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之庶女皇后-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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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是询问,只是寥落的肯定。
窦祖年听出漪房话中之意,长长的沉默无言。
娘亲有此举动,他并不意外,花家曾几近落败,若非漪房入宫,若非他后来崛起于朝堂,奋力挽救,在早些时日的科考案中,花家就会一败涂地,满族皆亡!
经历过此一劫,曾给过他和漪房二人关怀的花家,终于也开始了蜕变之举。
对他和漪房,都开始了刻意的巴结,年礼,节礼,隆重其事,亲戚来往之间,言谈疏离。
这是他和漪房都早已预料到的一种状况,人的真情,往往是在困境之中,而难存于富贵。
昔日,花家护他们,于是花家无需谨慎小心,如今,花家依仗他们,就唯恐这条线断裂!
说到底,他和漪房姓窦不姓花!
若是娘亲去世,窦家主母之位另有人选,花家就会唯恐这层关系发生危机,自然就会想其它的法子。
只不过,没想到,竟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屋中长久的沉默,半晌之后,漪房才淡淡道:“我记得,咱们那位姨母,今年才不过十八光景。”
第十七章(4285字)
窦祖年明白漪房话中的意思,幽幽一叹,苦笑道:“外祖那边,来了消息,明日,他就会带着姨母过来京都。”
在听完窦祖年的话后,漪房沉默不言,半晌半晌后,漪房略低了低头,轻叹一声,拂去几不可见的尘埃,望着窦祖年,讽笑道:“哥哥,是不是人得到一些东西,就总要失去更多!”
窦祖年尚未回话,漪房却不给他机会,就冷冷道:“既然外祖都不在意自己的老来女嫁给一个年过半百之人,我又何必在乎!后日他们到了,我便立刻颁下谕令赐婚就是!”
窦祖年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直到对上漪房清冷如霜的眸子,他才岂唇安慰道:“漪房,外祖那边,花家,也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一些了。”
见漪房不置可否的样子,窦祖年走到桌边,端起已然冷掉的清茶,一饮而尽,重重的将茶盏放到了桌上之后,狠笑一声。
“漪房,昔日你我在后院做奴才活时,我们一心一意想的就是要上进,后来你选入宫中,封为漪妃,你可记得,你进宫之前,告知我,有些事,不是原谅与否,而是不得不以,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漪房望着窦祖年的神情,大抵猜到他想要说些什么,微微的点了头。
“我当初对你的话,不以为然,对于窦家,对于那个所谓的父亲,我从未诚心原谅,只不过,在做了家主之后,很多事情,我终是明白,原来的确是不得不为。”
漪房闻言,骤然转身,用从未用过的凌厉眼光看着窦祖年,语气如同霜降般道:“不得不为!”她一笑,厉声而言,“这就是当初你瞒着我和皇上做了交易的缘由!”
窦祖年早知道漪房虽面上不显,甚而有原谅之意,可心中一直为当初他隐瞒她中毒一事而难解心结。此时听到漪房说了出来,反是清爽的笑了出声。
只要漪房肯说出来,昔日那个缠他依赖他的妹妹,就回来了!
窦祖年对上漪房的眼,放慢了语速,徐徐道:“漪房,你身在宫中,难道还不知道身不由己的道理!”
漪房一震,这一次,她彻底没有再说话了。
其实不管她嘴上说什么,身入宫廷,她早就比任何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既然窦祖年已开了这个口,她也没必要再过多的纠缠下去。
只不过,花家的事情,经由窦祖年提出来,让她的心里,多了一个疑问!
那个疑问,就是一直在她心中盘绕着的关于名珍儿的事情,冥冥之中,她一直觉得,也许,曾经以为早已退出大夏政局的花家,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她查了很久,却查不到名珍儿和娘亲有什么关系纠葛,那为何,名珍儿的身上,竟会有和自己相仿的影子,也有娘亲的影子!
“哥,你知道,新入宫的贵人,其中一个,叫名珍儿!”
窦祖年听见漪房骤然转移的问话,眼神闪烁了几下,被漪房敏锐的捕捉到那其中的不对,立刻追问道:“哥,名珍儿和花家,是否也有纠葛,外祖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窦祖年见到漪房大有不追问出来绝不肯罢休的架势,无奈揉了揉眉心。
“漪房,名珍儿的娘亲,也是你我的姨母!”
“这,怎么可能!”
