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日常[完结]-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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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保越过来人,先一步对守门的说:“快叫苏公公起来,有事。”
外面的动静已经把苏培盛给弄醒了,四爷只要不是歇在自己的地界,他都是合衣睡下的,还不敢睡实了。不等守门的人来喊,他就出来,先看到张保,再看到他身后的人,马上一脸严肃。
苏培盛对守门的人盯了眼道:“滚回去!不许往外探头!”
守门的是程先,他难得跟着李主子回去一趟也未得重用,所以就叫发配来看门了。这眼前的一群人都不知来意,也不知对东小院和李主子是好心还是恶意,所以苏培盛的话说了,他陪着笑呵呵的往后退,却故意碰翻了一边的一摞空花盆。
庄子上各种野草野花有很多,李主子出去一趟就爱带些回来种着玩,所以赵全保就叫人找了些空花盆放在这里,备着主子什么时候要用。
一摞高高的空花盆歪倒砸在地上,在寂静的深夜里哗啦啦一阵响,登时住在倒座房里的几个太监和丫头都惊醒了,纷纷披衣出来看。留在茶房里备着主子早起叫水的玉烟也出来了,一看大门口围着不少人,当头还有个不认识的侍卫。玉烟马上跳出来守到了正屋门口,警惕的看着他们。
苏培盛恨不能一脚踢死程先,赵全保却过来了,先轻轻一脚把跪下磕头求饶的程先踢到一边,再小心翼翼的对苏培盛赔笑:“苏爷爷,这东西不中用,回头我打他。这是怎么回事?”他扫过张保和那个不认识的侍卫,客气的弯腰笑笑。
张保只觉得可乐,刚才程先故意踢到花盆他看在眼里,心里有两分的佩服。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在一堆生人堵门的时候还有这份忠心的,要是他们真有歹意,程先这么做,下一步就是叫人当场劈成两半。
最要紧的是,苏培盛叫人给顶了,张保心里那个高兴啊,故意在赵全保说完后上前帮着说话:“就是,苏公公何必跟这些小家伙计较?还是赶紧叫主子爷起来吧。”
苏培盛当着张保的面丢了脸,再恨也不能在这时报仇,平淡道:“叫其他没事的都回屋待着去!”
赵全保抢先一步道:“那我侍候着爷爷。”
他背过身对其他人使眼色,程先连滚带爬的被同屋的扯了回去,玉瓶站在门口,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群人,见赵全保侍候着苏培盛去正屋了,她一个咬牙直接跟在后头。张保看到了也当没看到,倒是那个来传话的侍卫,认真看了玉瓶两眼。
短短数息之间,这群人不知道打了几个官司。
几人到了门前,玉烟见此,一溜烟站到玉瓶身后。苏培盛懒得理这群不服管教的,李主子为人疏懒,惯得这群奴才一个比一个主意大。
他开门进屋,隔着里屋的帘子轻轻唤了两声:“主子爷,主子爷。”
少顷,听到屋里四爷沙哑的声音:“进来说。”
他赶紧低头弯腰的进去,跪在屏风后道:“布尔根叫人来说有人冲庄子上来了。”
四爷本来睡得踏实,一时没醒,听了这话立刻清醒过来了。他下床披上衣服走到外面,见布尔根麾下的达山。
“布尔根怎么说?”四爷问道。
外屋的声音传到里屋,李薇已经醒了。玉瓶和玉烟悄悄进来,她们两个赶紧帮她穿衣服,挽上头发,李薇摆手示意不带首饰,听外头那个侍卫说:“巡夜的发现有人往这边来,大人已经叫人去探了,叫奴才先来跟主子说。”
四爷点头,挥退他:“你就不必出去了,去前头告诉弘晖他们,然后就留在那里。”等达山走了,他又叫苏培盛:“去告诉福晋,小心不要引起惊慌,叫无关的人都留在自己的屋里,此时乱走,一经发现,就地革杀。”
苏培盛道:“奴才领命。”
李薇心底一沉,她听过苏培盛谄媚、赔笑,就是没听过他这么平淡,却杀气腾腾的声音。
四爷接着吩咐张保:“把人都叫起来。”
张保也领命而去,四爷才回到里屋,见她起来了,笑道:“不必紧张,爷的人都在庄子上,真有事把你们几个送出去还是不难的。”
李薇上前侍候他穿衣服。四爷一边温柔的交待她:“一会儿把弘时和额尔赫几人都叫到你这里,到时要是真有事,就叫张保他们护着你们从这边出去。福晋那边也有道后门,要是宜尔哈和扎喇芬问起来,你就叫她们不用担心。”
“爷去哪儿呢?”李薇胆颤的问。
“爷在前头,弘晖他们几个都跟着爷。”四爷拍拍她的手。
有一瞬间,李薇担心起来,如果危险面前,弘晖、弘昐摆在一起,四爷会选择保护谁?
