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日常[完结]-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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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尚书房的阿哥们几乎人人跑神,师傅们也都清楚昨天阿哥们让皇上给带出去了一天,今天大概是还没收心,所以今天的课也是随便讲讲,一到时辰就下课放人了。
到了下课时间,没有一个人跟以前似的跳起来就往外跑,而是全都由着伴读等帮他们收拾笔墨书本,然后再运气,用力,在太监的掺扶下慢慢站直喽,再一步步挪出去。
往日从尚书房的西五所的路从没这么遥远过。
回到阿哥所里,弘昐喊弘昀和弘时跟他一道走。他都这样了,两个弟弟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早上他只来得及让太监们去问一声,现在还是亲自看看的好。要真是伤筋动骨,下午的骑射就替他们告个假。
结果刚进院子就见赵全保出来磕头了。
弘时嗷的一声腿不疼了般往屋里跑:“额娘送好东西来了!”
进屋一瞧果然有一托盘的白瓷小瓶子,或大或小,有三寸来高的细颈大肚瓶,也有巴掌大的白瓷圆盒。
赵全保跟着进来,一面让随着一道过来的一个按摩太监把三位阿哥都按下来捏捏腰腿,一面道:“万岁爷想着阿哥们,特意让贵主儿送药过来。”
弘昐和弘昀都让着弟弟,弘时正被两人按住肩和腿,让那太监施为,弘时被按得啊啊惨叫,弘昐充耳不闻道:“别的地方都有了吗?”
赵全保忙道:“请二阿哥放心,张德胜随奴才一道过来办差的。”
听说有个皇阿玛身边的太监跟着过来,弘昐算是松了口气。他可不愿意额娘老被人误解,要说都是皇阿玛不讲究,好些事都是他发的话,额娘照办而已,结果人家都把罪过归到额娘头上。
赵全保看这里已经没事了,他还要去看看如七爷长子,五爷长子,十三爷长子这些人。偏这些阿哥住在南三所,从这里过去还要好长一段路,他跟弘昐道清原委,弘昐让他自去便是。另一边弘时已经逃出生天,弘昀正在哄他说晚上他那碗酸奶让给他。
“我才不要酸奶!”小男子汉弘时挂着满脸的泪,十分难堪,不肯理哥哥的哄劝。
弘昐解衣往榻上一趴,示意那太监过来按他,一边对弘时道:“就是,咱不要。”再对弘昀,“你看他这肥的,晚上再这么吃下去到过年咱们吃他就行了。”再对那太监说,“刚才见你给四阿哥按得不错……啊!!!”话音未落惨叫冲喉而出。
弘时破泣为笑,弘昀拿手帕给他擦鼻涕,道:“瞧见了吧?二哥也吃不住,所以你掉这两滴猫尿没什么大不了的。”
弘昐眼圈已经泛红了,倒是不在意在弟弟面前丢脸,扭头对弘昀说:“你以为你逃得了?啊啊啊!!!”
另一侧的屋子里,张德胜被贵主儿占了这趟差,生怕办得不圆满,不待大阿哥多问就道是万岁的话让他们来送药,一面说一面递上附在药盒子里的一道令签。
不是哪个太监说要给阿哥们送药就能带进来的,除了他和赵全保的腰牌外,另有一张令签写清都是哪些药,共几瓶,哪个太医配的等等。下面还缀着一方万岁的小印。
弘晖见过这方印,以前长春宫里有不少递到养心殿的条子上都有这方印。
他点点头,叫来自己的贴身太监:“一会儿去长春宫磕头时替我告诉皇额娘,就说我这里一切都好,让皇额娘不必忧心。”然后对张德胜,“我让人领你去长春宫磕头。”
这是大阿哥的体贴,是以张德胜连连哈腰谢恩,跟着出去了。他没敢说他压根没打算去长春宫磕头,本来就打算从西三所直奔南三所,从南三所出来就直接回圆明园复命了。提起长春宫那也只能是他急着替皇上办差,日后再去给皇后娘娘磕头云云。
——能少磕一个干嘛不少磕一个呢?
别以为太监就天生犯贱的,他们乐意捧着的都是得宠的主儿,不得宠的谁会看在眼里?
在长春宫里匆匆磕过头出来,张德胜直奔南三所。他刚才已经听说了,赵全保这小子就是从西五所直奔南三所的,想来也不会再回宫里溜一圈。这小子真是不地道啊!
还是他仗义,还在长春宫面前替他遮掩。不然让长春宫拿问住也是个麻烦。
撵到南三所时,赵全保已经在外头等着他了。张德胜气喘吁吁的指着他:“你小子不厚道!”
