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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裸情恨[梁凤仪]-第24部分

小说: 裸情恨[梁凤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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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耀晖与云妮呢,一直从容地说着话。话题都绕在工作上头。对,他们是金融机构内的同事,这次云妮从芝加哥来侯斯顿是为看望住在此城的家人,而金耀晖是特别为陪着她来见云妮的父亲的。
  如此明朗化的关系,我还需要什么解释呢?
  怎么我渴求情欲发泄,决意背叛金信晖的意志强烈得令自己脑筋不清醒到这个地步了?
  我恼恨自己,咬着牙,牙齿之间发出的吱吱摩擦之声听到耳里,极为响亮,像旱天的雷。
  巨大的生活压力逼疯了自己了。
  或者我应该设法跟金耀晖好好地谈一次。
  解释清楚心内的疑团,是争取以后好好平安相处的唯一分法。
  我喊:
  “耀晖!”
  “是的,大嫂!”他应。
  这是两天以来,他第一次喊我大嫂,证明现今一切已恢复常态。
  我是他如假包换的长嫂,彼此的关系亦只此而已。
  “有什么事吗?”
  “我明天就离开此城回港了。”我这样说,还有下一句话,本来应该是:“我有些话今天找个时间要跟你说。”
  可是,还没有说出口来,耀晖已经答:
  “好,这儿的事办齐了就回去吧,孩子们会想念你。”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云妮说:
  “明天我们一起去送大嫂的飞机。”
  云妮开心地答:
  “好哇!”
  金耀晖那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功夫耍得出神入化。
  为什么要如此地戏弄我?
  在此刻,还自然而然地提起了我的几个小孩来,叫我惭愧。
  我忍不住了,多留此地一天都是委屈,我干脆就在当天下午提早回香港去。
  临行时,我想都没有想过要通知金耀晖。
  整天的功夫才飞回香港,一进门就觉得家里嘈杂不堪。
  咏棋飞也似的从走廊跑到客厅来,口中乱喊:
  “姐姐别打我!”
  “别打你?你休想逃得掉,没问我就拿了我的球拍去用,你懂不懂规矩?非打死你不可。”是咏琴的声音。
  她就拿着一块网球板追着她的小弟,直奔出客厅来,绕着沙发,一个逃,一个追,叽呱大叫。
  “你给我站着,否则,我跳过来打你。”咏琴厉声呵斥她的弟弟。
  “妈妈救我!”小弟一见我回来就喊。
  才这么一喊,只见咏琴扑过去,咏棋不由分说地就踩在沙发上,要跌扑到我身上来。
  咏琴向咏棋挥动球拍,被她小弟一闪而过,球拍误打在茶几的花瓶之上,就这样被打个粉碎。
  我呵道:
  “给我静下来。”
  姊弟俩被我这么一呵,停了脚步,微微吃了一惊。
  我忽然有气在心头,不由分说,一个箭步上前,夺了咏琴手上的网球拍,下死劲地僻僻啪啪一连几下打在女儿的屁股与大腿上,痛得她眼泪直淌出来。
  轮到儿子直挺挺地站着,吓得不敢动,我走过去,疯了似的打在他的小腿之上,咏棋哇哇大叫,直跳脚,喊:
  “妈妈,别打别打,我好痛!”
  我开始不能节制,手起板落,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痛是指越打越痛快,越痛快越打,周而复始,停不了手。
  直至有人上前扯动我的衣角,喊:
  “妈妈,你这样子要打死咏棋了。”
  口头一看,是咏书。
  我拿球板指着她鼻尖说:
  “你别管我,你敢造声,我连你都打个稀巴烂。这是个什么家庭?一回来,乱七八糟,近二十岁的女儿,跟十几岁的弟弟怄什么气,要得动粗了?不打醒你们,还是不是你们的母亲?”
  咏书瞪着眼,并不逃避。她从小就是个有勇气据理力争的孩子。她说:
  “妈,可是,你从来不打我们。”
  是吗?我从来没有打过我的孩子吗?怎么现在竟狠心忘形地打起他们来了?
  我看着咏琴与咏棋姊弟那副痛哭流涕的表情,再见到小弟腿上己现了红肿,我的震惊不下于屋里的任何人。
  只不过是孩子们为了一些什么小小争执而闹事,我就借题发挥把他们打得如此厉害,好发泄!
