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守醉初(女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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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风声中,只有他的空喊,初临声渐越哽咽。他不会记错的,在服用周大夫的汤药前,他家恩主身上总带着这股隐香。他也曾好奇问过一次,他家恩主脸色瞬时阴沉,自那起,至香味消散,他未再提及这个话题。
“恩主,您在哪?应初临一声好不好?”
莫怪他心焦,之前回响在脑海的微弱呼唤,直直刺疼他的心。总觉得,他家恩主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路走一路呼喊,也不知走了多久,方自黑暗中窥得一抹白亮,眯着眼从指缝中细探,直至双眼不再刺疼难受,才慢慢放下手心,细细察看周遭一番,心头一阵后怕。
眼前白茫茫一片,无法窥探,身后是幽深的狭道,一道血痕自暗黑中吐露,逶迤至他脚下。初临低头一看,那血是自他手腕淌下来的,他忙拿帕子捂住伤口。
血流不止,可半点不觉疼,如此一来,他压下慌乱,细细寻思。
这道口子,似是世女划的?初临蹙眉,想不出章歌白为何要如此做。
世女欲邀青语外出赏玩,他正打算开口帮腔,不料心忽绞痛,隐隐听得恩主在唤他,至后……
初临晃晃头,秀眉紧锁,至后发生何事了?他为何全无印象?这又是什么地方,他怎会到这里?
恩主呢,恩主可在此处?
初临着急起来,为何他家恩主唤到一半便不再出声?原地急唤几声仍不闻宋墨回应,初临抿了抿唇,将被鲜血浸得粘湿的帕子紧系住伤口,深吸两口气,举足欲踏入一无所知的前方。
不定他家恩主就在前头某处候着她,正这般想,耳际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此前去,必减寿折福,你不悔?”
初临惊惧交加,四顾张望,见无人影,抖声相询是何人隐在暗处。
“此前去,必减寿折福,你不悔?”对于他的询问,出声者并不作答,只一遍遍重复同一语句,一句比一句暗哑。
初临眨去眼眶处的湿润,问道,“我家恩主可在前方?”
四野寂静,冷风呼啸,兜头兜脸朝他扑去,险令他站立不稳。
“自是在。”
风随此语消逝,而初临则拔足飞奔。知她在,知能寻到她,他有何可惧?即使是鬼神相引,也无所谓……
越往前,路渐阴暗渐崎岖,初临捂胸急喘打量他眼前的三道岔口。哪一道才能寻到他家恩主?
他挪步一个个探看,急呼一声便停顿半晌,屏气凝神静听,唯恐听漏宋墨的回应,终于从正中那一道听得一声闷哼。
初临又喜又忧,是他家恩主的声音!他忙高声呼喊,欲进道口时却被阻住——仍是那不知何许人物传来的哑声,较之前温和许多,就像一位仁慈长辈柔和地与晚辈欢谈。
“孩子,这些,你可舍得下?”
初临身不由己地被那个声音引去细看左右两道的光景,原本幽黑的道口出现了一副副境像。左道他身穿华装,金银绯绿戴满身,万千娇宠奴仆成群;右道里,他被一名相貌平凡的女人迎出了花楼,家略有余蓄,自后享尽天伦之乐,寿满正终。
左道荣华富贵,右道喜乐安康,往前,一切凶险未卜,该如何决选?
初临眨落一串泪花,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尖,痛楚蔓延至心,手脚慢慢恢复知觉,再一次拔腿狂奔。
他舍不下,腿脚抽疼得整夜不能眠都不曾吭一声的人,方才竟闷哼出声,这让他怎么能不着慌。
往前,再往前,便能见到她了……
可若看到这样的她,叫他如何再往前?
身着单衣,血污满身,手脚俱被缚,看到这样的宋墨,初临心痛难忍,扑过去欲拥她,双手却直直穿透过她的身躯。还没来得及惊讶,再次心疼得几近死去,疯了似地拍打那几名按住宋墨手脚的壮妇,拳拳落空。
他从惊怒喝斥到哀求悲哭,都阻止不了她们将宋墨的趾甲一个个拔去,她们看不着他,听不到他的哀嚎,感受不到他的悲痛,在他面前将宋墨双腿浸住冰窟里。这比活剐他的心还难忍。
疼得心肝剧颤喉头发甜,可有声音让他不要看不要听,往前,再往前。
最终,初临放弃自己徒劳的动作,不再去推搡那些壮妇,也不试图去将宋墨拽离冰窟,捂嘴哽咽着踉跄举足。
往前,偏头不去看吞咽生蛆死鱼的宋墨;
往前,捂耳不去听铁鞭落在她身的响声;
往前,任泪模糊双眼不目睹她呕血不止;
往前的步伐滞在她拔剑刺向自己的心窝,听她说容樱,我愿一命换一命,今生再不相欠。
初临再无法自持,瘫软在地上费力朝她爬去,他不明白,那些腥红触手温热,可他为什么就无法紧拥她,他弄不清,他现下是不是在太虚梦境。
腥红的血液自宋墨胸口涌出,从他指缝推挣开狰狞满地,整个空野只有他绝望的悲怆,“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我家恩主吧……,求求你们,救救她吧……”
如果这是梦,请让他快点醒来,他愿此生无眠!
