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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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去,“安身立命尔,哪比得上亮工倚天之剑,扬威西南呵?”“哈哈,若璞兄清贵安在,怎么学人小家子气,反倒揶揄起我来了——”
二人于厅中也不拘俗礼,便就随意相对坐了一处,待奉茶毕,一番寒暄有次,言谈间以蔡氏馆阁升擢始,又详说了一番此次为立储而生的京中动议,年羹尧固然不曾预予,但身陷其中,此番听罢这些情由,不禁也是暗自心惊,感慨之余并又与他杂说了些巴蜀风物,北地烽烟并仕交往来,这方提转了正事上头,将来意简略说了一遍,才又叹一声道,“如今,若璞兄可知道我的艰难了?各省督抚,便无一没有各府门人的走动,两江财赋重地、西北军咨要害,得他们格外青眼。说句犯忌的话,王子们都一劲儿地在打外官的主意,可这见识却未见得端正,殊不知皇上如今圣心不安,封疆选任,便只在一个‘忠’字上头,督抚们这面上看着都是交情融洽,实则虚与委蛇罢了,谁肯自干祸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 风云渐起 (二十)
更新时间2013…2…18 15:07:04 字数:2174
蔡珽知道年羹尧这才算将话头引到了正篇儿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阿哥们只怕不这么想,听闻亮工昨日陛见,君前独对几个时辰,足见圣眷优渥——”“可这却实在是错了主意!”这一句正中年羹尧心中烦闷之事,也顾不上那一二的谦逊之辞,只是不住地摇头道,“陛见只谈公事,岂有其他?再来,且不论下边多有密折专奏之权的属官,就各道御史监察之能,我还敢小觑了去?别看远在千里之遥,却实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大小动静,岂能瞒过天听?”
听着年羹尧那君臣亲近毫不自外的话,蔡珽心中虽略觉不得意,却也知他所言非虚,当下微点了点头,“如今京官外官,皆是一样的,京中人心不稳,地方猜议汹汹,人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不过——”蔡珽话未完,当下又是摇头一笑,“亮工未知我的艰难处呵!你是一省封疆,虽行止皆入皇上眼中,跟这儿也隔着千里之遥,到底是在外而安,不似我等成日介在京城里打混,可知是避也避不开的,小节不谨,也要生出大祸。王掞曾领举朝清议,如今国法舆情皆难容他,王掞尚且是如此下场,我一个翰林掌院,在君前也不过微末之流,在这个当口上,你禀着你家四爷的钧意而来,珽再感念这份知遇之恩,也实在不敢应承,还请亮工替我告个罪?”
“若璞这话便显得自外了。”年羹尧知他傲性,却不愿在这上头同他掰扯,自做了封疆之臣,便着意留心在庶务治理之能上,于京里这些民事不管的清水官儿,那点子自矜的习性他向来不肯高看,若不是今儿是为了‘举贤’而来,依着本性他实在懒费得这些口角的功夫,当下里只得自抑了心性,笑慰他道,“医人者擅自医,若璞你这‘安身立命’,已然是医人医己的大良方了。若璞想的过重了,四爷敬慕才学之士,向来有之,不至于就到使着朝廷大臣为自家效力的地步儿,我知若璞是向时而动的智者,待遇着冰雪消融之日,尽一尽心意也就是了。四爷性子严刚,从无滥交外臣私臣之举,朝中纵有一二往来官员,非是心存敬慕者便是皇上举于王前嘉赞之人,若真有若璞兄所虑之事,皇上知四爷甚深,又怎会不问?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把若璞兄你往四爷跟前去荐,更没有来这一趟的道理,若再要我往深了说,可就——”
“亮工的意思,我自然明白。”蔡珽及时掐断了年羹尧的话头,一来后面的话年羹尧不便说,二来他也明白其意。年羹尧前头的话,若说是蔡珽还是且听且过,惟其最后一句,倒令他打起十分精神来且听且想:依如今的情形而言,那位四王爷确实不占头筹,耽于澹泊,性子又不宜亲近,人缘自然不及诚、廉二位,他原也同常人一般,将其等同于恒、淳二王来看待,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如今看年羹尧这番诚挚,并非雍王是他本主这么简单。以年羹尧热衷名利的本心,加之他如今声势,改弦更张另行输诚也非不可能,倘若圣心当真于雍亲王并无一点半点的,年羹尧其言其行,何以会如此坚定?蔡珽略一想,反是迟疑了,“不瞒亮工,四爷知我略通些医术,曾让马尔齐哈请我过府,我虑着马尔齐哈是在各府中往来之人,就此前去恐不便宜,也就婉言谢过了。亮工所言,我记在心上,只是眼下正在关节之上,恐不单我这儿,四爷那里也不方便……还是——待来日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各自也都心意了然,便又随意叙说了些往事人情,其后方知蔡珽不日即有礼部侍郎的委命,眼下正等着吏部京察告结,确在个“关节”之上。于此年羹尧自是免不了一番恭贺,心内却是不禁冷笑起来,也才恍然蔡珽今日缘何是如此一番作态,明面上以谨慎不党自居,然其言里言外的用心,却又透着希冀打探的怪异。两人各怀心事,言谈也愈见乏味,待到入夜四更之后,年羹尧方才与蔡珽相辞离去。
方出得门来,年羹尧正要上马,就见家人凑上前来,附耳低声禀告了句,“雍亲王爷已到行在……”“哦?怎么——”他不禁大为惊异,脱口而出问了声。见家人忙低了头退出去两步,猛地想起还在人家门前,忙收了声,急扯过缰绳翻身上马,待到折转过街口,且行且走着,方侧过身子来问道,“不是说,今次四爷留京视事的么?王爷何时到的?”
