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华衣-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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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庙似乎已经荒废很久了,四面透风,好在初秋的气温还不算低,我看着庙中两人,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还是来晚了。佟潜的身体僵硬,心口冰冷,估计已经死了接近六个时辰。
白若灵面无人色的坐在一边,对着佟潜,目光有些呆滞。
“你打算怎么办?”我道。
白若灵抬眼看了我一下,但仿佛是在一团空气一样,没有什么反应。
“佟潜——你是打算送回家乡,还是就地安葬。若是送回去,需得火葬了。若是就地安葬,我就让人安排棺木。”我又道。
白若灵被我话惊醒,终于有了情绪变化,捂着脸埋下头:“我……我怎么跟佟姨交代,让我怎么跟她交代,我答应照顾好阿潜的,现在却要我带阿潜的尸体回去见她们,我怎么有脸回去……”
我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道:“你尽快离开京城吧,此地不宜久留。”
白若灵脸从双手中抬起来,眼睛红的可怕:“……阿潜,阿潜一直喊疼,一直喊,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夫不给开药,还赶我们走……我连让她好好栖身的地方都找不到,她痛的那么厉害,我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最后只能让她在一间破庙里死去……我不走,我要为阿潜报仇,我要报仇!”说到这里,白若灵的眼睛中溃散的光重新聚集起来,“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要为阿潜报仇,我要让太女付出代价!!”
“你又凭什么去报仇?你说佟潜是被太女害的,你有证据吗?没有!?就算你把她的死弄的京城皆知,就算你告御状,告到皇上面前。没有证据,你依旧伤不了太女一根汗毛!”我厉声道。
白若灵忽然笑起来:“那又怎么样,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被人家一个小指头就压成肉酱,但即使只是把她的名声弄臭,我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佟潜是怎么死的,你忘记了吗?你比佟潜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你才有机会活到今天,为什么也要同她一样自蹈死地?”
白若灵忽然又泪流满面:“我现在后悔死了,当初就算是把她嘴巴捂着,打断她的腿,不让她出门,就不会遇到阮洁,就不会招来杀身之祸——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听素小姐的话,马上带阿潜离开京城……”
我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先让佟潜入土为安吧。难道要她曝尸荒野?”
我帮白若灵找了一块墓地,将佟潜下葬。云泽原来住的屋子的租期未满,便让她暂时住到那里。第二日,我去瞧她,却发现屋中满是写满字的白纸,我心生不妙,拾起一张,上面将她与佟潜遇到太女,被投入水,到被阮洁讽刺,佟潜反驳,最后佟潜被人打成重伤,求治无门而死整个过程全部写出来,字字尖锐,句句诛心,整个文章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实和漏洞,太女的险恶残酷、睚眦必报的形象昭然纸上。
白若灵见是我正在看,竟然还很好心情的问我写得如何?
我望着她憔悴的如同鬼一样的脸,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哀涌上来,将手中的纸撕了个粉碎。
白若灵大怒,上来要抢,她又哪里是我的对手,不过一会,一屋子的纸就被我撕了大半,碎片落了满地,好象刚刚下了一场大雪一样。
“素华衣,你给我住手!住手!”
“你知道不知道,这些纸一旦给你散发出去,你的下场只有一个了——死!”我道。
白若灵吼道:“那也不管你的事!我自己找死,与人无尤!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我不欢迎你!”
我气极,伸手抽了她一个耳光,她惊愕的捂着脸看着我,然后颓然坐在地上。
“白若灵,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心中愧疚没有保护好佟潜,想泄一时之愤,还是不齿太女所为,恨她残害无辜?”
白若灵茫然抬起头:“有什么区别吗?”
