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转纱窗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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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屋内已是漆黑一片,摸索着点亮蜡烛,人还是有些怔怔地,坐在床边发呆。门吱呀而开,雨枝端了盆热水进屋,〃姑娘醒了?这一觉睡得倒香,嬷嬷不让唤醒你,看见你屋里透了亮,才让我过来伺候呢!〃我满足地叹了口气,道:〃能吃能睡是种福气啊,现如今睡觉已经成了我最大的爱好了!现下什么时辰了?〃〃刚到丑时!姑娘饿了吧?给您留了饭,我给您取去!〃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雨枝只顾在旁摇头微笑。小德子突然跑了进来,道:〃采薇,十四阿哥找你,此刻在宫门外侯着呢!〃我一愣,问道:〃这么晚了找我?说了为什么事么?〃
小德子也是一脸莫名道:〃没说,十四爷好像喝了挺多酒!〃我心想,十四阿哥应该不会是记着上回我冒犯他的事儿来找我算帐,大概是八阿哥有什么急事儿,八阿哥住在宫外不方便,便托了住在阿哥所的十四传话。难道是太子?我一惊,赶紧跑了出去。
一身黑袍,一张面无表情的满布阴霾之脸,一股呛人的酒气,我不禁皱了眉头,福下身去:〃采薇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跟我来!〃我的〃安〃被打断,十四已经转身离去,我只得快步跟上。
十四的脚步因了酒意有些踉跄,却是疾步如飞,好在我在这皇宫中也〃狂奔〃过好几回,熟能生巧,倒也能勉强跟上。这条路似曾相识,借着朦胧月色看见一座凉厅,不正是〃沁绿〃么?
十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只僵立不动,如果不是他那乌漆发亮的眸子,简直就像一尊穿上黑衣的石像。
他不言语,我不出声。我知道,这世人有一种人是万万不能招惹的,醉鬼。
我想起一句话:微笑,那怕在地狱里,也是盛开的莲花 !于是,我淡淡地微笑看着他。很好,十四神色渐缓,却依旧静默。
我终究不是个有耐性的人,这莫名的沉默让我异常烦躁,踌躇良久,我终于决定打破沉默。〃十四阿哥,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急事找我么?〃十四挑了挑眉毛,依旧〃沉默是金〃。
静默。。。。。。我想了好久也得不出所以然,大概是发酒疯?可我不能陪他耗着,我福了一福,嗑嗑巴巴道:〃十四阿哥大喜!采薇给您道喜了!时辰不早了。。。。。。〃啊,我从地上被粗暴地扯了起身,十四紧捏着我的肩膀,问道:〃喜?何喜之有?〃我被着实吓了一跳,继续嗑巴道:〃皇上不是给您指了位侧福晋么?过了新年就要大婚了么?〃
十四往前凑了凑,他的眸子也是黑的,黑的像是一抹浓墨洒在他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怒意,冷声问道:〃你很高兴么?方才的笑容也是为了此喜?〃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却隐隐觉得不对劲儿,淡然答道:〃高兴,当然高兴,主子们办喜事儿,奴才们当然高兴!〃十四的眸子渐渐深沉,带着一丝挑畔,问道:〃若是将要大婚的是十三哥,你也高兴么?〃
我心跳微加快,问自己,十三大婚我高兴么?答案是:应该高兴,也只能高兴!我一笑,答:〃高兴,都是阿哥,都是主子,怎能厚此薄彼呢?〃
十四细看我神色,似乎在查看我是否撒谎,脸上是难以捉摸的神色。我坦然自若。片刻,他缓缓问道:〃如今你不再喜欢八哥,是么?〃我毫不迟疑,回道:〃是!〃十四一愣,许是没想到我如此干脆利落。接着又问:〃你喜欢十三哥,是么?〃
今儿是开心辞典么?十四把自己当成小丫姐姐了么?前几日八阿哥问我心中是否有别人,我的答案干脆肯定,那是因为我心里真的没有可以托付终生之人。可是十四问的是我喜欢不喜欢十三,我喜欢十三么?我咬着唇,百般苦恼。
