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户人家-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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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夫妻?!哪怕并无肌肤之亲,可是原来这两个字这样宣之于口,也是可以让人觉得温暖的……
第十八章 惊变似雷震京华
自从于清瑶和林华清在河边说过那席话后,两个人似乎都忘了三朝回门日所看到的事情,再也没有谈论过叶家的事。可是,不说、不问,却不代表那件事就这样压下去了。事隔两天,原本看起来不起眼的小案子,终于传遍了京中大街小巷。
于清瑶去给婆婆赵氏请安时,二嫂何氏有意无意地笑问:“四弟妹可曾听说了,你们安乐侯府有个亲戚惹了官非啊!?”
心知肚明,这事迟早人尽皆知,于清瑶早在心里琢磨过要怎么回应了,这会儿神情如常地笑道:“二嫂也听说了,是,我二嫂的娘家出了事,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说得平常,在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目光淡淡扫过,于清瑶看看正凝神细听的赵氏,嘴角抿了起来。今天这话,到底是何氏想问还是替人问的,不问而知。如今不过是叶家的小事儿,就已经叫合府上下盯着她了。等过些时日,于家倒了,还不知会怎样待她呢!
心里冷笑,于清瑶面上却是不显,仍照旧说笑。何氏还倾近身,想要再细打听:“我听说,是你三朝回门那天出的事儿,你说说,到底听着了什么风声……”
于清瑶笑笑,却不说话。另一头的明氏却忽然沉声道:“不过是姻亲出了一点子事,何必这样追问不休呢?二弟妹,你院里最近是太闲了不成?”
声调冷冷的,竟是没给何氏留半分情面。何氏脸上发烫,直接就冷笑道:“最近松哥儿也天天跟着先生念《三字经》去,我可不真是清闲吗?哪儿比得上大嫂,天天写写字、看看书,养花种草逗逗鸟,忙得欢畅呢!”
明氏冷下脸,瞪着何氏,话也不说一句,直接站起身来,竟似要拂袖而去。还是赵氏一声轻咳,淡淡道:“我唤你们妯娌陪我这老婆子说话,是要解解闷儿,可不是要你们生闷气的……”
看赵氏沉下脸,露出不悦之色,明氏不声不响地坐下身。何氏也陪着笑道:“母亲若是觉得闷了,等松哥儿回来,媳妇带着他来给母亲解闷儿啊!想来父亲大人也是欢喜见到松哥儿的……”
赵氏笑笑,可那分笑却未曾深入眼眸。转过头瞥了明氏一眼,眼中隐约带出一分怨意。
于清瑶看在眼里,虽然默不作声,可心里却暗自计较。
明氏是个生性傲的人,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好交,可是却不屑于背后算计人。何氏却不同了,平日里笑语晏晏,真能把你夸到骨子里去,可是一旦有什么事,立刻翻脸或是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却往往就是这种人。
不过,做妯娌不比做姐妹,有些时候,还是疏远着些好,她也不必太过奉承哪个或是亲近哪个。只是,既在一个家里住着,她总还是要把利害关系看得明白了才好。
不比于家,林家因为勇义侯安在,主持家里中馈的仍是年纪刚到四旬的赵氏。所以这个家里,真正掌权的还是这个婆婆。在赵氏之下,按理说,应该是明氏这个身为嫡长媳的。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应该说,在赵氏心里,应该还是有些偏向着明氏的,可是因为勇义侯的关系,她却只能更关照何氏。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何氏有子,而明氏入门近六载,却膝下尤空。甚至奇怪的,就连林阔海的两个通房丫头,也是一无所出……
