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流星蝴蝶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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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霜的房间里溜出来，蓝枫随便咬了一块三明治，到楼下检查汽车。
无意间一抬头，她看到叶少雯和叶少武兄妹俩正走了过来。
“学长早。”蓝枫跟叶少武打了个招呼，又冲叶少雯扮了个鬼脸，开玩笑道：“妹妹，你怎么又来了？昨天没还没吓坏你？”
“我怕什么？我又没见到什么杀手。”叶少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似乎对昨天蓝枫抛下她仍然心有芥蒂，“我看那个牧师神经兮兮的才叫可怕呢！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他拉住人家一个陌生人，非要给人家传福音不行。哎呀，当时，我都看不下去了，他一会抓人家左手，一会抓人家右手，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她忽然刹住了嘴，抱歉地看了看蓝枫：“对不起……”
这个善良的小姑娘。蓝枫宽容地笑了笑：“小傻瓜！”听了她的描述，她已经可以判断昨天程牧师拉住的人十有八九是阿杰。先发制人，化危险于无形，果然是不简单。
“什么对不起？”叶少武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
“没什么。”蓝枫耸了耸肩，“你怎么今天也来了？”
“我是重案组的高级督察哎。发生了枪击事件，我当然要调查了。”叶少武看到蓝枫皱眉，爽朗地说，“别担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正常工作。我们只会远远地跟踪保护。”叶少武指了指远处的一辆汽车，那里面还有他的一个同事。
“对了，你知道这次的刺客是谁嘛？少雯说你昨天去过刺客所在的位置了，见到人了吗？”
蓝枫将最后的三明治全塞进了嘴里，轻描淡写地说：“我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他们正说着，程家倩一行人已经吃完了早餐，走出酒店的大门，向车子走来。
叶少武看到程家倩，奇怪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女的怎么有点面熟啊？”
“她就是程家倩。蓝枫的客户。”叶少雯低声说。
程牧师也看到了叶少武，问蓝枫：“这位是你的朋友？”
“是的。他还是警察，是来调查昨天机场的枪击事件的。”蓝枫给他们做了介绍。
“能不能请问一下你们今天的路线安排？我们好保护你们。”叶少武跟程牧师握了握手。
“不敢有劳你们。我想有蓝枫他们就可以了。”程家倩的语气很平和，但是一样可以起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效果。
叶少武碰了个软钉子，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哪里，哪里，保护市民是我们的责任。”
程牧师及时解了他的围：“我们上午要去拜祭家倩的母亲，下午去医院拆线。”
“好，谢谢合作。我们会跟在你们不远处，有需要招呼一声就行。”叶少武冲他们挥了挥手，往自己的车子跑去。
“咦，小姐，你不跟着去啊？！”蓝枫看叶少雯还站在原地，奇怪地问了一句。
“我是保护你的嘛。”叶少雯不高兴地说。
蓝枫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一边，正儿八经地说：“乖，跟你哥哥的车子。”叶少雯抬头正要拒绝，看到了蓝枫真挚的眼神：“听我说，妹妹，你跟着我太危险，而且，我不能分心照顾你。”蓝枫冲她亲切地眨了眨眼。叶少雯心里一暖，立刻失去了反驳的勇气。她呆立在那里，蓝枫拍了拍她的肩，冲她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回去。
叶少雯想了想，向哥哥的车子跑去。
蓝枫走了回去，发现大家都还没上车，她有些奇怪，不是在等她吧？
“你吃过早餐了吗？”程家倩淡淡地问。
蓝枫一下醒悟过来，原来程家倩在等她，而大家却在等程家倩。她忙说：“哦，吃了。”
程家倩将提在手里的一个方便袋递给身边的小王，面无表情地说：“麻烦你帮我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吧。”
