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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穿越成汉朝绝世妖花阴丽华_秀丽江山(全四卷)-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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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着将碗再度递到我唇边,不理会我的絮叨。我五官紧皱在一块儿,憋气将剩余的残渣一并喝尽,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药里已经加了白蜜了。”

“吃不出来啊。”我咂吧着嘴,仍是觉得满口苦味。

放下碗,刘秀轻轻地握住我的双手,放到他的唇边细细亲吻。我平静地望着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放心,我没事,不是什么大病。”

他沉沉一笑,“好生养着,万事有我。”

我点头,不让心里的酸痛流露在脸上,只是咧着嘴,装出一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你去忙你的,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和孩子们都支持你!”

他扶着我躺下。

枕着玉枕,我合上眼,耳边一阵窸窣,然后脚步声渐渐走远。本想躺下假寐,没想到神志昏沉,居然意识模糊地当真睡了过去。等到再睁眼时,寝室内已点了宫灯,手臂粗的蜡烛一排排地映得满室生辉。

眼前有个虚影在微微晃动。我无力地眨眨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觉得嗓子眼都快冒烟了,“你来了?”

对面的人影闻声晃了晃,跪于床头,一干宫女侍从上前,递案端水。

“娘,今天好些了没?”刘阳在床头跪着,端过水碗,用木勺舀着送到我嘴边。

温润的水沾上我的唇,我干渴地吞咽,身上时冷时热,浑身肌肉酸痛。

“无大碍。”解了渴,我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全身发烫,精神不济,却仍撑着让陈敏扶我起身。刘阳想上前帮忙,被我摇手制止,“都下去,我有话和东海公说。”

陈敏想走,被我扣住手腕,“你也留着,有些事还要你去办。”

刘阳面露狐疑地瞟了陈敏一眼,我喘气,“这女子我信得过……”肌肉酸痛得厉害,说完这一句,眼前竟是一阵发黑。

我靠在陈敏身上,略略养神,“阳儿,知道娘为什么不让你去听朝了么?”

“不是父皇让孩儿这阵子用心服侍娘亲,不用再去幄后听朝议的吗?”

“床前孝子……呵呵。”果然,没有比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再恰当的了,这一病还真是值了。我笑得十分虚无,心里又酸又痛。这孩子毕竟才十二岁,虽说IQ值很高,EQ值却仍是不成熟的孩童标准。“为了让你坐上却非殿,你知道娘筹措了多少年,花了多少心思么?”

沉默半晌,床头的刘阳嗯了一声。

“不是你不争气,不努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这一次,是娘的失误,娘到底还是低估了她,低估了他们……”

噼啪,床头的烛花爆裂,响声惊得刘阳骤然一颤,“娘……”

心跳得太快,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我一动不动地合上眼,心口痛得厉害,让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后陈敏在微微发颤,等了好一会儿,鼻端有东西慢慢贴了过来,冰凉如水。

“死不了。”我陡然睁目。正跪爬上床,一点点膝行靠过来的刘阳吓得往后跳起。陈敏飞快撒手,我虽然瞧不见她的神情,却能清楚地看到对面刘阳苍白的脸上一片惊慌。我情不自禁地心里一软,泪意上涌。

“不用怕,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哑声安慰,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顶,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实在不像话。

朱雀卷·第二章 北叟颇知其倚伏 5福祸(2)

    刘阳一把握住我的手,埋首大哭,“娘!你不能有事,我宁可不当太子,也不要娘你有事……”

“胡说什么!”我怒斥,颤声道,“你的亲人难道只有娘一个么?你当初怎么说来着,你的弟弟妹妹们……”

“娘!你别生气!”他慌张地从案上重新捧过木碗,喂我喝水。

我顺了顺气,胸口像是有团火在烧,逼得双靥通红,神志却在这一刻无比地清醒起来。

“你大舅舅以前常对娘说塞翁失马的典故,娘那时少不更事,总是听过就忘。现在想来,只悔当初听他教诲不够。”

“塞翁失马……淮南王刘安的《淮南鸿烈》?”

这孩子饱览群书,博学强记,然而迄今为止,似乎也仅止于此。虽然怜惜他年幼,不忍将他童年的美好破坏殆尽,但皇子就是皇子,这实在是没法逃避的事实。

“你能明白它的道理么?”