那家人是打年羹尧就任川抚起就随侍身旁的,资历虽不算长,伶俐却属顶尖儿,一来二去地便把问明的情况禀了个详细,“像是皇上中途令四王爷来与三王爷替班儿,车驾是昨儿后晌到的,王爷初到就直接见驾去了,因没见着车驾在行宫外边儿,夜里想是王爷已经回狮子园去了。”又一觑见年羹尧满面深思的模样儿,小声问道,“爷明儿可要递帖子去拜见?”
雍王先前相邀蔡珽,蔡珽婉拒一事,年羹尧并不知道,想来雍王与大臣相交,也是背人耳目的;而这蔡珽,为免也矫情腻歪过甚了些,今日之事,待要如何回与雍王知道?年羹尧正想着这一节,不妨这正被家人一扰,不禁激起心中一阵烦躁,当即斥道,“这儿是行在,多少双眼睛盯着!还大白日间的递帖子,你当我们这回来还不够打眼的么?”那家人给他横眉立目地训了一通,那刚硬口气比之军前行令也毫不输却,只低低嗫嚅了一声再不敢往下接口,就又听着年羹尧连声命道,“现在就去,等到狮子园正赶着天明,四爷素来起的早,兴许没有什么关碍。”
说罢,年羹尧扬鞭抽了一下,倏地一挺身,座下已是飞驰了出去,那家人一时反应过来,急忙催马追了上去,待在他身后探身劝道,“可爷这会去也忒早了,天寒地冻的,再候在外头——”年羹尧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一口驳了冷冷道,“四爷什么脾性你不知道?若去的晚了,冷脸子甩下来,比天寒地冻可更让爷吃受不起。这就是见本主的礼数,再是两省封疆、总辖军务,也架不住根儿上是人旗下的奴才。”朔月当空,二骑驰往。
第三百七十五章 风云渐起 (二十一)
更新时间2013…2…25 16:04:21 字数:2206
胤禛的狮子园坐落在行宫西北,因其正对狮子峰,侧傍狮子岭而得名,本是行宫的一处独立院落,早在康熙五十年便得皇父相赐,做为随扈热河的居处。年羹尧带着家人赶到狮子园之时,天际尚垂着夜幕未开,这一处倚山临水的宫苑便就沉寂在这熹微的晨光中。年羹尧自马上望去,峰峦沟壑中,几重殿阁的飞檐层叠交错,隐匿在青松翠柏之间,年羹尧翻身下马,到得仪门前,偶一阵山风由远及近地拂林而过,顺着那枝叶的沙沙作响之声望去,东方一颗启明星正冉冉升起,明亮而耀眼地稳稳悬在了天际。
年羹尧交代过身份,便立候在大宫门前,一时早有门上侍卫前往通报,不一刻,园中一个管事太监模样的人急忙迎了出来,见了年羹尧先是一千,“请年大人安。”继而也不多话,侧身引了年羹尧入内,边道,“王爷请年大人往东侧殿相见。”“有劳。”年羹尧一颔首应了,随他进了宫门,一路过来并未遇见什么闲杂人等,百步一站的岗卫也显得疏落,过了二宫门便觉山路平坦,迎面面阔五间的正殿矗立在前,待走至近前,两侧一幅墨底绿文的楹联便映入眼帘,年羹尧少不得停了步子细瞧了,只见上书正是——‘日往月来明至道,花香鸟语露真机。’这十余字乃是饱满遒劲的颜体,一瞧便是出自胤禛的手笔。
管事太监正欲转往殿右阶下,却见年羹尧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什么,当下只得催促着问了一声,“年大人?”“唔,走吧。”年羹尧这方应了一声跟了上去,转过后殿明间,不过两三步,东侧殿‘片云舒卷’的题额已是赫然眼前,年羹尧一路随来,此时竟是心内稍觉不安,便又扯住了他,虚指了指前方,认真问道,“里头……啊,我是问,我这早晚来可扰着王爷安歇么?”管事太监顺着年羹尧所指的方向略瞟了一眼,继而低了身子,朝他拱了拱手,“年大人稍安,王爷昨夜不曾歇,里头已经伺候着看一夜的书了,您且先候一时,奴才这就要去回话了。”年羹尧不便再留他相问,只得任他辞了去,自进了殿内暖阁等候。