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曲(潇湘完结)-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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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紫搅着面前的燕窝,皱着眉吃了一口又放下,最近脾胃不适,不是很喜欢吃东西。
金冉见状,看向太后:“太后,可有谷粥,皇上最近疲劳,太滋补的东西对皇上的胃反而不好。”
朱砂放下勺子擦擦嘴:“是吗?”见紫儿果然没怎么吃,微微点头,吩咐春江下去准备:“你倒有心,皇上性子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多包容,后宫姐妹就那么几个,过去了就让它过去,该劝皇上的时候还是要劝。”
金冉松口气:“臣妾一定为皇上分忧。”却也拿不定主意,太后为什么不再追求前些天的事。
夏之紫什么也不想吃:“母后,儿臣还有事先忙,让金贵人陪您品食,儿臣先行告退。”
金冉急忙看他一眼,想跟着出去,但看眼依然坐着的太后不敢轻易离席。
朱砂喝口汤,漫不经心的道:“去吧,本宫累了该休息了。”
“臣妾告退?”
春江送走金贵人,阴着脸回来:“太后,您真要把金贵人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挂在寝殿里,就不怕晚上做噩梦。”
朱砂忍着反胃的感觉,放心手里的碗筷,表情严肃道:“为什么不挂!能临摹出《新词》的气势和野心还不值得本宫防备吗!”
春江觉的太抬举她了:“不过就是个公主,进了后宫还能跳出去吗,太后何必如此担忧。”
朱砂擦擦嘴,吃了颗酸梅:“本宫看的是她背后一百万铁骑,金国全民皆兵,想在金国全盛时出兵谈何容易,哎,容本宫再想想。”
……
金冉媚笑的倒入夏之紫怀里,背靠着龙案的桌沿,手指把玩着夏之紫垂在两侧的黑发:“皇上,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很像你母后?”
夏之紫纹丝不动,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金冉揽住夏之紫的脖子,唇角覆上冰凉的唇角辗转探入:“但你比太后更优秀,你瞧你瞧,皱眉就更像了,太后发脾气前跟你现在的神情一模一样,不愧是母子,一样的无情。”
“太后不是朕生母。”
金冉微愣,但随即释然,不是正好,才是挑拨的最好时机:“难怪太后看起来对皇上不亲近。”
夏之紫闻言,最角忍不住讽刺的扬起,金国派来的公主不过如此,《新词》也敢在太后面前卖弄,太后那么多心的人不采取措施就不是他熟悉的母后:“金公主喜欢黏在人的身上?”
金冉靠在他怀里不受他讽刺的影响:“皇上,臣妾想用你的浴池……不知皇上舍不舍的割爱……”说着,金冉悄然解开胸前带子,媚眼如丝的看着夏之紫。
疏桐突然端着谷粥进来,看也不看金冉一眼,把粥放在龙案上转身离开,帝寝殿出入过数不尽的女人,没被皇上赶出来的只有金贵人一个,不要脸,敢在御书房宽衣,告诉冬江姑姑让她好看。
金冉看着门口突然笑了:“皇上,妾身吃醋了,你瞅那个小丫头看您的眼神,让臣妾心里多不是滋味。”
夏之紫松开手。
金冉急忙扶住龙案才没跌下去:“皇上……”
“出去。”
金冉被赶出御书房,愤恨的跺跺脚,可恶的男人,她肯降尊纡贵是他的福气,敢看不起她,因为他有什么了不起,无能的男人!
……
巫崖来到徐府,贼笑着看眼大哥:“昨晚去哪里逍遥了,敢拿兄弟当挡箭牌。”
徐天放无奈的耸肩:“我去找你,你不在,应该是我问你去哪里逍遥了,跟着苗帆肯定没去好地方。”
巫崖闻言想到昨晚的姑娘顿时有了兴致:“你没去真是损失,环肥燕瘦不谈还善解人意,那姿色、那身段绝对万中挑一。”
徐天放突然看向兄弟:“你们去人市了!”见巫崖没有争辩,徐天放隐隐担心:“贩卖人口已经明令禁止你们还敢往前面凑不想活了吗!”
