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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中国思想通史 第四卷 上-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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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明净故,方能现染净之相;以现染净,知镜明净,以镜明净,知现染
净。是故二义,唯是一性,虽现净法,不增镜明,虽现染法,不污镜净, 
非直不污,亦乃由此反显镜之明净。当知真如,道理亦尔。”(华严一
乘教义分齐章,大正藏卷四五,页四九九) 
“言海印者,真如本觉也,妄尽心澄,万象齐现,犹如大海,因风
起浪,若风止息,海水澄清,无象不现。”(修华严奧旨妄尽还源观, 
大正藏卷四五,页六三七) 
这样,就整个的“理”的世界与“事”的世界而言(华严宗称这两个世界为
“事法界”与“理法界”),二者是重合的,犹如镜中万象纷然,而此万象
与镜为一体。
但华严宗在这里有一个唯心主义哲学的古典的论题,即:如果说,“理” 
是整体的、绝对的,而“事”则是杂多的、差别的,那末,“理”显现而为
“事”或“事”显现出“理”时,“事相”是分有“理”的整体呢?还是分
有“理”的一部分呢?“理”整个地显现在各别的“事相”中呢?还是部分
地显现于各别的事相中呢?柏拉图曾提出这个类似的问题。在巴曼尼得斯篇
中,巴曼尼得斯问少年苏格拉底:“像相是单一的,你想相整个的在许多事
物的每一个里么,还是怎样?”苏格拉底认为相是单一的,巴曼尼得斯又问: 
“那么,单一的相,而且是同一个相;同时整个的在许多事物里,它们又是
分离开了的,这样它要和它自己分离了。”苏格拉底说:“不,至少如若象
日子,单一的,同一的,它是同时在各处,并不和它自己分离;如若这样, 
每一个相单一的、同一的也是同时在一切事物里。”(中译本,商务印书馆
版,页三七)华严宗也提出了类似的问题:“理”有“分限”,还是没有“分
限”?“理”在各个事相中是“分遍”,还是“全遍”?当然,少年苏格拉
底的所谓“相”与华严宗的“理”,其涵义完全不同,前者并无本体之义, 
如指数学上的“相”(“相似”、“一”等)、伦理上的“相”(“公正”、
“善”等),而后者则是绝对的抽象物。但二者在思辨形式上的提法却是相
通的。
法藏关于这一问题用中道观作了一个狡猾的问答: 
“问:如此理事,为理无分限、事有分限耶?为否耶?答:此中理
事,各有四句。且理:一、无分限,以遍一切故;二、非无分限,以一
法中无不具足故;三、具,分、无分一味,以全体在一法,而一切处恒
满故,如观一尘中,见一切处法界;四、俱非,分、无分以自体绝待故、
圆融故、二义一相非二门故。事中:一、有分,以随自事相有分齐故; 
二、无分,以全体即理故,大品云:色前际不可得,后际亦不可得,此

即无分也;三、俱,以前二义无碍具故,具此二义方是一事故;四、俱
非,以二义融故、平等故、二相绝故。由上诸义,是故理性不唯无分故, 
在一切法处,而全体一内;不唯分故,常在一中,全在一外。事法不唯
分故,常在此处,恒在他方处;不唯无分故,遍一切而不移本位。又由
理不唯无分故,不在一事外;不唯分故,不在一事内。事不唯分故,常
在此处而无在也,不唯无分故,常在他处而无在也。是故无在不在,而
在此在彼,无障碍也。”(玄义章,大正藏卷四五,页六二四) 
这个回答是说:在某种意义上,“理”可说是有分限的,因为每一事物
都存在着完整的“理”,而在另一种意义上,“理”也可说是没有分限的, 
因为“理”是普遍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理”可说是既有分限、又没有
分限的,因为“理”既是普通的存在,同时又存在于各个事物中,而在另一
种意义上,“理”还可说是既非有分限、亦非无分限的,因为“理”是一个
