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无缘-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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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振天怔怔地看着冰一点点远去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为什么，好的女人永远都是属于别人的？何振天重新发动了车子，失魂落魄地开进茫茫的夜色中。
冰的脑海里一直浮现何振天的影子：那泛着珍珠黑的短短的寸发，那双炯炯有神、不失锐利却时而忧郁的眼睛，那宽阔结实的肩膀，那强烈的阳刚之气，那甜蜜而又性感的呼吸，那魁梧却充满神秘色彩的背影……这一切的一切，如同电影一般，接连不断地闪现，成为冰挥之不去的梦魇。冰就这么任凭何振天霸道的占据在大脑里，并软弱无力地让思念开始蔓延。
浑浑噩噩地爬上五楼，站在鱼的家门口，冰竟然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早在几个小时前，冰还在这个屋子里，跟一个叫“鱼”的男人平静地过着夫妻般的同居生活。冰理所当然地为他洗衣、做饭，他安逸地享受那种被称为“家”的温馨和甜美。生活波澜不惊，但确实让人感觉到生命真实存在。仅仅只过了几个小时，生命中如沧海一粟般微不足道的几个小时而已，冰却开始动摇，她骨髓里不安分的血液已经蠢蠢欲动。这种牵扯神经的动荡，让冰感到疲惫和疼痛，那久违了的疯狂在一瞬间差点把冰燃烧成灰烬。
冰靠在门框上，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吸气，她要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彻底平静下来，忘掉一切不该发生也没有发生的事情。不知道鱼回来没有？一想到鱼，冰心底泛起一丝淡淡的愧疚。
正当冰的心情快要完全平静的时候，门无声无息地被打开了。闭着眼睛靠在门框上的冰，登时被吓了一跳。冰睁开眼睛，却看见小成铁青着脸冷森森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
“啊……你怎么装神弄鬼的？吓我一跳。”冰白了小成一眼，拍着胸口不满地抱怨道。
“是我吓了你一跳，还是你自己吓自己一跳啊？”小成嘲笑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呢？”冰懒得跟小成纠缠，说话间已经进到屋里。
“哈，你倒还记得关心他？”小成夸张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讽刺道。
“你……”冰皱着眉头看着小成，想说点什么，却又懒得开口了。
眼前这个有点幼稚而冲动80后小孩，大多数时候的表现都让人无法琢磨，有时候乖巧得像个纯真的孩子，有时候疯狂叛逆乖张得让人感到窒息，有时候自恋得有点搞笑，有时候成熟得似乎带了些过早的麻木。冰觉得跟他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不仅仅是年龄上的，也是对生命价值认识上的。冰总以为，人活着，至少要对关心爱护自己的人负责。而小成的思想里，没有别人，只有坚不可摧的自我。
“你跟那姓何的，有什么关系？”小成毫不理会冰对自己的反感，语气里带了把看不见摸不着的剑似的，冷飕飕地刺向冰。
“你……”冰再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成，这个小成，竟然三番两次地跟踪自己。冰由震惊，慢慢转为愤怒，再又慢慢地转为恐惧。他是不是由魔鬼化身而来的？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令人讨厌的魔鬼！他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冰气急败坏地想道。
冰的脸憋成了绛紫色，冰真的生气！
从刘光潜到何振天，小成已经跟踪冰两次，还明目张胆地让冰知道。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猪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龌龊可耻而疯狂的念头。他为什么要跟踪冰，难道是为了替他的哥哥看住冰？不可能的，他一直那么恨他的哥哥。那是为了什么？要控制冰么？想到这一层，冰不禁打了个寒战。都说80后的小男生，个个都是霸道的主，独占欲比任何一个时代的男人都要强，而且他们会疯狂地为之付出实际行动。可是，冰只是他的姐姐、他哥哥的女朋友而已，将来或许就是他的嫂子。
冰瞪着一双迷惑不解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小成，希望小成能对他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
小成傲慢地昂着头，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毫不畏惧地跟冰对抗着。那副气呼呼的模样，反倒让人觉得像是冰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小成这么一来劲，冰心底的怒火终于压制不住，“突”地一声蹿上头顶。“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总是跟踪我？”冰大声质问道。
