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桃花开-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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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瑄已气得脸色铁青,厉声严斥:“姚千影!你胡说些什么?!云皓救三妹妹,那是手足情深!我也疼三妹妹,难道我跟三妹妹也是乱/伦?!”
“手足情深?”姚千影连连冷笑,“难道你也手足情深到每次三妹妹回门,你不是喝得烂醉就是在院子里舞通宵的剑?难道你也手足情深到三妹妹生病,你日夜泡在流雪轩就是为了陪她讲那些废话?难道你也手足情深到几个月才回来一趟,顾不上看妻儿一眼,却有时间去跟三妹妹私下相会?!”
柳溪溪心中一震。姚千影说的这些事,除了最后一件,其余的她竟一无所知。原来,原来陆剑一竟是这样待她的么?
姚千影越说越是愤怒,隐忍多时的伤痛苦恨,此刻仿如山洪找到了缺口,一泻千里,汹涌而出:“纪二公子,我不信你对此事毫不知情!若没有你替他们遮掩,他们何以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负于我?!”她冷笑一声,“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他们郎有意,妾含情的,干嘛不自家关上门,自己祸害自己就得了?何苦要拉上我和安家齐垫背?莫不是看我们好欺负?”
她一提及安家齐,纪云瑄的脸即刻发白。他强行按捺住心头悲痛,对着姚千影怒叱:“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方才所说的那些,除了证明云皓与三妹妹的兄妹之情比别人来得深厚,又能说明什么问题了?你若是拿不出真凭实据,就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真凭实据?真凭实据!纪云瑄不愧是纪云瑄,打蛇专挑七寸打!她姚千影又有什么真凭实据了?纪云皓与三妹妹又何尝有过什么出格之举了?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推理论断,虽然明知事实如此,可她却又偏偏拿不出任何证据。
姚千影脸色忽而通红,忽而惨白,眼神闪烁,各种复杂神色急速轮番掠过。须臾,她毅然一咬牙,眼里闪过一抹破釜沉舟的决然,桀桀笑道:“你不是要证据吗?好!我就给你证据!叫纪云璃死也死个明白!”
话虽是对着纪云瑄说的,可她的眼睛却不怀好意地盯着柳溪溪,唇边笑意阴森:“纪二公子可还记得,正祺七年九月初八那天,安家齐在景州长平街上被马摔了下来,伤了筋骨,不得不卧床静养月余?纪二公子难道就没有怀疑过,那马跟随安家齐多年,向来温顺,何以会无缘无故将主人摔下?”
柳溪溪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纪云瑄却是一震,眼眸里精光一闪,紧紧地盯着姚千影。
姚千影不慌不忙,慢悠悠说道:“那天早上,云皓也好巧不巧的到长平街去了。时辰刚好就是安家齐出事的那个点。纪二公子不觉得这也忒巧了些么?”
“这有什么?长平街是景州的主要街道,纪家有众多商铺在那里,云皓去那里也不稀奇!这也不能说明家齐出事就跟云皓有关。”纪云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为了维护纪家脸面,他只能作如此说辞。
面对纪云瑄的反驳,姚千影毫不在意,咯咯笑道:“没错,长平街谁都可以去,云皓去长平街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是我一直很好奇,云皓从长平街一回来,就急匆匆地让人往安王府给三妹妹送信,到底是什么信,要挑这个时候送?要送得这般急?这两件事一联系起来,纪二公子不觉得可疑么?”
虽然面子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实际上姚千影心里也毫无把握。这事她虽疑心许久,但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推测,要说什么证据,她是一点也拿不出来。是以一直以来,她只将此事放在心中,从未对人提起。可今日被纪云瑄一逼,她也只能咬牙放手一搏了。
心中的不安如石入水面,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纪云瑄再也无法睁眼说瞎话,转头定定看着柳溪溪,希望她能站出来为自己辩解,哪怕只是一句也好。只要她说,他就信!带着期冀,他哑声问道:“云皓给你的信上说了些什么?”
柳溪溪冷汗瞬间透衣而出。沉默半晌,她才慢慢吞吞说道:“皓哥哥并没有给我送信。他只是让人送了一盒药丸,给我养身之用。”
纪云瑄刚松了口气,可却又听得姚千影刻薄的声音如地狱索命的恶鬼般,阴魂不散地在耳边响起:“不错,他是给你送了一个药匣。不过里面却是空的,根本没有药丸,有的只是一封信!如果你们之间光明正大,又何必假借药匣来送信?这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
柳溪溪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当日陆剑一用药匣送信不过是想逗逗她,博她一笑,但落到姚千影眼里,却成了别有居心、不可告人的明证!
