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华衣-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要笑掉大牙。雪衣应是他的字了吧。
我回答道;“可巧在下名字中与小姐有一字相同。在下名叫素华衣。川西人氏。”
第 19 章
我和萧雪衣从归雁塔下来,没走多远,远远便有两人迎了上来。
“雪衣,你跑那里去了,急的我们到处找你。”两人衣着不凡,想来同萧雪衣平时来往的贵族世家女儿。我在下楼的时候隐隐有点后悔,在他面前似乎嚣张了那么一点点。若是脾气坏一点的世家女,怎容我这样的冒犯。当下落后两步,垂首听她们说话。
“容姐姐在前面摆了个诗会,下了重赏,一下子就引来不少人。”紫衣女子一派雍容,眉目清贵,虽然只是站在那里,感觉却是稳如泰山,难以撼动,却也看得出身不普通。我瞧了瞧她的靴子,却是绣了五只凤的。
旁边的水蓝色衣服的女子年龄略小一些,眼神也活泼一些,眉毛弯弯,即使是板着脸却也让人感觉她似乎在笑。她几乎是等紫衣女子停,就打断她的话:“若不是找你,我们早去了。快走吧,去晚了就来不及看热闹了!“
紫衣女子注意到站在萧雪衣身手一直没走的我。
“这位是?”
萧雪衣有些奇怪刚刚那么不知进退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局促起来,看见她毕恭毕敬的站着,一言不发,回想到她刚刚张扬的模样,心中恍然,当下不禁生出一丝想要捉弄她的感觉。
我被萧雪衣两秒钟的沉默弄的有点忐忑不安,忍不住抬头看他,他却正好转过去和两人说:“此人是我刚刚在塔上遇到的,是常家三小姐的朋友。虽然没什么名气,谈吐却是不俗,既然容姐姐在办诗会,不如也带她一起去吧。”
水蓝衫的女子瞧了我一眼,又别开眼,说:“雪衣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苦笑一下:报应来了。
比起归雁塔的冷清,这里可以说是太热闹了,不过大多数人都只站在门口。诗会的门槛是半首诗,若能续上下半首,才能进去。
如此一来,那些只是来瞧热闹和滥竽充数的小姐们,只能被留在门口。好在门的侍卫一个个彪悍精壮,装备精良,一看就是不能招惹的背景。所以秩序还算不错。
我抬头望了望那半首诗,却是:“远山缠云峰余半,映水人家宿成双。”心中微微赞叹,不是太难,对没有急才之人却也不是能提笔而就的。
虽然三人是主办人的朋友,不过紫衣女子还是提起笔,微一沉吟,便写下:“何蘸春风画一回?霞如朱砂荫如墨。”
水蓝衫女子在一边拍手:“写的好,五姐姐写的就好好。”
紫衣女子笑着侧头问:“好在哪里?”
水蓝衫女子讪笑两声。
紫衣女子敲了下她的头:“叫你平常不好好念书。”
轮到水蓝衫女子,她皱眉,想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想好,发现白纸上已经滴了好几滴墨,忙又叫人换了干净纸,提笔写下:“桃树应开昨年花,旧人不知新去处。”
她兴致勃勃的把稿子交上去,紫衣女子看了一眼,摇摇头:“除了美人,你脑子里到底有什么?”
