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待梧桐栖-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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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世外桃花源(三)
两人世界总是那么美妙,在这世外桃源里便更不肖说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探进小屋里来时,熹微的柔光照在沉霖的脸庞上,她睁开眼迎接这个美妙的早晨,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可能是早起了吧!她心里暗暗想着,坐在床上伸伸懒腰,呼吸清晨润湿的空气,每一寸都如少女甜蜜的心思织成的一般,带着清甜的气息。她拉开被子,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借着窗前的镜子照了照,心情愉快的人总是特别的美,欢乐盛开在眉毛上和眼睛里,点缀着青春韶华,只是为何愉快只有她自己知道罢了。
梳洗罢后,她走出了小屋,随着门吱——的一声推开,引入眼帘的是深湛的蓝天和潺潺的涧泉,一朵朵木棉花在春季盛放,火红火红的如天边的旭日,而在这片广阔天地下的是一个站在流水中的少年,他在捉鱼。
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一把从他的后面蒙住了他的眼睛,低沉地问道:“猜猜我是谁?”
只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他湿嗒嗒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拉了下来,回过头对她说道:“这也太没悬念了吧,就我们两个人在这儿还用得着猜么?”
她摆摆手说道:“噫,一点情趣都没有。”然后摇头看着他,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坏笑,脸凑得很近,把声音拖得又长又慢:“霖儿想有点情趣喔——”他的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低声说道:“那我便有点情趣吧!”
她拍了一下他在她腰间的手,他“哎哟”了一声,她点着他的额头说:“真是死不正经的,没点高雅情趣,满脑子……”
他皱着眉头抱怨:“噫,我情趣很是高雅的,谈情说爱便是高雅情趣,哪儿不正经了?”边说,还边揉着被她拍过的手,一副受伤的模样。
她义正言辞地摆出了理论:“高雅情趣是健康、文明、向上的情趣。它体现了一个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乐观的生活态度和健康的心理。高雅情趣能使人追求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能使人修身养性,经常保持一种良好的心境,有益于身心健康。高雅情趣可以拓宽人们学习和生活的领域,发展人的想象力使人充满活力。高雅情趣能催人上进,改变人的精神面貌,提高人的文化修养,使人道德高尚使生活更加充实而富有意义……”穿越前的她为了锻炼语速以便在商场谈判时能有妙语连珠之势,使对方脑袋也与己同时高速运转,来不及顾及过多便应承下来,专门去找政治科的资料来读,她还未说出类似“高雅情趣有利于构建和谐社会”云云呢!
果不其然,他被她的长篇大论唬住了,摸了摸她的额头,她奇怪地问:“做甚啊?”他说:“想看看你今日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居然说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觉得是你的烧坏了,我这可是金玉良言、字字珠玑、一字千金啊!果然你的情趣还有待提高,还不能领悟我的圣贤之道啊!”
他挑了挑眉毛说:“那还真有劳您老了哟——”他把“哟”字拖得特别长,满是戏谑和讽刺,她摆了摆手说:“也罢也罢,不谈这个了。对了,你在捉鱼?”
他一听她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登时喜上眉梢,笑着说道:“对啊,儿时娘总与我说,家乡的小溪很清,里面的鱼又肥大又鲜美,无论是当做景观还是做菜皆宜,因此我自小便想着来家乡真正地捉一回这里的鱼,上次是和爹一起回来的,当着他的面捉鱼会被他骂没出息的。”
她定睛打量了一下他,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坏笑地说:“霖儿看归看,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嘛,就仿若我未着衣衫似的……”“注意点注意点,即便是无他人也要注意下你的言行,你的情趣真的是亟待提高啊!”她立时打断他,“我只是好奇似你这般的人也会想捉鱼,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样很幼稚呢!”