巫崖不在意的拍拍大哥的肩:“交易很隐蔽,我们也没有在大厅里出现怎么可能被人发现,何况这种事参与的人多了,我和苗帆不过是去见见世面,没事。”
徐天放严厉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遵命,大哥。”
徐天放看着巫崖嬉笑的脸,还是有些担心,那种地方人多混杂,万一有人传出来tong到曲云飞那里什么都玩了:“不行,你带我去一趟,我派人盯着点。”
……
庞大的皇室体系终于恢复如初,矫勇善战的谋逆王爷被封了王号;敦厚的二王爷重新有了封地;贤明的三王爷得以重见天日;脾气暴躁的四王爷拖着病体离开了圈禁他十年的雪域高原;
众多老贵人老太妃跟着子女重新开始,无依无靠的妃嫔们依照传统分入庵堂。
沉寂了十年的夏朝皇室重新出现在子民的视野,威风凛凛的皇家队伍护送着一批批王爷公主回府,京城繁贵的锦缎珍玩络绎不绝的送入新建成的各个府邸,谄媚、讨好的人络绎不绝的前去探望;泪流满面的老仆人哭的老眼昏花;相拥而泣的母女母子百感交集。
皇家祖祠的香火重新燃起,参拜的人落寞的想想荣耀和落败苦笑不已,从今日起,皇家所有的公主、皇子、世子、郡主统统离开圈禁地安置入了京城,成为京城显赫的贵族。
可伴随着权势而来的往往是积压的毒疮和不甘,不敢把情绪发泄在太后身上的人们,只能从直接践踏他们尊严的人身上入手。
敦厚的二王爷夏之橙的幼子——夏永威入府第一天便软禁了自己的妻女。
夏永威被圈禁时十四岁,婚事还没来得及谈已经被圈禁,二十岁那年被逼无奈娶了老下人的女儿为妻,对着一张毫无姿色、庸俗傻笑的脸,他尝尝半夜惊醒、痛苦万分,他也曾高高在上曾受皇爷爷喜爱,本以为会拥有的一切到头来却娶了下人的女儿。
容秀秀抱着女儿蹲在柴房里,面容蜡黄干枯,她刚才抱着女儿捡了一块下人掉了的肉放女儿嘴里,世子突然发怒让她们进来反省,容秀秀不明白哪里做错了,但世子的话她不敢不听。
夏永威站在华丽的王府大厅,主位上摆放着香炉贡品,一幅老寿星图公正的摆在中央,上好的木质桌子沉重华丽,来来往往的下人忙碌的收拾着东西,没人敢对他不敬、没人再敢往他身上泼屎、没人拿鄙视和同情的目光看他,现在他是百王府的世子,地位尊贵、想尽荣华。
容禄拖着苍老带病的身体战战兢兢的走到大厅,急忙下跪:“老奴参见世子,世子安康,世子,夫人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请世子见谅,夫人是个下人不懂府里的规矩,现在又怀着身孕,请世子看在小世子的份上,饶了夫人这一次吧。”
夏永耀闻言,手掌紧紧的握住又松开,皇家通婚最不济也是四品官员的女儿,为了确保皇室血脉的高贵,下人无权孕育皇室血脉,而他却娶了一个下人的女儿为正,皇家的尊严被他至于何地!
容禄年迈的身体忍不住发颤,当初世子落难没人肯嫁又送不出消息,只能娶了他的女儿,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了,如今皇族解除圈禁,他女儿怎么配的上当今世子爷:“爷,看在老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夫人吧……老奴给你磕头了……”
夏永威心里顿时错综复杂,容家跟了他们十载,这份心他和父王领,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不甘心在看到秀秀捡下人吃剩的东西时瞬间爆发,他夏永威的女儿就是郡主,身份尊贵、百里无一,可身为女儿的母亲秀秀都干了什么:“算了,来人!放夫人出来。”说完夏永威转身走了。
夏永耀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巡视,锦衣玉袍俊美非凡,虽然官职不高他却很满意,饶了一会见没有闹事的夏永耀兴趣缺缺的回去交差,半路碰到了出来的夏永威:“哥?你怎么在这里?走,兄弟们去喝一杯。”
夏永威看永耀一眼,听说因为他皇室才被太后赦免:“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夏永耀见哥哥兴致不高,急忙换个说法:“哥,你要是不忙等我交了差,一块进宫给太后请安吧。”
夏永威闻言打算离开的脚步突然停下,皇宫?他十年没有进去过了,全夏国最令人敬畏皇权毅力在那里百年,他有幸生在那里却无幸在里边长大。
夏永耀见老哥没有反对,赶紧拉上夏永威走了。
皇宫威严的伫立在皇城的中央,总体结构公分三个部分组成,最中间是夏朝的皇宫真正的权利机关,外围是一品大员的腹地,占地辽阔,最外围是皇城守卫,所有精兵强将最终的贵所,总共占地面积是京城的一半。
高耸的宫门豁然而开,厚重的青铜大门包裹着纯金的外壳,推开时发不出一丝声响,十余驾马车载着今年最亲过冬的布匹使进皇城外围。
护城栏降下,第二道宫门大开,马车畅行无阻气势高昂,第三道宫门旁伫立着夏国的精兵,马车在这里绕路,走旁边的侧门,越往里所要走的门越偏僻,一层层的关卡一批批的审查一份份的检验,确保不会对主子们造成伤害后,才准许分配道各个使用司局。
夏永威望着这一切,阔别了十年的皇宫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萧瑟反而更加恢弘威严。
夏永耀边走边道:“皇宫修缮过一次,你看石墙上的壁画都是五年前重新打磨的,就连门上的金贴也是近些年才换的,是不是更威武了!”
