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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水北天南by安宁-第8部分

小说: 水北天南by安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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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的视线从那叠单子上轻轻滑过,细心的她发现,其中一张纸沿背面隐约可见淡淡墨迹,接过许冠清递来的传真,她笑着道谢,转身时看见古励走了过来,冲她打过招呼后进入曾宏的办公室,门扉再被合上。 
安之回到座位,坐在椅子里,沉思了好一会。 
摊开塞曼提的传真,原来是厂商邀请一些主要的合作公司去鹤山两日游,一来为了推广新产品,二来算是酬谢各代理商的鼎力支持,是次活动给了银通公司两位名额,全程所有费用由厂商负担。 
看上去这周末游相当不错,不但包吃包住包玩包车,还可以认识不少同行,而且这种活动通常少不了派发一些价格不便宜的好礼品。 
安之却有点发愁,只得两个名额,除了自己给谁去好?技术部门和这块不沾边,古励所在的业务部门不会在乎这点小甜头,基本上也就是她们三个女孩子的事。 
按理说应该叫上聂珠,一方面两人的工作交集比较深,常常不是我帮你就是你帮我,另一方面这种市场活动也确实和业务息息相关,可是,传真却是许冠清收的,她肯定早看过上面的内容,而且平日里在社保、报销等方面许冠清也帮过安之不少,如果开了口让聂珠去,只怕许冠清面上不说,心里却不定会有些什么想法。 
关旗陆回来时便是看到安之坐在座位里,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目光掠过她手中传真,他敲敲她的桌面,示意她跟他进办公室。 
旋过皮椅坐下,看着安之把门合上,关旗陆笑道,“怎么样,想好让谁去了吗?” 
安之点头,“想好了,就让她们俩一起去吧。” 
关旗陆先是微讶,然后神色回复如常,很自然地接受了她的答案,原知她会这样,凝视她的目光不自觉带上一丝赞赏,“为什么,你不想去吗?” 
安之耸耸肩,“坦白说,我觉得无所谓。” 
让聂珠和许冠清一起去应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她品格多伟大或喜欢舍己为人,只不过是不想在办公室里无事生非,仅此而已。 
还是那句话,吃亏未必不是福,少争一着,大家和睦。 
“那就按你说的,让她们两个去吧。”关旗陆低头打开文件,漫不经心地道,“周五晚上我私人请你去白天鹅的扒房吃一顿,当是补偿你好了。” 
安之抑不住颊边笑意,“师兄你说的啊,到时候看我刀刀叉叉切穷你!” 
关旗陆不禁莞尔,抬首看她,再也不加任何掩饰,眸心似跳跃着一点火星。 
心口轻轻一颤,安之调开视线,推椅起身,“我出去工作了。” 
开门出去,再把门页在背后轻轻拉上。 
那时和关旗陆失去联系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已将他淡忘。 
可是那两年里她却一直间间断断地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她穿着雨衣,打着雨伞,却独自站在故宫的琉璃瓦屋檐下避雨,她在等雨停,梦中唯一的意识是,只有雨停了她才可以回去。 
后来有个心理学家来她们学校开讲座,散场时她在教室外的走廊等那位博士。 
听完她对梦境的复述后,心理学家让她不用过分担心,说这个梦反映出她的内心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当遇到事情时,她的第一反应首先会是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她终于释然,庆幸自己不是心理有问题,之后梦境渐渐淡去。 
然而那个博士的说话,却至今仍深深刻在她的脑海。 
唇边轻轻跃出一朵笑容,由无人看见的自嘲,在眨眼后变成欢畅,“冠清,聂珠,快来快来。”她扬起手中传真,“关总说让你们两个去参加塞曼提的周末游。” 
“哇!真的吗?”聂珠兴高采烈地奔过来。 
许冠清说道,“为什么会有我?我又不是做市场或业务的,应该安之你去才对。”嘴里说着客气话,脸上却露出笑容。 
安之对答如流,“关总说你最近辛苦了,刚好有这个机会,所以犒劳犒劳你,姐妹们,你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就算搞不上NP也得试试一夜情,千万别丢银通公司的脸。” 
聂珠哈哈大笑,忍不住又捏拳捶她,惹得她呜呜直躲。 
把许冠清和聂珠的资料填好回传给塞曼提,再把其他事情处理一下,不知不觉已近下班时间,这时莫梨欢给安之打来电话。 
“靓女,好久没聚了,我的项目今天结束,晚上出来怎么样?” 