赵全保嘿嘿笑着连连作揖,道:“多谢哥哥替我周全。”跟着用胳膊肘亲热的捣捣他,摇头道:“哥哥知道,唉,弟弟我啊见着长春宫都腿发颤。”
扯蛋。
张德胜一个字都不信,嘴上却叹道:“唉,哥哥都知道,弟弟你也是个苦命人。”
赵全保感动道:“有哥哥这句话弟弟这心里也好受点儿。”
两人玩兄弟情深,旁边随着他们出来的太监们也都是一脸感慨,心里个个大骂:闲得没事干了吧?跟这儿扯什么鸡8蛋!早点办完出宫还能去街上逛逛呢!
二人互捧完了,赵全保问张德胜要不要进南三所里去磕个头,里面还是有几个要紧人的。张德胜想想进去给怡亲王的犯磕个头还是有必要的,就进去溜了一圈后出来,几人这才出宫。
一群统统穿着蓝绸子的太监骑着快马从街上跑过,路人纷纷走避。
底下的太监们虽然都想痛快逛逛街,找个地方喝两杯小酒赌几把,无奈赵全保和张德胜都没打算在外面耽误时间。他们要是抱怨,想跟赵全保出门办差的都能打破头,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赵全保并没打算太得罪人,出宫后还是找了条街寻了个路边的酒家进去歇歇脚,让大家过过酒瘾。
男人没有不爱酒的,但宫里太监是喝不着酒的。越是近身侍候的却不敢碰酒,盖因酒味大,只要喝了嘴里、身上都会染上气味,轻易洗不掉。
就像现在,赵全保也是跟张德胜一人要一碗茶,上些点心吃着,看着另一桌的太监们喝酒。
酒馆里一般什么玩意都齐全,台上有说书的,隔壁有唱曲的,想听就拿钱去那边寻妈妈请姐儿过来。酒馆角落或后头还有赌钱的,几个闲汉蹲在地上围着个破石头墩子都能赌。
说好了只能歇一刻钟,那几个早就盼着出来玩的太监爱酒的让小二拿酒来,爱赌的顾不上喝酒就寻赌友去了。酒馆里的客人都盯着这一群太监看稀罕。
比起坐在另一桌的七八个人穿的是普通的蓝布袍子,另一桌端坐的两个穿蓝绸子的太监就显得格外不同了。
掌柜的早就出来招呼了,客气的说两位爷请了,又说今天的酒水都小店请安,二位爷千万不要客气,一面又请去屋里叙话。
赵全保不动,心知这是掌柜怕他们找麻烦已经准备好银子来封口了。普通小店能拿多少银子出来?四五十两的他都看不在眼里了。
通常这种事该是他出面,张德胜既是在养心殿侍候的,年资也比他久。
可这时就是他坐着,张德胜看他的眼色起身跟着掌柜进帐房了。出来悄悄跟他说掌柜送上了二十两银子。
赵全保摇头:“我就不要了,兄弟们跟着出来一趟辛苦了,给他们分了吧。”
张德胜也看不上这等小钱,笑道:“我与哥哥一样。日后哥哥再有这种差事记得拔弟弟就行了。”
今天贵妃能想得起来让他跟着出这差,不管是不是赵全保开的口,他都要谢这一句。日后才好接着续人情。
赵全保笑笑,两人拿茶杯碰了下,各自饮尽。
瞧着差不多该走了,赵全保起身,张德胜让那些太监去喊人。等那两个赌钱的匆匆回来,一行人才上马离开。
等这群太监走了,酒馆里这才轰的一声热闹起来,个个七嘴八舌的。
一个有些见识的瘦老汉捻着他那两三根毛的花白胡子,一脸高深道:“那两位穿蓝绸子的该是在主子跟前侍候的大太监。”
这还能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另一个好奇问:“哎,听说万岁爷去御花园住着了,这是叫人回宫办差事?”
第三个笑话他:“那叫圆明园,是咱们康熙爷赐给万岁爷的。”
一群人再猜这群太监从园子里回宫是办什么差事啊?
个个猜得热火朝天。
有说是万岁爷想宫里的娘娘们,让回宫看娘娘的。
跟着就有人驳哪儿能呢,万岁爷出宫那天我都瞧见了,后面跟着贵妃的车驾呢。
那人不服道就不兴瞧别的娘娘了?今年还有好些新娘娘进宫了呢,保不齐里头就有个得大运的。
自然有人再驳:可拉倒吧!贵妃娘娘那是潜邸的时候就服侍万岁爷的,听说跟孝献皇后长得一模一样!