柳絮从四儿那儿听说,赵氏一直想要给大爷纳一个好生养的女人做妾。只是因为大爷自己看起来全无那个意思,所以一直就这么僵着了。
林家的第三代,确实是子嗣单薄。除了二房里那一根独苗外,再无所出。她还未嫁过门时,几个嫂嫂已经明里暗里和她说了,嫁进门旁的先不管——其实就是传说中那些个讨好婆母,争权夺利的事,也根本与她无关——先生个胖小子才是正经。
偷眼瞧瞧一直冷着脸的明氏,于清瑶的嘴角暗暗抽了下。看起来,二嫂最近几年是不是独得厚爱,就要看明年三爷迎娶的那位河西道朱家的千金会不会一入门就有孕了。
陪着赵氏等人说笑了小半日,才终于散了。于清瑶也不和何氏多作攀谈,不管她说什么,只一味应承着。何氏瞧她也不热切,渐渐的也就失了谈兴。
可就是这样,在园中岔道分手时,还和于清瑶笑道:“若是得了什么新消息,可要打发个人和我说说去……说起来,还真是像大嫂说的一样,我这日子过得清闲啊!也是,好不容易熬了几年,才把一个猫一样的男娃娃拉拔成一个满地跑的臭小子,我要是不借着这机会享享清福,可不就傻了?!”拿眼睨着于清瑶,她低笑道:“四弟妹,你可要争气点……也就是和你,我才说。这女人啊,有孩子和没孩子,在婆家,可就是两个样儿!”话里话外,透出的自豪与眩耀之意,任是个孩子都听得出来。
于清瑶听了,也不说话,只是笑。等到何氏一转身,就收敛了笑意。匆匆往兰院赶去。她回到兰院时,被她一早打发去了于家的雪儿还没有回来。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会是怎样的发展,可对过程以及细节却到底不甚了了。虽然当着林华清的面,好似不太关心,可到底还是派了雪儿去于家打探。不能从田氏等人那里打听,可以雪儿的人脉,在下人中多少也能打听到些事情。
等着雪儿,于清瑶虽然看起来不急不臊,面无异色,可心里却压不下那一丝惶惑。哪怕想得再通透,说再多的不在意,可事到临头,却还是难以释怀。
听到脚步声,她只道是雪儿回来了,回过头才知道竟是一早就出了门的林华清。看看跟在林华清后面的柳絮、四儿,见柳絮摇头,于清瑶的眼神不禁一黯。
林华清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却未减分毫:“真是让我失望,我还当这么长时间不见,娘子看到我定是想得很了呢?居然都没有欢迎我的意思……”
因他的玩笑话,于清瑶露出一丝笑容。早上才分开的,哪里有很长时间呢?不过想归想,她还是笑着起身相迎,“夫君今天回来的却是早,我还以为你要入夜才会回来呢!”
林华清笑着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想娘子了……”回过头,他看着垂眉偷笑的柳絮和木着脸的四儿,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体己话,要说与娘子听……”
两个丫头目光一对,慌忙退出,可因着她们的神情,于清瑶却忍不住脸上发烫。“你啊,总是这么喜欢玩笑,就不怕那些丫头们笑你……”
“笑我什么?白日……”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可林华清暧昧的笑,却让于清瑶面色突然冷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抽出手,淡淡地转了身,“夫君晚上是吃大厨房送过来的,还是想让小厨房做些可口的?”
目光微闪,林华清虽然对于清瑶突然而生的冷落有些奇怪,却并没有追问。或许,他这娘子不过是面子薄吧?每次他说得太过暧昧或是太轻佻了,她总是立刻就习惯性的回避。看来,要想她真的把心放在他心上,他还真是要慢慢来才行。
眼角瞥见林华清的表情,可于清瑶却无意再凑近前去。她知道自己不该做得这样明显,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控制。太过亲昵或是林华清表现出放荡一面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会想起前世来……白日渲淫?!可不是那个混帐最常做的事吗?!
