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日常[完结]-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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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见了太后,这个感觉就更明显了。
太后坐在榻上,榻上铺的锦垫上的花纹跟地毯上的如出一辙。她头发已经花白,编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脑后。她不像德妃和宫里的其他女人那样戴旗头或其他首饰,而是包了一条头巾(?)。
李薇头一次面见太后,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她。
有一个年约五旬的女子坐在太后榻边最近的地方,她的脸型和太后十分像,细看连眉眼间也有相似之处。如果不是看到她对德妃行礼,她都以为这是太后的亲戚(太后没孩子,不然她肯定会误会得更多)。
德妃替她引见,那女子不敢受她的礼,侧身避开了。
李薇听四爷提起过,说是先帝后宫里也曾有蒙妃,这位算是身份比较高贵的一个,姓博尔济奇特氏,来自科尔沁,还是孝惠章皇后的侄女,也就是先帝的表姐妹。
但问题是自从她入宫后,先帝从来没有宠爱过她,也没有给她名位。她就当了尴尬的庶妃,一当就是四十年。
四爷的意思是,这次封先帝后宫,会把这位蒙古妃子给正式的封妃,也算是给她正名。
以前,李薇曾经想过宋氏等人的失宠会不会是她的原因。但今天亲眼见到这个老庶妃之后,她突然明白了。不是她,而是不管是四爷也好,还是先帝,当他们坐拥太多女子的时候,不受他们喜欢的人就会被冷落。
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没有打动他们,这些女人就会在后院中寂寞老去,空付年华。
这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她心里的压力,随便也给她当头一棒。以为自己真的苏之光芒照遍大地,还能影响四爷的判断了。
面见太后这事还是挺顺利的,太后知道她叫其其格后,就一直唤她其其格,还亲手把茶碗放在她手里(金碗!),还从金盘子里拿奶豆腐递到她手上。
不用德妃示意她,她就都吃了。
而且,博尔济奇特氏也一直在旁边凑趣说话,特别是在她听不懂太后的话,又接不上的时候,她就会插话给岔过去,然后悄悄对李薇微笑。
李薇自然十分感激她。不是说去哪里都能遇上肯帮她的人的。
德妃帮她是看在四爷的面上,博尔济奇特氏是什么原因她也能猜到,但被帮助还是很暖心的。
从慈宁宫出来后,坐在德妃的肩舆上,她叹道:“瑙日布命不好,从进宫第五年就搬进了慈宁宫,在太后身边一直住到现在。”
她跟瑙日布是差不多一起侍候先帝的,亲眼看着那个原本明丽的蒙古姑娘一日日凋零。先帝对她从来是视而不见,最多偶尔叫她一起用膳,却很少留宿。
康熙二十年时,先帝大封后宫。她们都以为先帝会封瑙日布一个贵人或嫔,至少不至于叫她一直这么头上空空的住在宫里。结果先帝还是把她给略过去了。
之后,瑙日布就搬进了慈宁宫,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李薇猜瑙日布就是那个博尔济奇特氏的名字。
德妃拍拍她的手,对她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了。
回到养心殿后,四爷今天没有提前回来等她。等她换过衣服后,他才匆匆进来,一进来就笑道:“一身的藏香味儿。”
“我都换过衣服了,还有吗?”她抬起手闻了闻,只闻到了奶香味儿。
坐下后她先汇报了慈宁宫一游的感想,重点提了她对太后的打扮和慈宁宫装饰的惊讶,还有博尔济奇特氏的示好,以及德妃的暗示。
四爷点头,先说太后:“太后娘娘以前不是这样,朕小时候去磕头时,跟别的宫里没什么不同,就是到处都是藏香味儿。老十娶福晋那年,大概是看先帝宽容些了,慈宁宫才渐渐换了摆设,太后也能在殿里穿一穿蒙古袍子了。”
原来太后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自在的。
再说德妃:“娘娘这是想替朕做好人。”他笑了笑,拍着腿叹道:“这会儿正是施恩的时候啊。”
虽然现在他还没有登基,先帝也还没有下葬,给他的请安折子还是如雪片般飞来,都是争着抢着表忠心来磕头的。
他这两边只回这些折子,手腕都要写断了。
301、皇恩浩荡
延禧宫东配殿里;宫女快步进来,跟屋外守门的宫女点了个头打招呼;轻手轻脚的掀帘子进了里屋。
“娘娘。”她轻声唤着跪在佛前的庶妃王氏,先帝去后;王氏每天都要在佛前跪经。
宫女把王氏扶起来;小声道:“十五爷和十六爷都问您好。说他们在阿哥所也是一切都好;皇上还叫人去瞧过他们,叮嘱阿哥所的太监总管小心照顾阿哥们;衣食住行都不可懈怠。”
王氏听了就放心多了;现在内外宫管束极严。毕竟先帝已去;新帝初初继位,一切都还没收拾清楚。这后宫里住的可多是先帝的妃嫔;一时乱走乱撞;惹出丑事来可就不好办了。
十六那里不能进来看她,也打听不到这边的消息,她也担心这两个孩子在这个时候再招惹祸事。两边都不安心,只好这么见缝扎针的打探。
宫女跪下替王氏掐腿,安慰她道:“娘娘别担心,听人说皇上说有子的妃嫔都可以出宫随儿子一起住王府呢。到时十五爷,十六爷,不拘哪个出宫建府,您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说起这个,王氏也不禁露出个笑来,她轻轻叹气:“真有那一天,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娘娘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宫女也高兴,她要是能随着庶妃一道出宫,不比在这宫里苦熬好?