漪房大为惊骇,名珍儿进宫的时候,可是顶的嫡女的名头,既然是嫡女,就该是和那位嚣张跋扈的国公夫人所生,若那位国公夫人是她的姨母,当初前往云山寺的路上,又怎么还会有那一场近乎是不死不休的纠葛!
何况,名珍儿的姐姐,可是当初的珍妃!
珍妃在宫中屡屡对她下了死手,若是名家和她真的有这一层渊源,按照当初珍妃的行事手段,必然就会先笼络与她,再另行他谋,断然不会一开始就撕破了脸面!
“哥,这……”漪房犹豫半晌,一道灵光在脑海之中闪过,吐出了一句话。
“难道,名珍儿不是名家嫡女?”
窦祖年笑的意味深长,“她的确是名家嫡女。”
“那……”
“她才是真正的名家嫡女。”
“你说什么!”
漪房禁不住变了脸色,真正的名家嫡女,那话中之意,岂不是说,以前的珍妃,不是……
这怎么可能,名家,怎会将一个庶出的女儿嫁到皇室中去,若珍妃不是嫡女,那名家又为何会为了珍妃跟她大动干戈呢,这中间,到底隐藏着些什么!
窦祖年见到漪房变了几次的脸色,终于不再隐瞒,将他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寿国公,早年娶了两位夫人,一位,就是现在的国公夫人,还有一位,就是我们那位从小被抱养到别家的姨母——花飘雨。”
窦祖年蹙眉惋惜道:“你定是看出名珍儿和你的相貌,似是有些相仿,才会心生疑窦,皇上也是如此,皇上见了名家送入宫中的画像,就觉得名珍儿和你有些相像,召我入宫询问,我原也不知是何道理,才会去问了娘亲,娘亲想了又想,都不曾想起来花家何时和寿国公府有了联姻之举。直到后来才想起,早年花家,有位被抱出去的姨母,我立刻叫了人去追查这条线索,才得知那位姨母,本名花飘雨,三岁之时,被南王府抱养去做了县主,后来和南王府的嫡出女儿,如今的寿国公府夫人一起嫁到寿国公府,二人都是平妻。”
“二人都是平妻,那……”平妻和嫡妻,还是有极大地不同,漪房困惑不已,堂堂南王府,为何会将两个女儿嫁过去给人做平妻。
窦祖年看出漪房的疑虑,解释道:“当年寿国公提亲的人,是咱们的姨母花飘雨,但南王更想让自己的嫡亲女儿嫁过去,就定下了这个意思,将两个女儿都嫁到寿国公府去,若是谁先生了嫡子,就算做是嫡妻,可是后来,一过数年,谁也没有先生下一个嫡子,寿国公夫人在生了珍妃之后,就身体孱弱,而我们那位姨母,不知道为何,屡屡有孕,却屡屡小产。”
看到窦祖年唇边挂着的冷笑,漪房当然明白,所谓的不知道小产为何,其实就是清楚地知道,这是寿国公夫人下的手!这些肮脏事情,身为世家子弟的他们,见得再多不过了。
“及至后来,等到寿国公夫人又将自己的一个亲妹接到寿国公府,有了所谓的嫡子,姨母终于有孕,那个时侯,嫡妻已然有主,她心性高傲,挣扎许久,生下了名珍儿,就难产而亡,我打听回来的消息,寿国公对咱们那位姨母倒是真的有情,将名珍儿入了嫡枝的族谱,而珍妃,因当年的一些往事,不知道为何,空有嫡出之名,但珍妃的名字,从未进过名家的祠堂。寿国公夫人因此在每年祭祀之时,都要宴请名家长老商议此事,可一直重视嫡出血脉的寿国公,即使在珍妃入宫身居高位之后,对于珍妃入祠堂之事,也断然不肯松口,甚至不惜在名家长老面前立下誓言,寿国公夫人所生之女,永世不得入族谱。”窦祖年将话说完,刮了刮手中的茶盖,唇角溢出一丝轻笑。
漪房望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抿了抿唇。
“原来是如此,我本以为,珍妃定然是寿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没想到,寿国公对她,也不是外面所言的那般上心……”
真正疼爱的女儿,是不会送入宫中的,即便是将她们另行婚配,为家族谋利联姻,可只要精心挑选,加上娘家势力支撑,也比送入宫中要好上千倍万倍。
而名珍儿,年方十八,在大夏世家贵女中,年龄并不算小,拖到这个时候,在珍妃闯下大祸,名家一蹶不振之际,寿国公才将她送入宫中为贵人,必然已是无法转圜的地步了。才忍痛做次决定,否则,即便是奇货可居,上次百花宴时,就该将名珍儿送上,但她不仅未在百花宴上见到名珍儿,甚而在那些请安的贵妇口中,也鲜有听到名珍儿之名,足可见,寿国公是真的将这个女儿捧在手心,藏在深闺,打定主意要好好保护的。
就那日名珍儿和李柔福请安时候的神色看来,名珍儿明显也是比李柔福要率真许多。
只不过,名珍儿竟是姨母之女,即便是一个抱养出去的姨母,到底和她也有血缘牵系,看来要想以前一般狠下心肠行事,似乎,就有些困难了……
刚一想到困难二字,漪房眼中,就闪过冷冷的一道幽光……
她此刻会想到知晓了名珍儿的身份之后,有些下不了手,那名家,是否也是探知了她这样的心思,才会将名珍儿送进宫来!