纪云瑄冷冷注视姚千影,寒声问道:“三妹妹说是药,你却偏说是信!你如此说辞,又有何根据?别以为云皓不在此,你就可以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阿辉!你可以问阿辉!”姚千影叫起来,“当日我正是询问过他,才知道药匣里装的是信!”
阿辉原是纪家的家生奴,后来给了陆剑一当小厮,当日正是他替陆剑一跑的腿。纪家逃离景州时,他也跟了出来,如今在车队里做着杂役。此刻他也揣了一颗八卦的心,躲在众人后面看热闹。猛一听见姚千影点他的名,吓得一个哆嗦,直往后面缩。
纪云瑄当即让人把他拎了出来。他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却畏畏缩缩不敢言语。
纪云瑄已被姚千影搅得不胜其烦,不耐烦与他言语,只是把剑往他脖子上一架,森然说道:“我只数到三,你若是还不开口,你项上的这颗人头就别想要了!”
阿辉身子抖如筛糠,当下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实说出。果然与姚千影所言一致!
纪云瑄握剑的手一个颤抖,锋利的剑芒将阿辉的脖子割出一道血口。
阿辉吓得大叫:“二公子,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求二公子大人大量,放过小的一命!”
纪云瑄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神,方沉沉问道:“我问你,你既然私自偷开药匣,那里面的信,你可有打开看过?”他顿了一顿,还是咬着牙,一字字问了出来,“信上,写的是什么?”
柳溪溪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冷汗如浆,涔涔而下。“药已送到,安心否?”陆剑一当日潦草狂乱的墨迹犹在眼前飞舞。若是纪云瑄要继续追问是什么药,她又该如何作答?
阿辉哭丧着脸:“二公子,别说小的没那个胆子偷看皓公子的私信,就是有,小的也看不懂哇。小的没上过一天私塾,大字都不识一个……”
柳溪溪稍稍安心,可没等她把心放回肚子里,却直直对上了纪云瑄黑深莫测的眼神。其意不言而喻。既然阿辉说不上来,那就只有请当事人自己说出来了!
柳溪溪一颗心怦然狂跳起来。双唇仿佛被胶水粘住,怎么也开合不了。她脑子里一片轰然杂乱,成千上万个念头如莽原上的野马,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却又没能抓住一个真切。她方才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撒了一个谎,如今要找个什么样的说辞,才能将刚才的谎给圆过去?仓促之间,她无言以答,只能沉默应对。
纪云瑄的眼里慢慢浮起一层悲色。
偏生姚千影唯恐天下不乱,又在那里火上浇油地聒噪:“三妹妹记不起来了么?那不要紧,我们不妨来替三妹妹猜猜。让我想想,那段日子安世子和三妹妹之间可有什么异常?”
这些年来,姚千影将此事放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思虑推敲,对当时的细节记得是一清二楚,当下做出一副恍然记起的样子:“哦,是了!据说那段时日安世子对他的两个侍妾极为冷淡,倒是与世子妃恩爱有加,时常留宿于世子妃房中。”她面上扮出一副无辜模样,说出的话却极其恶毒,“难道是,纪云皓受不了自己心爱的三妹妹在别人身下欢爱,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让安世子纵是心有余也力不足……”
“够了!”纪云瑄气得浑身发抖,一声暴喝,恍若惊雷炸响,顿时将姚千影的气焰给压制下去。
但不过静默须臾,姚千影复又冷笑起来:“怎么?纪二公子怕人知道么?他们兄妹二人的丑事,纪二公子怕是早就心中有数吧?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找了我和安世子两个来做他俩的挡箭牌吧?”
她冷哼一声:“我倒也罢了,与纪二公子你不过泛泛之交;可安家齐安世子,他却是真心实意把你当他的好兄弟!我就奇怪了,你把安世子拉进这样一趟浑水里,心里就没有一丝丝愧疚?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可对得起安世子的在天之灵?!”
这一句犹如利矢,正正戳中了纪云瑄的痛处。他痛得五官都扭曲起来,平日儒雅清俊的面庞,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狰狞。“你住嘴!住嘴!”他不顾仪态地狂叫起来,手臂剧烈地挥动,“来人!快给我把这疯女人给捆起来!堵上她的嘴!让她疯言乱语!让她说长道短!”