压下心头升起的怨气,她抬起头,还未说话,林华清已经笑道:“吃什么都好,随娘子的心意。其实,我今天早归,是想和娘子说一下……叶家的事。”
心头一跳,于清瑶顾不得再说别的,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林华清,只等着他再开口。
林华清却不急,掸了掸衣摆,坐下身去才平声道:“我今天和荣安谈过……”听到于清瑶“啊”的一声低呼,他便笑起来:“虽然我之前没有问过半句,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要是还是故作不知,反倒显得太过刻意。”
“清瑶,就算你说的,可能这次安乐侯府可能真的……”抬起头看向于清瑶,他沉声道:“这次二哥收罗的罪证太多,那御赐之物的事还算小事,这些年来,安乐侯帮着江南的沈氏贿赂内务府的官员,从中谋取了不少私利,就已经够定罪的了。而且,这些年来,于家帮着恭平王府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这些事更是圣上最忌讳的。看来,这次,安乐侯真是没办法脱罪了。”
“这些事的证据,二哥都有?”到底,二哥这半年来是怎样的谋划着啊?除了二嫂的事,更搜罗如此之多的罪证,看来,真是要一出手,就置于家永无翻身之日……
于清瑶牵起嘴角,忽然间,就笑了起来。林华清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站起身拥住她:“清瑶……”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外室的门就被人猛地撞开。
雪儿踉跄着冲进门来:“小姐,不得了了,咱们侯爷被衙门请去问话了……”
第十九章 昔日名门今受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勇义侯大声喝斥着,看着站在面前仍是一脸不以为然,全无惶惑之色的林华清,更觉震怒。竟是一抖手,就把手里的茶盏砸在地上。
茶盏摔在面前,茶汁溅在袍角上,林华清垂目看着洇湿的袍角,嘴角的笑容却未减半分。“父亲,我也是昨个夜里才听到消息,不未及出去打听,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父亲要是急着知道,我这就出去打听。”
“打听打听?那安乐侯是你的岳家,发生什么事,你还要去打听,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勇义侯大喝着,一巴掌拍在桌上。
“砰”的一声巨响,唬得和林华清站在一起的两人都慌了神。虽然如今年纪大了,可自家老爷子的脾气和粗暴却是小时候亲身体会过的。
“父亲,您且消消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老四……”林阔海上前一步,笑劝道:“事情来得太突然,可能于家那边也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呢!何况是四弟?”
林若峰则是拉住林华清,低声道:“老四,还不快给父亲陪罪!”
林华清转目瞥了眼林若峰,只是微笑:“大哥也说事不怪我了,何必陪罪?”这一句却是压到最低,然后声音又放高了些,笑道:“父亲大人有大量,哪里是在怪我?分明就是在激励我这个不成才的儿子嘛!”
林若峰皱眉,转目看向阴沉着脸的父亲,再看看仍是一脸坦然貌的林华清,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林华清的眼神里,多多少少还是透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同样是庶子,可是华清却处处比他强上许多。且不说别的,单只在父亲面前,仍能这样坦然,全无惧色,是他怎么也做不到的。
打小时,父亲一声大吼,就是比四弟都大的几兄弟都战战兢兢的,可只有四弟一个,仍能在盛怒的父亲面前露出笑容。可偏偏,这看似胆大包天的四弟,却是家中最不得宠的一个。除了母亲还宠着他外,父亲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只是母亲的宠爱,哼……同是庶子,他又怎么不明白呢?
细想想,或许,他也不用羡慕四弟。不只是四弟,就是大哥……想起独生子,林若峰不由得挺了挺胸,嘴角也多了一抹笑意。虽然,他的父亲并不看重他,可至少,他有个被父亲看重的儿子。于家唯一的第三代男丁,因为这,他在这府里才得以立足。
虽然有长子的劝慰,可听到林华清的话,勇义侯的脸色更加难看。甩开林阔海的手,他阴着脸看着林华清,心思很是复杂。
林家从来人丁都不兴旺。他那一辈,甚至只他一个独子。而他的儿子,虽有四个,却并不个个可心。长子一直无子,虽然精于事务,可于官道上却并不亨通,不过萌荫得了个闲职罢了。三子虽有武勇之力,可是却是个没有谋略只知逞匹夫之勇的。二子不提也罢,不过是个能为林家传宗接代的罢了。只有这个最小的儿子,生来聪慧。小时候也曾随他骑马射箭,人还没有弓高,就已经拿着小手弩射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这个儿子会继承他的衣钵,再为林家征战沙场,再创威名。可惜,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
眉毛不自觉地皱起,勇义侯望着林华清的目光中流露出复杂难明的意味。
难道就因为那件事,他这个孩子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吗?
手蜷成拳,勇义侯分不清心底是痛是怨是恨还是悔,可口中却已经大喝出声:“林华清,我林家世代家训,勤奋上进,方是成功之道。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原本以为你跟着沈学士能学得一身好才学,可现在看来,学问没学到,倒把沈氏那放荡不羁的性学得十足十。也是到弱冠之年的人了,你就打算这么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让人养你一辈子吗?你——到底知不知羞啊!”
指着林华清,勇义侯全未留半分面子,直接当着长子、二子的面大场所喝骂。连林阔海和林若峰都觉难堪垂下头去,可林华清却仍是一脸轻松。只是淡淡道:“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