“哼，我不跟踪你，恐怕你早就出格了。”小成冷笑着吐出一句严重伤害冰人格尊严的话。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冰彻底放弃了平时的矜持，歇斯底里地对小成吼叫起来。
“你选择鱼这个软蛋就已经是错误的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跟何振天那个王八蛋混在一起。”小成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你文明一点。”冰愤怒了。
“我哪说错了？他本来就是个人渣。”小成完全不理会冰，说话的声音比冰还高了八度。
冰张大嘴巴诧异地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男孩，曾几何时小成变得如此偏激？他可以乱说话，可以胡作非为，可以成天在外面鬼混，但是他绝对不可以管冰，冰不属于他。
联想到他对自己的行踪如此清楚，冰敢肯定，早在天籁村的时候，小成就看见自己跟何振天在一起了。那么那束花？
“这是不是你送的？”冰扬了扬手中的花束，见小成盯着花没有出声，冰更肯定这就是小成的杰作了。冰恨恨地把花甩向小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无聊透了。”
“我是无聊，可是只有我这样的人才真正懂你。只有我这样的人才真正懂你，你知道吗？他们根本不懂你！”小成扯着嗓子对冰喊叫着，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苦楚。
“你的任性和浪漫，执着和疯狂，理性和任意妄为，他们全都不懂，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小成像只疯狗似的朝冰一顿狂叫，这些不知所然的话差点没把冰震晕过去。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个个都来凑热闹，刘光潜是，何振天也是，现在连小成都来凑这个热闹。难不成冰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得到？
小成，这个一直以来让人感觉有点讨厌，却总是被冰像宠弟弟一样宠着的孩子，竟然……竟然……冰睁着迷茫的眼睛，不停地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成，小成……冰一时间无法分清，那个认识时间不算短的刚满二十岁的小成，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莫名其妙醋劲大发的小男人？
冰很想冷静地清理一下思路，可是脑子里人影幻化：老实本分的鱼，谜一样的何振天，色眯眯的刘光潜，早已陌生的扬……无论如何，冰都找不到清醒的出口。冰像一只迷途的羔羊，站在雪花纷飞的分叉路口，既看不到前面的风景，也看不到来时的路。
小成不管不顾地冲到冰的面前，一把抱住措手不及的冰，嚷嚷道：“我不准你跟何振天再有任何来往。”说着，嘴就凑了上来，要亲吻满脸惊愕的冰。
冰被小成粗鲁的拥抱惊醒，狠命地一下子把小成推出老远，“你算老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冰被彻底恼怒了。
“我……”小成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待站稳时却被冰的问话噎住了，他嗫嚅着嘴唇，一时语塞。
是啊，他凭什么干涉冰的自由？冰是鱼的女朋友，怎么着都轮不到他来管。尽管从鱼把冰带回来那一刻开始，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大自己好几岁的女孩子，但是不论他多么喜欢，冰始终都是鱼的女人，这已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因为冰，他开始讨厌甚至憎恨自己的哥哥。他认为，像鱼那样死气沉沉、暮气横秋的男人，根本就读不懂冰独有的气质。冰骨子里的疯狂，只有他小成，才有本事让它彻底地奔涌出来。
可是……可是，冰不属于小成！小成痛苦地闭上眼睛，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现实。小成对冰的爱慕克制了很久，克制得没有任何人知道，这种痛苦，让刚满二十岁的小成好生难受。小成本想好好地对冰表白，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让冰掉转头来到他的身边。小成一直都在幻想，自己跟冰可以轰轰烈烈地唱一出时代脉搏奔张下的“姐弟恋”，可是现在，冰绝情地把这个梦给打破了。
周围的一切安静下来，冰仿佛听到封闭的真空罐子里传出的“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如尖锐的利锥撞击坚硬的岩石，一声声都那么刺耳。不，那不是滴水声，是滴血的声音，只有滴血的心才会感觉如此的疼痛。冰的心滴着血，被一块一块地撕裂扯碎。
冰和小成，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僵持着。良久，小成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懊恼地对着如同一尊石像般立在一旁发呆的冰，冷冷地说道：“这花不是我买的。”