刘阳愣了一下,思忖片刻后答道:“老子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好孩子,你的悟性比娘强多了。”我叹了口气,“这两年来,无论是罢兵权,还是封皇子,娘都在背后支持着你父皇。一方面为的是你父皇皇权稳固,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你一步步登上却非殿,与你大哥并驾齐驱。娘总以为,走到这一步,一直以来都是胜券在握的,却不料祸福不过转瞬,我在处心积虑算计别人的同时,其实也在被别人算计。”

刘阳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我知道他已有了惧意,却没法停下来不说,虽然现实是那么的可怕和残忍,一如六年前。

“阳儿,父皇下诏度田,本意是好的,为江山社稷,理当如此。但正如你所言,河南是帝城,多近臣;南阳乃帝乡,多近亲。田宅逾制,不可能核准。你既能明白这样的道理,应该也要明白,父皇能建国称帝,打下这片江山,靠的是什么人?我们母子能走到这一步,靠的又是什么人?”

刘阳呆若木鸡。

我忍着胸口的剧痛,长叹一声,“南阳是帝乡,何尝不是为娘的故乡。莫说那些士族豪强不满度田,转嫁百姓,就连你的舅舅们,也会不满啊。国之根本在于民,这道理虽然不假,但是……国之支柱仍在于大姓士族啊!”

我真傻,十五年前,随刘玄从长安逃亡新丰,我尚能冷静理智地将王莽改制失败的原因分析得头头是道,为何过了这么些年,年纪长了,人却反而糊涂了?

阴兴说得对,刘秀作为帝王,考虑的是大局,但我没办法做到像他那样。我不是皇帝,我只是一名后宫女子,如果追随刘秀的脚步,我将失去一大批支持者。

这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使用不当便会割伤自己。

“阳儿,你的确是个智力超群的孩子,可是你还不懂人心。如果你不懂人心,不懂帝王术,即使娘将你捧上那个高座,你也没法坐得稳当。”我见他仍是一脸困惑,不禁叹气道,“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自负,太自信了,难道你以为你父皇真看不懂那木牍上写的话是什么意思,需要你来指点?你又怎能如此鲁莽地断定皇太子便一定看不懂那句话?”

他浑身一震,端碗的手遽然一抖,碗中的水尽数泼出,溅湿床席。

我垂下眼睑,有气无力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拭那摊水渍,“没关系,输了,认输便是。怕的是输了还不知道输在哪里。”

“娘……是孩儿无能……”他轻轻啜泣,哽咽声透着浓浓的屈辱、不甘、伤心。

“不要哭!娘教你拳脚时不是说过么,从哪里跌倒要再从哪里爬起来!从这一刻起,你就留在娘身边。我们母子远离朝堂,远离度田……撇清这些是是非非……”

“可是……”

“相信你的父皇,相信他有能力应付所有的变故。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保护好自己,不要成为他的负累。”

少年稚气的脸庞透着苍白,脸上犹挂着泪痕,嘴角却已倔犟地紧抿。须臾,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果这一次能令他学到些东西,引以为戒,那也不失为是件好事。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这一次,郭圣通又教会了我一样东西。

“陈敏。”

“诺。”

“你挑两个身手和反应都不差的人安置到东海公宫里,以后东海公无论去哪儿,干什么事,都要贴身跟随。”

刘阳一凛,飞快地朝我身后瞥了一眼。

陈敏轻轻应了一声。

胸口火烧似的痛,无法让我安下心来。陈敏服侍我躺下,我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喘着粗气说:“你……你也去,以后你跟着他,我要你保证……”

底下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了了,我睁大眼,死死地瞪着陈敏。陈敏略一顿,便马上磕头,“奴婢誓死守护东海公!”

我虚弱地笑了起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缓缓地闭上眼。

得赶紧好起来啊!为了刘秀,为了儿女,我都得养好身体,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被人有机可乘。

我要保护他们!守护住他们……

朱雀卷·第二章 北叟颇知其倚伏 6抑扬(1)

    因陈留吏牍事件使得度田令升级,建武帝派遣谒者大规模彻查各郡二千石官吏贪赃枉法的行为。这一查下去的结果委实骇人,十一月初一,第一位浮出水面的高层人物赫然是大司徒欧阳歙。