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叫她这些天也总是睡不着,她这一走神,手上就轻了几分。王氏轻轻推了她一把:“累就起来,不用按了。你在外面跑一天,赶紧坐下歇歇吧。”
宫女摇摇头,凑近王氏小声说:“娘娘你说,皇上会不会看在十五爷和十六爷的份上,给您一个尊位?”
先帝御极已久,顺治朝那会儿的事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何况那时宫里的蒙古妃子多,满妃、汉妃少——还都没活太久。但听有年纪的嬷嬷们说,康熙十二年时,曾经有几位蒙古太妃被先帝追尊,不过也就是加一个吉祥字而已。
王氏听到宫女这么说,不由得心中一片苦涩。当年敏妃的苦果如今她也要尝一遍了。她与敏妃一样,都是活着的时候享着妃的份例,名分上却尴尬得很。敏妃是她死了,先帝追封为敏妃。
她现在是先帝没了,她就没着落了。
“别说了。”她喝止宫女,这些念头一旦起了,就按不下去。所以她不肯叫自己有,也不想让身旁的人提醒她。
宫女马上吓得不敢说了。
王氏平静的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哪怕她要顶着庶妃的名份过一辈子,要怨也是怨自己没有好好侍候先帝,才不得晋位。
宫女接下来默默的给她捶腿,屋里一片安静。
外面守门的宫女见有人过来了,就冲屋里清了清喉咙。王氏叫宫女起身,去看是谁。
来人是在西配殿侍候的,她也不进屋跟王氏说,只在外面对宫女说石氏想过来给王氏请安,问王娘娘这会儿方不方便?
石氏是几天前从畅春园接过来的。王氏以前没跟她打过交道,不过倒是知道她十分得先帝的宠爱。先帝最后两年搬去畅春园时就把她带去了。
宫女客气的请这人等一等,进去给王氏通报。
王氏点点头,叹道:“请她过来吧。”
虽说大家都是庶妃,但王氏生有三子,目前站住的两个阿哥都已经快成年了,就算石氏怀着先帝的遗腹子,她也不能主动登门,这样要被人笑话的。
说起这个石氏也实在是运气好。先帝在时疼爱她,先帝没了,畅春园里那么多人,就她肚子里揣了个龙种。新帝登基还要特地把她接回宫里来照顾,可见日后也是个享福的命。
很快,石氏扛着肚子进来了。王氏叫宫女扶了一把,请她在对面坐下。上过花叙过寒温,问下石氏有没有什么侍候得不好的地方。延禧宫开始是章佳氏和她住,之后章佳氏没了,又添了个瓜尔佳氏。现在瓜尔佳氏搬去了承乾宫配殿,石氏跟着就搬了进来。
可见皇上的意思就是叫王氏照顾石氏,这才挪了瓜尔佳氏。
既然是她的责任,王氏不免要多看顾两分。最少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延禧宫不能出事。
而石氏又哪敢说一句不好?先帝突然没了,她们这些人住在畅春园朝不保夕,她被接出来的那天,姐妹们都来送她,个个哭得比得知先帝去的当天还要厉害。
她们都清楚,如果当今不打算用畅春园,她们就是在园子里养老的命了。
但就算石氏回了宫也不能就这么放心了。在畅春园里是就她一个有身孕的,可在宫里有孩子的娘娘有多少呢?一点都不稀罕。何况谁又知道这个孩子的命好不好?宫里也不缺一生下来就没了的龙子凤孙。
看她坐卧不安的,王氏干脆直接问她:“妹妹有事,不如直说?咱们姐妹能同居一宫就是缘分,若是有什么拿不好的事,说出来我也可以替你出几个主意?”