  没有比这种行为更值得羞愧。
  一个为了偷情失败的母亲,将一口冤屈气发泄到儿女身上,是恐怖得不近人情了。
  我摔下了球拍,把自己密关在房间里一日一夜。
  直至有叩门声,有个声音在房门口叫:
  “少奶奶,请开门。”
  是牛嫂。
  我把房门打开之后,竟见到牛嫂领着三个孩子走进房来。
  牛嫂说:
  “快向妈妈道歉,你们母亲独个儿撑着这家,把你们供养成人,绝不容易,外头风大雨大,她顶得蛮辛苦,很多时有冤无路诉,你们仍不孝顺的话,就是太对她不起了。没有了丈夫的女人还带一群不长进的孩子,那真是太惨了。”
  孩子们围在我身边,垂着头,齐声道:
  “妈妈,对不起!”
  我的眼泪如泉涌出来,说不出内心的委屈与痛苦。
  这么一哭,孩子们也哭了,连牛嫂都落了泪。
  彼此这样肆无忌惮地尽情哭了一场,好像团结起来一致行动,把各人心底所有的委屈,都趁着这一哭宣泄掉。
  回到办公室去上班之后,第一个接获的消息是由金旭晖直接传来的,他派了傅菁来向我报道永隆行的新计划。
  傅菁简单而清楚地说:
  “趁现在市旺,永隆行要上市。你不反对吧?”
  我有什么理由反对呢,别说是要反对也反对不来,控股权根本在金旭晖手上,就是从纯商业角度看,老实讲,七十年代初的那个股市,最贴切的形容是不上市白不上市,谁不是烂船三斤钉就当足十倍二十倍价值来卖。人人都掏光口袋里的所有放到市场去集资,趁机赚它一大笔。
  股市牛气十足,全民炒卖,坊间实在找不到有什么人不谈“股”论“金”,人人争先恐后,先下手为强,事实又一直证明,逢买必升,赚得个个眉舒眼笑,心花怒放之后,正经正常生意压根儿没有人再有心装载。股票风靡人心,尽量撩动人的贪欲和好逸恶劳的天性,已经是昭彰跋扈的了。
  说出来真是笑话,都不知有多少打工一族,情迷股海,被老板苛责几句,立即拍拍屁股辞职就走,坐到股票行俗称金鱼缸的买卖中心去,实行全职炒股票,赚得比原本的工资还要多几倍。
  连贩夫走卒,都被疯狂的股市宠惯了,钱来得容易,就开始挥霍无度。相信很多香港市民在若干年之后都不会忘记,当时好多茶饭酒馆,老听到股票炒家一屁股坐下来,就大言不惭地嘱咐侍役说:
  “光来碗鱼翅嗽嗽口好了。”
  在这种气氛与情势下,尤其作为商场中人,就算不是同流合污,也很难不随波逐流,来个众人皆醉我独醒,为此,我更没何理由反对利用市场为自己的荷包集资。”
  唯其股价推高,我才更能把欠负唐襄年的债及早还清。
  事实上,金氏企业在这阵牛气冲天的股票狂潮上,升幅已经极为凌厉。我打算一旦平了唐氏的债项,就卖出其中一部分股权套现,再放到其他投资之上。
  这些年,我细心观察到所有金融投资,都必然有盛极必衰的现象,不宜死缠烂打到底。正如人生战役,赢到一个限度就要放手,不必赶尽杀绝。
  我对我的两个妹子就是这个心理。
  实际上,对人稍存宽厚,是令自己心安的。
  唐襄年对永隆行上市一事,赞成之余提了我一句:
  “金旭晖并非善类,这些年,他在傅品强身上学到了不少股市营运法宝,要一两招绝技出来,让你有亏损,从而增加他的利益,削弱你的实力,是有可能的事,你不可不防。”
  当然要防,但也有可能防不胜防。
  尤其是永隆行在上市时,金旭晖如虎添翼,他平白多添了一个好助手。
  金耀晖决定归航。
  他回来后,三姨奶奶出面摇电话给我说:
  “大伙儿吃顿饭为耀晖接风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这样子小家子气过,忍不住心中那重积恨的压力,我口气相当倔强,道:
  “不必了,二对一的场面只是一番虚伪应酬,何必?”
  三姨奶奶问:
  “耀晖果真开罪了你?”