只是这么一犹豫,十四已瞧出端倪,冷哼道:〃所有人都喜欢他,皇阿玛上哪儿都带着他,额娘视他为己出,奴才们也对他交口称赞!〃他顿了一顿,咬了咬牙,恨声道:〃四哥待他比待我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好了不只千百倍!〃十四神色凌厉,怒目而视,手劲儿一紧,捏得我肩膀生疼,〃还有你,为了他,负了八哥的情!〃
我是真的恼了,他怎的如此莫明其妙?我即便是负了八阿哥也不是因为十三,他懂什么?一使力格开他的胳膊,冷声道:〃若是今日这些话是八阿哥叫您来说的,还请您转告一声,请他亲自来质问我。若不是,恕奴婢先行告退,奴婢与八阿哥的事儿不劳您费心!〃
我转身便走,却被十四大力扯回,我所剩无几的耐心瞬间全无。正待发作,却瞅见十四满脸倔强、一脸伤心,却强自忍住,咬了唇不吭声,一双黑眸青涩难掩、稚气未脱只是瞪着我。
如果说起先我还后知后觉,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此刻我纵是再想自欺欺人,只怕也是不能了!谁不曾青春年少?谁又不曾在尚不识愁滋味时,情窦初开、懵懵懂懂恋过、痛过方能了悟呢?个中滋味,我都尝过,自能体会。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怕我上辈子真是欠了爱新觉罗氏许多债。我刻意柔软了声音,道:〃十四阿哥,你可知道?人生就仿如登山,在登山的过程中,你会见到许多别致美丽的景色,或许是一朵花儿,或许是一树松柏,也或许是一条小溪,你不妨驻足观赏。可这终归只是沿途的景色,至多也就只能为他驻足而已。你的目标是山之巅峰,山顶的景色才是最美的,当你立于山巅,一览众山小,拥抱着所有美景之时,你会发现之前所见的美丽是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
十四一瞬不瞬盯着我,带着一丝疑惑,或许他并不能全部明白,也或许我所打的比喻太过抽象,我只得继续道:〃十四阿哥贵为皇子,日后必是要雄才伟略为大清朝干一番大事业,此等儿女情长之事,还是搁在一边吧!〃
这话说得可是再明白不过了,十四一挑眉毛,语气里是嘲是讽,是自嘲或是明讽我?冷然道:〃你果真是颖悟绝人!既明白了我的心意,你又怎知我想看的山顶的景色不是你呢?〃这个人,竟是听明白了我方才的意思,也是啊,千古一帝康熙爷的儿子,智商能低?只怕低智商的是我。。。。。。
我想了想,缓缓道:〃小的时候,邻家有个大哥哥,教我读书识字,陪我扑蝶弄花儿,会板了面孔教训我,也会阳光明媚地笑哄着我开心,我也曾经以为,那般明媚的笑容就是一生了。直到有一日,他的身边多了位姐姐,他的笑容依旧明媚如初,却多了一份深情,多了一份在乎,多了一份小心,都是我不曾见过的。我很难过,我也以为我会这么难过一世。可是,并没有!很快,大哥哥成了家搬走了。我有了新的玩伴,有男生有女生,他们也陪着我扑蝶弄花儿,还陪我捉迷藏,我竟比从前更开心。现在,我甚至记不起他的模样儿,连那般灿烂的笑容,也疏离飘忽,渐渐淡去!〃
十四依旧是沉默不语,深深看着我,紧绷着的脸却是和缓了下来,我继续道:〃每个人的一生要遇见许多人,大多数也许只是彼此人生路上的一个过客,谁也不是彼此最后的驿站,只是过往的风景,只是这些风景让人有点留恋而已,但终究是要过去的,我们不会因为谁而停留,也不会因为谁而改变什么。就如我之于你。〃
十四沉吟良久,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好一个过客!十三阿哥也是过客么?〃
唉,看来十四是和十三较上劲儿了,他这般对我大概有大半原因就是为了与十三赌气,可能是为了他们父母弟兄之间的家事〃争宠〃,却累及了我这个无辜可怜的人,我叹了一口气道:〃当然!都说过了,不能厚此薄彼!〃
十四恢复了他一惯的有些吊儿当朗的模样,斜睨着我道:〃这可是你说的,日后十三哥大婚,可别我被瞅见你哭天抹泪儿的!〃我淡淡道:〃放心,我绝不会有那么一天!〃
十四静静盯了我一会儿,忽然伸出手,道:〃拿来!〃我一愣,问:〃什么?〃十四笑得〃奸奸诈诈〃,道:〃方才不是向我贺喜么?贺礼呢?〃我又气又笑,道:〃您贵为阿哥,还缺什么不成?竟向我索礼?我可是个一穷二白的主儿,一年挣的银子怕是抵不了您一顿酒钱!〃
十四脸色一沉,我心想:这可是个难缠的主儿,不似十三与八阿哥待我那么地和善,好容易劝好了他,可别又招惹他,他又喝了酒,惹急了他,万一乱了性,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得,得,得!暂且顺着他吧!