石氏能从宫里跟去畅春园,又能从园子里再回到宫里,那她就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王氏能肯定的说石氏憋在肚子里的话一定不是吃喝一类的小事。
现在问清楚,省得等她惹出麻烦来再去收拾。
石氏就是来找她拿主意的,甚至也想能让王氏跟她一起去。
等王氏屏退左右,她才小声说:“姐姐,我听说万岁接了一位娘娘进宫。我就想去给娘娘磕头请安……问声好……”
王氏还真没想到,这石氏的耳朵这么灵。当今可是进紫禁城的当天就把后宫给封了,不许私下串连,何况还有永和宫在看着呢。石氏才回宫多久这就打听出来了。
不过还是打听得不够清楚。
王氏微笑着轻轻拍了几下她的手,安抚道:“你倒机灵,只是见了娘娘,你是想求她什么事?”
石氏心里没底,只是想不管是什么山头先去拜了再说,礼多人不怪。
她摇摇头,沮丧道:“我能有什么求娘娘的?只是想着去磕个头,说几句话,套个近乎罢了。”她看王氏面上含笑,却不像是愿意跟她多说的样子,解释道:“不是我私下打探的,是娘娘去永和宫请安时叫人瞧见了,我听了一耳朵。”
还说不是私下打探?永和宫门前的事都打听出来了。
王氏怕她真的胆大包天,想想也是,能被先帝带进畅春园,被宠出了两分胆子也不出奇,索性吓吓她。
王氏叹气:“你想的也在理,只是去给娘娘请安,只怕你还是要去永和宫走一遭的好。”
她就不信石氏敢去永和宫招德妃的眼。
不过是欺这刚进宫的娘娘年轻面嫩,好糊弄罢了。打量着先帝遗妃的招牌可以唬人。
石氏怔了下,马上说:“我哪里敢去惊忧娘娘?”
王氏道:“那别的地方也见不着这位了。”
石氏不明白了,她就是想来找王氏打听下皇上特地接进宫的娘娘住在哪个宫里,好前去拜访。
难不成这位住在永和宫?那也有可能。
石氏不甘的绞着手帕。
王氏加了把力,道:“这位一直住在养心殿后头东边的屋子里,咱们这边压根过不去啊。”
石氏整个人都傻了,半天才:“……真是……真是……”跟着立刻脸色一变,响亮的掌了两下嘴巴,嫩白的小脸马上红了一片。
王氏跟没看见似的还是笑盈盈的。石氏正色道:“都是我糊涂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还跑到姐姐这里来胡说八道,姐姐千万别跟我计较。”
打听新皇爱宠住哪里没问题,但这位娘娘就住在皇上的屋子里,这要想往她身上泼脏水,谁知道她这是冲着谁去的?
王氏看她明白过来了,也能放心了,笑道:“妹妹说什么呢?咱们这不就是说说话吗?”
石氏勉强笑了下,喝完这碗茶就匆匆告退了。
养心殿东边,李薇正稀奇的看着面前提盒里的一份糯米乌梅糕。点心用模子做成五瓣花的形状,外层是白生生的糯米粉,里面一层却是紫红色的乌梅馅。
点心是赵全保提来的。
叫她稀罕的不是这点心,而是送点心的人。
赵全保笑嘻嘻的说:“没想到许照山这小子还有这份手艺,难得他还想着主子,我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他的这份孝心给提进来了。主子尝尝味儿,这小子吹得牛皮都快破了,说刘宝泉都没他这份手艺呢。”
许照山,李薇刚进阿哥所时分给她的太监之一。当年就跟赵全保的关系好,还是赵全保提拔他的。后来出宫开府,她就把赵全保带走了,剩下的太监全都留在了宫里。
现在想起来,就记得是个爱说爱笑的小个子太监,笑起来略显油滑,当年要离开时,赵全保替他说话,两人在窗户外头,他好像还哭了。
点心不忙吃,她还不知道他的来意呢。
“他现在在哪儿办差呢?”她笑问赵全保,知道他肯定都打听清楚了。
赵全保自然没有忽略这个。当年他们出宫后,刘太监很快也跟着走了,许照山还留在阿哥所膳房。刘太监走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