欧阳歙出身士族,家族世代传授《尚书》,八世为博士,代代出名儒,为世人所敬重。他在汝南任太守九年,仅他亲自教授的学生便有数百人。谒者查出欧阳歙在任期间丈量田亩作弊,贪污受贿的钱数高达千余万。这事被曝光后,欧阳歙锒铛下狱。

其实也许欧阳歙并非枉法第一人,也绝对不是贪吏第一人,之所以首当其冲将矛盾冲突的目标锁定在他身上,无非是因为他拥有位于三公之一的高爵。刘秀要的,正是拿这样的典型人物开刀,以儆效尤。

然而,要想将欧阳歙问罪,也并非容易的事。朝廷上的官吏抱着兔死狐悲的心态,默默抵抗着皇命,欧阳歙门下学徒一千余人集结在皇宫外,请求皇帝饶恕欧阳歙,甚至有人自罚髡剔之刑,把自己从头到脚剃光光,以示决心。

此等场面僵持数日,满朝上下人心惶惶。我虽在病中,深居掖庭,亦能感受到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紧张气氛。

“贵人请过目!”纱南不苟言笑地将手中的一封简函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陈敏去刘阳身边服侍后没多久,纱南便以采女的身份入了宫,拨到西宫当值。采女的年限是十三岁到二十岁,然而纱南的年纪显然已经超出招收范畴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有着常人无法形容的冷静,就连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绝不拖泥带水。

当然,我会将她调拨到近身,不是因为她的行事作风,而是因为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纱南,全名尉迟纱南,乃尉迟峻的长女。

她是一名勇士,更是一名死士——六年前,她的夫君在阴家的那场血腥大劫中丧生,那一年,她才十七岁。从那以后,她苦练武艺,潜心求学,短短数载便跃身成为阴家影士中极少数的精英分子。

原本要隐瞒身世,谎报年龄,以采女身份入宫的几率十分渺小,不过她入选之时,恰逢郭圣通胎气不稳,需要卧床保胎,而我这边也病着,于是挑选采女的事竟落到了许美人的头上。

“平原郡一个名叫礼震的少年,年方十七,不远千里赶赴京城,想要上疏朝廷,替欧阳歙开释罪名。”

“哦?”接过木函,函上木槽内封泥完好如新,我轻轻摇了摇,函内哗啦作响,“里头写了什么?”

纱南并不回答,径直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铜钗。木函重新回到她手上,我目不转睛地盯住她,却仍是没能瞧清她的手法。不过两三秒的工夫,木函散成三四爿,一片木牍露了出来。

我又惊又喜,“你怎么弄的?”印泥完好无损,她居然能将木函拆解开而不动封泥。

“奴婢学了一年。”她讲话总是简明扼要。

我接过木牍,上面的隶书字迹十分工整,“伏见臣师大司徒欧阳歙,学为儒宗,八世博士,而以臧咎当伏重辜。歙门单子幼,未能传学,身死之后,永为废绝,上令陛下获杀贤之讥,下使学者丧师资之益。乞杀臣身以代歙命……”

“居然想以身代命,他倒真是个有义气的。”我将木牍扔开,冷笑,“这个叫礼震的人现在何处?”

“行将至河内郡获嘉县。”

“找人绊住他,拖延他上京的脚程。”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份奏疏迟些时日再递到欧阳歙的同党手里去。”

纱南一愣,但转瞬恢复常态,应道:“诺,贵人还有什么吩咐?”

我眯起眼,轻笑道:“这段时间我仍会卧床养病,外人一概不见,包括皇后那边的使者,你也想法子替我挡住。”

“诺。”

“长秋宫那边怎么样了?”

“都安置好了,恰好皇后临盆在即,宫内征募乳母看妇,这些人都是和奴婢一块儿进宫的。”

我冷笑道:“这回倒真是欠了许美人一份大人情了。”

纱南面无表情地回答:“胭脂本是阴家奴仆,虽然做了美人,根底仍在新野。她父亲已亡,如今寡母和弟弟都被接入阴家,侄儿许昌更是做了公子阴躬的入幕舍人。”

我满意地颔首,果然不愧是阴家的掌门人,阴识办事滴水不漏,远比我想的要周密。

室内安静,竹片的摩擦声哗哗作响。我一边翻开一卷竹简,一边问道:“欧阳歙的掾吏是不是叫陈元?”

朱雀卷·第二章 北叟颇知其倚伏 6抑扬(2)

    “是。”

“他原先可是在固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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