安之欣然应允,“好啊,你几点能到?”确实有些想念露丝吧的悠然清幽了。 
“我大概还要过一个小时才能离开公司。” 
“那我在办公室待晚一点,你走时再给我电话。” 
难得晚上轻松一下,安之不想在高峰时段去挤公车,晚些去乘地铁一号线,从黄沙站下来后散步十五分钟即可到沙面。 
朝聚暮散,办公室里的同事陆陆续续离开,不到一刻钟已空荡下来。 
关旗陆开门出来便听见旷阔空间里萦绕着低低的歌声。 
把万家的阑珊敲落 
把心间的希望点着 
爱情是一盏灯火 
结一根温柔的芯 
蓝曳低萦至死方灭的承诺 
把透明的薄翼张开 
把深沉的向往背着 
我是一只笨飞蛾 
穿越时间轨迹 
漫长黑暗里寻求光明的依泊 
懒散地趴在桌面的安之,正握着笔在纸上闲涂,无意识地,似是习惯性动作,写着写着就写起了关旗陆的签名。 
关旗陆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忍不住微笑,“旗字不是这样写。” 
安之吓了一跳,骤然回首,关旗陆已俯下身来,抽过她手中的细芯笔一挥而就,温热的呼吸轻轻掠过她脸颊边缘,“你看,最后的‘其’字是一笔到底,中间没有停顿。” 
身子被笼罩在他半弯而就的胸怀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纯男人的气息没入鼻端,颈后某一点似有热源近在咫尺,引得血气急速倒流,令大脑在高热下几近晕乎当机,平时聪颖异常的安之此际完全失去反应,只结结巴巴道,“师……师兄……” 
关旗陆慢慢直起身子,眸光与她耳后染出粉霞的凝脂嫩肤一丝丝地拉开距离,唇边浅笑略显恍惚,似在克制下仍抑止不了一抹向往,渴望知道将唇印下去会是什么样美妙的滋味,“怎么还不走?”他柔声问。 
“我晚上有约。”话声未落手机响起,大脑仍有些迷糊的安之反射性接通,“喂?” 
“安之?我是曹自彬,欢欢刚给我电话说晚上去露丝,我现在正好经过你公司附近,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安之直觉一口拒绝,“这边下班时间很堵,你开车过来不方便,一会我自己去坐地铁好了。” 
“那行,晚上见。” 
安之挂掉电话,回首见关旗陆仍未离去,反而温和脸容上似笑非笑,显然听见了她手机中隐约传出的男声,迎上她慌乱羞窘的眸光,他略略挑了挑英眉,却不开口说话,气定神闲地似在等着她解释。 
她几乎要脱口告诉他那是死党的男友,然而话到嘴边的一瞬,潜藏在内心暗处细线一样的伤痕令大脑灌入一丝清明,为什么要解释?他只是她的师兄而非刀俎,她更非他之鱼肉。 
她倏地展颜一笑,“我佳人有约,先走了,师兄再见!” 
大踏步走出座位,抓在手中的包往背后一甩,安之头也不回地向关旗陆挥了挥手。 
不意她有如此反应,关旗陆愕立原地,盯着她渐远的洒脱背影,最后微一侧首,无声笑了起来。 
走出一楼似层层叠叠、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旋转门外,安之唇边始终挂着一抹心情大佳的笑,脚步轻快地奔下台阶,张开指尖抚划过一棵棵行道树的树干。 
蓦地,那种奇怪而危险的警兆再次袭入意识,背后突觉寒意。 
她戈然止步,后面的脚步声似乎也跟着停了下来。 
安之慢慢回过身去,在她身后不远,万沙华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一点也没有被逮到的尴尬,轻撇的唇角仿佛在说这条路又不是你家开的,这短暂对恃中安之心口的惊恐已被恼怒取代,很显然,万沙华完全没有给别人造成了困扰的自觉。 
她双手一抱,轻轻笑起来,“万小姐,现在天色还早,而且看上去——你漂亮的眼睛好象也没瞎——你确定,你不是搞错目标了?” 
关旗陆仍在楼上,这姓万的不是应该留在旋转门内继续守株待兔才对?为什么却跟上了她? 