若不是,请放过她,他愿顶替她遭受这一切!
初临哭得撕心裂肺,几近断肠,血流不止的宋墨却仍从他眼前慢慢淡化,直至虚无,他却骗不了自己,一切所视皆为幻境。
她的痛她的恨她的隐忍她的悲伤,是那样真实。真真实实遭受过这些创伤。
还要继续往前么?
那苍老的暗哑声催促他继续往前,初临匍匐哀爬,往前就能见到她对吧?
也确实是见到她了。
水晶壁后的宋墨枷锁重重,一身白衣却整洁似雪,面色清冷,初临捶着晶壁哭喊,宋墨紧闭双目不曾颤动分毫。
初临挨着晶壁打转,拍打得双后红肿仍不得其法,只能于壁外看着宋墨垂泪。一直无不适的腕伤突突发疼,如神福至,一点灵犀闪过脑海,初临忙环顾四周,出声探询。
竟是引他过来的,要如何进去看望他家恩主,那位不知是何鬼神的老妇,定是知道的吧?
“你可想好了?现在沿途返回还来得及。”
“有享之不尽的富贵,也有你一直向往的平静生活,眼前这名女子真的值得你抛却那些么?”
“你可知你现下所选,日后有何得失?”
“福祸与共,同命同根,生死相依,她亡,你亦亡。”
不待老妇添加说辞,初临拭去满脸涕泪,诚心诚意朝着声源处叩拜,能与她生死相依,此生足矣。
就算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又如何,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能陪着她,那便是天大的福份了。
“老妇再问一句,以你之命换宋墨苟活几年,你当真情愿?”
“然。”初临整容深拜。
不知隐在何处的那方高人轻叹,“应下便无反悔的余地,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初临扭头含泪深望着全无声息的宋墨,“然。”
“即如此,便去罢,你是她现今唯一的牵念了,或许,你能唤醒她。”
初临闻言,如获特赦,奔过去将宋墨拥在怀里。毫无阻碍。
据说,我已是你唯一牵念,那你是否能睁眼看看我?
☆、39相依相守1(附宋墨图)
“……我搂着她,怎么唤都不见她转醒,暗处的仙人就叹说,许真是无力回天了,我却不信。”
初临垂眸,右手拇指在左手腕的疤痕上来回轻抚,长睫颤了几颤,接着道:“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她又穿得单薄,好在当时我身上穿着厚衫,脱了给她裹上,”说到这里,抬首望着青语,“你说奇不奇,我才帮她暖着手脚,她的眼就慢慢睁开了。”
青语瞟了他一眼,“自醒来就没停过眼泪,看着心烦!”
初临轻笑着拭去眼角的泪花,“我这不是高兴么。”
“高兴掉泪不高兴还掉泪,就没见过比你更烦的!”
初临偏头浅笑,他是真的高兴呵。
醒来那会,真以为是自个做了长梦,但世女脸上的愧疚及手上的隐痛皆在提醒他,那不是梦。虽至现下,仍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世女肯定地同他说,他与他家恩主,自他醒来的那刻起,注定往后福祸与共,生死相依。
能以己身救得她,他何其有幸。
“你怎么给她暖手脚?”
“哎?”
青语的突然发问让初临回过神,也不知想到什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对青语道:“就是,嗯,就是将她的手,嗯嗯,就是揣在胸口上……”
说的那位羞得低下头,听的那位却是拎起了眉头,“只如此?”
初临绞着手指,微微点头,青语追问,话里满是不信,“那你羞什么?”
初临讪笑,他可没脸跟青语解释。他家恩主当时面上全无血色,又知她最怕冷,他一下子着慌,只一劲地想着给她暖暖身,哪来记得别的事。
将自个的内衫解开,以胸暖着她的手,不多时就见她缓缓睁眼,这倒也罢,偏生暗处那位仙人发笑,道若遇如此艳情,换谁都舍不得死。
初临捂脸呻|吟,天呐,他当着仙人的面解衣呐!更更令他羞臊的是,恩主大人睁眼时,似惊讶不已,天呐天呐,她会不会觉得他太过不知礼了……
他这厢羞悔,小青上前拉下被子,老气横秋道:“有话好好说,蒙脸能解决什么事呀!”