她鬼使神差的说:“我有点害怕……不如叫弘昐回来陪着我们?”不等他说,她又添了句:“他身边有侍卫。”
四爷犹豫了下,她正想再加两句,张保又领着个人快步进来,跪下后那个人说:“禀主子,十三爷来了。”
屋里气氛顿时一松,李薇都觉得腿有些软了。
她往后一靠,玉瓶和玉烟都上来扶住她。四爷叫起那人细问:“来的是十三?”
“是,斥候探得确是十三爷。据十三爷说,他是回京后直接就到庄子上来了。”
李薇以为这就应该没事了,谁知四爷还在继续问:“他带了侍卫?”
“是,共有随身侍卫十五人,都叫看起来了。”
李薇身上发寒,寻了个绣凳坐下,看四爷在眼前转圈。他停下道:“叫十三自己过来,他带来的人……先交由布尔根看管。”
说完他看向她。
李薇被他看得有些怕,蹦出来一句:“叫人给他们送些热水和吃的吧?大半夜的,说不定都饿了。”
四爷笑了下,对张保道:“照你李主子的话,给十三带来的人都送上吃的,杀几只羊送过去。”
张保应下退出去了。
屋里的生人都退出去了,只剩下四爷和她,还有玉瓶和玉烟。
李薇又说道:“吓得我都站不起来了。”
四爷上前扶起她,握她的手,果然一片冰凉,捂着道:“真是老鼠大的胆。什么事就叫你吓成这样?”他当着玉瓶和玉烟的面,搂住她轻声说:“不信你家爷能护住你?”
李薇心道,真正吓住我的才不是一开始的事。
她拉过他的手捂在心口:“这会儿还跳呢。”
这是真的,她的心现在是跳得最快的。
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但四爷刚才得知是十三爷后,他问的话和吩咐下去的事,叫她想起来都一遍遍的发寒。
她倚到他怀里,由他搂着坐到榻上,刚才脱口而出的两句话后,现在像是忘了怎么说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要是她能梨花带雨的来两滴泪,或者再撒撒娇就好了。
可她现在居然木了。
好像整个感觉都变迟钝了。
四爷揉揉她的肩,哄道:“好了,不是知道是十三了吗?这是咱们自己家的庄子,外头守着爷的兵呢。不会有事的。笑一笑。”
她扯出个笑,把他逗乐了,道:“行了,不难为你了。十三大半夜的过来,只怕也没吃饭呢,你叫人安排点吃的,等我们兄弟说完话,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李薇点点头,还是哑巴一样。
“那爷走了?”他说,做势起身。她下意识的扯着他的手,随他走到门口仍不放开。
他握握她的手,“不怕,爷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他拉开她的手,这才转身匆匆走了。看着他的背影从院门口消失,李薇才感到松了口气,浑身无力的回到榻上,支着额头发起了呆。
玉瓶想起四爷临走前的吩咐,不得不上前叫她道:“主子,爷说要咱们安排十三爷的饭……”
“哦,叫他们做些面吧。拌面、汤面,牛肉汤、羊肉汤,什么都行。”李薇随便道。
玉瓶想说这也太简单了,李薇又添了两句:“再弄些小菜,备着他们还要喝酒。”
这就差不多了。玉瓶赶紧吩咐下去,回来问她:“主子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李薇怔了下,反问:“几点了?”