当年顺治爷跟孝献皇后那段故事吧,如今的老北京们还都津津乐道呢,都道顺治爷是个痴情人,孝献皇后红颜薄命啊,结果她一死,顺治爷连江山都不坐了。
另一边都认为太监们出来肯定是正事,当今万岁是个一心要做大事业的,看看这才几年就把京里的官们皮都给扒掉一层了,不少人家背地里骂他呢。
“听说户部的库银都堆成山了!”乍舌。
这个也说那天他都看到了有人往户部还银子,那板车拉着,从户部银库大门口一路往后排啊,都排到了胡同底了。
这个皇上没有先帝慈和,这个是大家都公认的了。一点银子逼得大臣们哭爹叫娘的,不像话。大家倒是都乐意看上头的大人们倒霉,可皇上催还银,总是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皇上家大业大的,这么一丁点银子还能看在眼里?不能够。
一群人把京里各家能数得着的都扳过来数了个遍。头一个就是怡亲王家,皇上跟怡亲王兄弟情深。还有乌雅氏,这是太后家,乌拉那拉家,这是后族,另有贵妃家,不过听说贵妃的爹在外面当大官,不在京里。
没有一个人猜佟家的,有人提出来了,众人都笑着冲他摆手可拉倒吧你,佟家那都是老黄历啦,你怎么不提索相府啊?
还有一个人说安郡王家,不是说安郡王没了吧?安郡王一辈子没儿子,倒是过了兄弟家的一个嗣子,这再往下降该是国公了吧?
一群人就着皇亲国戚下酒,对着两盘炒黄豆嚼了一下午舌头,到天将晚时,掌柜就来送客了,挨个笑呵呵的送出门去,叫小二:“收摊啦!”
安郡王府里正在过七七,偌大的灵堂里跪着一群孝子贤孙。嗣子锡贵让他的两个儿子奇昆和崇积跪在最前头。
虽然皇上没允了那封折子,但他现在还是把安郡王府上下都给按住了。
外面快步跑进来个小厮,伏耳对锡贵说了两句,锡贵就赶紧让灵堂里跪着的人都先回去了,想了想还是把他的两个儿子都留了下来,还教他们一会儿见了人在磕头请安,“阿玛都教过你们了,都要听话。”
两个儿子都乖乖点头,哥哥弟弟手牵手站在一起,锡贵拍拍他们的脑袋就赶紧回灵堂前的圃团上跪好。
过了没一会儿,他们就听到阿玛匆匆出去,然后迎了个人进来,然后阿玛轻声唤他们:“奇昆,崇积快过来,快见过八爷。”
八爷端端正正的对着灵堂拜过三拜,锡贵就在旁边陪着递香。
拜过后,锡贵赶紧请八爷去旁边的小厅用茶。
八爷摆手道:“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既然拜过了老郡王,我还是赶紧走的好。”他看着外头的满天星辰,轻轻叹了声,说:“本来我想着不能过来再给你添麻烦,但老郡王以前一直照顾我,不过来送一送实在是于心难安啊。”
锡贵当然要承这份情,亲自送八爷出去。
回来后他的媳妇正在等他,早就听两个儿子说是八爷来了,她就在屋里担心不已,一见他进屋就赶紧去侍候他换衣洗漱,忍不住说:“爷,八爷现在那个样子,你靠过去也未必有用啊。依我说不如还是向着佟家使使劲的好。”
皇上掐着安郡王府的折子不给批,他们要找人求皇上,那就该找个能在皇上面前说得着话的。皇上跟八爷如何那算皇亲国戚的事,他们不掺和,但要是皇上对八爷这个兄弟好的话,怎么会登基三年都不封他?
不说还升回贝勒,给个贝子也不至于太寒碜。
说来当今封人时是吝啬了些。卡他们安郡王府不说,皇上的亲兄弟受封的也就那几个,剩下大多数都混得还不如康熙爷那会儿呢。那时好歹都记着是皇上的阿哥,大家总会多给两分面子。
现在是皇上的兄弟了,谁还理他们呢?
锡贵换过衣服躺倒下来,长叹道:“……佟家那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的家底你清楚,喂不饱的。剩下你见哪家还敢管我的事?八爷再怎么样,总比我好。他肯在这时拉我一把就是比什么都强啊。”
剩下的,怡亲王是紧跟着皇上的,他托人说合几次都不肯替他说项。
除了八爷他还有第二条路吗?
圆明园里,李薇笑得前仰后合的,四爷一面给她抚胸顺气,一面笑着骂张德胜:“瞧你这张嘴把你贵主儿给逗得,笑坏了可怎么好?”
张德胜被骂得都快飘起来了,连连磕头正色道:“奴才句句是真的,可不敢哄万岁爷和贵主儿。”
李薇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