蓝枫抢先一步接过了袋子，原来是一份早餐，她抬头看了看程家倩，有点内疚地说：“谢谢你。”
程家倩一语不发，弯腰钻进了车里。
“小王，小张，你们和牧师坐前面那辆车。小刘，小张跟我坐这辆车子。”蓝枫分配了一下人手，也钻进了车里，坐在程家倩身边。
两辆车子先后开动，向墓地驶去。
蓝枫正在吃程家倩留给她的早餐，程家倩忽然叹了口气说：“你何必为难自己呢？”
“怎么了？”蓝枫笑了笑，故作不解地问。
“你既然已经吃过了，又何必为了怕我失望硬逼自己再吃一顿呢？”
“也不是啊，我是没吃饱，如果我已经吃饱了，我就不会再吃了嘛。”
“就算你吃饱了，你还是会吃的。”程家倩肯定地说，蓝枫一愣。
“因为你就是这种人，宁肯委屈了自己也要成全别人。”程家倩低声说。
蓝枫的心砰然一动，看了看她，有点不自然地说：“呵，看不出你还挺了解我的。其实，我也有原则，有限度的……”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慌乱，程家倩轻轻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程家倩好象想起了什么，问蓝枫：“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很快。”蓝枫正在看后面跟着的叶少武他们的车子，随口答了一句。
很意外的，程家倩忽然摸到了她的手，握住了，有些紧张地问：“你看我的头发乱不乱？我的衣服整齐吗？”
蓝枫回过头来，有些不解，但仍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你的头发很整齐，你的衣服也很整齐，很干净。”她摇了摇程家倩的手，温和地问：“怎么了，你好象有点紧张。”
程家倩咬了咬嘴唇，低声说：“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拜祭我的妈妈。”
“第一次？”蓝枫心头一震，“你从来没有回过香港？”
“是的。”程家倩幽幽地说，“我一直生活在美国，我两岁那年失明，妈妈也离开了我们。后来，爸爸告诉我，妈妈去世了，人葬在香港。我央求爸爸带我回来，但是，因为……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一直没回来。”
听起来，她并不想说出为什么不回香港。蓝枫沉默了一会，问：“你妈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六岁的时候。”
蓝枫的心一跳。她忍不住扭头仔细打量程家倩，握住她的手也不知不觉慢慢地加重了力道。
她下意识地安慰她：“你很漂亮，你妈妈见了你一定很开心。”
“谢谢。呆会你给我描述一下我妈妈的样子，好吗？”
“很漂亮，很温柔，跟你很像。”蓝枫有些心不在焉，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程家倩奇怪地问。
“哦，”蓝枫回过神来，笑了笑：“我猜的。”
“你不是在夸我漂亮，温柔吧？！”程家倩轻笑了一声，双手一起握住了蓝枫的右手。
蓝枫附和地笑了笑，脑子正像风车一样飞快地转动着。
※※※
“他们后面那辆车子里是什么人？”阿杰双手端着望远镜，观察着出现在墓场的人。
“警察。”林霜也端着望远镜，她已经认出了叶少武兄妹。
“怎么警察也掺合进来了？！他妈的！”阿杰咒骂了一句。
林霜没有开口，将视线转移到了蓝枫身上，此时的她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失踪了，一定很担心吧？
蓝枫扶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长发女子从第二辆车子走了出来。林霜见过那个女子的照片，唯一的不同是，照片上她戴了墨镜，现在是眼睛缠了绷带，那她就是程家倩了——那个蓝枫曾夸赞她特殊的女孩子。林霜的心里一阵奇怪的不是滋味。
蓝枫和程家倩下车后，并没有分开，她们手拉着手。蓝枫抬手指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笑着对程家倩讲什么。程家倩跟她贴得很近，侧耳倾听着，脸上也流露出笑意。
林霜不知不觉咬紧了下嘴唇，想克服心里涌起的强烈的不舒服。突然，身边喀嚓一声，她警觉地扭头一看，阿杰已经放下了望远镜，换了一枝长枪，瞄准了远方。
“你说，我是先杀蓝枫还是先杀程家倩？！”阿杰懒洋洋地说。
林霜心里一惊，伸手压下了他的枪口：“你要干什么？你想破坏老板的计划？！”
“我不是看你心里不爽，要为你报仇嘛！”阿杰冷冷地揶揄道。
林霜的脸色难看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要忘了，我的目标才是主要目标。你的目标只是为了分散蓝枫的注意力，用来打击程世雄的！如果你现在杀了程家倩，蓝枫和程世雄联手，现在还多了一帮警察，我们谁对付得了他们？”