万沙华完全没料到,这个前一刻还自得其乐地数着行道树的年轻女子会在眨眼间翻脸,面容带笑却目光煞冷,连客气话也省掉,一点情面也不留,那股无形的气势令她惊了一惊,反应过来即时冷笑,“叶安之,太嚣张对你没什么好处。” 
“哦?是不是得让万小姐一直跟下去把我吓个半死,那样对我才有好处?” 
“你——”万沙华被激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安之无惧地冷睨着她。 
深深吸口气,万沙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方脸上略带讥诮的神色,看进她眼内只觉异常带刺,“叶安之,你以为我是你的敌人?还是你以为——我把你当做了敌人?” 说到最后她几乎笑起来,看着安之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犹如悲天悯人。 
安之不耐地撇撇嘴角,这欲言又止、欲擒故纵的姿态做得真好,可惜她没兴趣。 
“我还有事,希望你不要——以后也不要再跟着我,拜拜。” 
“喂!你站住!”冲着她说走就走的背影,万沙华再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你以为旗陆和我分手是为了你吗?叶安之我告诉你别做春秋大梦了!” 
安之脚下一步不停,只清脆笑声向后抛回,“万大姨,很遗憾听到你们分手的消息,不过有句话我真的很想对你说,关总绝对是英明神武,一统江湖。” 
万大姨?! 
万沙华气得几乎吐血,控制不住伸手就去扯她,却在手指触及她衣袖时硬生生收了回来,“你站住!听我说完最后几句!” 
安之无奈地轻叹口气,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与其被纠缠不过,还是如她所愿,将就听一听吧。 
她回过身,目光清冷,“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最好别对我的反应抱什么期望。”不然只怕这位小姐会非常失望。 
万沙华嘴角抽了抽,终于还是忍住无关紧要的气话。 
“我跟着旗陆只是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和谁在一起,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他甚至把你带回他的公寓,可后来想想却觉得不对,关旗陆是什么人?如果不是出于非常重要的原因,他会为了一段普通的恋情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对这点万沙华绝对怀疑,“而且,我也从来没见他和你有什么亲热的动作。” 
她华刻意停顿,面带嘲色地看向安之。 
安之心想,自己应该表现出愁肠百结还是痛哭流涕才合她心意? 
她低头,看表,温和而忍耐,“万小姐,请说重点,我真的赶时间。” 
虚晃的冷箭落了空,万沙华这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太过低估对手。 
叶安之根本心如铁石,软硬一概不吃。 
她只好直奔主题,“后来旗陆的姑妈找上我。” 
安之脑里马上掠过餐室里那位和万沙华同桌的女士,关旗陆的姑妈? 
“我这才知道,原来关访茗要把旗陆介绍给国家开发银行行长的女儿钟如想,所以他才会和我提出分手。”万沙华眼内流露出薄烟似的微痛,看着安之,一时间只觉物伤其类,口气不觉轻了下来,“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叶安之,根本和你无关,而是他在认真考虑和钟如想的可行性,你懂了吗?” 
安之的眼波纹丝未动,仅仅只是皱了皱眉,“你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她脸上再明显不过“关我底事”的神色彻底打败了万沙华,她不堪接受地以手掩额,不明白这叶安之到底是什么人,那日在餐厅里明明见着她和关旗陆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此时此刻却象完全无动于衷,简直——能把圣人逼疯。 
面前女子的一脸挫败令安之轻笑,对她的态度随着这个笑容自然而然地缓了下来。 
黑瞳闪过一丝温柔还带点凄凉的晶光,安之轻声道,“万小姐,如果我告诉你,在几年前,当一份事业和一个女孩子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你的旗陆——他选的是事业而不是那个女孩子……这有没有让你好过一点?” 
万沙华怔住。 
不,不是叶安之百毒不侵,只不过是万沙华今时今日的经历,她更早就已有亲身体会,所以,才没什么好惊讶,也没什么好伤心。 
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根本无须从别人口中听来。 
安之异常平和地挥挥手,“走了,拜拜。” 
几步后她伸出手,轻轻再触着一棵一棵行道树,夜色下无人看见的眼底,终于还是浮上了淡淡的忧伤。 
良久,万沙华回过头去。 
关旗陆从旋转门前的花圃后面走出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步一步踏下台阶,走到她面前。 
万沙华定定看着他,“她就是那个你曾经喜欢过的女孩?” 
关旗陆神色平静,“晚饭想去哪里吃?” 
万沙华站在原地不动。 
“她在你屋里的那天晚上,我是故意给你打电话,因为我想,如果她只是你的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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