或许,名家送名珍儿入宫的初衷,不是因名珍儿和她面貌的相仿,而是赌她在知晓名珍儿的身世之后,会手下留情,这样,名珍儿就有了接近夏桀,一飞冲天的机会!
好一个厉害的计谋!
若是以前的她,的确会踟蹰一二,不过如今,既然入了宫,即便是亲姐妹,也休想她手下再留情!
她要守住自己的爱,守住夏桀,守住自己的地位,就容不得再有这样试探她心软的算计!
眼眸中利光闪现,漪房的心中,对于名珍儿,已然隐隐有了决断之意。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也许,她该为名珍儿另外安排一个去处,既不用让名珍儿付出身首异处的代价,也能够让名家不敢再小看于她!
有些人,既然不能收服,就只能让他们彻底怕了自己才行。
正如此想着,外边隐隐传来了说话之声。
“窦总管,您这是怎么了……”
“快去禀告娘娘,世子,前头老太君出事了……”
“这可怎么好,夫人还躺在床上呢……”
“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进去……”
窦总管和小丫鬟的对谈尚未结束,窦祖年刷一声拉开了门,站在那里,神色凛凛,阴沉到:“老太君发生何事了!”
窦总管不敢隐瞒,战战兢兢道:“老太君中毒了。”想了想,他又急忙补上一句,“说是和夫人一样的毒。”
“又是毒!”
坐在里边的漪房闻言,从椅上腾的站起,简直有些不敢置信,在这个时候,窦家防守如此严密的时候,老太君还会中毒,而且是和娘亲一样的毒!到底是何人,如此厉害,若他真能在窦家来去自如,想要对付谁,就能够成功,那明日的时候,是否她和哥哥也会冰冷的躺在床上!什么时候,窦家,竟然成了让人随意鱼肉的地方!
窦祖年脸色如冰冻一般,他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莫非,那个人,如同皇上所料!真的就藏在窦家!而且,还是窦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否则,何以接近内院,何以接近老太君,何以成功下毒……
若那个人真是一直潜伏在窦家,那么,近年来很多事情就都可以解释的清楚,为何那人能够来去自如,为何皇上会在一开始就对窦家投以极大的主意,甚而当初将漪房接进宫,也不乏存了探知窦家秘密的关系。但是,连皇上和先帝费尽心机,都不能找出这个人,即使皇上在窦家这两年来苦心查探,也不能将这个人揪出来,他真的就能办到吗?
若是不能办到,窦家这棵毒瘤,隐隐有了示威挑衅之意,他这个窦家少主又该如何处置!
毒!
毒!
毒!
难!难!难!
窦祖年脑中嗡嗡作响,只觉得从未有过此刻的艰难。
他赫然转身,望着同样一脸端肃的漪房,心中擂鼓一般跳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真都是那个人下的手,他如今又对深知窦家秘密的老太君下手,证明他已是按捺不住,要找出那个东西。否则吗,就是有示威之意,如今在窦家,最能够示威挑衅的人,不过是漪房……
漪房的身份,对皇上的重要,对窦家的重要,都是一个重要的筹码。决不能让漪房在窦家出事,即便是那人手眼通天,也不能让漪房在窦家有任何危险,否则窦家危矣……
在这个关头,窦祖年不得不摒弃个人的情感,凉薄的想到了生死大局。
若漪房在窦家有险,只怕皇上,会活活撕裂了窦家的每个人,何况,只有漪房回宫,在宫中的保护,对于漪房,才是最安全的。
脑中计量出得失,窦祖年顾不得向漪房解释,就近前道:“微臣请娘娘速速移驾回宫。”
第十八章(2125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