夏永威望着宏辉的夏国皇城、看着龙飞凤舞的权势象征,心里久久未涌动的血脉张狂的翻滚,站在这里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们是皇族拥有夏国最高贵的血统。
静心殿的门打开,夏永威再次见到了后宫中最权威的女人,她正修剪后苑的花枝,暗红色的宫装和头上摇曳的凤钗让夏永威不自觉的想到十年前她的风采,那个时候她永远一身素服,孤傲的站在众位妃嫔之中不谄媚也不说话,不论皇爷爷如何讨好,她都不曾展颜。
夏永威想十年,同样带走了属于她的风华,如今她也老了。
夏永威、夏永耀直接跪下叩首:“孙儿参见太后,太后千岁万福。”
朱砂抬起头,欣喜的看着这帮孩子:“永威?!本宫猜的没错吧。”
夏永威笑了,如果讨好她,是不是权利再也不会丢失:“孙儿多谢太后记挂,不胜荣幸,孙儿刚刚回京,十分惦记太后的安康,特带父王前来拜见,望太后贵体安康。”
朱砂急忙命人扶两人起来:“都是一家人,回来就好,你们几位姑姑也在宫里,没事就去看看。”
夏永威觉的太后变了,与当年把他们关入郊外、杀伐决断的太后又很大的差距,此刻的她看起来很和蔼,丝毫不用在忌惮他们的权势,夏永威苦笑,以太后现在的地位,怎么可能把被废弃过的皇室放在眼里。
朱砂看着两个皇孙去给皇上和公主们请安,心里叹口气,夏永威的精神不太好,瘦的也不像话,看来‘尽责’的宫女太监们没少虐待他们:“哎。”
春江听太后叹气,赶紧苦着脸道:“太后,您可千万别愁眉苦脸,万一被曲太督看到了,又要吼奴婢了。”
朱砂听到春江提曲云飞问道:“他这些怎么没有过来?”
春江心知肚明的道:“没脸见太后呗,要不然就是怕太后已经察觉出那件事,躲在家里闭门思过呢。”说到这里,春江歉意的看眼太后:“都是奴婢办事不利,被曲太督占了先机,如果奴婢知道曲太督居心不良一定让太督好看。”
朱砂好笑的摇头:“你呀,就是嘴上不饶人,他昨天送来的梅子不错,你去通知他一声,没事来宫里一趟。”
“是,太后。”
……
秋风萧瑟,卷起一片金黄,前半段的秋,阳光普照、细水长流,后半段的秋深沉宁静、万物蕴藏,天气已经变凉,受不住寒的小姐夫人们已经开始燃炭,后宫陆陆续续的开始试烧,帝寝殿和静心殿率先燃了炉子,煤炭已经发入各宫。
秋寒萧条的翌日,京城的城门处迎来了意气风发的流年。
流年扶着夫人从马车上下来,虔诚的望着这片辉煌的领土,年少的狂妄已经消失,时间消磨出一个眉宇犀利的中年老帅男,他哈哈一笑揽住妻子吟道:“殿阁嵯峨嗟帝京,江河巍巍莫贤良。盼吾归兮人皆狂,天地遥看非寂寥!哈哈!帝都,我来了!”
流夫人贤惠的站在一旁,心安的看眼意气风发的夫君,他高兴就是她最大的幸福:“老爷,这里风凉小心着了风寒。”
流年紧紧的环住他,热切的望着眼前巍峨的城门,他终于来了,他的另一个起点:“走,咱们去见庄客。”
马车重新上路,北永县当年的第一才子、夏国第一大茶庄的公子现今的老爷,终于心甘情愿的踏入了夏朝的心脏。
队伍的最后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颠簸的前行,窗帘偶然被掀开又快速盖上,梁婉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切,她怎么又回来,曾经想逃离的地方,第二次带着迷惘回来。
十年前还是少女的梁婉带着好奇心陪父亲进京,从此她告别了爱卿奉旨嫁给不爱的男人。
十年后,她已经嫁为人妇带着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