水流徐徐而过,在他赤裸的小腿边打转,他认真地看着她,然后笑了,说道:“我的童年在过成年,那么当我成年了,是不是该回去找我的童年了?每个人都幼稚过,可我却没有,幼稚是一个贬义词,而没有幼稚的人生却不完整。”
她对他报以一笑:“说得也是,那么我来帮你吧!”她完全把昨日的捉鱼经历抛在脑后,跟着他一起在溪里瞎摸。
鱼儿们机灵得很,哗啦啦地随着清流向远方游去,又或是藏于光滑的卵石之下,避开他们不怀好意的手。
鱼身淡青的纹理与略泛青光的卵石混为一体,加之溪水清澈,更是难以辨认。她挽起衣裙,凝神敛目,低着头细细辨认。
忽然,一条偌大的锦鲤从青石后一跃而出,欲夺路逃离,却逃不出她的眼。她蹑手蹑脚地逼近锦鲤,屏息静待,看准了时机,双手向锦鲤扑去,啪啦——溅起了朵朵浪花,手却扑了个空,鱼儿一溜烟地逃了,只留下她一脸懊恼地跺脚,又漾起了涟漪阵阵,水花层层。
他噗哧地笑出了声,声如鹰击长空,又如一排白鹤直冲九霄,朗润而明净,清晰而浑厚,在空旷的山谷上空回翔盘旋。
她还在张望鱼儿的去向,他步向她身边,拉起她嫩白的小手,踏着水花儿蹲于一颗略大的卵石右侧。她好奇地望着他,他只是笑着指向卵石之下,露出一口皓齿。
不细细观察,还真是难以辨认,在这卵石之下,竟是适才那条锦鲤,他双手覆于她的双手之上,抓住时机便拉着她的手扑向锦鲤,锦鲤翻身挣扎着。
“快,快,抓住它,用力按住它。”他在她的耳际说道,温热的气息柔柔地打在她的颈间。
她按着他的指示死死地压住鱼,一使劲儿便捉起了鱼,锦鲤因脱离了水而奋力挣扎,鱼身上的水花儿溅在了她的脸上,她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而他则是接过她手中的鱼扔往岸边的小桶中。
她雀跃地拍手道:“终于捉到你了,这条小鱼精。”水珠顺着她耳际的发梢缓缓而下,打湿了肩头青桃色的纱衣,在阳光的照耀下笼着一层亮白的光晕,让人看得有些目眩。
他欲用指尖拂去她脸庞上的水珠,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是湿的,便索性撒了她一脸的水,恼得她提起衣裙直追着他打,在溪水中盛开了朵朵清漪水莲。
只是她的步伐怎跟得上他?在一阵追打无果之后,气恼地坐在岸边,脚发泄似的踢打着溪水,他只得返回,站在她面前任她把自己淋成一只落汤鸡。
笑声似银铃般不绝于耳,与火红木棉树上的翠禽珍鸟相应和鸣,在春日暖阳的抚慰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温秀可喜,泛着柔和的光辉。
岸边的小桶渐渐满了起来,但除了他与她一起捉的那一条锦鲤外,没有一条是经她的手的,全是他捉的。一条两条三条,直到她觉得再这么捉下去便有些违背科学发展观了,他们才住了手。乐滋滋地提着鱼后屋里,湿嗒嗒的脚在沙地上踩出了一排排脚印,延伸到末尾的小屋里。
面对这一桶鱼,她有些为难了,这里面少说也有十条鱼,显然他们是吃不完的,虽然河里不缺鱼,他们吃一辈子都够,可是本着“慈悲为怀”的思想,她还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濂睿,想让他将一部分放生。
这才注意到他在擦拭着八个青花瓷碗,深蓝的纹路平贴于碗身,浑然天成一般,图案虽只是些锦花火树,却也有几分平和、深远之意,不太似平常人家所用的瓷碗。
他的目光爱怜地停留在碗上,仔细、轻柔地擦着,无限怀恋地说道:“这些碗具是我娘当年用过的,她曾说这些便是她的宝贝。”
她疑惑地问道:“那为何置之于此而不顾呢?”他的目光一顿,随后缓缓道:“许是……许是想着有朝一日还能还乡吧,便把宝贝都留在此处,待归来之时仍能看见一如儿时的家。娘她……她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她喜欢的是如这里一般宁和的世外桃源。”
她未再问什么,她对于那些编造出来的故事不感兴趣。可他却似断线之珠般滔滔不绝起来:“儿时,因家中有许多兄弟姐妹,爹的宠爱便难以普及到每一个人身上,我与众兄弟姐妹又颇为疏远,娘便是我唯一的伴。爹纳的妾愈来愈多,而娘从未说过一句不是,她还是那么祥和,那么亲切,只有我知道在夜深人静时她会一人在窗前独自对月怅然。于是我发奋用功,希望通过自己的才能让爹注意到我,注意到娘。终于,终于到了我十一岁之时,我自觉各方面已然超乎众人了,爹也稍有关注到我,然而我还未来得及欣喜,家中便遭遇变故,爹因此气急攻心而亡,娘也跟着去了……蓦地,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呵,那种感觉真的是……如掉进了冰窟里一般,彻骨的寒冷,我无意留在京城这片伤心地,决定独自一人隐居山林,过着如娘原来的生活一般的生活,而大哥也正有此意,便与我结伴同行了。”
她不由得抿嘴,这故事编得还颇为煽情,也算是滴水不漏了。听得正入神时,他回头对她桀然一笑道:“念叨了这么多,霖儿怎不讲讲自己?”