取来她的怀表,没想到才十一点。这个点不睡觉也太可惜了。
李薇自觉她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刚才她是因为什么。就突然好像被震住似的,脑海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现在仔细想想,难道是四爷对十三爷太……太……冷酷?不对。
她去看弘时,发现奶娘把他照顾得很好,刚才的动静居然没有惊醒他,小家伙睡得还特别香。至于二格格她们那里也是一样,去叫他们的人还没走,来人是十三爷的事已经报上来了。
一切都很平静。
重新躺到床上时,李薇才替四爷刚才给她的感觉找了个很合适的词来形容:
君王无情。
就是这种感觉。就算知道来人是十三,四爷也没有理所当然的相信这位弟弟是善意的,他看住他的侍卫,叫十三孤身进庄,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她又想,四爷这样做其实是正确的。他是在对他和整个庄子上的人负责。因为她是开天眼,认为十三爷是四爷的铁杆,不会背叛。但这个信念本来就很儿戏,因为她的印象统统来自电视剧。
所以四爷是对的。
那她刚才的受惊,心凉岂不是很白眼狼?
……但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塞了一脑袋乱七八糟的脑洞,李薇沉沉睡去。
前头,四爷一见十三就怔了,这个弟弟大概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脸上黑一道黄一道的都是灰,眼睛充满红血丝,看着就疲惫的不得了。
四爷摇头道:“你这是急个什么?”
十三笑着想开口,他止住他道:“什么都先别说了,我先叫人给你抬水,你洗漱干净再来说话。”
十三也是一路又累又害怕,脑袋不说糊成一盆糨子也差不多了。他也担心稀里糊涂的说错话,就点点头。
张德胜带人把热水抬进来,隔着一道屏风,四爷在这边坐着,那边两三个人侍候十三爷洗澡。洗完出来,李薇吩咐的热腾腾的牛肉面也端上来了。
刚才就叫热水蒸得睡意上涌,险些在浴桶里睡着的十三看到一大碗汤面,肠子里的饥虫都快叫破天了。
四爷把面推给他:“快吃,看你这样也不像是回来后吃过的。”
十三都顾不上说话,连汤带面两碗下去,还想再吃,叫四爷拦住了:“你有多大的肚子?停一停就该撑了。”
连洗澡带吃饭,十三整个人都放松了,倚在榻上整个人都不想动了。他见人要把他换下的脏衣服抱出去,叫过来掏出银票放在炕桌上,道:“都是我这做弟弟的不好……”
四爷看都不看那银票,道:“你先把前因后果给我说一遍。杨国维来时也说得不清不楚,太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银子换走的?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事情说来很简单。他们到了江南,皇上自然是还歇在曹家,直郡王、太子、他和十五弟十六弟,并随行的官员都歇在行宫和城中其他人家借出的宅子里。
曹家上书还银,皇上感动嘉奖,他都是当场看到了。之后皇上叫人押银回京,原来问的是十五,是他上前把这差事给抢了。
皇上带十五、十六过来是喜欢小儿子,直郡王和太子那边势成水火,十三夹在里头别提多难受了,见有这个机会可以回京,他当然就迫不及待的想走。
于是选好回行护送的侍卫和官员,他就去提银子。结果到地方却发现太子的人在。
“是谁?”四爷问。
“是哈什太那家伙!”十三气得直咬牙。
曹家的人就在外头,十三到了要提银,却见哈什太也在外头,而且就把着门。他心知不好,却不相信太子有这么大的胆子,就上前跟哈什太套近乎,结果哈什太软硬不吃,嘴里只会说:“奴才是替主子办差来的。”
再问是什么差事,哈什太就不肯说了。他的人把着门,十三想强行进去,却真的不敢冒犯。
一直跟哈什太在门口僵持到下午,屋里出来个人对哈什太伏耳两句,十三知道就算真有事,这会儿黄花菜也早凉了。果然哈什太对他拱拱手就走了。
曹家人这才领他进去点银子。
一屋子的箱子上全都有明晃晃的黄封,开箱验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本来就应该是他来了之后,点过银子再上黄封,这下十三退出来,犹豫要不要去找皇上。
但是他拿不准的是,如果银子真的被换走了,他去找皇上的时候会不会再有人给换回来?
那几乎是肯定的。
他又想要不要抬上箱子去找皇上。可万一,太子只是挖个坑给他跳呢?万一他没换银子呢?那当着皇上的面开箱后,银子无误,他却把太子给得罪狠了。
十三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叫人都等着,他去找皇上了。却从黄昏等到天黑,都等不到皇上传见。他托梁九功一趟趟的跑,最后连梁九功都不肯出来了。
十三艰涩道:“那会儿,弟弟就明白,这个锅我背定了。”
他按住双眼,干涩的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十三妹妹被指到科尔沁时,他还偷偷哭了两场,想着要是额娘在或许就不会这样。
往后他就说得顺当多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