“若你只是想报复太女,一泄私仇,那么你只管拿这些东西出去发。发完了,你的气平了,然后你步上佟潜后尘,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京城人口中多一条谈资,太女依旧过的逍遥日子,将来还会出现第二个佟潜,第三个白若灵;若你是不满太女这种恃强凌弱,草菅人命的行为,想给她压力,逼她不收敛行径,一辈子再不敢轻举妄动,妄动人命,那么我有一条路指给你。但是很可能你半生就要活在与太女的争斗中无法解脱,也可能终一天付出生命的代价。”
“什么路?”白若灵忽然抬头望着我。
我将地上的纸一张一张捡了起来:“等你想好了怎么选择,在来素园找我吧。”
回到素园,阿九已经在等我。面前一桌色香俱全的饭菜。他将一张纸交给我,上面是越琴现在的地址。
“避免打草惊蛇,我的人只在她家附近守侯。你到附近,自会有人给你指路。”阿九笑着勺起一块软软白白的酥香豆腐,用手捧在下面,送我嘴边:“把嘴张开,乖哦——”
第 144 章
阿九给我的地址竟离京城不远,就在景天城外郊外一处药庐。我让雍和在京城看着白若灵别做傻事,为避免被人察觉,也没有带其他人,只让守心装做我的模样在素园出入,而我却顶着他给我做的另一张脸去景天找越琴。
地址显示的位置很偏僻,满山只有一人走的小路,四周不是杂草地就是树林,一路行来竟然没有遇到什么人,安静的有些过分。随着小路的延伸,我的心越来越不安,阿九明明说过附近会有人来接应我,为什么走到这里,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又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看见山腰隐蔽处,建着一个小院子,四周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我警惕的边走边打量,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是机关陷阱之类。
转一个弯,看到院子的正门,我微微愣了一下,院子的门是随便开着的,一眼看上去,像是有人刚刚进去过一样。
我心中一紧,莫非有人捷足先登了。提气一纵,落在院门口,只见院中凳翻桌倒,一片凌乱,地上躺着一名中年女人,嘴角渗血,合眼一动不动。
此人应该就是越琴了。
我忙上前一试气息,几乎全无,再握脉一查,心中一跳,似乎是中毒。
我翻了她的眼皮,瞳孔还未扩散,微微松了口气,正要从怀中掏出针包,却感觉有人接近这里。心中一惊,莫非是个杀人嫁祸的陷阱。思维瞬间转了万千转,飞快从怀中掏出一支小瓶,将里面所剩的药丸的一股脑倒进她的喉中,取出针在她的后颈和头顶各扎一针,然后又摸出一粒龙眼大的药丸给她塞了下去。
这样应该没有问题。我收好属于自己的东西,扫眼过去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我的痕迹,接着飞身上树,躲在一边看到底是何人前来。
等那人跨进院子中,我几乎没叫出来:这人不是弓蓝是谁!
她不在军营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也是冲越琴而来?
弓蓝一进院门,见到一地凌乱,也是一副意外的表情,略愣了一愣,迅速上前查看她的情况。我正要打算跳下去问她怎么回知道越琴住在这里,却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没等弓蓝摸到越琴的脉,一个捕头带着几名衙门捕快冲了进来,一见此情此景,大喝一声:“你在做什么!”不等弓蓝分别,便将她向一边推去,两个捕快立刻扭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弹。捕头将手伸到越琴的鼻下试了一试,很快得出结论:“死了。”
弓蓝睁大眼睛,惊道:“让我看看,我是大夫,我可以救她的。”说着挣扎起来。
两名捕快不耐烦了将她狠狠按爬在地上,在她身上踹了几脚;“老实点!”
我的指甲刺进手心,弓蓝是二师姐的姐姐,今年已经过五旬,却要受这起玩忽职守,囫囵办事的小人侮辱,令人无法平静。
捕头抽出刀比着弓蓝的脑袋,得意洋洋道:“你杀人被抓了个现行,还有什么好挣扎的。老娘立功一等,你就乖乖伏法吧。”
弓蓝怒道:“你这个昏庸的捕头,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
捕头微愣,又笑道;“杀过人的都会说不是自己杀的,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三山五岭的平常那里会有人来。而这里除了你跟死者,哪里又有第三人?若不是我们接到匿名信,举保说今天有人会来杀这里的一个山野大夫,才大老远跑来一趟。眼见为实,莫非还冤枉了你不成!”
弓蓝微愣,现在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眼中射出怒火:“你看不出这是栽赃陷害吗?有人先杀了人然后通知你们前来,正好我又出现在这里。”
捕头摇摇头,掏掏耳朵:“我可管不了你这么多,有什么你还是跟县太爷去申诉吧。走,把人给我带走!”