绝对的存在。不论这个回答如何卖弄中道观的玄虚,其主旨还是明白地表述
出来了,那就是:“理”是一个整体,不同的各个事物所显现的都是这个“理” 
的分泌物。
法藏进而从“理”、“事”的相互关系的角度再论证“一多相摄”的命
题,他说:
“今则理事融通,具斯无碍,谓不异理之事具摄理性时,令彼不异
理之多事,随彼所依理,皆于一中现,若一中摄理而不尽,即真理有分
限失,若一中摄理尽,多事不随理现,即事在理外失。今既一事之中全
摄理,多事岂不于中现?”(华严经旨归,大正藏卷四五,页五九五) 
这样,法藏就把“事”“事”无碍的说法和“理”无分限、“事”有分
限的说法糅合在一起。
在法藏的“理事”说中,通过事事无碍、理事无碍的唯心主义思辨,主
体与客体的界限就被泯没了,一方面,他用各派佛学的共同的基本观念把客
体归结为由主体所派生的东西,例如他说: 
“三界所有法,唯是一心造,心外更无一法可得。。。一切分别, 
但由自心,曾无心外境,能与心为缘。何以故?由心不起,外境本空。” 
(修华严奧旨妄尽还源观,大正藏卷四五,页六四○) 
“如一小尘园小之相,是自心变起,假立无实,今取不得,则知尘
相虚无,从心所生,了无自性,名为无相。”(华严经义海百门,大正
藏卷四五,页六二七) 
但另一方面又把主体与客体一起归结为“理”的显现,在这里主体与客体的
界限就纯粹是相对的了,客体与主体被说成是“二而不二”、“不二而二” 
的同一体。他说: 
“定主伴者,谓尘是法界,体无分齐,普遍一切,是为主也,即彼
一切各各别故是伴也。然伴不异主,必全主而成伴,主不异伴,亦全伴
而成主。”(华严经义海百门,大正藏卷四五,页六三二) 
“显人法者,谓能达尘者是人,所了尘者是法,即此人法相由显现, 
由人方能显法,由法以用有人。论云:以人知有法,以法知有人,离人
何有法,离法何有人,今以人无相故,方为显法之人,以法无性故,方
为成人之法。二而不二,不二而二也。”(华严经义海百门,大正藏卷
四五,页六三四) 
这样,作为人的主体只是相对的存在,主体与客体互为“主伴”,只有“理”

才是绝对的最后的存在。应该指出,法藏所谓的“理”,与“性”、“心” 
相通,这样的观点在佛学中是很普遍的。如果向着“心”(或意识)造作外
境的观点发挥时,显然就会导致主观唯心主义,如我们在唯识宗的教义中所
看到的那样。但在佛学的一般涵义中,心与本体的合一却意味着把实体提升
为自我意识,或者把自我意识提升为自我意识的实体,在这里,“自我意识
是人化了的理念。”(参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页一七五——一七六) 
法藏的华严宗教义便是如此。
法藏的“理事”说在中世纪的唯心主义哲学中算是很精致的了,它从纷
繁的“事”、“相”中得出一个抽象的“理”、“性”,又从抽象的“理”、
“性”回返到纷繁的“事”、“相”,而且把各个“事”、“相”都说成是
同一的“理”、“性”的完满的表现。对于这种思辨结构,我们可以借用马
克思和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的一段精辟的议论来揭示其秘密: 
“基督教认为只有一个上帝的化身,而思辨哲学却认为有多少事物
就有多少化身,譬如在现在这个例子里,在思辨哲学看来,每一个单个
的果实就都是实体的,即绝对果实的特殊化身。所以思辨哲学家最感兴
趣的就是把现实的、普通的果实的存在制造出来,然后故弄玄虚地说: 
苹果、梨、扁桃、葡萄存在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页七四) 
一般说来,各派佛学都是循着这样的思辨途径来制造他们的精致的唯心主
义,而不独华严宗为如此,后来道学家也遵循着这样的思辨哲学,创造绝对
的化身,参看第十三章朱熹的“扇子”一例。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还这样指出:“要从现实的果实得出‘果
实’这个抽象的观念是很容易的,而要从‘果实’这个抽象的观念得出各种
现实的果实就很困难了”,因此“思辨哲学家”就用“一种思辨的、神秘的
