相信你?”
无所谓地耸耸肩,荆无极淡道:“信或不信,全凭太后自己,无极无须证明什么!”
语毕,不再多言,悠然转身径自离去,小径上独留庆妃恼怒怔愕的身影。
第五章
心神浑沌地过了几日,直到此刻,梁善福方觉自己清醒了些。
发生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虽尚未习惯冰月公主这个新身份,但她明白情势已往她不能回头的方向走去。
抬眼一望,宏伟的神殿矗立于黄沙之上,背后衬着广大无云的沙漠晴空,这便是圣月宫?
开启的官门前已有数名圣月教教徒恭候两旁,忽地,一抹白色身影徐步踏出官门,朝她走来,随身护卫寒江紧跟在后。没想到他会亲自在门前迎接,梁善福有些诧异,双眸紧盯着他,愈看愈觉得这张脸好熟悉。是啊……他对她而言并不算是陌生人,他曾是她的师父呢……咦?怎么连他身后的男子也仿佛似曾相识……
“这位是我的随身护卫寒江。”温柔的嗓音道出她心中疑问,带笑的眸直望进她眼里。“冰月公主,里边请!”
梁善福微愣了一瞬!他、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收回视线,暗自稳下变得急促的心跳,她微低下头赶紧走进圣月宫。
绕着弯弯曲曲的宫内走道,梁善福一双浓眉不觉愈往眉心靠拢,这地方她好像很热悉……她的脚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不受控制地朝西边而去。
直至来到一处寝房前,她才仿似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眼前摆设明白显示这里是属于男子的寝房……她……她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惊愕地抬眸,却冷不防对上荆无极那双深幽的蓝眸。
“月牙儿,这里是我的寝房呢!”荆无极饶富兴味地看着她道。“你从前居住的地方在南殿。”
脸蛋微微一红,赶紧转过身朝他所指的南殿走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走进属于她的寝房,里头每样物品皆一尘不染、摆置妥当,显见已有人精心整理过,就连胭脂水粉发钗之类的,也一应俱全,着实看不出这里已空置多年!
“这地方从来没有改变过。”荆无极仿佛看穿她的心思。“除了你,没有第二人住进来过。你长大了,总要一些姑娘家的玩意儿打扮打扮,我不知道该摆些什么,若缺少什么尽管吩咐下面的人。”顺着她的眼光,他也看到了那些属于姑娘家的东西。
他话里的温柔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她的师父……可师父会这么跟徒儿说话吗?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我……很少用这些东西的……荆国师不必为我费心准备……”
房里只剩他们两人,他的存在感更加明显,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从前在威远镖局与一干男子相处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荆无极凝视着她的脸,玉般的肌肤透着自然的粉嫩,菱唇不点而朱,澄澈如水的乌眸……她的美已无须人工粉饰,确实是用不着那些玩意儿……当年那一刀所幸没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
见他目光灼灼盯视着自己,梁善福不觉又红起脸来。说也奇怪,自从遇到他,她脸红的次数胜过在威远镖局的八年不知多少,她从不知道自己如此脸薄。
赶忙说些话转移自己的心神—;—;“荆国师……”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生疏吧,月牙儿……”他却截断她的话,柔声道:“从前你都喊我小师父……当然我也不介意你直呼我的名—;—;无极。”
他的话让她惊讶地瞠大眼!直呼他的名讳……这……岂不太过亲呢?他们是师徒呀!
仿佛知她心里所想,他靠近她,唇畔勾笑:“你我虽是师徒,但你可知一旦身为圣女,你便是我的妻,妻唤夫名乃天经地义之事。”
啊?梁善福蓦然一愣!王兄并未跟她提及此事,但就算真是如此,她以为他属意的该是银霜,她并非看不出来他与银霜母女之间的亲密感……他是站在她们那一方的,不是吗?
“你这张小脸写着许多疑问。”他忽地抬起她的下颗道,嗓音更加低柔了些:“别急着伤脑筋,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荆无极一走出梁善福寝宫,寒江微带冷意的质问立即在耳旁响起。
“我不懂你的意思。”轻易地四两拨千斤,继续往前走。
“你对她……太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好即盗,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你别有居心!”他的个性硬直,说话也从来不拐弯。
荆无极停下脚步,抬眼笑睨着他道:“寒江,你这是对主子说话的态度吗?”
“恕属下僭越!”寒江板着脸回道,双眸仍是直盯住荆无极,执意要一个回答。
“唉!只要扯上了月牙儿的事,你眼里还会有我这主子吗?”半谑半讽的笑意悬在唇边,他转过身继续前进。
寒江仍是紧跟在旁。
“怎么我对她好,你也不高兴?”荆无极边走边笑道,轻松惬意的语气显示出他愉悦的心情。
寒江怪异地瞧了他一眼。这些年来不是没见过他的笑脸,但他的笑总像隔着一层,并不怎么真心,可现在……他是真真实实地笑着,跟随他那么多年,这样的笑在他脸上并不多见!
尽管如此,他仍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你愈对她好,我愈是害怕,怕你心里又打什么主意!”
荆无极闻言侧过身,朝他露出一脸好不委屈无辜的表情。“你不相信我是真心对她好?唉,我难道真的那么无情吗?”
寒江不语,沉默是他的回答。
他知道他并非完全无情……只是……他的心着实让人摸不清!
见他不语,荆无极忍俊不住地抱怨:“寒江,我有没有说过你的诚实真令人讨厌!”
“到现在为止,没有!”寒江一本正经地回答。
“真伤脑筋呀……”荆无极一副拿他莫可奈何的模样。“看来,若不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你是不打算让我耳根清静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对她好……是因为愧疚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剑眉微微一挑:“愧疚?我的脑子里没有这两个字。”
寒江忍不住蹙眉:“那么……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再一次牺牲她。”
片刻的沉寂后,荆无极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眼里流露短暂的怜惜,随即掩去,目光望向远方悠然道:
“不会了……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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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她真的不懂!事实上,她完全给弄糊涂了!
梁善福困惑不解地望着坐在她前方,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
她住进圣月宫已数日,而他—;—;荆无极,祭兰国国师、也是她的师父,什么事情也没要她做!那些他所说的,关于身为圣女资格的试炼与鉴定呢?
此刻,他们身处之地是圣月宫内一处以绿洲辟成的花园,园里植有沙漠中难得一见的奇花异卉,周围清泉环绕,泉声淙淙、花香四溢,散漫着一股清凉,完全涤去沙漠白日里惯有的袄热。
石桌上摆着珍果与香茗,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