周围的侍卫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抓的抓,捆的捆,堵嘴的堵嘴。
姚千影一边挣扎,一边犹自破口大骂:“纪云瑄,你堵得住我的嘴,堵得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吗?!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世人都会知道你们纪家龌龊淫/秽,知道你们纪家违天悖理,出了这种兄妹乱/伦的丑事……呜呜……”
姚千影被拖走了。周遭一片鸦默雀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偷眼打量这艳闻里的当事人,只见她面如死灰,怔茫呆立,然而,这一出戏里,从头至尾她竟不曾为自己辩解过半句!众人心里不由暗自嘀咕,莫非姚千影所言竟不假,才叫她辩无可辩,只得三缄其口?
众人按捺不住八卦的热情,正纷纷暗自腹诽,却听得纪云瑄的声音泠然响起,似冰石相击般,锋利中带了股沁心入骨的寒意:“今日之事,乃姚千影造谣生非,你们最好把听到的看到的都忘个一干二净,若是有人胆敢往外传半个字,或是私下非议,”他顿了一顿,阴冷的眼神缓缓环视一周,蓦地大喝一声:“这就是他的下场!”随着话音匝地,他眼里凶光暴涨,手中宝剑寒芒一耀,手起刀落,将跪在地上的阿辉一剑劈了头!
可怜阿辉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出口,头颅却已在地上滴溜溜地滚了几滚!一双眼睛还兀自惊恐地瞪着。他身子依然跪在原地,腔子里一股鲜红如激流般喷得又高又远,雨雾般纷纷扬扬,洒了纪云瑄一身一脸。
围立的女眷里有人受不住惊吓,高声尖叫了起来。
纪云瑄不躲不闪,不擦不拭,就这样沐浴着一身血雨,仿佛地狱修罗般,阴森森地注视众人:“阿辉目无规矩,偷翻主子私物,兼又多嘴嚼舌搬弄是非,罪加一等,已按家法处置。若有人不惧生死,想像他一样饶舌,就不妨一试!”言毕,用力一掷,将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扔在地上,哐当一声脆响,将众人吓得又颤了一颤。
眼见事情也告一段落,林芷蘅出来帮纪云瑄收拾残局:“二公子的话各位可听明白了?大家同宗共族,与纪家休戚与共,纪家荣你我荣,纪家辱你我辱。今日之事,皓少夫人无中生有,二公子自会处置。为了大家共同的声誉,还望各位莫要推波助澜,混淆视听!芷蘅在此先谢过各位!”说着,屈身一礼。
礼毕,林芷蘅直身而起,双目炯炯凝视众人:“各位皆是事多人忙的贵人,芷蘅在此就不耽搁各位的宝贵时间了。日后倘若得闲,再当品茗相聚。”
众人早已吓得魂飞胆破,林芷蘅一番怀柔话语总算将他们的情绪安抚下来。此刻听了林芷蘅这话,一个个有如鞋底抹油,溜得贼快。
纪云瑄犹自站在原地,背影僵硬而孤峭。林芷蘅望了望他,似要举步上前,可踌躇再三,还是转身悄然离去。或许,这个时候,纪云瑄更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未几,一群人散得干干净净。四下里苍野茫茫,老树昏鸦,只余柳溪溪与纪云瑄二人默然伫立,如两尊石像般,渐渐地与周围的景色溶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
☆、忆家齐云瑄生疚
天低云暗,四野旷寂。唯有微风拂林,簌簌有声。
纪云瑄背对着柳溪溪,伫立良久。忽而身形动了一动,举步便走。
柳溪溪一阵慌乱,拔腿便追了上去:“二哥哥!二哥哥!”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跟纪云瑄说些什么,只是心里隐约觉得不能就这样让纪云瑄走了。于是,本能地便追了上去。
纪云瑄对她的叫喊置若罔闻,径自快步前走。
柳溪溪经方才姚千影那么一闹,出了几身虚汗,两腿绵软无力,追了几步,便有些气喘。眼看纪云瑄越走越快,越来越远,心里暗道是追不上了,正停了脚步扶着腰喘气,却见纪云瑄在前方猝然顿住了步伐。
他也没有回头,笔直的身躯仿佛傲雪青松,挺拔而不屈。他就那样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柳溪溪慢慢走上前去,心里百味杂陈。她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给纪云瑄惹了大麻烦。她轻声说道:“二哥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家齐!”纪云瑄脱口而出,语速极快,如珠落玉盘,噼啪作响,“三妹妹