阿杰把枪推了过来：“好，给你，你现在先杀程世雄吧，然后，我再干掉蓝枫和程家倩。”
林霜冷冷地推开枪：“你忘了，我必须要在跟程世雄面对面的时候杀他，而且，必须程家倩先死！”
“真搞不懂你们在搞什么鬼花样！”阿杰悻悻地哼了一声，起身就走。
林霜仍呆在原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混乱。她也不是完全明白老板的意图，而更让她心乱如麻的却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蓝枫和程家倩站在一起和谐的画面。
第三十四章
“程小姐，您准备好了吗？”医生和蔼地问，准备动手给程家倩拆纱布。
“恩。”程家倩点了点头。
医生刚要动手，程家倩忽然又改了主意，急急地摇了摇头：“等等。”
“还有什么事？”医生安慰道。“你不用太紧张，我已经看过手术报告，手术很成功。”
“我想让屋子里的人都出去。”程家倩抿着嘴唇说。“只留蓝枫一个人就行了。”
蓝枫、牧师以及叶少雯兄妹面面相觑，有些意外。蓝枫下意识地先看了牧师一眼，牧师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立刻归于平静。
医生解释道：“我想程小姐是有点紧张，麻烦各位先回避一下吧。”
蓝枫勉强笑道：“那好吧，我留下，你们在外面等一会。”
众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程家倩向蓝枫的方向伸出手，蓝枫赶紧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蹲在她身边，提醒她说：“你知不知道，你应该留下的人是你的爹地，不是我。你这样做，你爹地会伤心的。”
“我只相信你一个人。”程家倩静静地说。
“你连你爹地都也不相信？”蓝枫奇怪地问。
程家倩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医生开始动手拆纱布，程家倩握紧了蓝枫的手：“第一印象很重要，我希望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蓝枫愣了愣，笑道：“你就不怕我长得很难看，吓坏了你？”
“看东西是要用心眼，不是肉眼的。”程家倩微微一笑。
蓝枫悄悄张大了嘴，发现她与自己竟有越来越多的共同点。
“程小姐，你能感觉到光亮了嘛？”只剩几层纱布的时候，医生的动作慢了下来，“如果觉得很刺眼，不舒服，请告诉我。”
程家倩平静地说：“我知道。我现在感觉到光亮了，不过没有不舒服。”
她的超乎常人的冷静令医生感到意外，医生慢慢地揭开了最后一层：“先不要急着睁眼，慢慢适应一下光线。”
蓝枫一下屏住了呼吸，尽管在墓场见到程家倩母亲的遗像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揭开纱布的程家倩的一瞬间，她仍感觉心脏好象被一只无形的手一把攥紧了——太像了。尽管程家倩还闭着眼睛，但是那长长的睫毛，五官的线条，都是蓝枫心中呼之欲出的一个名字。
“你在紧张吗？”程家倩闭着眼睛轻声问，蓝枫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她的手，她忙放松了一下：“不，没有。”她的声音有些奇怪的不受控制的干涩。
程家倩微微一笑：“我要睁开眼睛看你了，你别害怕啊。”好象拆纱布的人是蓝枫而不是她自己。
蓝枫奇怪她怎么会这么镇定，现在不镇定的反而是她自己了，她有些心慌意乱，好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程家倩睁开的眼睛。
程家倩的睫毛在剧烈地抖动，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
医生俯下身子，紧张地问：“程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医生。”程家倩甜甜地笑了，依然眯着眼睛，但颤动得已经不那么厉害了。“好象能看到什么东西，但是不太清楚。”
“不要紧，刚拆纱布，要恢复视力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医生安慰道。
蓝枫有点紧张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一只蹲在地上的东西。”程家倩笑着说，看上去心情非常得好，她的话把医生也逗笑了。程家倩低头深深地看着蓝枫：“而且是个漂亮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