她一怔,轻笑道:“我自九岁起便与你相识,我有何事是你不知的?若是这九岁前的事,又有何事是异于九岁之后的?隐村的生活是一碗清水,一望便知底。”
“不,那不一样,目之所及的仅是表象,我想明了的是你的心思。”他边说着,边把鱼一条一条装入碗中,鱼儿挣扎了几下又落入了水中,她这才注意到他抓的鱼仅有两条是大的,其余均是小巧玲珑的小鱼儿,大鱼是今日的膳食,小鱼便是景观了。
“我能有何心思,即便是有,你不也早已了然么?”她笑着回道,伸手去逗弄碗中的小鱼儿,他从后背揽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呼出的气息轻缓地在她的发丝间游荡,悠然道:“但愿如此吧。”
屋子里一切都未改变,只是有些情愫却在潜滋暗长,令她有些压抑,是什么呢?连她也捉摸不清。
无何,她推却了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莞尔一笑道:“也临近晌午时分了,不如我们做饭去吧。”
他点头表示同意,欢喜地拉着她的手向厨房步去。
八个瓷碗并排列于木柜之上,小鱼儿在里边翻腾,不时溅起些许水花。溅落在某人的发丝上,霎时又恢复了宁静。
“该放油啦,别发呆了!”她对着林濂睿指手画脚,他不精的厨艺令她很难想象昨日的晚餐是他做的,虽然自己从旁观察了一会儿,但那毕竟已临近尾声,莫不是有枪手潜伏在此?她暗自腹诽道。
“霖儿,我自有分寸,油放多了吃着腻。”他死鸭子嘴硬地反驳道,她也懒得理他,敷衍道:“是啦是啦,那你便莫放了。既然你这么有分寸,自己做好了,我出去透透气。”
沉霖步出小屋,轻轻地拉合上木门。一转头便看见门外的人影,微笑着向那人走去,擦了擦他鬓角的水珠,微笑道:“怎地如此不小心?水花儿溅落到了头上。”
渊笑得如沐春风,柔声细语:“真是令我意外呢,凤公主。”
第二十四章 ;世外桃花源(四)
沉霖扁了扁嘴道:“莫唤我公主,被他人听去不好,倒是你,怎地手脚如此慢,害得我与那人多相处了一日。”
渊将手从雪白的广袖中伸出,圆滑的指尖轻触门板,里面一切如旧,只是林濂睿已倒在地上。
她缓步向林濂睿走去,蹲下身来,轻抚了他鬓角的碎发,腕上的银铃叮咚作响,她目不斜视地说道:“其实你也颇为厉害,我本以为似他这般的厉害角色,怎地也需周旋上几回,不料你却如此轻易别解决了。”
渊仍是微笑道:“那倒是托了你的福,若不是你在,他何以如此掉以轻心,竟不觉油里已被我掺了迷香,你的魅力可不一般呢。”
她却不以为然,手里仍绞弄着林濂睿的发丝,轻笑道:“你还真道是他被我迷住了?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过于轻敌,才让你得了空,在油里下了迷药。话虽如此,谁人会重视一个乡野小丫头?他如此放松戒备,倒是令我方便不少。”
渊悠然坐在木椅上,环顾了一下四周,随意道:“说说吧,那日你何以如此坚信我会帮你,还不惜与他发生争执,好避开他的耳目,与我商谈?”
她站起了身,拍拍手,嘴角弯起了新月,背对着渊说道:“你以为,你未与他一般轻敌吗?你以为,你做得滴水不漏吗?你以为,我未曾察觉你动的那些小手脚吗?在我眼里,你与他皆是一样的。本不必如此费周折,溟墨袭击我的第二日早晨,你来找我之时,我本想与你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