只得陪笑道:〃十四阿哥想要什么?奴婢若是送得起,定遂了您的愿!〃十四闻言一笑,却面上一红,欲言又止,我一惊,他想要什么?要我当贺礼?不由得白了脸,可说出去的话怎收得回来,只好静待其言。
半天,十四才略现忸怩之色道:〃我要个荷包!〃晕,要这个啊?有什么难说出口的?我禁不住笑了起来,道:〃呵呵,这个容易,嬷嬷她们正替您赶绣活儿呢,我回去和她们说一声就成了!〃十四脸上越发红了起来,像是想说什么,直看得我莫明不已,终于,他像是〃攒够了勇气〃道:〃我要你肚兜上那个花样儿!〃
这回,轮到我涨得满脸通红,小企鹅?他长了X光透视眼?还是此刻我的衣服见鬼般地没了?我忍不住低了头快速扫了一眼胸前,还好,我依旧〃衣冠楚楚〃。
抬眼正对上十四溢满笑意的眸子,脸立即烫得火烧一般,十四脸上的红潮也未退去,此时,我俩不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却是〃握肩相看红脸,竟无语凝噎〃。当真是此情此景〃难为情〃!
终于,十四〃好心〃嗑巴地解释道:〃上回在太子宫中,你穿成那样,让人不想瞧见也难!〃我恍然大悟,想起那日是为了怕走光特意穿上的,太子宫里的宫女让我脱我还不肯呢!这十四要什么不好,偏要这个花样?也算他识货,企鹅可是动物里的模范夫妻,当做新婚贺礼也是一份吉祥的好礼。
我无心再纠缠下去,只想尽快离了这尴尬之地,忙的点头道:〃好,依你就是!〃十四孩子气的笑了起来:〃那咱可说好了啊,不许赖账!〃此时此刻,我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十四终于松开一直握着我肩膀的手,手劲儿不小,还真疼啊!我龇牙咧嘴甩了甩胳膊,还能动,没脱臼,心中大松一口气。不妨十四忽然凑上前来,笑得极其地不怀好意,我猛然一惊,退后一大步,却被牢牢扣住,挣脱不得。
十四的〃魔爪〃欲抚上我的脸,我暗地里〃磨牙霍霍〃,哼!敢摸上来,我就〃咬〃你没商量!魔爪变〃抚〃为〃捏〃,我还不及开咬,魔爪忽闪开去,只轻轻蹭过我的笑涡处。
我怔了一怔,手被抓了起来,十四放了一样细小、几不可见的东西上去。我凑近一瞧,一粒米饭,月色下显得那么晶莹剔透,洁白无暇。。。。。。
想起我刚才自以为梨涡浅笑,像朵莲花,却实实在在是沾饭傻笑,像个傻瓜。我欲哭无泪,掩面,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十四肆无忌惮的大笑。。。。。。
压岁
爆竹声声一岁除,总把新桃换旧符。
今儿就是除夕了,宫里一派喜气洋洋、祥和之气,大红的鞭炮放着,大红的对联贴着,大红的衣裳穿着,每个人的脸上也都透着人面桃花笑春风的喜色。可不该喜么?上至皇上阿哥,下至各宫里的大小主子对奴才们都各有打赏,谓之为〃压岁钱〃。这在现代该称为年终奖,我也得了不少,却始终乐不起来,没地儿消费要钱做甚?
康熙爷循例在乾清宫设了家宴招待他那好大一家子人,按制太嫔娘娘也该列席,只因为近日缠绵病榻,虽是大好了,却是短了精气神儿。故奏明皇上,得到恩准,自在宁寿宫摆一小宴单过年。
许是沾了这过年的喜气,太嫔今日倒长了些精神,直说想吃双皮奶。这不,我就乐颠颠儿忙活开了。也真是忙,才一下午功夫,宁寿宫就来了三回人给我〃打赏〃,都没说是谁派了来的,我也惫懒得多问,只接了扔回房间里。心中暗想,左不过是康熙爷那些多情的儿子们借机示好。
一边想着,一边手里忙活着,只是在心里叹气。〃嘻嘻,采薇,今儿个可是第四回了,又有人找你!〃小德子猴儿似的闪进屋,一脸不知是嘲是笑的表情。
无奈、无奈、还是无奈,我一笑,道:〃让打赏来得更猛烈些吧!〃小德子绷不住大笑起来,抬手推了我一下道:〃快去吧!猛烈完了,咱好安安生生吃顿年夜饭!〃
门外的小太监,缩着脖子直吸冷气,见我出来,忙的上来打千儿请安,我心知不是为我身份地位尊贵,是为了。。。。。。这宫里呆久了,眉高眼低的自是能瞧出来。我〃赏〃了一串钱给他,他更是喜上眉梢地谢过,从袖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