接下来是萧雪衣,她已经是第三人,想是酝酿已久,很快就写下:“轻提飞纵马蹄快,万千只做身后景。”
我凝望了萧雪衣一眼,他是将军公子,家风所染,喜欢纵马驰骋,纵然美景万千,不过如同水过桥,风过耳,他只爱那种一望无前的奔放,不爱为一花一草之美逗留。
我微微一笑,好男儿,当如此。
水蓝衫女子的大作却是一派鸳鸯蝴蝶派的作风,想来应是个不肯上进却也不愁吃喝的闲散宗室家的女儿。
至于那紫衣女子,却是蔚蔚然大气之作,虽然是比拟的写法,却是透着豪迈和霸气。而那个朱砂,我瞧着心惊了一下,一国之主防能用朱批,太女用蓝批,其他人都是用墨。这女子脚着五凤鞋,明显是已经封王的皇女,却有这样的胸怀,只怕将来不是甘于人下的人物。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却被萧雪衣唤了一声:“素姑娘,该你了。”
笔已经放在我面前了,我心中已有四五种答案,犹豫了一下,选了一个最大众的:“似曾相识梦中景,清风何夕伴我归。”
第一篇:诗文篇
第 20 章
进了会场,我瞟眼看去,里面约莫坐了二三十人,一人一案,旁边还伴一伺候笔墨的小童,十分的周到热情。会场周围用雨过天晴色的绸缎围成百步长,五十步宽的一个区域,能看的到远处的山峦,又隔绝了外面的人潮,也算是别出心裁。我认出这是京城锦绣坊里出的雨过天晴色,以“色柔,泽如珠,微而有光,触之如手探流水,不似人间凡品”闻名,每匹价逾百金,一年只出三匹,真正的有价无市。
会场上方坐着一人,青年女子大约就是她们所提到的容姐姐,儒生打扮,富贵不足,清雅有余,给在场的仕子们很好的印象。紫衣女子领头向她走去,她起身相迎:“五姐怎么也今天出来游玩,早知道你也今日有闲,就与你一块来了。”
她看见队伍中萧雪衣,露出了然的笑容:“我说呢,原来是雪衣也来了。我说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日理万机的五小姐。”
我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紫衣女子,见她神色有些不安的看向萧雪衣,萧雪衣却早已经转过头去,看最近一个仕子的字。
水蓝衫女子拉了一下“容姐姐”的衣服,使了个眼神。
“容姐姐”这才清咳了一声:“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们自己找位子坐下吧,我会给下人打招呼的。”
我看了了看会场里的位置,有心离他近一点,却见一个侍童另捧了三副描金的华丽坐垫向那“容姐姐”附近走去,应是打算将位置安置在她附近。
我微微有些失望。我可没打算把自己也安置在那风口浪尖的位置上。看了一眼萧雪衣,他的眼睛还在那仕子的纸上,不知她写的什么,引的他看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轻叹一口气,在附近胡乱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一个小童立刻送上茶水果点和笔墨纸砚。
“多谢。”我提了笔,无聊的打了个呵欠。现在时间已经近中午,往常这个时候我都是吃饱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去了。如今却要站在这里费脑子,我暗自嘲笑自己色令智昏,又看了看旁边一位位神情专注,正襟危坐,牵袖提笔的仕子们,心中对她们的对诗文敬业的态度大感佩服。
为了避免交白卷的危险,我在白纸上画了几个字,便搁笔。目光落盘子里饱满的红樱桃上,大喜,取下一串细细品味,装做没看见一边小童鄙视的目光。
又过了一会,“容姐姐”又站了起来,仕子们见她有话要说,顿时安静下来。
她令人将诗稿收了起来,自己在上面一张张看,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她的表情,只见她一时笑,一会沉吟不语,一时摇头,一时又拍案。
大约看了一半,她才抬起头,见到众人都望着她,才笑道:“抱歉,本王一时看的入神,怠慢的各位。”她点了点手上的稿子,“我大楚不亏是才子之乡,竟有如此多华丽的诗篇,让本王目不暇接。”
下面一个仕子站了起来;“得容王殿下的赞叹,我等真是三生有幸。容王殿下诗文乃大楚一绝,若能得您一句指点,我等必定受用终身。”
下面附和声频频,我转眼望了一圈,大多数人都是满脸热切,少数几个人微微皱了下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我本要将眼睛转过去看台上,却被角落一个人吸引,她大约是全场中唯一一名穿布衣的。此刻正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笑咪咪的喝了下去,又斟了一杯,笑咪咪的喝下去。看得她旁边的小童大皱眉头,却也不得发作。
我正忍不住想笑,眼睛余光瞥见自己案上的果盘空空荡荡的盛几个果核,顿时板起脸,转头学其他人一脸热切的看着容王。
容王此刻正在念着手中的诗作,一边叫好:“尚东果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诗尤为的不俗。”
紫衣女子也转向那名叫尚东的女子:“你师父最近可好?好久不曾看望她,见面请带我向尊师问好。”
尚东一脸傲色,对紫衣女子却还算恭敬,回答道;“家师身体康健,多些五殿下关心。若知道五殿下还惦记着,家师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只是——”说到这里,尚东话音一转,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若是家师知道,如今充满铜臭的商贩走卒也能与菁菁学子比肩而立,一定不会高兴的。”
众人都惊讶的望着她,容王也皱了下眉头,道;“此话怎讲?能进入会场的人,都是留了诗稿。其他人是不可能混进来的。”
尚东拱了拱手道;“容王明察,只是若那人过于狡猾也不是办不过,毕竟查的了诗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说完这话,径直向我这边走过来,“此人前几个月在京城大街可是大有名声的人呢。”
第 21 章
我摸了摸鼻子,有生之年还没有被这么多人同时行注目礼呢。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除了角落里那个自斟自酌的家伙。
“说,你是什么人!混进来有何居心!”还真是声色俱厉,我打量着她,觉得她倒不像一个仕子,倒像是衙门里拷问犯人的捕快。
眼前这位尚小姐,我略微有些耳闻,是崇文阁大学士的女儿,诗文冠绝京华。她的启蒙老师后来被封了太傅,一年前乞骸骨归乡去了。
我虽然不乐意被人带到这里,却也不喜欢被人轰出去。
“尚小姐问的奇怪,你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又为什么独独说我是混进来的?”我凉凉的笑。
“你莫要诡词狡辩!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有脸坐在这里,堂堂的文风都被你玷污了。”尚东盯着我,眼睛犀利的好象一条毒蛇。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惊道;“这不是三个月前在京城大街上卖转糖的糖先生吗?”