方法”来抛弃这个抽象,他们的议论是“‘一般果实’并不是僵死的、无差
别的、静止的本质,而是活生生的、自相区别的、能动的本质。”各种现实
的果实都成了“一般果实”的生命的各个环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 
页七二——七四)。在法藏的华严宗教义中也有一种“思辨的、神秘的方法”, 
这个方法便是中道观在二谛论的传统论题上的诡辩,那就是以理事相即、理
事相异等等的“四句”。
我们看到,各派佛学尽管大谈“真实”的本体,竭力制造出虚幻的抽象
的“果实”的“实体”来,但毕竟还是要回到现实的果实,说苹果、梨、扁
桃等等是在各在自己的分位上定在;其存在是由于“能遍之理”所虚构,因
而其存在不能不是品类的不平等定在。这些用思辨哲学把自己升入虚无缥缈
的高空的“高僧”,其注意力并未离开喧嚣的尘世。法藏就是这些“高僧” 
中之一人。当他在“理”、“事”上闹了一通玄虚之后,紧接着便下了转语: 
“理全收事、全夺事而为理,事非别事、物具理而为事,何方空随
有现,理逐事彰,一际通观,万物可定者矣。”(华严策林,大正藏卷
四五,页五九七) 
这里,“理”、“事”的思辨是要达到“一际通观”,而“一际通观”是要
确定万物的“分位差别”(所谓“能遍之理,性无分限;所遍之事,分位差
别”),这类抽象的语句,蕴含着这位“高僧”对于封建的品级结构和等级
制度的热情的关心,对于“特权或例外权”的虔诚的礼赞。

第三节 华严宗“理事”说与程朱“理学” 
华严宗的“理事”说对程、朱“理学”有一定影响,后者有不少论题, 
在思维途径上、提法上以及所用的范畴,都从前者那里得到启示。此点我们
且在下面择要地加以对比,以揭示其类同之处,但在作这样的考察之前,我
们还须就程、朱时华严宗的情况作二点说明。
一,唐代华严宗自宗密以后,没有传人,经会昌时武宗灭佛及五代间的
动乱,典籍章疏也有很多散佚。宋代净源才重新弘兴此宗,并且重新刊布了
一些已散佚的论著与他自己的章疏和科解。净源是当时佛学界很有声望的和
尚,他生于大中祥符四年,卒于元祐二年,其年代适与二程大致同时,净源
以后有四个华严宗僧侣弘扬教法,撰写章疏,这四人就是道亭、观復、师会、
希廸,他们的时代与朱熹相接。现存的宋版华严宗的章疏有不少刻于绍兴年
间。因此华严宗在程朱时是比较兴盛的。
二,宋代佛学中最盛行的自然是禅宗,但当时禅宗的“高僧”与谈禅的
士大夫亦屡屡谈及华严、法华等经典。今举与华严有关的例子如下:圜悟佛
果禅师克勤于政和初到荆州访张商英剧谈华严旨要(见五灯会元第十九、佛
祖历代通载第二十),张商英于元祐二年得华严决疑论,“疾读之,疑情顿
释”(佛祖统纪卷四六,大正藏卷四九页四一七);大慧普觉禅师宗杲于靖
康时在吴门虎丘阅华严经(见五灯会元第十九、大明高僧传第五、佛祖历代
通载第二十。按宗杲与张九成关系极密,曾劝他改头换面,借儒谈禅,见宋
元学案卷四十横浦学案);淳熙七年,“召明州雪窦宝印禅师入见,上问曰: 
三教圣人,本同此理?师曰,譬如虚空,初无南北。上曰:但所立门户异耳, 
故孔子以中庸设教。师曰:非中庸何以立世间?华严有云:不坏世间相,而
成出世间法”(佛祖统纪,大正藏卷四九,页四二九)。此外,“不免堕于
禅学”的道学家汪革曾有诗说:“富贵空中花,文章木上瘿,要知真实地, 
惟有华严境。”(宋元学案卷二三荥阳学案)欧阳修“临终数日,令往近寺, 
借华严经,读至八卷,倏然而逝。”(佛祖统纪卷四五,大正藏卷四九,页
四一四,原注“见外传”)。以上这些记载未必尽为史实,但也反映出,华
严经在当时僧侣与部分士大夫中并不是生疏的。
据以上二点来看,当时有些道学家,不论是间接地通过与禅宗的接触或
是直接地看到华严宗典籍,都有可能受到华严宗的影响。
二程语录中载有一条很值得注意的材料: 
“问:某尝读华严经,第一真空绝相观,第二事理无碍观,第三事
事无碍观。譬如镜镫之类,包含万象,无有穷尽,此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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