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也未见什么动静,年羹尧在殿内站不是,坐也不是,正不耐间,忽听得外头帘子动响,一转身欲往外头去,不妨正撞见进门的胤禛,一身石青色暗纹常袍,腰系一根鹅黄汉玉带子,精神整肃,只面色略显些疲乏,笑向他道,“亮工啊亮工!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四爷——”年羹尧当下忙侧身让了一旁,“四爷说的是,已有三年余了,臣在西南,无一日不念着雍邸。”一壁说着,这便又急忙以家礼见了,跪请问安道,“请王爷大安。”才请过安,便接着胤禛又一声笑,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三年足可以建一番功业了,你如今的出息,怕不是多少人的榜样?如今要外头见了,倒是喊你哪个官称呢,年总督还是年大将军?”
此言一出,年羹尧只觉尴尬,心知这位王爷脾性如此,也着实没奈何,半晌才憋出一句来,“王爷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蒙皇上信用,与延信大将军两路进藏,本是辅从之用,拉里首捷,乃全赖将士用命,如今旨令延信大军追剿策逆,大军便要撤回川省了。前日陛见,皇上圣意,还是着我做回地方,顶上前头鄂海(前任川陕总督)的差……”
“昨日见驾,此事皇上也同我说了。”胤禛点点头,自坐了炕上,“这回是个实职,不比你此前四川总督的虚衔,如今两省军政统归你管,是个要害的干系,纵不须你再领兵打仗,然西北战事一日未靖,你便一日不能全功。”说罢,胤禛又呵呵笑道,“谁说年总督是个跋扈不知礼的,我是头一个不信。”边又指指对过儿,让年羹尧隔了个案几,与之并排坐了炕上,方道,“总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或是挑拨你我主仆情谊,我只说你倘有狂心,自有国法管着你;或是怂恿你在外作下些不合之事,那能全身家性命、全功业令誉与否,也只在你一己心上,原不是我能诫得住你的。”
正逢屋外太监进来侍奉茶点,年羹尧看见胤禛手势,顺势起了身,“谢王爷——”然年羹尧人前再怎么张致,也只是自矜于一己才具,却并非狂妄不知深浅之人,这话里敲打的意思还是听得出来的,只是突然给这么忽巴愣的一棍子杠下来,因不知道为什么事又触了这位的霉头,一时不禁有些发懵,也不知如何回他。话说间,胤禛摆手摒退了从人,又叫近殿上的管事太监吩咐道,“你在外头候着。另外传我的话下去,没有传唤,任何人不得进来。”
见管事太监应了声下去,年羹尧益发觉出几分凝重来,正想着回话,却又听见胤禛道,“我门下人里,你出息最大,也最易招惹是非,偏加上你这目中无人的狂傲性子,就是自蹈祸端,还浑然不知!眼下皇上宠着你是不假,不过得意一时罢,往后看长远景象,封疆之臣处事骄纵的下场,你只挨个数一遍便是了。我向日使着规矩责你骂你,规诫甚严,亦是为你为国,因小节而毁一世功业,只怕你于自家门楣也交代不了,遑论力行报效?”
“羹尧惭愧——”胤禛略停了一停,歇了口气,才又望着这会子已然起身,肃立听训的年羹尧道,“我也知道你心里定然与我藏着芥蒂,生了几分自外的心思,不然也不致有前时那些阳奉阴违的事,我却不与你计较。你我见一面不容易,只怕日后似今日这样,与你坦诚相见的机会也不多,这样掏心挖肺地与你说话,我自觉踏实,换在你处,若肯诚心体会我这一番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