捕头一挥手将让两人压着弓蓝离开,又让两人留着看守尸体,自己则带着弓蓝返回衙门。
很显然这是一个陷阱。有人将越琴的下落故意泄露了出来,引有心人上门,她则向景天的衙门投了匿名信,然后将越琴杀死,等到被她用消息引来的人上门后,便恰好被上门巡查的捕头抓个正着。
而这段时间要查二十多年前萧月词蹊跷病死一案的,似乎只有我一人。由此说来,这个陷阱极可能是为我设计,但很不凑巧,弓蓝却不知道从那里也查到越琴的下落,几乎与我同时寻了过来。而我因为内功深厚,耳力优于常人,所以躲过了一劫。但是晚我一步到的弓蓝,却意外替我踩了这个圈套。
回到景天市集,我立刻让金聚楼以最快的速度发信雍和,让她通知雪衣,楚风立刻前来相救弓蓝,同时一定将这个案件发展的主动权赶快抢到手!
越琴现在是查清萧月词死因的最后一条线索。若她死了,很可能一切都重归迷雾,再难找出真相。这个圈套一旦成功,不但成功抹除了最后的隐患,同时还顺便干掉了一个讨厌的找茬者,一石二鸟之计,使得又准又狠。
我面对着的,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对手呢?
第 145 章
雪衣和楚风竟然在入夜前赶到了。
同行的还有被雍和派来的伪装成我的守心,我不由得再一次感叹雍和的心思之细:萧月词重要的人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素华衣”怎么可能还在素园中安坐?
守心来后我就恢复了原貌,而守心则换了另一张脸。
雪衣见到我非常焦急,一向克制的眼睛里满是责备:“怎么会这样?华衣,怎么能一个人来景天,万一发生了意外,连个可以照应的人都没有!”
我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安慰道;“放心,我现在没有事情。先不说这些了,你现在必须马上去一趟县衙的大牢,买通牢头和狱卒,保证弓蓝在关押的时候安全,至少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尽快通知我们。”
雪衣点头,道:“我现在就去。一会来找你。”说着便离开。
我又转向楚风:“秦王殿下。”
楚风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此刻依旧身立如松,目光炯炯,行色匆忙而不见慌乱,丝毫不堕皇家风范,比起楚鸣有云泥之别。素来对她没有好感的我此刻也不禁有些动容,此女再可恶,却还是一个孝女,真要撇开在雪衣的关系,倒真挑不出她什么大毛病。
“素小姐有任何事情只管吩咐,本王一定竭尽全力办到。”楚风盯着我,铿锵有力的承诺。
我将我的计划和想法简单道来。
楚风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待我说完,她眉头已经完全舒展开来:“果然好计。时间不等人,本王这就去打点。”
望着楚风离去的背影,我浅浅叹息了一下,看了一下飘着丝丝白云漂浮的天空,纯净的犹如玻璃一样。而站在素衣山上看天,会更加纯净。我忽然有些想念在山上的生活,单调却快乐轻松,现在回想起来,好象也没有那么糟糕。
因为死者越琴与杀人嫌犯弓蓝都是或者说曾是身份了得的人,而初审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涉及到当年的皇室辛秘,让本来以为只是一桩简单的谋杀案的县太爷慌了神,加上又有秦王出马,让她越发的胆怯,最后干脆向刑部递了折子,说自己能力有限,请将此案报刑部处理。
刑部见事关重大,也不敢轻慢,派出调查官员前来景天。
弓蓝的口供记录中,我知道她在军营中听到一名探亲回营的士兵说,曾见过施针手法同我有些类似的大夫。心中生疑,一问形容,年龄却与当年的越琴相仿。当年的越琴从太医院莫名失踪,她曾四处寻找未果,如今有了线索,如何会放过。弓蓝并不知道我打算清查萧月词当年的病案,又怕打草惊蛇,所以也没有告之其他人,自己一人来找越琴。却不想越琴被人先一步杀死。
沉寂二十多年的前皇夫病案又被重新翻出来,顿时在朝中掀起惊天波澜。当年宫中见过越琴的人并不多,何贵君便是其中一人,经她辨认遗体,确认死者正是越琴本人。
案情发展并不如意。因为事发当日在现场,除了弓蓝与越琴,并没有发现第三个人。而越琴的遗体经景天的忤作检查,确实是死于中毒,现场的桌上发现喝茶用的茶具有两套。刑部有理由怀疑弓蓝是借倒茶之际将毒药下到对方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