初临哀怨地瞅着小青,自他醒来后,总觉得小青这孩子似一夜长大了,言行举止十足的大人样,处处管着他。
说起来,他昏睡了近一个月呢。
“青语,你老不回去,世女不恼么?”初临拍着青语的手,道:“世女也是为着救恩主,再说,我也没什么事,你就别怪她了。”怪着她是一回事,世女找到静怡厢,不给没得青语的好脸,还被小青拿扫帚扫出去……
小青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低头看着自个的鞋尖,青语冷着脸抽回自己的手,道:“减寿折福这都不算事,想来这天下没什么事能让你看入眼的!”
初临结舌。在口舌上能赢青语的,想来也就世女一个了吧。
“我不理她,盖因我不欲理她,与你无关,少自作多情!”
初临默然片刻,动容地对青语道:“青语,谢谢你!”见青语撇头冷哼,初临轻笑出声,这别扭的性子,有时瞅着,像极了恩主。
恩主呵……
世女说,若他无碍,那恩主必也无碍,这样多好,即使无法见到她,也能知她过得好不好。他自己琢磨着,若他开怀,那恩主是否也能舒心些,世女答不上来,但这些日子,他总设法让自己开心,私心里盼着即使传达给她,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喜悦,也是好的。
“后来怎样?”
青语目视窗外,别扭之色未全褪,初临眨了好几下眼,方明白他在问什么。
“我只记得,恩主睁眼看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同她说话,就醒了。”初临说着,怅然若失,“也不知她还冷不冷。”
青语似是相当无语,最后颓然叹了口气,“她是什么身份,哪个敢让她冷着冻着?”
临听得发怔,“不敢让她冷着冻着,却任由她伤得体无完肤么?”说完,深吸一口气,再长舒出来,强笑着压下心底的抽疼,暗暗告诫自己别去想那些残忍血腥的事,万一恩主也跟着忆起那些惨暗的过往可怎么办?
“章歌白不是说了,那是巫师弄出来的幻像么?”
初临摇摇头,盯着自己的腕伤默然。恩主满身的旧伤向他言明,即使那是巫师弄出来的幻像,也绝非平空捏造无中生有,那些,是恩主的过往,她难言的伤。
“初临哥哥……”
“嗯?”初临侧首朝小青看去,见他欲言又止地捏着衣角,出声问道:“怎么了?”
就见小青摆手往后退,“没什么,我去看药煎好了没。”
初临看着小青略显慌乱地背景,喃喃问道:“这孩子,这几日瞧着甚是古怪呢。”
青语瞟了他一眼,“真真是迟钝得无可救药!”说着叹了口气,“也罢,日后有这孩子在你身边,怎么也能少些风波。”
初临滞然,他已经沦落到要靠一个孩子来庇护了么?
“值么?”
闻言,初临有些无奈,正待说什么,小青撞翻了屏风跌倒在地,他急声询问时,一团白影飘进。
“跌一跤,他皮粗肉厚的,能有什么事,倒是小初子你自个快快起身梳妆!”
小青难得的没同章歌白争吵,快速地从地上爬起,连灰尘也不拍,奔到初临面前将被子掀开,“初临哥哥,快,恩主回来了!”
恩主回来了!
平地一声雷,炸得初临神魂俱摇,咬牙挪动软绵无力的四肢,满心满眼只装了一句话。她,回来了!
“躺下!”
初临被小青搀扶起至一半的身子,被自见到章歌白便冷下脸的青语按下。
“他现下这样,哪起得来?姓宋的要有良心,该是亲自过来才是,难不成,还得他亲去门口迎她不成?”
漫说亲身自门口迎宋墨,就是让他爬去城门迎她,初临也是千肯万肯的,可青语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让步,急得他掉泪,最后章歌白一咬牙,以扇拍手,“不迎也罢。”
却要他们将初临的脸色画得苍白一些,青语冷讽,“你又发什么抽?”
章歌白苦笑,对着青语作揖,“好语儿,等会再跟你解释行不?先给小初子上妆。”
青语冷哼一声,拍掉小青在初临脸上乱抹的手,细细地给初临敷粉。
见初临心焦着挣着要起身,章歌白忙道:“小初子,你先听我说。”
来的,不仅是宋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