“你一说,我倒想起来,就是她。”
“原来是她啊,换了一身漂亮衣服倒是认不出来了,这丫头莫非发财了?”
“也许是傍上哪个富家公子了。”有人哧哧的笑。
我很不快活,这让我有些牙痒痒,正犹豫着要不要挑两个人出来咬上两口,两个声音一东一西同时响了起来。
“够了,她是我请来的客人。”
“你们胡说什么,她是我的老师,凭什么不能进来!”
前者是萧雪衣,他面有霜色,显然是恼了:“我请来的客人,在这里坐坐也犯法吗?”
尚东看了萧雪衣一眼,迟疑道;“你是谁?”
五皇女拦在他身边:“这是萧将军的侄女,和本王一同来的。”
尚东听了这话也没有露出多尊重的神色,只是轻笑道;“萧小姐,此言差矣,今天是诗会,是文人仕子的聚会。若是贩夫走卒,商贾小人都能进来,这诗会还叫什么诗会?不如就在金聚楼摆上一桌,谁给的钱多,谁就入座好了。”说着又瞧了萧雪衣一眼,不屑道:“便是萧小姐这样武将世家出身,在这里,也是大大的不妥。”
文人轻武,份属常见。
萧雪衣目光一闪,一双黑眸中已经是怒火大起。紫衣女子却是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头。
后者不看便知是常清书了,她跑到我身边:“先生怎么到这里来了?难怪我到处找不到。”
尚东在五皇女冰冷的目光下还算识趣了住了嘴,把目标又瞄准了刚刚进来的常清书。
“这不是常家的三小姐吗,你往日不是最喜欢在依翠楼混的,如今怎么也来这里想想沾沾雅气?莫非以为穿件长袍就是文人,拿把扇子就是风流了吗?”尚东耻笑道,嘴角恶意的挑衅,让她原本清秀的面孔变的有些扭曲了。
“跟着先生后,以往的那些荒唐我都改了,不承想尚小姐倒还惦记着,真是难为您了。”常清书声音平静的却不容置疑的说,“尚小姐,出身高贵无比,和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自然不同。同一个诗字写起来,大学士的女儿写的也比我们写的更香雅些文雅些,同一个屎字写起来,我们写的也比大学士的女儿写的更臭更肮脏些。”
我依旧是浅浅的笑: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如今的清书岂是昨日阿蒙?
清书一翻话明贬实嘲,口口声声“大学士的女儿”,立刻把场中阵营重新划分。这里的仕子虽然多是文人出身,却非人人有尚东这样显赫的家世。清书巧妙的抓住了她的话,将本来是文人与商贾的矛盾,转为了大学士之女与地位不如她的所有人的矛盾。这本来是诡辩之术,可大家都将心思放在两人的争论上,竟然无人注意到清书有意偷换概念。顿时场面有些不稳,当下本来许多只是看好戏的仕子,也用不满的目光看着尚东。
尚东见自己面对一个商贾之女竟然一点上风都占不得,当下怒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这里喧哗!”
我眨了下眼睛,完了,还以为这位好歹是名师教出来的,多少有点底子,此话一出,清书不会给她留活路的。
果然,常清书面露淡淡的伤色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一个商贾之女。两月前,老师曾教我念诗书。我说:‘我只是一个商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