  天!我惊骇,听她的口气,是已经在别处听到了我和金耀晖不和的消息。
  谁会有这番资格透露?除了耀晖本人之外,不应有其他人知道虚实。
  我的脸赤红,忙问:
  “耀晖告诉你什么?你可不要只听一面之辞。”
  三姨奶奶道:
  “我听他对旭晖说,在侯斯顿见到了你,你那块地皮原本是说好了跟他合买的,现今赚了钱了,就决定独吞,故而跟你吵了一场。”
  三姨奶奶叹气:
  “真难说,一到了利害关头,关系就变,除非大伙儿都受到迫害,才会团结,才能看透世情,不再争执。”
  我无言以对。
  金耀晖采用这个故事做借口,公开我跟他有了心病的这回事,也未尝不好。
  有了侯斯顿一役,我再要被迫与他在人前好好相处,也是一重为难与压力,算了,现今不来不往,落得干净。
  故而当傅菁向我求证我是否跟金耀晖交恶时,我无疑是七情上面,毫不讳言地说:
  “一般都是罗生门故事,要求证哪一方面对或错,可不必了。金耀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听吧,总之他们金家两兄弟现在是结伴成群,跟我不相干了。”
  傅菁说:
  “小时候,耀晖不是这副样子的。”
  我冷笑:
  “长大了,会变。”
  “他如今在永隆行跟旭晖一起做事。我父亲见过他,觉得他这几年在芝加哥的历练很深,很有金融业的天分,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我没有造声,忽然觉得对金耀晖的厌恶比金旭晖尤甚。
  永隆行上市后不久,有一个颇反常的现象,股价节节下挫。
  我觉得奇怪,问李元珍:
  “有没有留意到永隆行的股价,金氏兄弟怎么搞的,不是说都是商业奇才吗?”
  李元珍耸耸肩,道:
  “不知道为什么,市场老有人放出永隆行的股份,买家有多少,卖家就有多少,股债如何不低。”
  股市是供求问题,既有源源不绝的货源,自然无法矜贵起来,价就贱了。
  这也等于自照镜子,若不是打算自动奉献,不会让金耀晖如此地看轻,不予尊重。
  一想,就恼羞成怒,恨之入骨。
  我嘱咐李元珍:
  “去调查一下为什么股市上有大手出货。”
  李元珍点头,相信她会办妥此事。
  我倒没有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永隆行的股价之上,因为正为另外一个计划的遇上困难,差下多要气炸了肺。
  就为了要把现住麦当奴道的房子拆卸,连同旁的楼宇上改建多层高级住宅,已筹备经年。一心以为部署妥当了,却最后又栽在我那好妹子方健如手上去。
  李元珍气冲冲地来向我报告:
  “方健如不肯搬出她现住的那个单位。”
  我觉得好笑,道:
  “你说什么话?那房子是我名下物业,让她白住的,她能不搬?”
  “就是因为她没有交租,没有租约,是你让她住,让金信晖的女儿金咏诗居住的,她认为这是她的权益,不可剥夺。”
  找暴跳起来,骂道:
  “赶她走!是我容忍得过了分,她又故态复萌了。”
  “方健如已经声明,她准备打官司。”
  我气得发抖。
  “好,”我说,“就打官司吧!看看法庭是不是要判我非照顾她和金信晖生的孩子不可。”
  李元珍让我回一回气,才说:
  “可是,方健如提出过另外一个建议,她说要她搬可办不到了,除非你改建后让她分一杯羹。”
  “她想疯了,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她不搬的话,我们白买了那些单位,改建不成,损失很大。这事你要三思,打官司不一定赢,她一口咬定你有言在先,她现住的单位是动用金信晖的财产买的,就审死官了。
  而且……”李元珍想了一想,“我知道法律上有一种以行为作为合约证据的,这么多年你一毛钱不收,让她住在那儿,同是妹妹,方惜如却有交租的收据是说不通的。”
  这故事叫做好人难做,教训就是千万不要做好人。健如和惜如在陷害我的合作上习惯得像吸鸦片似的,上了瘾了。
  我对李元珍说:
  “要我投资冒风险,她白坐在那儿分享成绩,我是不会肯的。要不,我反过来卖给她,让她去改建,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说的不是负气话,从商这么些年,我学得精乖了,何必两虎相争?我白押了巨资在这凡幢楼房之上,变成了收极低租项的投资物业,是划不来的。
  若能以一个有利可图的价钱卖给任何人,没有不肯的道理。这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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