冰头也没抬一下，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想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对小成没头没脑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冰的表现让小成更加气愤：冰对我小成太漠不关心了！冰太没有把我小成放在眼里了！冰对我小成的爱意太不屑一顾了！
心中的恨让小成失去了理智，他气冲冲地冲到冰面前，恶狠狠地将那束不知来历的花，伤心地甩在冰的脚下。小成沮丧地垂下手臂，再一次低声吼道：“这花不是我买的。”说完以后，小成便在冰空洞的目光下摔门而去。
冰仍然像木头一样，对小成的黯然离去视若无睹。小成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门“嘭”的一声巨响，把冰吓了一大跳。当冰回过神来，屋子里只空荡荡地剩下她一个人。
冰低垂着头，终于看见了那束无辜地躺在地上的血红的玫瑰花。花儿已经不再鲜艳，在几经摧残之后，花色也渐渐地老去。包裹着花束的玻璃纸早已散开，花朵凌乱地散落一地，那一抹挣扎着的血红，散发出一种死亡前夕的颓败美。
冰对这堆即将凋零的玫瑰花，突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怜爱之意。冰就像看着自己的影子一般，痛楚地望着那些散发出迷离光泽的玫瑰花。
花儿本身并没有错，鲜艳和诱惑就是花的权利。如果这些花儿失去了艳丽的色彩，如果这些花儿不再具有诱惑的魅力，那它们还是为人所动的花儿吗？可是花儿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承受人们的摧残，直至生命消失，也要奋力挽留那一抹曾经的绚丽？难道仅仅是因为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可以留下一丝淡淡的壮丽吗？
冰悲伤地弯下腰，十指僵硬地慢慢拾拣已经蔫了的玫瑰花。花儿带着刺，即便它马上就要死去，也不甘愿平淡地死去。当冰的手指触碰到花茎时，仍然被刺扎了个措手不及。淡淡的血丝，突破冰白皙而脆弱的皮肤，在指尖渐渐汇聚成一颗圆润而鲜红的珍珠。冰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冷冰冰的心，冷冰冰的手，冷冰冰的红色珍珠越变越大，渐渐地扩散成一片模糊不清的红色雾气。红色的珍珠不见了，眼前的地板上“滴滴答答”地落下一些水滴，是下雨了么？冰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原来厚厚的镜片上早已模糊一片。
冰哭了，悄无声息地哭了。
冰疲惫得有点虚脱，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支撑沉重的身体，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手指上的血早已凝固，那颗红色的珍珠便牢牢地附在了指尖上。冰本是无心要哭泣的，只是心痛这些被人折磨过的花儿，因为它们是在替冰受过。
尽管花儿是有生命的物体，但它没有主观感情，所以花儿本身很自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生死幻灭。而人，是有感情的。冰把自己的感情强加在花儿身上，所以，冰就要替花儿承受消亡的痛苦。如果，冰也是那花儿，冰就不会再这般痛苦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身外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果冰没有做过任何有违良心的事情，又何必如此痛苦？
冰有做过吗？
何振天的影子再一次浮现在冰的脑海里，那头精神的寸发，那双炯炯有神而多情的眼睛，那宽阔有力的肩膀，那扑朔迷离的背影，在不经意的瞬间俘虏了冰的心。冰无法否认，何振天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征服了自己。
冰却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因为冰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随便爱上一个男人的女人。冰曾经那么专一，专一到宁愿为了深爱的那个人去死。可是，时间已经悄然带走了那份痴情，当冰离开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时，冰还是原来那个专一的冰吗？
冰并不是多情的人，只不过在何振天身上，冰总是能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何振天那种梦幻般的气质，冰在父亲身上看到过，冰在扬的身上也看到过，冰却从来没有在鱼的身上看到过。
都说女人在寻找爱的时候，只是在寻找前世就已熟悉的一种气息。只有找对了气息，女人才会神魂颠倒，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了这种气息背叛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